今天的约会,打电话说晚点回别墅,夜晚独自在街头等车,都是为了给骆文昊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要淡然,要无害,要与世无争,自然不能主动出击,那么当他先受到了伤害,一再地被纠缠迫害,就有理由反击了吧?
他扶着隐隐作痛的右肩,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阿承,别意气用事。”
他又想伸手捏骆文承的下巴,骆文承躲开了。
骆文昊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笑道:“我不知道你和陆崇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无所谓了,如果你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等于毫无保障,随时能被踹走;如果是那种关系,他竟然能忍受你和别人约会,连独占欲都没,他对待你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
“就比如今天,我能堵到你,说明陆崇也并不多在意你,都没安排人暗中保护你,我能堵你一次,就能堵你两次、三次,这次我还能和你好好说话,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骆文昊突然一把搂住骆文承的后颈,把他拽到自己跟前,在他耳边低声威胁:“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是多一个帮你护你的大哥,还是多一个敌人,你应该能做出选择。”
“但反过来,你帮了我,我会帮你报仇,以后如果你在陆崇身边呆不下去,我还能让你回到骆家,让你继续做你的骆二少,而且那时候不会再有什么骆开芳骆文俊,谁都不会威胁到你,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分你一半,我会做你最后的依靠。”
骆文昊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此刻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给骆文承分析,就是希望他能看清楚局面。
骆文承被压着腰背,闭上眼,重重地喘息了两声,睁开眼:“好,我答应你,但我能做得也只有替你说几句好话。”
骆文昊眼里迸s_h_è 出一丝兴奋:“那就够了!”
骆家现如今被处处落井下石,寸步难行,他这个骆大少也是日日焦头烂额,如果这时候陆崇表现出对自己的认同,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态度倾斜,他就能从骆家那个烂泥潭里脱身,以他的人脉和能力,翻身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仿佛看到了辉煌美好的未来,不知道从哪里捞出一瓶红酒,笑着给自己和骆文承都倒了以杯红酒:“为我们俩兄弟的合作,干杯!”
骆文承看着这杯红酒目光闪了闪,仰头一口饮尽,脸顿时涨红起来,垂眸掩住了那眸底的冰冷和嘲弄:“可以让我下车了吧?再不回去就太迟了。”
“好,我明天约你出来吃饭,到时候再细聊,可不准挂我电话哦。”
面包车拐回了学校,在一个路口停下,骆文承拎着自己的包走下来,等车开走,他看着右肩,试着抬起右胳膊,抬到某个角度就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疼得他脸都白了。
刚才那两个大汉下手太重,扭伤了他的肩膀,但如果只是那样的话,也不至于伤成这样,是骆文承刻意地朝一个特定的方向反抗他们的力道,极大的力气骤然间爆发,就弄成了这样。
他脸色发白,眼神却毫无波动,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铺垫了这么久,该验收成果了。
他等了一会儿,等到一辆出租车,回到别墅。
才八点多,别墅里灯火通明,陆崇从楼梯上走下来,后面还跟着满脸土色的周一山和笑眯眯的弥勒佛一般的刘伟志。
第38章
“回去收拾一下, 晚上就走吧。”
陆崇这话是对周一山说的。
周一山扭扭捏捏地说:“先生, 就让我再留几天吧。”
“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什么时候你变成周一赖了?”刘伟志笑眯眯地说。
“死胖子,要不你跟我换一换?你回北京,我留下。”周一山气道。
“不行, 你五大三粗的, 怎么照顾先生?”
“你个胖子,一身肥r_ou_, 既不会揍人也不耐揍, 怎么保护先生?”
陆崇不理这两个凑在一起就智商下限只会斗嘴的家伙, 问一旁偷笑的丁叔, “文承还没回来?”
“没,年轻人约会, 总要看个电影什么的。”
话还没说完呢, 玄关处就传来佣人的声音:“骆先生回来了?”
接着是青年低低的应声。
陆崇一听这声音就感觉有些不对。
他在家里的时候不多,也不是每次都能遇上骆文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但他碰到过的几次,那个青年都是像一阵风一样,轻快明朗地从外面吹进来, 原本沉闷空旷的别墅都因为这股风鲜亮了起来一般。
可这次……
几声脚步声, 一个穿着黑色长款大衣的青年出现在眼前, 如果不仔细观察,可能会忽略他衣摆上的一片灰色污渍擦痕。
还有,青年规矩乖巧, 双肩包就双肩背,今天却只挂在左肩上……
骆文承抬头就看到了陆崇,目光闪了闪,叫了声“先生”,然后又老老实实地同周一山刘伟志打招呼。
丁叔笑着问:“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骆文承对陆崇说,“先生我先上楼了。”
陆崇没说什么:“去吧。”
周一山却一胳膊伸过来揽住了骆文承:“真羡慕你啊,和先生一个屋檐底下住着。”
“!”骆文承反s_h_è x_ing地做了个避让的动作,但依旧被周一山结结实实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而且正好是右肩。
骆文承是要表现出自己受伤的痕迹,但没想到有人能这么配合,自己也惊了一下,然后适时地,也是本能地蹙了蹙眉头,露出一抹隐忍的痛色。
不过他立即掩饰过去了,抬起左手去扒拉周一山的大巴掌:“周先生,我先上楼放包。”
在场几个都是人精,一看就发现不对劲了。
偏周一山这个不需要动脑子时就是个Cao莽的家伙还傻乎乎的,察觉到手底下这小青年肩膀瑟缩了一下,还重重地拍了两下:“小伙子不行啊,都禁不住我一巴掌。”
可不是禁不住一巴掌嘛?
周一山这加重的第一巴掌一下来,骆文承就半边身子一颤,捂着肩膀就站不稳了。
耳边风一紧,一条胳膊捞住了他,陆崇另一手架住了周一山的第二个巴掌:“别闹了。”
周一山一咧嘴,他这是把人拍坏了?
没用多少力啊?
骆文承靠在陆崇肩膀上脑海里空白了两秒才缓过气来,低低地压着声音抽气,连忙从陆崇的怀抱里出来:“先生,抱歉。”
陆崇没让他退开,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拉住他的小臂,微微试着移动:“手伤到了?”
骆文承的手臂被上抬到一个角度就重重地抽了一口气。
陆崇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谁打伤你的?”
周一山也回过味来,“哎呦喂”地喊道:“不是出去打架了吧?”
骆文承却不肯说,支吾了一下低声说:“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在场原来是三个人精,现在变成了四个,他这反应能蒙混过去才怪了。
不过陆崇也没急着问他,转头对丁叔说:“叫王医生过来。”又对周一山二人说,“你们先回去吧。”
周一山还想看热闹,被刘伟志给拽走了,出了别墅,刘伟志说:“快去收拾东西吧。”
“不急不急。”周一山一脸义愤填膺,“这小孩一看就是被欺负了,现在在海宁还有谁敢欺负先生的人?真是大胆包天,看我不揍得他满地找牙!”
刘伟志看不出他打的什么主意就白活了:“用不着你。”
“怎么用不着我,你们哪个揍人有我在行?”
不用他揍那他也得揍啊,必须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赖在海宁不走。
说这话,王医生也从隔壁别墅过来了。
王医生五十多岁,医术了得,是陆崇的私人医生,只不过先前陆崇不太耐烦带着,把人丢在了北京,这次周一山哭着喊着把人给塞过来,还说不留医生就留他,陆崇只好把人留下了。
周一山一见到人就把人拉到一边:“老王啊,一会儿里头情况能说多严重就说多严重,知道吗?”
王医生一头雾水。
客厅里,陆崇坐下来,看着骆文承:“自己弄伤的?嗯?”
这个“嗯”轻飘飘的,却是势若千钧。
骆文承头皮一紧,有些无措地动了动嘴唇,在他的目光下几乎有些装不下去,正好排骨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围着他喵喵叫,他顺势蹲下去lū 猫。
陆崇失笑,他倒是学会敷衍自己了。
这时王医生进来了,陆崇说:“你给他看看,肩膀伤着了。”
王医生先动了动骆文承的胳膊,就问:“有没有受到外伤?”
“……有。”
“怎么伤的?人为扭伤,还是摔倒,还是车祸撞击?”
骆文承看了陆崇一眼,陆崇正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每根头发丝都仿佛在传递出一种威压,似乎在说别想在我面前说谎。
骆文承抿抿嘴角:“……人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