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殷元发现,最近冯少天老躲着他。就连上课也不敢抬头瞧他一眼,总是闪闪躲躲的。
这日放学,殷元一把拉住脚底抹油的冯少天,问道:“你这几日怎么了?”
“我我我……”
“怎么了?”
“我对不起你!”冯少天倏地闪开数尺。
殷元一脸疑问,道:“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我我我爱上别的姑娘了!我对不起夫子!”说罢,他眼神儿便飘到那不远处的那位正在浇花的玉红姑娘。殷元顿时会意,心忖:这玉红,果然有两下子!
池劭出场了。看他那威武之躯往玉红跟前一站,喝道:“丫头!给老子好好干活!要是把我的花给弄死了,那老子就把你给弄死了!”
“什么?”冯少天狂奔到玉红身边,张开臂弯挡着气势汹汹的池大少,喝道:“你怎么能如此欺负女流之辈?”然后笑如春风地对玉红道:“玉红姑娘您别怕,有我呢!”
池劭好不容易憋住笑,厉声道:“这是你家的丫头还是我家的丫头啊?”
“你!我……”冯少天接不下话,憋得一脸红。
殷元喝道:“你俩都别闹了,差不多就行了。少天啊,这天也快黑了,赶紧回府吧!看,你家的山子来接你了!”殷元指了指呆在一旁的山子。山子赶紧接话道:“少爷,夫人老爷在家等着您回来一块用膳呢!咱们回府吧!”
冯少天微笑道:“玉红姑娘,咱明儿见!”人家玉红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依旧低头浇花。冯少天还一走三回头道:“玉红姑娘,明天见!晚安!”山子觉得他家少爷实在是丢人现眼,拉着冯少天往外撤。
“好了,人都走了,你就别装了!”池劭笑道。
玉红叹道:“我没装,真的!我这次可糟了!把自己也陷进去了!哎……”
殷元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或看了花一眼,道:“再浇下去,那花准死了!”
池劭笑道:“没事!死就死呗!老子不介意!今儿真高兴!走!”池劭在殷元耳边低语:“为夫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玉红还在呢!”殷元羞道。
玉红扶额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你们自便。”说罢,自个儿回房了。
池劭真个儿领着殷元去吃香喝辣的,完了,还搂着殷元跃上屋顶,看星星看月亮什么的,美人在怀,好不快哉!殷元处于半醒半醉之态,嘟哝着:“池劭,我今个儿也很高兴!”
某夜行侠突然出现,讥笑道:“啧啧啧!真真世风日下啊!”
池劭喝道:“滚!”
夜行侠委屈道:“你个死没良心的!您最帅气的师兄来探望你,容易么我?”
池劭骂道:“有屁快放!臭美个啥劲儿?”
殷元猛地捶了池劭一下,骂道:“你骂谁啊?”
池劭柔声道:“亲爱的,乖!为夫不是骂你。”此话一出,那夜行侠简直不敢相信,两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池劭,不,盯着殷元,只见他凑近殷元,色咪咪道:“好俊!我摸!”
池劭一把打掉他那爪子,喝道:“你敢摸摸试试!看老子不砍了你的手!师兄也照打不误!”可怜兮兮如殷元,他此时的爪子也正搂着池劭的脖子啊!他抽泣着:“池劭,你欺负人!”
“哈哈哈哈……”一旁的夜行侠笑得上蹿下跳的。
“笑笑笑!跳跳跳!这是人家的屋顶!说罢,有什么事?”池劭道。夜行侠这番也正经起来了,道:“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去了,那掌门一位,便空了。为表公平,我琢磨着让师兄师弟们聚在一起,商量此事。”
“我不去!那掌门,你好好当吧!”池劭知道,师父门下,就他与他有资格一争高低了。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啊!”夜行侠笑道,“这江湖上,哪门哪派的掌门有我帅?哈哈哈……”笑罢,倏地飞走了。
此时凉风略过,池劭抱紧殷元,回去了。
昨夜喝高了,殷元一早醒来,浑身不自在。却也不敢耽搁学生的学业,硬着头皮上课去了。池劭自是心疼,却也无法。这一天下来,殷元终于倒下了,病得迷迷糊糊的。这可把池劭吓坏了。他这一个大老粗,头一次双眼发红。
那群学生平日虽然玩闹,但见殷元病了,个个都往殷元床榻转,夫子长夫子短的,句句好话。好不容易轰走了一群小孩,又来了两个闹心家伙——玉红与冯少天。这两人好不容易叨扰够了,前脚才走,后脚又来了两位老夫子——曾老夫子与赵老夫子。这两位比前两位还要让人头疼,说个没完!池劭不尊老一回,喝道:“大夫说了,让殷元好好休息!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内!”
“那你呢?”曾老夫子不解道。
池劭无力道:“孩儿跟他同眠……不,同住一屋,孩儿留下照顾他。外公,赵老夫子,这有我便成了。您回去歇歇罢!”
这回,真个剩下池劭与殷元两人了。池劭捂住殷元的手,着急道:“殷元啊,你得赶紧好起来啊!”
殷元醒了,低语:“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怎么如同奔丧一般?”
“呸呸呸!不准胡说!你是好好的,好好的!”池劭喝道。
“我看看,咦,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我可没想得出,谁敢欺负你啊?”殷元低笑道。
池劭把脸贴在殷元手心上,低声道:“这天地间,只有我的殷元,才有资格欺负我。”
殷元嘟哝着:“可是,往日只是你在欺负我啊!哪有我欺负你的份!”
“嘿嘿……”某君欺身而下,又啃了某位身子还在抱恙之人。
竖日,公鸡一鸣,殷元除了腰部酸痛,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学堂一切正常运作。
夫子读一遍,学子摇一下。真个书声琅琅!
如此,又过了数月。眼看年关将至,学堂也放假了。玉红自是回家的了,那冯少天可怜兮兮地送君千里终须别。玉红与殷元同出一处,自是一道把家还。那池劭本是回家过年的,由于舍不得殷元,大年初一这天,骑着千里马,连夜飞奔到殷家。殷元自是高兴啦!拉着池劭到处游山玩水。
真真快乐不知时日过!转眼又是开学时。殷元与池劭一同收拾一下行囊,带上玉红,又往城里出发了。叶大爷与叶大婶双双出门相送,直到走远了,才回头。
这玉红啊,还没进城,城外便有位公子哥儿等候多时了。看人家冯少天,一口一声玉红,叫得可顺口了!
这池劭拉着殷元往学堂跑,只盼着曾老夫子与赵老夫子的大红包呢!谁知才进门,曾老夫子一脸愁意,叹道:“赵老夫子身子不大好,辞去了夫子一职了。如今,学堂找来一位年轻夫子来代替他。池劭啊,他与你同岁,今年二十三。他姓郑单名一个‘衡’字。”
“在下郑衡!”此人不但与池劭同岁,就连体魄,也是相当。论长相,他还比池劭俊些。池劭如临大敌,没好气道:“池劭!”
“小生殷元。”殷元说罢,郑衡便拉着殷元,笑道:“殷兄,在下初来咋到,有诸多不懂,还请您多多指教呢!”
曾老夫子笑道:“你们三个,都是年轻人,好好交流吧!老夫先回屋。”
“夫子慢走!”
这曾老夫子一走,池劭便嚷嚷着:“喂!姓郑的,你给老子小心点!”吼罢,拽着殷元回屋。留下一脸笑意的郑衡站在原地:咱等着瞧!
“喂!人家郑公子可没招惹你啊!你怎得如此待人家?”殷元怒道。
池劭挽起袖子,喝道:“他招惹我了!你没看他老盯着你看?”
“我又不是天仙下凡,他盯着我看干嘛?”
“你就是天仙下凡了!”
“你!”殷元脸一红,不答话了。池劭自知理亏,嘿笑道:“娘子,为夫错了,你打我吧!”池劭抓起殷元的手,往自己脸上拍。这都还没碰,殷元赶紧缩回手,急道:“痛么?”
“痛!”池劭这是睁眼说假话。“你帮我揉揉!”
“嗯。”殷元真个儿帮他揉了起来。池劭这厮有又兽xìng大发,直接把殷元按在桌上办了。
“你你你能节制些么?”
“不能!谁叫我家娘子这么可口?”
“流氓!”
“那为夫就继续——流、氓、了!”
尽管殷元压抑地嘶喊,那外头的有心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此人咬牙切齿地道:“殷兄,池兄,快天黑了,外头今晚有个灯会,咱们去瞧上一瞧吧!”
屋里久久才回应道:“不去!”此话是池劭说的,比灯会更有趣的正在眼前,不,身下,他怎能舍得放开?
“……去!”此话是殷元说的。池劭拗不过他,只得狠狠地啃了殷元脖子一口,才双双起身出去。
郑衡瞧见殷元,是一脸的笑意,瞧见池劭,那叫一脸的乌黑!
灯会果然是热闹的!殷元玩得开心,郑衡也玩得尽兴!唯独池劭,整晚上的闹心!这郑衡脸皮儿比当初的冯少天还要厚上几倍,那缠人的功力自是比冯少天还要高深!此子不除,池劭一日难耐!可惜玉红已经派去了,那还有谁能胜任呢?池劭想啊想,嘿,有了!
数日后,学堂来了一位住客,听说是池劭的掌门师兄。此人正是那夜行侠,纪项是也!纪项武功一流,脸皮也是一流,当然,耍无赖也是一流!此子自视甚高,帅气无敌,自是满口答应池劭:不日内,为兄定要把郑衡那小子拿下!
郑衡忙着教书,也忙着讨好殷元,也忙着对付池劭与纪项这两位高手,自是忙翻天了!他如此忙,自是累垮啦!这大好机会,纪项岂能放过?直接霸王硬上弓!?完事,不是郑衡在哭天抢地,而是纪项在满脸泪流。这,绝对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池劭如是想。
好了,无论如何,那缠人家伙总算不围着殷元转了。池劭心情大好,教导学生练武时,异常有耐心,同一动作重教百遍,也不张嘴怒吼,还一劲儿地傻笑。他越笑,学生们越惊得慌!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炎夏。纪项没在学堂住了,回山继续当掌门,不过,池劭每天夜里,总看见一团黑掠入郑衡屋里,并且马上就听见那变调的嘶吼声。冯少天不在学堂读书了,乖乖回家经商。不过,此人已经非同往日了,正经地很,听话得很。为啥?他在初夏之时,迎娶了池劭的干妹子玉红进门,连同把岳父岳母接进城里住。冯老爷子原先是万般反对的,可当池劭命人送他一桩好买卖时,冯老爷子每口答应下来。玉红这姑娘,的确厉害:才进门,便把冯家上下哄得乐呵呵的,又把冯家生意处理得头头是道,那冯老爷子直夸着:“这儿媳妇,好哇!”
众人的日子,好像就这么乐呵地过着。可是,日子不是糖酿的,终会有苦味。池劭的哥哥来信说母亲病重,叫他速回!池劭心急如焚,又不敢说与外公曾老夫子听,只得与殷元商量。
殷元听后道:“你放心回去吧!好好照顾你母亲。这里有我呢!”
“还有我们呢!”不知何时,纪项与郑衡也闯进小木屋了。
池劭抱拳道:“那就有劳两位了!”
就这样,池劭胡诌一个借口,辞别外公,直奔老家了。
第四章
月余后,池母病逝。传来的噩耗,让曾老夫子一病不起,不治身亡。池劭才办完母亲的丧事,又得赶回来办外公的丧事。这双重打击,多日奔波劳累,已让池劭累垮了。
池劭把头枕在殷元腿上,殷元心疼道:“好好歇着吧!”
池劭道:“外公只得一女,如今我娘去了,他受不了刺激,也去了。我爹不来奔丧是说得过去,可我哥哥也不来奔丧,那也太混账了!怎么说,也是他外公啊!我哥怎么就那么……”
殷元道:“他好歹是你哥,你可不能记恨着啊!”
池劭吼道:“这我知道!可我最看不惯他跟我爹,一头栽在金钱之道上!眼里除了钱,还是钱!”
“这学堂,是你外公一生的心血,你可得好好办下去!”
“那是自然!不过,你得陪着我!”
“我是夫子,不呆在学堂,呆在哪?”
“呆在我心坎上!”
“不要脸!”
“要的,我要的!”池劭跃起,反抱着殷元,笑道:“你摸摸,我的脸,还在不在?”
“不在!”
“摸摸嘛!”
“不摸!没脸!”
“哎呦呦,这打情骂俏的,也不滚远些!掌门我鸡皮疙瘩全来了!”纪项敲了敲门道。他身后,自然是跟着一位姓郑名衡的人了。郑衡笑道:“两位,今日天气不错,出去逛逛,如何?”
“也好!这些日子,老子也够伤心的了!出去走走吧!”池劭搂着殷元往外走。殷元不依,骂道:“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做什么?”
池劭亲了殷元一口,笑道:“这里除了你,我还真看不见有人!哈哈哈……”
殷元羞道:“你!”
纪项怒道:“你!”
话说,这四大俊男往街上一站,手绢儿铺天盖地而来。池劭一把搂住殷元,跃上屋顶,逃亡去也。纪项刚想搂住郑衡往上飞,不料被反搂着,他惊叫道:“姓郑的!原来你会武功!你你你欺骗我!”
郑衡笑道:“你没问,我便不说了。这又是哪门子的欺骗?”
四人来到湖边,殷元闷闷不乐地往湖里扔石头。池劭问:“亲爱的,谁招你惹你了?告诉为夫,为夫替你出头!”
“谁你亲爱的?!”
“哟,真生气了?”池劭捧着殷元的脸,柔声道:“心里有事?”殷元靠在池劭的肩上,嘟哝着:“你们三个都会武功,就我不会!我心里不平衡!”
“就这个?”
“嗯,就这个。”
“这个好解决!为夫武功盖世,收你为徒!”
“呸!羞也不羞!”纪项讥笑道。
殷元因着这个,往后一有空,便缠着纪项、池劭、郑衡,要学武。也亏殷元天生是块学武的料,一年后,殷元武功颇有所得。这可恼死了池劭。为啥?平日他要压着殷元,欺负殷元来着,也变得困难重重了。偶尔想抱着殷元上屋顶浪漫浪漫,也不行了。为啥?人家殷元也会飞檐走壁了,用得着他池劭抱么?这多没劲儿啊!
这日,学堂放学后,殷元又拿起剑来练了。“池劭,这招我不大会,你来指点一下!”
“我不会!”池劭喝道。
“你就小心眼儿!”郑衡笑道,“殷元啊,他不教你,我来教!”
“好!”殷元笑道。
池劭夺过殷元手中剑,喝道:“不好!”
殷元的武功,在池劭的百般阻挠中,还是一如既往地提升了。
如此,又过了一年。
近日,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边关失守,外寇入侵。其实,外寇的确入侵了,但边关却没失守,不过,也摇摇欲坠了。
殷元、池劭、郑衡、纪项,四人在学堂里议事。
殷元道:“如今国有难,我想去从军。”
池劭道:“你去我也跟去!怎么着,咱俩也是文武全才嘛!不为国效力,简直是……那个什么来着?”
“呸!还文武全才!”纪项抚了抚剑,继续道:“学堂那么多孩子呢,咱们不可能全去从军。”
郑衡道:“要不这样吧!学堂我来守着。殷元跟池劭便可以放心打仗了。”
“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那么多孩子么?”殷元问道。
郑衡给纪项丢了一记眼色,纪项笑道:“这不是还有我么?我纪大帅好歹是一门之长,统领帮派都没问题,害怕小屁孩作甚?”
就这样,殷元与池劭,策马奔腾,赶赴边疆,为国报效了。
战况异常激烈,敌我实力悬殊。敌方来势汹汹,逼得我方不断后撤。
殷元瞧见满身是伤的池劭,哽咽道:“叫你冲得那么带劲!看看,都伤了……”他双肩轻颤,抓起草药纱布,给池劭包扎伤口。池劭蹙眉,“奶奶的!蛮子!老子迟早要报仇!”
一位满腮胡子的将军步入帐中,笑道:“对!此仇不报非君子!”此将军姓郭名索,乃池劭昔日好友,他已从军多年了。殷元与池劭初来,便是投入他麾下。此人虽则满腮胡子,年纪却是与池劭相仿。只是他常年守在边荒之地,人又不修边幅,是以,看起来,倒像长辈。
殷元帮池劭包扎好伤口后,便开始与郭索商量对策了。池劭身负重伤,也精神奕奕地出谋划策。三人议事直到天黑,郭索方才起身离去。郭索身子才晃出军帐,池劭对殷元便起了那般心思。
“你你你想干嘛?”殷元羞道:“你身上还有伤呢!”
“这些日子都在打仗,为夫可饿了!”说罢,池劭狼扑殷元。殷元见他身上有伤,也不敢挣扎,便让池劭为所欲为了。他俩的房事可谓方圆十里都能感觉得到,可怜那帐外不好这口的士兵们,个个心中也痒痒的,心中只叹:这军中,怎么就全是男的,一女难求呢?
朝廷援兵不断,加上郭索三人策略得当,两年后,我军全胜,班师回朝。池劭与殷元不想封侯加爵,自然是不居功、不听封。郭索无法,只得胡诌两人于战中不幸身亡。
殷元与池劭从军前后,共事三年。如今,再回到学堂,真真恍如隔世。池劭本是威武之人,从军归来,还是如此。殷元体魄虽不如池劭,但男子气概却毫不逊于池劭。这可让纪项有了取笑之意:“池劭啊,不是师兄说你,你这么缠着殷元也不是办法。人家大好男儿,可不能一辈子让你骑着啊!殷元,你说,是也不是?”
殷元喝道:“是!”
池劭一拳挥向正笑得欠扁的纪项,纪项刚想回敬他一脚,郑衡这家伙便出现了:“你们几个还有这般心思开玩笑?快看看站在门口的是谁?”
“李媒婆?!”几人石化中。李媒婆,乃城里最有名的红娘。此人身材相貌……这不太好说,反正浑身上下,由内到外,无不散发出一种骚味!要说这人,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过于热心肠了!她见学堂四位夫子,相貌堂堂又血气方刚,怎偏偏独身呢?这可不能够啊!于是乎,她日日来学堂坐坐,时不时地拉着四人窜门子,势必要为四人终身大事有个着落。四人推托不了,有时也随着她胡闹。
“我没空!”纪项跃上屋顶,倏地一声,溜走了。屋顶只有一句话音缭绕:“掌门多事忙,我得回山处理事务了!”
池劭使劲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挤出几滴难能可贵的水珠子,可怜兮兮地说着:“李大婶啊。我命苦啊!算命先生说了,我命中克妻克子。想我池劭虽则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什么坏人啊!人家黄花大闺女好好的,我可不能害人家啊!您说是不?”
“这……”李媒婆摇了摇头,又转向郑衡,道:“郑夫子,你……”
“哎哟!我胸口怎么这么疼呢?哎哟,难受!我得回房歇歇!”说罢,郑衡飞也似的跑回房,拴上门,门被死死地关着。
李媒婆笑嘻嘻地走近殷元,道:“夫子您……”
“他也不能娶妻!”池劭暗骂:哪个丫头敢打我媳妇的注意?
“哦,此话怎讲?”李媒婆不解道。
池劭咳了两声,正言道:“李大婶,你不知道啊!殷元他爷爷临死前的心愿,便是让他一生不娶。”殷元暗笑:亏他想得出!
“哎!真是可怜!一个个夫子,个顶个地出色!怎么偏偏不能娶妻呢?罢罢罢!我李媒婆也不来叨扰几位了!”李大婶那个神情,那叫一个惨淡啊!李大婶那离去的背影,那叫一个唏嘘啊!
耳根子清静,几位教书的也教得安心。
深秋已过,冬季悄然来临。城里雪花纷飞,甚是寒冷。殷元等人怕学生上课冻着,都不在屋外上课了,让学生们全坐进捂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读书。冬日天黑得早,放学也就早了。殷元等人吃过晚饭,沐浴之后,便全回屋歇息了。
这日夜里,寒风依旧呼呼叫着,但寒风之中,还伴有阵阵婴儿哭。四人都是练武之人,耳力自是了得。穿上衣裳,四人齐刷刷地候在门边。打开门一看,火把一照,咦,胖嘟嘟的一对双胞胎!池劭赶紧抱起俩孩子,道:“这儿冷,咱进屋再说!”
装着孩子的篮子里,铺满了稻草。这俩孩子身上,裹得也是一些烂布条儿。可想而知,这俩孩子的家境是多么的困难。
“看看孩子身上有什么信物?”郑衡道。
“没。”池劭道。他又翻了翻篮子,又道:“生辰倒是写了一张。看样子,俩孩子只有一个月大。”
殷元叹道:“才一个月,便孤苦无依了。”他不禁回想自个儿身世,颇有感伤。池劭搂住他,温柔地瞧了他一眼。
纪项打趣道:“怕是穷苦之人,养不起一双,又不能丢开一个,想着咱学堂什么都有,就没女子,没女子,就没孩子,便送我等一双呗!”
殷元道:“那,这俩孩子,我要了!”
纪项抱起一孩子,道:“不行!见者有份!我也要一个!”
就这样,纪项与郑衡,殷元与池劭,从此变成爹爹了。
第五章
这收留俩孩子是易事,养俩孩子却是难事。四个大男人,粗枝大叶的,照顾起孩子来,倍儿伤脑筋。冯少天与叶玉红闻知此事,便来学堂看看。玉红早已为人母,养孩子自是懂得门道,便把所知一一说与四人听。玉红又请来两奶娘,哺乳两孩子,直到俩孩子到了断奶的日子,方才辞退奶娘。
高大帅气的夫子,一手拿着书,一手抱着孩子,那情景,甚是好笑!有些顽皮的学生,每当挨训时,总拿这个取笑夫子。气得夫子牙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