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衰事 by 留袖/黑留袖【完结】(3)

2019-05-08  作者|标签:留袖 黑留袖

  官翎路斜睨着他,吃吃的笑:“我借他吃鸡喝酒,你愿跟他快活便快活,如此可好?”

  “我杀了你!”秦久气的跳将起来,用木尺揍他几下,其声咚咚,如打在硬邦邦的木像上一般,恰这时,承安抱了黑狗回来,后面跟着打铁的。

  雄起镇三大美男齐聚一堂,门框要被姑娘们挤破了。

  打铁的岑师傅带了匕首准备杀狗,刚一踏进门槛,椅子上的翎路便打了一个激灵。

  岑放打着赤膊,汗流浃背,披头散发,像是刚刚从哪里钻出来的,过来便说:“他不过一个畜生,耍孩子脾气,你别害他性命,待我哄哄他,一高兴便走了。”

  岑放他家,据说老一辈也是与狐黄打过交道的,晓得这东西习性,秦久见了他,便放了心,起身把位子交给了他,去看承安抱的狗,承安抱着那黑狗,伸手递了买剩的银子和铜钱,秦久拿了钱,他还巴巴地望着,瞪的眼泪要掉出来。

  秦久见他那样,可怜又好笑,给了他一个铜板,“喏,拿去压惊,买糖吃。”

  承安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铜板,眼睛还是巴巴地看着,秦久摸摸他脑袋,抱了黑狗,这狗尚小,搭拉着耳朵,不住吐着舌头,哈喇子湿了承安整条手臂,秦久又摸了摸狗的脑袋,那狗拿琉璃一般剔透的双眸望他一眼,楚楚可怜。

  秦久叫承安去拿碗盛血,见围观的人们一阵嘘声,回头一看,翎路已经软倒在那,不省人事。

  秦久想起阿爹说这些堂仙地仙,最见不得正气煞气之人,抬眼去看岑放,心里顿生敬畏之情,走过去问:“那畜生不会再来了吧?”

  岑放一撩头发,笑道:“尽请放心,我还叫他到我那喝酒呢!”

  秦久一愣。

  岑放拍拍他的肩:“秦木匠也是个心热的人哪!”

  秦久又是一愣,垂了眼连说:“哪里哪里。”

  翎路昏睡大半个时辰,醒来看见店里惨状,又惊又怒,又悲又痛,捧着鸟毛满院子扎扎跳跳:“我杀了那畜生!”

  承安抹着眼泪,眼睛滴溜溜地望过来:“再惹他又来了,还是罢了吧!狗肉吃么?”

  翎路走到门口,围观的人早散的一干二净,门窗上刷着红的发黑的狗血,几个绿头苍蝇嗡嗡乱叮,好不恶心,翎路转了一圈,回来问承安:“那黑狗哪来的?”

  他倒答的干脆:“买的。”

  “哪里来的钱?”

  “木匠给的。”

  翎路半信半疑,盯住他一会,神色复杂,又转身在院子里踱了几圈,半天不说话。

  承安趁着烧狗肉的当儿,把鼻涕一抹,撒丫子买糖去了。

  7

  店里的鸟死伤过半,有翅膀被咬,血肉模糊,一息尚存,瑟瑟发抖,也活不久了,翎路捧着那些伤鸟看了又看;死鸟丢在廊下,半天未动,苍蝇乱舞,承安问了几次如何处置,翎路却只叹气。

  门窗上的狗血早已死黑死黑的,凑近了还能嗅到一丝腥臭,翎路总想清洗,几番挣扎,终究忍住了。店里只剩二三十个鸟,鹌鹑们都在一个大笼子里,全部安好,受了惊,总是沙沙地乱挤。还有几个绣眼,几个鹦鹉,撞笼子撞伤了嘴,不怎么吃喝,愁煞人也。连着几日下来,看鸟的一个也没了,看热闹的倒有许多,又有几个熟识的来买些鸟食水罐,除此之外,再无生意,那东边王家少爷本说好翌日来拿个画眉,放了记漂亮鸽子,连牵着孩童路过的妇人,也匆匆捂了小孩眼睛,风也似的经过。

  某日,翎路正寻思着到附近城镇找些好鸟,来了一位故人,据说家中拜的狐仙,对仙家事情略知一二,听说店里遭此大变,直叹可惜了那些鸟儿。

  元儿正从鸟食罐里偷几个葵花子,忽被差去泡茶,惊的手一抖,差点砸了杯子,回转来时听的那故人说:“肯罢手倒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有人说,仍有妖气残存,性情恐是有所转变……”

  翎路拿着半个桃子啃,一面笑道:“你看我有何转变?”

  那人展开扇子摇了几下,拍去一个苍蝇,寻思片刻缓缓道:“这……似乎眉宇间多了一点什么。”

  翎路嘴里咬着一块桃子,伸了脖子凑近了口对口喂那红脸牡丹鹦鹉,那鹦鹉咬下一块果肉,踩在脚下,又咬了一块,落在地上,又照翎路脸颊上咬去,逗的他乐不可支,直起身子心不在焉问:“多了什么?”

  “这……不好说,好像是多了一点妖冶。”说着,嘿嘿笑了起来。

  翎路拿吃剩桃核丢他:“去你大爷的!”末了,又把承安叫了来,命他去木匠家拿笼子。

  承安正睡的迷迷糊糊,忽被叫醒,揉着眼睛,十分郁闷,听的要拿十个竹笼,瞌睡虫全飞走,眼眉口鼻俱挤成一团:“为么自个不去……”

  翎路拿逗鸟棒敲他一记:“你是爷还是我是爷?叫你去你便去!没见找我有客人么?”

  承安撅着小嘴,嘟囔道:“没有鸟,要甚鸟笼。”

  这话一剑捅到翎路心窝上,鲜血淋漓,当下冲他小脑袋瓜子给了一掌,痛的他一时眼冒金星,天昏地暗。

  承安摸着头,腮帮子鼓鼓囊囊都是气:“哼!万一他做的不好怎办?我又不会看……”

  “叫你去你就去!少废话!”翎路推他一掌,将人赶出店外。

  承安从未被交代这般重要的事,拿了钱,忐忑不安地出去了,好容易到了木匠家,推门进去,秦久正敲打着一个倒扣的棺材,梆梆作响,看着那黑黝黝的棺材,承安有些发怵,站在门槛上,扶着门框,愣愣站着。

  秦久见是承安,也小小吃了一惊,只拿了板凳叫他先坐,承安心想那或许是搁过棺材的,心有顾虑,摇了摇头。

  秦久问:“你家主人怎地没来?已往他监工最勤,不亲见是不给钱的,怎的今日如此爽快?”

  承安眼睛转了几转,不知怎么回应,总觉得店里有客这等理由未免太不尊重人,便信口道:“他病了。”

  秦久又吃一惊,问:“什么病?”

  承安被问的懵了,忽又想起方才店里听那人所言,又信口道:“哎哎,被黄仙附体的人,身上贯有些妖气残存,不免那个啥……”

  秦久听的一愣,默默地去拿了十个毛竹编的崭新鸟笼,挑在肩上,牵了承安说:“你带我去看看。”

  承安一吐舌头,万万没想到秦久如此关心他家主人,这下如何是好?但见有人替他挑鸟笼,归去还有人相伴,倒也是好的,便迷迷糊糊顺水推船。

  只见他一路眉头不展,喃喃自语:“是我不好,若是当时早拉住他,不去追赶那东西,就不会有这许许多多事端……”

  承安听的一头雾水,正欲问他,沿途有花有鸟,只顾看,倒也不关心了。

  8

  秦久与承安到了店里,却是空荡荡人走茶凉,只有两个八哥对骂。

  “你混球!”

  “你下蛋去吧!”

  “春香,快接客!”

  “你下蛋去吧!”

  承安一见变了脸色,小声嘟囔谁又把这坏鸟挂出来的,将那个口口声声骂混球的八哥从桌上提了下来,这个八哥是拣来的,大概出身**,习得满口污秽,翎路一直将它挂在院子角落,不让它教坏了其他鸟儿,眼下大概是为凑数,谁知果然坏事了。

  秦久看店里冷清不少,抬头一望,两个虎皮鹦鹉挤做一块,大热的天儿依旧紧紧依偎,几个苍蝇在门口乱飞,又开口问道:“你家主人呢?”

  “待我进去瞧瞧。”承安说着,帘子一掀进院子去了。

  承安撞见从茅厕出来的官翎路,劈头就说:“秦木匠在外面呢。”

  翎路一怔,问:“作甚?”

  承安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咬着指头说:“我不知……来看望你罢。”

  翎路脸色一沉,说:“便说我上茅厕去。”说着,一头钻进房里去了。

  秦久听得他去蹲茅厕,等了许久,便觉不妙,料想他是受了妖孽的阴寒之气,又被开了洞门,身子受不住,才拉稀了,于是心里又内疚起来。

  翎路在房中也不闲着,看两个白文鸟双双栖在床架上打架,伸手招了来,一个肩上,一个手上,玩了一会,又去擦桌上鸟粪,擦了许久,门外静悄悄,满心以为秦久已经走了,推门出来,却见那人站在庭院里,杵在石榴树下看花。

  秦久听见声响,回头二人四目相对,俱是沉默半晌,秦久若无其事开口缓缓道:“你这榴花,开的真好呀!”话说一半,翎路的脸已是红的榴花一般,远远站在门边,支吾着小声应道:“没你家开的好!”

  “听说你病了。”

  “谁说的?”

  “承安。”

  “……听他瞎扯,待我回头揍他!”

  “……”

  翎路一见他就想起那日的事,心烦意乱,不知眼该往哪儿看,手该往哪儿摆,不自觉地垂着眼,在秦久裤裆处乱瞟,瞟了一阵,丢下一句“若没其他事,好走不送!”没好脸色地又掀帘子要进屋。

  秦久一个箭步追上来,拉住他袖子,翎路一个踉跄差点跌跤,半边身子撞在门框上,结结实实咚地一声:“作、作甚哩?工钱都已给足,这次可一毫不差!”

  秦久仍未松手,低低地问:“为何躲着我?”

  他脸色更难看了,咬牙切齿道:“并没有,分明是你做贼心虚,多疑多虑了!”

  显然他依旧怀恨在心,秦久搔搔脖子说:“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多说无益,退你一半工钱,就算送你五只鸟笼,寥表歉意。”

  翎路额头浮起青筋一根根:“谁稀罕几个臭钱?!直当我什么?!”

  秦久把手拢回怀里:“不要拉倒。”

  翎路盯住那几个铜板子,连忙拉住他袖子:“我有说不要么?!拿来!”

  秦久无奈,把钱给了他,看他紧紧攥着那铜板,数了一阵,又是吹气,又是相击。

  翎路心想不要白不要,把掂的热乎乎的钱往兜里装好了,面色才缓和几分,小声嘟囔:“也就这么几个钱……”

  秦久眯起眼,有些愤懑:“你别太过分,上辈子欠了你的?”

  “就欠咋的?你个趁火打劫的乌龟王八蛋!对门春风楼的姑娘一晚也有好几两,我才这么几个钱!”

  给他三分颜色,倒开起染坊来了,秦久深吸口气,说:“原来你真的还都记得……”

  可不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翎路正欲发作,憋了半天,只从齿缝挤出一个通红的呸字来。

  “若不是你硬生生拽我……”

  翎路厉声怪叫,奋力打断他:“呀喝──!说的好似你被逼上梁山……”

  “论辈分你还比我年长,我本不想逾越,可你那时力大无穷……”

  他愤然瞪眼,再次打断:“你若硬不起来,这事儿能成吗?!”

  秦久像是被闷头一棒,一时竟无话可说,两人相顾无言一阵,秦久才清咳一声:“总之,都是那畜生不好。”

  翎路见有台阶可下,点头如捣蒜:“对对对!都是那畜生不好!下次见了,我一准剥了它皮不可!”

  二人终于达成共识,秦久见天色不早,匆匆寒暄几句起身告辞。

  9

  话说翎路送别秦久,此后再无找他做鸟笼,承安说的好,既然无鸟,要笼子何用?连着数日,走访周边城镇,搜刮了几只好鸟,又收购了几个笼子,狗血早已干涸,店里才渐渐有了起色。

  如此过了几日,翎路再看那新笼,拿拿放放,看了数回,总觉得始终不如秦久的货好,无论是材质、打磨,还是做工,乃至笼门的雕花,样样都比秦久粗糙,却还贵了数钱。

  这日,翎路带回两个小鹩哥,毛刚刚长齐,养在房里,捣鼓饲料,嘘寒问暖,忙的焦头烂额,一时也没那个闲心像那些个事,庄家少爷一上门,便摆出一张春风笑面,眼里依旧少不了几分戏谑,翎路一见便晓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把脸一沉,径自喝茶。

  庄荣眼睛上下左右乱瞟,在店里晃荡了一圈,随后走了过来,径自倒茶喝了。

  上门皆是客,翎路瞪着他,却不敢说什么。

  “那个黄大仙,没再来找你吧?”

  翎路翻翻白眼,使劲儿摇扇:“它要再来,这鸟店还开的下去么?”

  他点点头:“也是,……我看你弄了几个新鸟。”

  说起新鸟,翎路眼睛一亮,倒是来了精神,对于自己的眼光,绝对是信得过的,但又听庄荣淡淡的说:“倒都是些烟花女子爱养的东西,没什么稀奇。”

  庄荣见他神情失落,嘿嘿干笑两声,他贯是游手好闲,可不像翎路,日日为生计忙活,翎路四处奔走搜罗货源的同时,他却是去了别处游山玩水,寻花问柳,又说遇得一只好鸟,眼下藏在府中,邀翎路去看。

  翎路听说是只美轮美奂的鹦鹉,能说会道,吟唱舞蹈也不在话下,立即被迷的七昏八素,不知东西南北,喝了两杯茶,又聊了几句,立即跟去庄府了。

  想来是第二次去庄府了,进了门,庄荣带他逛了逛前厅,又逛了逛后院,逛了逛花园,赏了荷花,又喂了会池塘里的鱼儿。

  “翎路你看,树上那个鸟窝,以前有窝麻雀的……”

  翎路听他喋喋不休地讲述那个鸟窝的历史,把袖子撸的老高,抹了把脸上的汗,冷不丁被蝉撒了泡尿在脸上,凉凉的,心里不快:“别磨叽了,我走的腿麻,有什么好鸟快些拿给我看!”

  “急什么?何不在亭中歇歇脚,一会泡壶清茶,吃个糕点?”

  “倒是不必。”

  “那鸟在我书房里,随我来罢。”庄荣倒也不恼,袖子一展走前引路,曲径通幽花红柳绿,翎路抬头望天,已至哺时,日头偏西,树荫下透着丝丝凉气,听的庄荣又说:“我寄在店里那只画眉,似乎不在了?”

  翎路心里咯!一下,背上竟冒出一层冷汗,小声答道:“是,不在了。”

  “听说那日你黄仙附体,咬死不少鸟,我那画眉,也是你咬死了的?”

  翎路捏了捏拳头,那画眉是被扯断翅膀重伤不治而亡,血肉模糊的记忆不堪回首,他抬眼望对岸柳树,神情恍惚。

  庄荣叹了口气又说:“怎么说也是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百里挑一的好鸟,养了大半年,这么说走就走,真是薄命啊!”

  翎路只有跟着连连称是。

  “你说这次怎么赔我呢?”庄荣说着,回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翎路被他盯的一阵心虚,干笑两声说:“这个好办,店里好鸟,任君挑选,若是没有,我尽力给你搜罗便是。”

  庄荣跟着微微一笑:“料得你会说这话,今日看了一圈也没看上什么好鸟,眼下也不想多买了,就书房那只,也够花心思,你给银子便好,省得跑来跑去。”

  “银子?这个……”翎路深深皱眉,面有难色,要叫他把踹进口袋的钱再拿出来,那真是比登天还难。少说也得拿出个二十两来,不是个小数目,一下子连看鸟的心情都没有了。

  庄荣见他为难,吃吃地笑:“怎么?莫不是银子也叫黄大仙给搬走了?”说着,推门进了书房。

  翎路面如死灰,进了书房,还差点叫门槛绊了一跤,一进门便听见鸟鸣声声,抬头一见,一只鹦鹉高高挂在窗边,翡翠外衣,靛青脑袋,胸喉一抹绯色,看嘴巴的颜色是个母的,色彩斑斓,俨然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娘子,扑棱着翅膀叫了几声,声音婉转,冷不丁抛出一句“别来无恙”,顿时把他逗笑了。

  川地多有大绯胸鹦鹉,羽毛鲜丽,聪颖好学,善学舌,价值不费,多养在官宦人家,寻常百姓都不常见到,翎路此去寻鸟,也看过一两只的,然而进价高昂,总也拿不出手,驯一只绯胸鹦鹉也需花不少心思,辗转来回,最终作罢。

  翎路见到鹦鹉扑棱翅膀,左右踱步,像跳舞一般,憨态可鞠,心里欢喜,面上却不屑,抬着鼻子说:“这种鸟儿,有甚稀奇,多了去了。”

  “我想给它寻个伴儿,你看如何?”

  翎路搓了搓手:“这……这倒不好找呢,万一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找来,却看不上眼,这可麻烦,这花费……”

  “你可欠我一只画眉呢!”

  他一摊手:“这种鸟儿可比画眉昂贵多了。”

  庄荣蓦地换作愁眉苦脸,叹口气道:“你呀你,叫你给银两不爱,叫你帮我找鸟又不情不愿,你说怎好呢?难不成今日真是专程来看鸟的?喝了茶吃了糕点,拍拍屁股走人?”

  翎路怔怔看他:“难道不是你叫我来看鸟的么?”

  庄荣啪地摊开扇子干笑两声:“既然你不愿给我的鹦鹉找个伴儿,那便给我这个鸟儿找个伴儿如何?”说着手掌一翻,朝下指了指。

  翎路继续装蒜:“我开的可是鸟店,不卖家禽哪!”

  庄荣刷地合起扇子,踱着八字步缓缓走到他背后,冷不丁用扇子敲了他屁股两下:“这里倒有个好所在。”

  翎路被敲屁股,惊的差点跳将起来,脸上还是笑着:“哎哟我地娘,大少爷你就别开我玩笑,我都讨过娘子的人了,你夫人琴童的屁股岂不比我嫩上百倍?”

  庄荣收敛眼里的笑意,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少给我来这一套,那日你跟臭木匠在林子里风流快活,倒什么话都说的出口,见了爷怎地屁都不愿放一个?”

  翎路如遭雷击,浑身僵直,颤抖指去:“你……你怎么知道?”

  10

  “爷就是有法子知道,怎样?”

  翎路腾地面红如猪肝:“你……你……”这般天大丑事竟被人窥了去,恨不能旋身变只鸟,直直望窗外飞去。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眼看他步步逼近,翎路摊开扇子摇的咯吱响:“知道又如何,全因为黄仙附体,意识不明,怎能跟我扯上干系?”

  “那木匠也被黄仙附体不成?”

  “这……”翎路低头,用扇子挡住半边脸:“都说意识不明了,又怎会知?想来也是被那妖孽迷住,一时昏了头,并非本意……”

  “是么?我看他倒很清醒。”

  他脸上一会红一会白,变幻无穷:“我又不是他肚里蛔虫……我怎知晓?总之此事与我无关!若你邀我来此就为这事,我看我还是趁早回去的好,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鹩哥哩!”说罢,便要拂袖而去。

  庄荣站在后面吃吃地笑:“生气了?怎地这么经不起撩拨?你还未喂饱我的鸟哩!”

  翎路气得浑身颤抖,回头怒道:“喂你个鸟!庄荣,我视你为友,以礼相待,你三番四次侮辱我,兴趣相投,能说个话儿,倒也忍了,眼下你再不自重,休怪我无情!”

  “哎哎!这番话真真伤透我心,怎地无情?你待秦木匠便有情了!我听得真切,你那时一口一个好人,还不迭叫插死我罢插死我罢……”

  翎路跳将起来,挥动扇子作势望他口里就捅去:“我来插死你罢!”

  庄荣抬臂一挡,顺势捉住他手,往怀里带:“啧啧,这事张扬出去,你叫秦久怎么做人?”

  翎路身体一僵,气焰矮了两截,怔了怔干笑道:“你一个大男人也作嚼舌根,不怕人笑话!此事说出去,没凭没据的,谁肯相信?”

  庄荣巴巴地把脸贴过来:“试了你便知,看你鸟店还不变兔子店?”

  “你少唬人!”

  庄荣看他脸色腾地翻白,趁他懵住一把将人推到墙角扯起腰带来,一面不住说:“许我这么一次,赔鸟的事就一笔勾销,你跟那臭木匠的事我也守口如瓶,你看如何?”

  此刻他脑中糊成一片,一面抵抗,一面大声道:“你得你得!要什么鸟我给你找,别折腾我这老屁股行不?哎哎,大少爷……你摸的哪里?”

  “要的就是你这老屁股!”庄荣说着,隔着裤子狠狠捏了一把股间嫩肉,疼的他直吸气。

  恍惚间,翎路思量片刻,虽然屈辱,却还能省下赔鸟银两兼封口,一举两得,再说他已是开过苞的,那事似乎也不如想象中的辛苦,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不也尝过胯下之辱么?他一咬牙,揪住庄荣袖子:“就这么一次?”

  庄荣见他一张视死如归的臭脸,微笑道:“是啊。”

  “你不准再提起那病画眉,秦久那啥也是……”

  庄荣点头:“一言九鼎。”

  翎路面色黑如锅底:“那……要来便快,我得赶回去看两个小鹩哥。”

  “我便知你是爽快人!”庄荣欣喜若狂,压将上来,抱住他亲了一亲,舔的他一脸涎湿,翎路任他压在墙上,硬邦邦像段木头,只当是被只狗舔了,扭着头一声不吭。

  庄荣褪了他裤子,将人推在书桌上,可怜一桌大学中庸,乃至一尺数钱的上乘白宣,一并给扫落地下,将他长衫撩起,见他屁股浑圆紧实,白生生惹人喜爱,啪地拍了一掌:“脚分开些!”

  翎路被他一打,疼倒不很疼,惊的浑身一颤,随即恨的咬咬牙,情势所迫,只得硬着头皮,乖乖儿地将腿分开了些,两手紧紧把住桌沿,抓的指尖泛白,真似犯人挨鞭子一般。

  翘臀嫩肉受他一掌,不一会浮出个五指印来,白里透红,煞是好看,庄荣柔声道:“我的乖乖,打疼你不?”

  翎路身上无一处不绷紧,臂上青筋咋现:“要插便插,少说废话!”

  “好好,都听你的。”庄荣说着,手直探他后庭,在那妙处揉了一揉,翎路浑身冒冷汗,绷紧屁股,提肛顿臀,一时紧的让庄荣不得其门而入。

  庄荣淫兴发作,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将人连皮带骨囫囵吞了,将早已经坚硬如铁的那话儿对准他后庭一揉,奋力一顶,坐进半个龟头,紧的他龇牙咧嘴,浑身冒汗。

  翎路被他硬生生一顶,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痛的哀叫出声,带着苦音道:“我的爷啊,多少银子都给,我不干了行么!”说着便扭身回头来推庄荣。

  庄荣见他一脸潮红,眼眶泛泪,楚楚可怜,心里一动,说:“都到这份上了,哪儿还有退路?”一面缓缓退了出来,却见前端沾着血水,红通通的。

  翎路只觉屁股里火辣辣地,趴在书桌上直喘气,哼哼着便要起身。

  庄荣哪肯放过,压将回去,向前一凑,没入整个龟头,翎路吃痛哀叫,扭身挣扎,庄荣却也不管,几番抽插,借着血水,少觉滑溜,小穴夹的紧暖,十分畅快,便放开顾虑用力起来,九深一浅,股肉啪啪相击有声。

  翎路死死把着桌沿,唯恐将书桌整个掀翻,紧闭双眼,只觉身后火烧火燎一般的疼,口里喊道:

  “啊……啊……要死了,爷你就饶了我罢!受不住了,啊啊!嗯嗯……”

  庄荣听他哀哀求饶,只道他是快活,听的浑身酥麻,身下又硬了几分,更是一顿狂抽猛送,还问:“好亲亲,受用不受用?”

  翎路又羞又怒,又痛又恨,忍住一腔热泪,断断续续骂道:“受用个鸟!”

  庄荣笑了两声,再不言语,只喘着粗气,连抽了两百余下,翎路着实难熬,无由来想起秦久,那日分明是快活的欲仙欲死,怎的今日屁股开花,痛的哭爹喊娘?又心想若不是秦久受妖精挑逗,干出荒唐行径,自己也不会叫人抓了把柄,落到这步田地,于是咬着袖子,默默将秦久一通痛骂,这辈子能想到的污言秽语统统用了一遍,庄荣却还未插完,便又将秦久十八代祖宗也骂了,妄顾救命恩情,连秦老爷子也骂了进去。

  庄荣见他不说话,扣紧他的腰,低头问道:“快活不快活?”

  “我呸!快死了……啊啊……秦久……”翎路一心神游,将秦久骂了个痛快,不料骂漏了嘴,竟出声来。

  庄荣听他嘴里还叫那人名字,拉下脸来:“好哇!原来你还想着那个臭木匠?!”火光起来,退了出来,将他身子翻转,翎路还未回过神来,背后撞上冰冷墙壁,庄荣将他顶在墙上,抬起一腿,狠狠一顶,竟尽根而入,翎路头脑已是一团浆糊,为防跌倒,一手勾住他脖子,一手向后撑着墙壁,被插的似风摆杨柳,左摇右晃,口中阵阵低吟,交融处唧唧水声,不堪入耳。

  庄荣面目狰狞:“那个呆瓜木匠究竟有什么好?”

  翎路带着哭腔道:“谁想他了?我……我骂他还来不及呢!”

  “你骂他什么?心肝还是宝贝?那日我分明听你叫好人来着,怎地不叫我几声好人听听?”庄荣说着,又抬起他一腿,眼看他下身悬空,连个着力的地儿都无,生生被撞到底,只能夹紧了庄荣的腰,防着落在地上,屁股又开花。

  翎路被一番折腾,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只想着快些回家痛快冲澡,结束这梦魇般的交易,“啊……废话少说,速战速决,快!快点!”

  庄荣咧嘴一笑:“别急啊,马上给你痛快!”说着,上边凑去亲嘴,下边趁着血水,更往里顶,抽了百来下,方泻了出来,缓缓放下他双腿,翎路被抽的两腿发软,只能扶墙而立,不住喘气,头发散乱,衣襟凌乱,别有一番风情。

  庄荣见那红白交加顺着他修长双腿缓缓淌下,好不淫靡,两眼发直,想再来一回,无奈方泻了一注,精力有限,喉头动了几下,去拿草纸给他擦拭股间。

  翎路任他擦拭完毕,庄荣问话,也不爱搭理,默默整好衣裳,理好头发。

  庄荣晓得他心里郁闷,但自己拣了个大便宜,喜形于色,凑上去问:“天色不早,留府中吃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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