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太后姑且是站在他这边的,换而言之,太后到底庇护着李承清。毕竟现在长安何人不知东宫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回来了。既然是一母同胞,那势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话又说回来了,李承清如今算是皇后娘娘膝下的皇子,按理说,李淳汐倒是比玄渝更有资格唤李承清一声皇兄。
就是不知道李承清是如何想的了,当然,就算问他。他也不见得会说真话。
诚如瑶光所言,福寿宫的冰镇酸梅汤甚是清凉酸甜。他方才在外头站得久了,心里窝着燥火,眼下喝上一口冰镇酸梅汤,如同炎炎夏r.ì被冰水从头浇到尾。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畅清凉。
玄渝起初还假模假样的小口喝着,后来见没人注意他,一咕噜将一大碗酸梅汤灌了下去。身旁的宫人见状,赶忙又端上来一碗。他一连喝下三大碗,这才心满意足的将白瓷碗放下,悄悄摸了摸肚子,就差打个响亮的饱嗝了。
瑶光很显然比他斯文了不知道多少倍,喝上两口就将碗放下了。捏着素白色的碎花手帕,轻轻拭干净唇角。不动声色的冲着玄渝眨了眨眼睛。
玄渝不明所以,也学着眨了眨眼睛。太后见了,便笑道:“你们两个从小感情就好。一别十年未见,玄渝长得倒是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
瑶光笑道:“是呀,九哥生得越发俊俏了。小时候他就总爱欺负我,现如今好不容易回了长安,我定要欺负回去。太后可得偏向瑶光,莫要让九哥欺负我。”
“好,好,好。”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一手攥着瑶光的手,一手攥着玄渝的手,往中间一拉。将二人的手覆在一起,笑道:“往后啊,你们两个可要多来福寿宫,看看我这个老人家。”
玄渝一听,赶忙将能想到的讨巧话,尽数说了个遍。直逗得太后喜笑颜开,殿里气氛登时活络不少。
到了午时,玄渝同瑶光在福寿宫陪着用了午膳。太后年纪大了,有午睡的习惯,二人见状,双双起身告退。
瑶光是淑妃娘娘所出,又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六公主,遂宫里的太监宫女,对之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半点逾越。反倒是对玄渝这位九王,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也挑不出错来。
“九哥,跟我一起去校场骑马吧?”
“啊?骑马?”玄渝侧过头来,两手一摊,“我不会啊,怎么教你?”
瑶光微微一愣,大约是未曾想到李玄渝居然连马都不会骑。可念起他年幼时被送出长安,在那种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中待了十年,不会骑马,也情有可原。
可如今来了长安,又是皇室中人。r.ì后免不了要进行诗书骑s_h_è考核,届时,所有人都会,就李玄渝一个人不会。暂且不说落不落他自己的面子,就是李承清脸面上也不好看。
人们只会说:太子殿下只顾自己,不顾手足兄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虽然,从前这种类似的言论也不是没有,可身为储君,一言一行有数百双眼睛盯着看,瑶光素来同李承清亲厚,自然不肯让他背上这种骂名。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只是不太好同李玄渝说。蒋皎到底是蒋大人的女儿,又是中宫娘娘的亲侄女。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需看主人。
中宫本来就想借着李玄渝千方百计打压李承清。眼下经过蒋皎这么一闹,想必以中宫那位娘娘的脾x_ing,必然不肯轻易放过李玄渝。
因此,李承清才一大早的把李玄渝支开,变相求太后庇护他罢了。好在太后也是个通透的人,罚李玄渝在福寿宫外头站着,那是给足了中宫面子。至于责罚蒋皎,只是借机告诫中宫收敛罢了。
瑶光盛情难却,李玄渝只好顶着火辣辣的r.ì头,一众人浩浩d_àngd_àng的往校场行去。
才至校场,就听见场中央传来一阵喝彩声,人群中央立着一位少年,穿着一身石青色的箭袖常服,身姿英挺,面容俊秀,观其年龄不过十四、五岁,可s_h_è得一手好箭法,手里弯着长弓。右手二指捏着羽箭,拉弦上弓一气呵成。只听“嗖”的一声,又s_h_è出去一见,正中靶心。
随即响起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比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里胡哨。”玄渝嗤的笑了一声,轻抬了抬下巴,指着场中央的人,同瑶光道:“瑶光,你看看,这种花里胡哨,喜欢卖弄才艺的男人不能要。这种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靠谱的人。真正有本事的,应该成熟稳重,内敛沉静。”
瑶光歪着头问:“像九哥这样么?”
“不,像李承清那样的。”玄渝摸了摸鼻子,到底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往自己脸上贴金。
第24章 突然发现(4)
却见场中央的少年将弓箭随手递到宫人手里,这才拿着一条汗巾往脸上擦汗。余光瞥见校场外围站着几个人,目光便火辣辣的投了过来。
场中央的人见状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众人自然是认得六公主的。可大多不认得玄渝这位大名鼎鼎的九王。
说玄渝大名鼎鼎,不是指他在长安的名声有多大多好,而是他的身世坎坷到了令朝中文武百官无法忽视的地步。往前细数几百年,还没有哪朝哪代将皇子送去道观里过,更别说将他好生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