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愣住了,居然还有帮歌?
看周围人捂耳的捂耳,抱臂的埋头,只除了自己原家族的那些人正张口结舌地盯着木台。就连狼兄——也一改一成不变的坐姿,捂住了耳朵。
“百里奚,五羊皮!父粱肉,儿啼饥,夫文绣,妻洗衣;富贵忘我为?”逸天尧唱起了第二段,且声色并茂。
景渊抱着肚子开始偷笑,这是什么怪歌?山歌不像山歌,民歌不似民歌,字句之间音又拖得长长的,说是戏曲呢,多少又有些抬举。
难怪大多数的人要捂耳。这歌,实在是太难听了……亏他还能对着无动于衷的人群唱得如此投入。
安静的场地中,除却不堪入耳的歌声,便是景渊压抑不住的笑声。尽管声音并不大,还是被逸天尧发现了。
这不是那谁谁谁……对了,叫景渊!
居然自己主动暴露目标?哼哼哼……
“百里奚,五羊皮!昔之日,君行而我啼;今之日,君坐而我离。嗟夫,富贵忘我为……”他唱完了最后一段,在众人长长短短的舒气声与雷鸣般的掌声中落下帷幕。
逸天尧抬手向众人致敬,随后重新举起麦克风,正色道:“前段时间各位都在为领土战奔波,而无暇分身教新同伴们帮歌,这是我的疏忽——”
“但眼下得了空,不如我来各团挑选一名新人上台亲自面授,也算作是庆祝与补偿,怎样?”
座下一片窃窃私语声,好半天也无人回应,逸天尧干脆跳下台子,一边喊着“不反对就当你们默认了!”一边朝第一团走去。
被抽中的帮众哭丧着脸,赶鸭子上架似的爬上台子。不多久,又出现了几个中大奖的。
当逸天尧走向九团时,景渊默默低下脑袋,暗忖着只要不与帮主对上视线,那么多的新人里,倒霉蛋没理由轮到自己。
然后,他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29.庆功宴2
快走,快走!
景渊在心里念叨。不仅不抬头,还把脑袋压得更低,只将视线停留在面前的影子上。
没料到,那阴影却纹丝不动。他牢牢盯了多久,黑影就屹立了多久。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面前站的并非帮主,只是刚才走了眼……?
他侥幸抬起头。
一对乌溜溜的黑亮眼珠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恩,是张‘陌生’面孔。”略带玩味的声音响起。
“不要东张西望了,就是你——穿迷彩服的。”逸天尧指着他,眉梢眼角流露出快意的神情:“跟我上台。”
既然帮主点了名,景渊不好再打哈哈,只能自认倒霉地站起来,跟上。
穿过一群幸灾乐祸的熟人,他跳至木台,合了另九个倒霉蛋被帮主安排着站成一圈。随后便在众目睽睽下,一人一人逐字逐句,跟唱那该死的帮歌。
景渊浑水摸鱼的想法破灭了。
“百里奚~五羊皮!”逸天尧耐心很好地挨个过来教开头。有面红耳赤跟着唱的,通过;声音若洪钟的,通过,且列为日后重点培养的对象;碰上声音和蚊子似的,也通过……
他的主要目标,本就只有一个人。
转了一圈,终于来到景渊面前。他饶有兴致地开口:“百里奚~五羊皮!”
景渊含糊不清地学唱:“百里奚……五羊皮……”
“不对不对,”逸天尧摇摇手指,心情很好地哼道:“是‘百里奚~五羊皮!’音再拉快点。”
“百里奚,五羊皮……”景渊稍微认真了一些,模仿起他的音调,希望能快点过关。
“错了错了,”逸天尧再次晃晃手指,“是‘百里奚~五羊皮!’先平调,再升调。”
“百里奚,五羊皮!”听着座下的起哄声,景渊焦虑起来。别人都只唱一遍就通过,怎么轮到他却严格了那么多?
“NONONO~”逸天尧强压下内心快要翻天的窃笑,大度地一挥手:“算了,你自个儿再练一会。”还得张弛有度,才更有意思。
景渊暂时松了一口气,看帮主神气活现地教隔壁新人唱歌,也只一遍就过关,心里不免有些失衡。自己有唱得那么坏么?
醉翁之意不在酒。逸天尧草草教了一众人第二句,又来到景渊面前。气定神闲地开口:“来,景小弟,把第一句再唱一遍。”
景渊放开面皮,用之前在心里默练多遍的帮主式诡异音调唱道:“百里奚~五羊皮!”
逸天尧摸摸下巴,爽快地点头:“不错,有我的风范!那就继续下一句——忆别时,烹伏鸡~”
景渊琢磨着他的音调,试着唱起:“忆别时,烹伏鸡……”
“不对不对,”某人挑刺,“节奏太慢了。再来!”
“忆别时,烹伏鸡!”
“错了错了,”鸡蛋里挑骨头,“节奏又快了哟!”
“忆别时,烹伏鸡~”
“NONONO~”看他怒形于色,逸天尧别提有多得意了!仿佛当初被蹂躏的那段黑暗日子,全在这一刻得了扬眉吐气。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如何才算正确唱法?”景渊不干了。
X的,别人至多出丑一遍,他却在没完没了地出丑。难道帮主想把他培养成音乐家吗?笑话,分明就是心存不良,有意为难!
“唱歌要心平气和,你这般暴躁可不好。”逸天尧见他恼怒了,嬉皮笑脸地一拍手,“……那再给你多练一会。”随后便悠然飘去应付其余帮众。
台下的人看戏,台上的人受难。就这样唱唱停停,停停唱唱,逸天尧满足了歌瘾,也顺利教会了这十人完整的曲子。
景渊嗓子都快冒烟了,之前的状况一直反复到最后一句歌词。刚动怒,帮主就跑了;一平静,他又来了。
真是恨得牙痒痒。好在,终于要解放了!
“那就请各位与我一同检验这最后的成果吧!”逸天尧拍拍第一团新人的肩,和颜悦色道:“从你开始。”
支支唔唔的细微声音低吟在半空,造就的效果自然不如逸天尧来得可怖。待他唱完,座下响起的叫好声竟是连绵不绝,尤以第一团最为猛烈。逸天尧满意地放他下场,可怜的新人太过激动,一失足就从台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