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只心里的小炸弹瞬间被点燃了导火索,指着霍启森刚想抗议,那家伙居然在电梯门合上的同时跟自己轻佻地挥手告别。不爽归不爽,工作还是得完成,薛只转念一想这一阵霍启森也算是处境堪忧了,去冷延那要DVD的时候都不见他人,据赵熙宁说,霍启森最近晚上都不着家,具体原因不明,但薛只总觉得跟上回看见的那个女人有关。
没时间臆想和八卦,薛只忙着把数据整理校对,赶了一上午,昏天黑地,总算是交了差。扒着墙走出办公室准备去补充能量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了冷延。那天冷延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款大衣,脖子里围着经典格子羊毛围巾,踩着一双帅气的短靴,显得特别养眼,薛只刹那间就觉得心旷神怡,倦意不在,拉着冷延甩开若干个女同事的追逐目光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冷延看着薛只忙不迭地整理自己凌乱的办公桌,有些过意不去:“我是来找启森的。”
薛只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一脸受伤:“冷延……你就不能是特意来找我的么?”
冷延笑着改口:“当然,也是来找你的,今天我休假,早上去买了条鱼炖汤,带来给霍启森,也给你尝一尝。”
薛只的眼睛蹭地亮了,看着冷延打开保温饭盒,闭上眼,就闻见一股浓香的鱼汤味,心情顿时荡漾起来,根本没功夫计较自己是不是仅仅是个试吃的,抓过冷延递来的勺子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骤然感动了,感动得连冷延悄悄进了霍启森的办公室都没有发现。
冷延在靠椅上坐下,手掌抚过一尘不染且整洁的桌面,淡淡地一笑。霍启森一直都是这样严谨的作风,看到他所用过的每一件物品,就可以联想起他。冷延在笔筒里察看了一番,发现那只熟悉的钢笔,第一年他们相识时,他送给霍奇森的生日礼物。冷延不知道这支笔是不是已经过了时或者被主人遗忘成纪念品,打开笔套,在纸上划了划,意料之外地划出了清晰的墨迹,于是索性就这么继续画了下去,直到一点点地勾勒出人的形状,直到霍启森出现在他面前。
他扯下围巾:“来了?”
“恩。”冷延低着头,试图把画完成,霍启森踱到他背后,看了看,突然指着人物的小腹道:“最近我腹肌练得卓有成效,你这画得太平不够到位。”
冷延看着笔下的半裸男,情不自禁地笑:“不觉得,我已经对你过分美化了么?”
霍启森张开双臂揽住他:“事情办完了,我和沈凝的夫妻关系就此终结。”
冷延沉默了片刻:“思安呢?思安怎么办?”
“沈凝承诺会好好把思安带大,毕竟思安是她与安扬的孩子,她舍不得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我这个外人。先前她有过顾虑,担心男方会嫌弃她带着个拖油瓶,所以才会来找我,甚至找过你,目的只是希望我能尽一些责任,可现实往往没有预想得那么糟糕,那个男人原本就是思安的钢琴老师,他根本不介意有这么一个听话的儿子。思安也很喜欢他,我想他们应该会相处得很融洽。”说完这些,霍启森靠在冷延肩头,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对不起……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才收场,我真是个不争气的混蛋。”
“启森,沈凝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想过,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你留在我身边,或是离开我,我都尊重你的选择。我并不觉得你对不起我,因为我很清楚,你的心里现在装着的究竟是谁。”
霍启森愣住了,回来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过去终于在今天结束得干干净净,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出闹剧在冷延面前究竟要如何落下帷幕,他不想它成为彼此之间的一堵看不见的墙,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之所以在冷延面前只字不提安扬,便是相信不说要比说来得更好。毕竟,没有人愿意将自己去跟一个逝去的故人相比较。
到了这个时候,霍启森才会意识到自己的语言有多么愚钝,他不知道要如何毫无保留地告诉冷延,他是独一无二的,他是他将来生命中的全部,甚至,他觉得这些苍白的词藻难以包容他全部的意思。他在公司楼下,给冷延家里的电话留了十分钟的留言,却在跨进办公室前,感受到了冷延的气息。
有的时候,霍启森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越语言便能成就的理解。
冷延扬起脸,像仰望天空那样看着他:“怎么?觉得我应该跟你冷战一场?觉得我会咄咄逼人,让你告诉我,我和安扬,你更爱谁?”
霍启森摇头:“我知道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在乎的永远只是从这一秒起始的现在。”冷延突然站起来,靠在办公桌上,冷傲地朝霍启森勾了勾手指,“告诉我,这几天漂泊在外,有没有想我?”
霍启森走近他,干脆利落地蹦出了一个字:“想。”
“那……是不是应该用实际行动表示?”冷延在他耳畔低声询问,嗓音里夹杂着一种难以抗拒的磁性。
“什么实际行动?”霍启森明知故问,头皮却感觉到一阵发麻。
冷延绽开天使般的笑:“把衣服脱了。”
“现在?”
“现在。”
“你疯了!”霍启森搂住他的腰,在颈边好生劝慰,“不合时宜。”
“换个时间也行。”冷延貌似斟酌,“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
霍启森还没完全消化这戏剧性的突转,薛只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满脸愁容地求救:“冷延,不好了……你带来的鱼汤太好喝了,我的嘴稍微勤快了一点,就一点……”
霍启森眼球突出:“一点是多少?”
“……好像……好像见底了。”
眉角一扬:“杀了你。”
两分钟以后,冷延跟着霍总走出来,跟海伦交待了几句,然后字字铿锵地向薛只下指示:“现在我和冷延去吃饭,今天都不会回来,下午的产品宣传会,你自己搞定。”
薛只的鼻子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查看了一下办公室的窗户是不是大开着,总而言之,他觉得霍总此举绝对属于打击报复的范畴。
冷延和霍启森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温暖火锅以后,一起去接小思安放学。小家伙看到两位帅哥兴奋归兴奋,却还念念不忘的小玩伴,冷延记得他,上回看见的穿小黄棉袄的孩子,思安不依不饶地一路把人家送到路口才道了别,然后一手拽着霍启森,一手拉着冷延高高兴兴去了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