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将礼盒打开。
果然,身后响起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其中,抽得最用力的当属耀司——他那是一口气抽就差点把自己抽过去。
“完了完了。”耀司扶额低声道,“那玩意怎么跑那个王八蛋手上去了?……苍狼,你卖个东西都不会卖吗?”
“箫家家仆十余上百,主子恕属下有罪,还未有那么大的闲心去细细记住每个人的长相。”苍狼抽抽嘴角,有点心虚。
这事儿办得,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坑爹。
只听堂上,箫且意朗声道:“那日箫某游览江南风光,无意间在某铁铺看见,那铁铺的匠师竟然慕名仿制了道长的金菩提拂尘,且做工精细,几乎要以假乱真。箫某见得有趣,就花了些银子买下,不过却是没破费多少,全为一丝心意,还请道长莫要见怪。”
言罢,还拿出拂尘,在江湖众人面前晃了一圈。
一时间议论纷纷。
“确实有点像,就是旧了点。”
“你哪懂行,嗤。那金子颜色陈旧,一看就知道底下不是纯金打造,定然为镀金。”
“手工虽是精细,但和白眉道人手上的一比,却是云泥之分啊。”
……一番恭维的话讲白眉道人说得脸成了猪肝色。
箫且意爽够了,将拂尘放回礼盒,塞到白眉道人手里,背对众人,眼中的戏谑只有白眉道长一个可见,他笑道:“道长,收好了。这真的可以以假乱真哟。”
“箫、且、意。”
“本盟主在。”
“当日你误服下‘瞬间尘土’之事,你怎可怪罪与本观!现在这样与我为难?那‘瞬间尘土’花了老夫二十余年才炼成两颗,本为我徒儿白意散攻重铸练就御剑之术所用,却生生被你捡了个便宜,你不感激不说,还——”白眉道长压低声音,愤恨道。
箫且意却摆摆手打断他:“道长休要再提,误吃下不好的东西,本来就是箫某不够小心。”
白眉道长:“你!”
抖了抖衣袖,箫且意嘴角含笑,声音稍稍提高:“箫某爬了一天的山,可否借用客房稍作休息?”
“箫盟主一路辛苦,请随我来。”旁边将二人对话全部听完却始终一言不发的白意忽然出声,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少年的体格却只比箫且意矮上半个头不到,只见其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箫且意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
武林盟主一走,大厅内众人这才觉得放开了一些。吹牛的吵架的顿时声音都提高了八倍,一时间,堂内却是十足热闹。
……
白日里的热闹气氛一直到夜晚接近子时才稍稍平息。酒宴过后,会客厅内东倒西歪醉倒一大片,依然坚.挺地几个名门望族也没了形象,捞袖子踩板凳划拳,吵架的开荤笑话的围坐一圈,一派和谐。
开阳早早就到安排好的客房去睡了,耀司则继续装疯卖傻地隐藏于众人之中,一天下来累得苦不堪言。
他的原则就是:绝不落单。
他在等。
等白眉山众弟子的熄灯钟——白眉山一向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时至子时,上至道长下至扫地小厮,一律就寝不得有误。
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耀司还觉得这群道士真是无聊的蛋疼,连睡觉也管。但是现在,耀司只觉得有规律的生活其实是一个利人利己的好习惯。
……比如说白意应该已经睡了。
……如果白意睡了,那我也就能睡了。耀司倚在门边想啊想,最后终于在打了一个大呵欠后,犹豫着往门栏外跨出了艰难地第一步。
……
然后他领颈一紧,就被一股霸道的力道,死死地摁在会客厅敞开的木门上。
会客厅内灯火通明却照拂不到门外的角落,门内灯火,门外夜色却犹如黑墨。
黑暗中,粗重的气息带着浑浊酒气,不客气地喷洒在耀司的颈脖之间。耀司脸色一僵,低声喝道:“放开!”
却感觉压制住自己的力道变得更加用力,压在身上之人的冰冷指尖暧昧地滑过耀司的颈脖间,下巴赫然一紧,带着酒香的薄唇强势地压下。
“白、唔——”
少年的力道比瘦弱的外表看上去大得多,卡住耀司下颚的手强制性地收力,拦在其腰间的手臂也缩紧力道,灵巧的舌头企图探入,企图强行撬开身、下人紧闭的牙关——
“你们在干什么?”
冷漠的嗓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昏黄的月光之下,箫且意面无表情,负手而立。
他直直地注视着黑暗中纠缠的两人,双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寒意。
第九章
“接吻,看不到么?”
箫且意果然内功了得,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靠近,就连白意这个心法高手都没有发现。乘其惊愕松手之际,耀司顺势将手挣脱出来,推开白意,用力擦了擦双唇,嘴角却挂起一抹怪异的笑,他坦然对上箫且意的双眸,云淡风轻道。
箫且意心里噌地就燃烧起秋日里的一把火。
薄唇唇角紧抿,按捺住想将那嚣张跋扈的魔头拉过来扒光了吊起来抽打一顿的冲动,箫且意顺了顺气,最后转向白意,皱皱眉,一副大公无私地教训:“白眉道教今年百晓生已然在正道十一位,明年超过红帮跃入前十也算是众望所归。你身为白眉道人首席弟子,却与魔教之人勾结不清,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子,此事若传扬出去,你让白眉道人今后如何面对武林侠士?”
箫且意此言一出,虽是句句属实,听起来诚恳劝诱,实际上却是字字带刺。
白意有些闹不明白了,这箫盟主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句句刀光剑影?
他缓缓松开抓住耀司腰带的手。
这个动作缓慢到箫且意想忽视都做不到。
如果我没有出现,这对狗男男难道还打算就地办事不成?一想到这,箫且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只不过他背对月光而立,面容模糊,门背后的二人也看不太真切。
所以耀司不知死活地嗤笑出声,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仪容仪表问题,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此时,正好天边的明月从乌云之后显现出来,将他被白意拉开领口,敞开一小片的颈脖处的一道红痕照得清清楚楚。
那红痕自然是白意拽他领子时候不小心刮到的,但是在箫且意看来,它就可以是任何东西了。
原本微微恼怒的心情,在这个时候,却忽然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