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物 作者:蓝芜西辞【完结】(24)

2019-05-09  作者|标签:蓝芜西辞 情有独钟 成长

  萧啟原也不喜张大娘,可这番上了战场后回来,他竟觉出了她的可喜之处,因而这些日子以来也是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话的。张大娘知道萧啟有心待她好,自然对他愈发亲切,也就有了突然拉人这件事。

  顾容默默地看着萧啟跟着张大娘走远,心中空了下来,边沿裂开了一道口子,渗出了血,缓缓地刺痛着。他有些不明白萧啟了,难道四年的分开换来的就是这没来由的疏离?早知会有这一天,他还不如早早地归去。可是,若真是疏离了,萧啟回来那日怎会那般看他,怎会说那样的话。他越想越不明白,索x_ing丢下了这事,回沉香苑去了。

  另一边,跟着张大娘去了萧夫人处的萧啟正沉默地坐在他母亲对面,神色间尽是抵触,只听他道:“母亲这是在为难我。”

  萧夫人较之四年前要显得有风韵了,更没有了被限制在侯府中的沉闷,因而谈及此事时竟也是十分轻快的,她道:“你要知晓,你迟早是要娶个人上门的。如今你已经是将军了,不知道多少有女儿的大臣在观望着。要是哪天你被赶鸭子上架,娶了个厉害的进府,那顾容的日子,可就难了。我今日跟你说的这位,我已见了好些回,是个软的,没啥x_ing子,绝对会依着你,也不敢随意放肆。”

  萧啟已然心动,可还是顾忌着顾容的心情,便道:“母亲,这事,我还需要同他商量一番。”

  萧夫人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朝萧啟扔了把团扇过去,道:“我还以为你早已拿捏住他,未曾想竟是他拿捏住了你。你将来可是要继承汝y-in侯侯位的,一个身边人都降不住,你还能做些什么大事出来!”

  萧啟听后觉得母亲说的甚有道理,便道:“我只是要同他说一声,让他知道便好。”

  萧夫人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便递了个眼神给张大娘,让她出去。随后,她语重心长地说道:“阿蒙,母亲知道你心里把他作个宝,可他未必就把你放在心上。你走的这几年,他常常同那清和混在一处,也不知做出了丑事没有。我这是怕你吃亏。若他没做,你婚后他自然依旧待你好。若他做了,他定然会故态复萌,又去找那清和。你可要长长心眼,多看着他呀!”

  萧啟初时并不信萧夫人所言,可听得越多越觉得有这回事,一股冲动上了脑,他随口说道:“那婚事便由母亲安排吧!我先回沉香苑,派人好好查一下这件事。”

  萧啟慌忙赶回沉香苑,而萧夫人则是笑得悠游自得,她知道,这下子定然能让这两人生了嫌隙了。她一面为自己的聪明而骄傲,一面又为汝y-in侯萧钦的不得其法而不屑。萧钦除了下毒暗算就再无别的法子,怎么也没把顾容弄死。而她呢,不过三言两语,就能让萧啟应下了婚约,还让他对顾容有了怀疑。这么一对比,她越发觉出萧钦的不知变通,心里的那股厌恶也就越重了。

  当萧啟回到沉香苑时,他发现顾容不搭理他了。他思前想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顾容此时更希望见到的人是清和,而不是他。他明知不该这么想,可脑子里总有个声音说:“事实便是如此!”由此一来,越想越生气,伤人的话便脱口而出,只听他朗声道:“顾容,我今日答应母亲要娶亲了,你是去是留我都不会干涉了!”

  顾容闻言,转过身来,脸上早已满是泪痕,他抽泣着,哽咽着,道:“你说过就我一人的,你说的都不算了吗?”他之前只是听张大娘说起这事,本是不信的,哪知道此时竟然听到萧啟亲口说出,心中的痛自是又加了几分。

  萧啟正是心烦时,又见顾容似在无理纠缠,便道:“我往日说的,你都忘了吧!我可不止你一人,就像你不止我一人一样!”

  这日的争吵在沉默中结束了。这是头一次他们为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吵架,这个原因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把他们抛来抛去,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萧啟并没有着人去查清和之事,而是默认了这是事实;顾容也没有去查萧啟要娶的是谁,而是起了离开的念头。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少了亲密和默契。

  可是,不管争吵的结果如何,萧啟的婚事还是定下来了。萧钦本想要制止,可知道萧啟也不反对后也没了理由,只好随了萧夫人的意。而那成婚的日子,就定在了这一年的年末,梅花绽放的时节。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里开始,算是回到了小说开头的地方,终于写回来了!

  为了谢谢明知道是BE仍然在看的各位(虽然人向来很少),我决定小小地出卖一下结局中的一个部分。

  有一句诗是这样写的:“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这句诗里藏着这篇小说中三个人的结局。(应该能够猜出来吧)

第21章 云雨巫山枉断肠

  暂且不提萧啟大婚那日是如何地风光,如何地令人艳羡,各位看官先将时间调回前一年秦遥夜出走之时。

  那时正是秋末冬初,也是萧敬离开京中去往东边的第三年。经过三年的慎重思考,秦遥夜还是决定违背婚约,真正做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从前的她京中无人不知,可谁不是看在她是太师府的人的面子上,谁不是想着她是将来的肃王世子妃,不得不退让几步。如今,她想靠自己的能耐拥有一片立足之地。她情愿这世人因为她是秦遥夜而骂她,也不愿意这世人因为她是所谓的贵胄而敬她羡她。敬与羡到底是带着疏离的,是不含感情的。

  可是,她又不想连累了萧家,只好借口去找张掾,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至于因此而惹出的麻烦,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来是这麻烦多半被引到了张掾那里,二来是她觉得太师府上下定然会把此事藏得紧紧的。她知道自己的这番作为显得太过自私,可是身为做不得自己的主的女子,若不自私,哪有成全自己人生的可能。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把世事想得太过简单了。此事确实给张掾带去了不小的麻烦,可也同样给她自己带去不少的麻烦。太师府没有想着要瞒住此事,甚至还派人故意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生怕天下人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丑事。

  一路上她都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可是那些人她赶都赶不走。她知道,那是太师府派来的人。只是,既然太师府已经把她当作弃子那般处置了,为何还要这般护送,唯恐她出了什么意外呢?

  她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浑身一个寒颤闪过,似乎越往东走风越大了。她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帘外的景象令她吃了一惊,漫天遍野的青绿色像是没有尽头般延伸开去,远处一株苍翠的古树站在那里,有几人在树下喝茶下棋。这是她在京中未曾见过的,京中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蒸腾的水汽里藏着的热包子,一群群摩肩接踵的行人,还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小玩意儿。突然,她想念京中了。

  她想念府上的小亭子,还有满湖的小金鱼,到了秋天就会变红的枫树,n_ai娘做的顶好吃的点心,母亲给她绣的小香包……好多好多的东西闪过她的眼前,闪过她的脑海。出门时的决然就这么被一阵子的悲伤打败了,她想叫停马车,然后叫车夫沿原路返回。

  这想法还是不够吸引她,因为她在沉默过后还是选择了继续东去。东去不仅仅是为了见萧敬,还是为了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秦遥夜。既然非要如此,就必须从忘掉过去开始,从拥有自己的骄傲开始。

  下定了决心后,她不再为突然的感伤而犹豫不决,而是享受着这种思念的味道。她意识到,这就是长大了。不再因为喜欢而念念不忘,不再因为喜欢而不忍离去,而是把那种情绪隐藏在骨子里,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吮吸,然后默默地醉倒在里面。至于是否还要闹得众人皆知,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了。

  她再度掀开帘子,眼前的景象不再陌生,却还是透着新奇。她突然发声,向那赶车的车夫问道:“这里是哪儿了?”

  车夫无聊地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懒懒地应道:“快到淮县了,你再睡会子,到了我叫你。”

  秦遥夜没再出声。到了淮县就意味着离最东边不远了,而萧敬正在东边临海的越蒙山的山脚下。一种惊喜倏忽而来,随后却是莫名的平静。她有点不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了。

  抱着手中简单的行李,她靠在车上,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发起了呆来。三年了,萧敬是否还如当初那般将她视若珍宝呢?如果一切成了空,她又能去向何方呢?难道真要如萧敬当年所说的那般,把那匕首刺向他吗?

  还不容她多想,后方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阵喊声就穿过了车厢,只听见那声音道:“秦遥夜,你给我出来!”

  那声音透着一股子熟悉,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何人的。但是她到底是不打算躲着的,便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风吹拂着她的发,一身简单的装束也掩盖不了她的贵气,眉眼一抬,就见后方一人怒瞪着她。

  那人风尘仆仆地赶来,脸上有着风餐露宿后的痕迹,完全没了出身贵胄的骄傲。他的眼神里满含怒火,似乎要把她生吞了。他就那么静静地在马背上看着她,什么话也没再说。

  秦遥夜有些看不分明,这模样,这眉眼,像极了萧敬。她不由得抬脚往那人身边走去,可不过四五步,她就又停住了,因为那人的神色不对,给她的感觉也不对。她知道,他不是萧敬,而是张掾。

  “你来作甚?我可是不会同你回去的!”

  张掾连日来马不停蹄,只为赶上眼前这人,把她带回去,此时哪还会容她说出绝情的话来。他跳下马,一步步靠近秦遥夜,直到距离两三步的地方,他才停下来,道:“你我有婚约在身,我如何叫不得你回去?还是说,你不把太师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x_ing命放在眼里?”

  秦遥夜顿时变了脸色,慌慌张张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几百口人的x_ing命?发生了什么事?”

  张掾本就是骗她,想要她跟着自己回去,可见她这般担忧,又不忍心再撒谎,便道:“目下并无事,但难保将来今上不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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