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刚想行礼,承乾就急急开口道,“道长,这些虚礼就免了吧,请孙道长为我父皇问脉。”
孙思邈忙应声道,“殿下,莫急,贫道带来了‘天机草’,皇上的毒保证能解。殿下,您就放心吧。”
承乾一喜,“那就麻烦道长赶紧用药吧。”
孙思邈有些哭笑不得,“殿下,至少得让贫道给皇上把脉问诊了吧。”
承乾有些尴尬的一笑。
孙思邈笑笑,“殿下这是关心则乱啊。”
孙思邈说罢,便上前细细的给太宗帝细细检查了伤口,又仔细把了脉,才起身,神情凝重拱手道,“殿下,皇上的毒属于二次中毒,现在贫道用天机草给皇上解读,但是……”孙思邈有些犹豫。
“但是什么?道长请直说无妨。”承乾忙道。
“刚刚贫道来见殿下之时,先去看了那只天竺鼠,发现,这下毒的人实在阴险,那天竺鼠第一次咬人后毒性就会发生变化,所以,第一次被咬的那位珠儿姑娘,贫道可以凭借金针和天山雪莲救治,但皇上就不可,非得用两株天机草不可。可贫道这次只带来了两株天机草,本是为了给殿下医脚,如果都给皇上的话,那殿下的脚……”
承乾一听,松了口气,笑笑道,“没关系,我的脚不重要,只要父皇安康就好。道长,您用药吧。”
孙思邈顿了顿,便开口道,“那贫道用药了。”
承乾又看了看四周,寝室里只有李福和徐柱,便低声凝重道,“孙道长来给父皇治病的事情不许对外泄露,徐将军,你来的时候,应该没被人知道吧?”
徐柱忙拱手道,“殿下放心,臣带孙道长进来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
承乾点头,又低声嘱咐道,“刚刚孙道长所说的话,不得对外泄露,如果我父皇母后问起,你们也不许提天机草的事情!”
李福和徐柱对望一眼,都心头一叹,但面上拱手恭敬应下。
承乾背对着孙思邈,所以没有注意到孙思邈手上的金针微微一顿,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紧闭着眼睛的卧榻上的太宗帝。见太宗帝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承乾又转头看向正专注施针的孙思邈,虽然不想离开,但此时,事情处于关键时期,承乾还是让李福留下,将徐柱唤出。
“徐将军,梁王和齐王今日或明日就会有行动,阴弘智那个人,你们跟紧点,晋王回来时跟我提起两仪殿上的事情,我估计,他应该会在今天接触侯君集。”
徐柱心头钦服,恭敬拱手道,“殿下聪慧,臣这就去。”
看着徐柱退下了,承乾才又急忙回转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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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偷偷离开皇宫,一路匆匆,终于赶至春风楼。
同时,侯君集刚刚离开皇宫,刚想上马,阴弘智就匆匆上来了,一脸谄媚的笑,“候将军,打扰了。在下有一桩买卖,不知道候将军可有兴趣?”
侯君集盯着阴弘智半晌,才慢慢开口,“那阴大人就到我的府邸坐坐,用杯茶吧。”
********
李靖府邸。
魏征放下一颗白棋,长长叹气,“有些人真是愚蠢啊。”
“心大了,那你是什么办法也没有的!”李靖摇头说道。
魏征盯着棋盘上的棋子,喃喃道,“真笨呀,他们以为自己天时地利人和了,可以达到他们龌龊的目的,其实他们不过都是皇上手中的棋子罢了。”
“你不担心吗?”李靖斜睨了魏征一眼,问道。
“担心什么?”
“皇上啊”
“皇上不会有事的。”魏征悠悠说道。
“你倒蛮自信的啊。”李靖摇头叹气,看着棋盘中的白子已经失势了。
魏征悠悠喝着茶,他当然自信,能直接了当要求他奏议时提出立储的皇上,分明就是摆了一个大棋局!
*****
深夜。徐柱坐在春风楼的屋顶上,旁边坐着皱着眉头沈君元。
“你把我押上来就是看你喝酒?”沈君元盯着不停喝酒的徐柱皱眉问道。
“殿下不放心你,叫我无论如何都得看着你,不让你去做傻事。”徐柱叹气道,横了沈君元一眼,“真是不识好人心!”又转头喃喃道,“那些老鼠怎么还不动啊?”
“现在都已经确定了老鼠的动向,你们还在等什么?”沈君元冷漠问道。
“殿下说了,要等齐王动了,才能下手。”徐柱懒懒道。
“齐王?”沈君元皱眉。
“告诉你也无妨。”徐柱懒懒开口,“四年前,皇上发现阴弘智有异动,禁卫二军从那时候开始就盯上了他,他和阴妃齐王密谋,一直潜伏在贺兰楚石身边,煽动贺兰楚石挑拨魏王和梁王闹事。这次,他借谋害中山王,嫁祸魏王,煽动梁王夺储,好让齐王得利。现在,齐王故意放出错误信息,让梁王以为,齐王要下手了,那梁王就会跳出来,与中山王殿下拼斗,到时候,他再联合侯君集帮助齐王,来个渔翁得利……”
沈君元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哑声问道,“那么……皇上一开始什么都知道!”
徐柱顿了顿,只淡淡的说了句,“一切都在皇上的预料之中。”
沈君元一怒,“那皇上是故意中毒?或者……他想让承乾中毒?!”沈君元咬牙切齿。
徐柱沉默了一会,只是低声道,“皇上只是想借此机会,让中山王殿下掌控禁卫二军罢了。”
沈君元一愣。但依然怒道,“那他就没想过,承乾会怎样吗?”
徐柱手指微微捏紧,冷声道,“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沈君元怒了。
徐柱不再开口,只是沉闷的喝酒。
想起那日,在甘露殿中……
“徐柱,如果朕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就把这块龙佩交给乾儿。”皇上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
“皇上,这……”
“你是禁卫二军的统领,朕为何这么做,你应该明白。”皇上淡淡一笑,说道,“这是个机会,可以让乾儿明白禁卫二军的存在,也可以让禁卫二军熟悉乾儿。相信朕,禁卫二军会接受乾儿的。”
“皇上,您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臣不赞成!”
“徐柱,你……一直都没有成亲,是在想着沈君元吧?”
“皇上,那是臣的私事!”
“呵呵,徐柱,你懂得。”
“皇上,臣不懂!”
“呵呵,有时,为了某个人,你会不知不觉的为他考虑到所有的一切,为他机关算尽,想给他所有的最好……你不就是这样对沈君元的吗?”
……
回过神,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沉思的人,心头苦笑,就是懂得,所以,才……哎。
皇上这算是费尽心思了吧?
把禁卫二军给了中山王,那将来,就算新皇登基,也不会有人能伤得了中山王。
只是,想着孙思邈说的话,徐柱心头感慨,皇上若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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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宫中,起晖殿。
孙思邈看着眼睛微微一动的太宗帝,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告诉承乾时,外头李福匆匆进来低声禀报了什么,承乾皱眉,让李福推着自己出去了。
“道长……”沙哑至极的声音低低响起。
孙思邈忙低头,见太宗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忙拱手道,“皇上,您觉得怎么样了?您别说话,先喝口水。”
太宗帝却是慢慢摇头,沙哑着声音低低问道,“天…机…草……真的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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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离开寝室的承乾皱眉听着李福的奏报。
“你是说齐王也离开皇宫了?”承乾思量了一会,低声道,“吩咐下去,控制寒光殿和韶华殿。”顿了顿,又开口说道,“注意,千万不要让吴王离开致竹殿。”
李福恭敬应下,转身下去。
看着李福恭敬下去了,承乾才自己推着轮椅慢慢走向寝室,刚想推开寝室的门时,忽然父皇沙哑的声音传来,承乾一喜,正想进去时,忽然又听——
孙思邈一愣,随即微微摇头苦笑,“皇上,果然您什么都听得到。皇上,贫道也是机缘偶得了这两株天机草。皇上,贫道当年给你的百草丹能解百毒,这次,您能活着等到贫道到来也是您服用了一半的缘故,那么剩下的另一半呢?皇上,为何您不服用?
太宗帝眉眼回答,只是慢慢的闭上眼睛,半晌,才沙哑着说道,“道长,无论如何,拜托您再找一株天机草……,乾儿的腿……”
孙思邈轻叹一声,“皇上,机缘的东西,可一不可再啊。”
太宗帝手指慢慢弯曲,握紧,手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孙思邈无意中瞥见,只是心头低声一叹。
半掩的寝室外,承乾也愣愣出神,父皇,果然是故意的……
手指不由捏紧袍衫,想起那天父皇那么警惕的不让他接近滚滚,心头艰涩不已。
但承乾还是微微深呼吸,努力调整了情绪,才试着笑了笑,推开寝室的门。
而寝室内突然安静下来的孙思邈和太宗帝,就听一声惊喜的低唤,“父皇!”
太宗帝猛的睁开眼睛,看向那坐在轮椅上对着他眉眼弯弯一笑的承乾,瘦了,脸色也不好看了,眼眶突然酸涩,眼前突然朦胧,什么东西就这样慢慢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终于,纠结完阴谋了……
终于,终于,某树可以泪奔……阴谋啥的太痛苦了!!!!
然后,某树要谢谢撒花的童鞋,乃们真好。(*^__^*) 嘻嘻……
73、不相离(上)
长孙无忌背负双手站在庭院中,仰头望月,此时,一片安宁。
但长孙无忌知道,很快,很快,这个夜晚就不会平静了。
希望……那个孩子能够听话,乖乖的呆在致竹殿里。只要……熬过这个晚上就好了。
但此时,致竹殿里。
“殿下,你真的要出去?”小太监低低声问道。
“嘘,小声点!”李恪一边换上太监服,一边压低声音凝重道。
小太监有些犹豫,可看着李恪已经悄悄打开窗台四处张望了,也只好闭嘴不出声。
李恪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急忙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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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在春风楼里满意的听着底下人的回报,“很好!叫大家准备一下,一看见信号就马上夺城门,朝皇宫进发!”
而侯君集此时在府邸盯着桌面上的长安布防图凝思,贺兰楚石来回走动,甚为烦躁犹豫。
“岳父!您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到底要不要……”贺兰楚石烦躁低叫道
“我们还能有其他选择吗?”侯君集喃喃道,“魏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中山王手中有皇上的手谕,我们今天又得罪了中山王,此时如果不跟着齐王,我们还能有其他出路吗?”
“那……岳父您的意思是?”贺兰楚石双眼反光,低声问道。
侯君集双眼闪过阴毒的光芒,“现在带着虎符,我们去调集兵马!”
********
魏征整理着棋盘上的棋子,看着李靖有些意味深长问道,“李将军,今天晚上你还真悠闲啊。”
李靖看了看天色,摇头叹道,“要真有那么悠闲就好咯。”
“怎么?难不成能一晚上下三盘棋的李将军还不够悠闲?”魏征淡淡笑道。
李靖瞥了魏征一眼,听到外头忽然一阵喧哗,便叹气起身道,“看吧看吧,这不,麻烦事来了……”
魏征也停手站起,“需要帮忙吗?”
李靖摇头,“你还是待在我的府邸等明儿个参加朝议吧。”
李靖说罢,便转身离开。
此时,寒光殿里,阴妃看着外头突然开始起来的喧哗慢慢露出得意的笑容。
很快,很快,她就会是大唐最尊贵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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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带着一队人马直扑皇宫大门,但很快,羽林军的队伍就出来守住。
李靖埋伏一边,看着羽林军的防守和攻击极其熟练和精湛不由皱眉,据他所知,羽林军虽然很强,但也不是这种强度,这种强度倒有点像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突然,李靖察觉有人靠近,猛然反身扣住袭击来的手腕,却见熟悉的咧嘴笑容,不由一愣,“老程?!”
“嘿嘿,我说老李子,你家的小李子在里头保护晋王,你倒好,自个偷懒躲在这里,我说你在这里看啥呢?”程知节压低声音贼笑道。
李靖皱眉,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知节只是兴奋的扬眉,神秘兮兮的道,“我跟你说,皇上,他醒了!”
李靖一怔,随即一喜,“皇上真的醒了?!”
“我骗你做什么?!就是皇上叫我带着那些个小子伪装成羽林军在这里埋伏等梁王的。”程知节得意说道。
说话间,喊杀声突然多了起来,突然又有一支兵马来到,李靖和程知节转头望去,打头的人齐王李佑,还有侯君集?!贺兰楚石?!
齐王李佑还一边喊着,“梁王,你这个逆贼!竟敢谋反?!”边说,边冲过去。
梁王李愔急忙闪躲到一边,同时怒道,“李佑你这个混蛋!你找死!”说罢,也挥剑冲了过去。
程知节嘀咕着,“啧!还真让皇上说对了。侯君集那老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边说边欲起身,却被李靖按住,李靖摇头低语道,“现在不行!”
程知节只好怏怏不乐的又蹲下,“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李靖只是低语,“让你的人都先退下。看看情况再说。”
程知节点头,而此时,侯君集忽然皱眉停下,看看突然退至宫门口的羽林军,心头疑惑,怎么这些个羽林军好像跟以往不同?
而李愔一看羽林军退后,就立马招呼着人朝李佑砍去,李佑慌忙后退!
……
而此时杨妃所在的韶华殿里。
李恪进来的时候就见杨妃呆呆的坐在卧榻上。忙跑过去,“母妃!”
杨妃茫然的抬头,回过神,见李恪,才忙起身,慌张道,“你怎么过来了!?你快点回去!”边说边推搡着李恪。
“母妃!文梼呢?”李恪忙抓住杨妃的手,急声问道。
“文梼?文梼他出去了。”杨妃低低声犹豫说着,随即又强笑道,“你别管文梼了。玄麟,你快点回致竹殿去!”
李恪定定的看着杨妃,有些艰难的问道,“母妃,已经开始了吗?”
杨妃盯着李恪半晌,才露出甚为从容骄傲的笑容,“玄麟,母妃从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一直以来,母妃都以自己是大隋后人而自傲,嫁给你父皇,我亦不曾后悔,因为你父皇是母妃深深钦慕的男人,但是,我不能忘了大隋!我是大隋的公主!但是,玄麟,你记住,你是李氏子孙!你身上虽然流有杨氏血脉,但是你总归是李氏子孙,李世民的儿子!所以……,玄麟,回致竹殿去。这事你不准管!”
李恪怔怔的看着杨妃。
但杨妃却是忽然猛地将他推了出去。然后就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关上了大门,杨妃背靠着大门缓缓滑落坐在地上,掏出怀里的简短的信,慢慢展开:
请放过玄麟。(长孙无忌笔)
盯着信,杨妃喃喃道“玄麟,好在你还有一个比母后还要关心你的老师……”
李恪一时不防,就被推了出去,急忙想转身,问个清楚,前阵子还骂着他不帮文梼的母妃,今儿个怎么说这些话了?!
但李恪还未来得及推开大门,后头就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李恪一愣,转头,就见长孙冲气喘吁吁的脸,“殿下,您果然跑到这来了!”
“阿冲?”李恪皱眉,正想辩解。
长孙冲却是一把拉住他就跑。
“阿冲!你干什么!?”
“宫中已经开始了,你现在就必须给我回致竹殿去!”
“不!我要找母妃!我不能留下母妃一个人!”李恪猛地挣开手了。
但长孙冲却是马上反手扣住李恪的手腕,瞪眼低声怒道,“殿下!我父亲为了你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你完全脱离这件事的!如果这会儿你出现在韶华殿的话,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我父亲又会怎么样吗?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我父亲长孙无忌可是一直都是你吴王党的!!我虽然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避嫌疑的护着你,但这会儿这么关键的时候,我不能让你出事!我更不能让我父亲出事!”
李恪心头一震,想说些什么,可嘴张了张,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头只觉得苦涩纠结。一时茫然怔愣时就被长孙冲扣着手腕跑了起来。
回头看着已经淹没在黑色夜幕里的韶华殿,李恪的视线开始模糊,泪水开始滑落,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他最后一次见母妃了……
*********
当看见李佑已经擒住李愔,并朝宫门进发的时候,李靖暗示四周的埋伏的人做好准备。
“让开!本殿下要进宫!”李佑很是张狂的开口嚷道。
“没有皇上手谕,谁都不许进宫!”
“皇上手谕?!”李佑仰头大笑,眼眸里透出一种疯狂,“那种东西是不可能再有的了。”说罢,又神秘兮兮道,“当然,等本殿下登基的时候说不定也会弄一个手谕!”
说罢,就大力挥手道,“来!把这些碍眼的东西给本殿下砍了!”
李靖一见,马上挥手下令。
*******
当李福带着人走进寒光殿的时候,阴妃一惊,随即一怒,“李福,你好大的胆子,敢擅闯我寝殿!”
李福只是面无表情的挥手,身后两个身高较为高大的太监就手持白绫走了过去。
阴妃慌乱的连连退后,“你们想干什么?!我是皇上的妃子!你们想做什么?!放手!放开我!不——”
********
起晖殿里,只着里衣的太宗帝面无表情的盘腿坐在卧榻上,对不时匆匆进入寝室的徐柱、小银子轻声说着什么。一只手拿着毛笔,在小金子不时呈上来的奏折上面写着什么,一只手轻轻的抚拍着枕在他腿上沉沉睡着的承乾。
待徐柱再次匆匆进入寝室,放低脚步声,走到太宗帝身边跪下说话时,太宗帝才抬起手,挥手,示意红玉将奏折拿开。
“老鼠都已经逮住了?”
“回皇上的话,都已经抓住了,梁王和齐王都被李靖将军和程知节将军押至两仪殿。”
“嗯。”太宗帝淡淡嗯了一声。
低头深深的凝视着承乾好一会,才慢慢的,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将承乾移到卧榻上,期间,红玉想上前帮忙却被挥退。
待将承乾移至卧榻上,太宗帝才慢慢起身,接过红玉递来的袍衫,很是干脆的穿上,随意的就扎了顶头巾。便转身,凝视着承乾好一会,才对红玉低声道,“药效还有半个时辰,待会殿下醒了,朕还没回来的话,一定要盯着殿下用膳。”
“奴婢遵旨。”红玉低声应道。
太宗帝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身大步离开。
两仪殿里,李靖和程知节一身黑色袍服站在一边,对着不停叫嚣骂人的梁王和齐王都甚是厌恶。但李靖只是眉头微皱,眼里闪过厌恶,而程知节却是一脸怒气,手指头捏得紧紧的。
而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声音禀到,“皇上驾到!”
梁王和齐王都同时呆住了。
愣愣的看着面无表情大踏步而进来的太宗帝,齐王怔怔自语,“怎么可能?!舅舅的毒怎么可能解得掉?”
“那可能是因为朕福大命大吧?”太宗帝自嘲一笑,笑容阴冷至极,眯眼看向脸色一白的齐王,“你的舅舅阴弘智的确厉害。当年我该杀了他的。”太宗帝慢慢说着。
想着还在寝室里因为药效而安静睡着的承乾,想着从今以后,承乾再也没有行走的希望,太宗帝的心就犹若针刺。
齐王身子一软,脸色更加惨白,身子不由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父,父皇……饶了儿臣吧。父皇,饶了儿臣吧!”梁王李愔哭着跪求道,碰碰的直叩头。
太宗帝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你说饶了你?文梼,你该知道,我李氏子孙可没有在输棋之后,还哭着喊着说悔棋的人!”
此时,韶华殿里。
杨妃一身正装,端坐在榻上,看着李福进来,只是冷冷自嘲一笑。
李福依然面无表情,示意身后的太监将盘子呈上去。
“皇上有旨,念及吴王的一片赤字之心,准许娘娘任选一种。”
杨妃身子微微一颤,吴王?那么皇上?
李福看着杨妃瞬间怔然凄楚的神情,慢慢开口道,“中山王殿下有话要转告给娘娘——”
杨妃茫然转头。
“吴王殿下曾经向中山王殿下请求,将来若有万一,愿以己身,换取娘娘以及梁王的性命。”
杨妃心头一颤,一直苦苦抑制的泪水终于慢慢滑落。
*******
起晖殿里,承乾慢慢醒转过来。
愣了一会,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转头四顾,父皇?父皇呢?
想坐起来,却有些无力,几次挣扎着,却不行,承乾不由懊恼,正欲唤人,红玉这时端着药碗进来,一见,忙放下药碗过去搀扶起承乾,一边嗔怪道,“殿下,您怎么不叫人?要是待会摔了怎么办?”
承乾皱眉,低声问道,“我父皇呢?”
“皇上去两仪殿处理朝政了。”红玉轻声说着,端起药碗,“殿下,您快喝药吧!皇上可是特地嘱咐了,一定要盯着您把药喝了。”
承乾接过,看着黑乎乎的药,皱眉,心头有些反胃,不由嘀咕道,“我只是两天了少吃了一些,用得着这样吗?”
红玉偷眼瞥了承乾一眼,心头暗道,是啊,只有两天,可是殿下,你的脸起码瘦了整整一圈了。而且,脸色也好难看啊。
承乾虽然嘀咕着,可还是一边慢慢的拧眉喝着。
想起他那父皇在醒过来的一些举止,承乾心头无奈。
那日,当着孙思邈道长的面,他父皇应是撑着下床,将他紧紧抱着也就……算了。
虽然当时,他心头看着孙思邈道长面无表情的样子是吓了一跳。
然后,他父皇……抱着他,无声的滑落了眼泪。
父皇的眼泪落在他脖颈间,很烫,好像被火燎烧的感觉一样。
在他心里,从来都是没有眼泪的父皇,怎么能流泪?
承乾的心,在他那如神一样的父皇滴落眼泪时忽然很疼很酸涩。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一样等晚上八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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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妃史上记载得很少。只是说她是杨广的女儿,生了多少子女。其他就没有了。
所以,这文里的杨妃性格呀什么的都是某树所想象。
某树个人看法:一个前朝公主做了谋夺了自己“国家”的敌人的妾室?心头真的无怨?
然后,这文,真的快要完结了……
番外呀,看投票器里,李恪呼声蛮高的,嗯,就写一篇李恪,一篇小武童鞋(我很萌小武童鞋),一篇长孙皇后和沈君元的。
PS:关于徐柱……,他与沈君元童鞋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徐柱童鞋乃玩得是暗恋呀暗恋呀!!咳咳,后文会解说……
话说这文真的写得很累,某树文笔有限哪。然后能够写到现在,真的觉得不容易呀。这里头要是没有每天留言撒花的童鞋,我可能会真的坚持不下去。(当然,那是不可能的,V了就要完结可是某树的铁杆原则),但对某树来说,这些鼓励真的太重要了!!!
所以,再次谢谢撒花留言的童鞋,因为某树这文也不是很好,但乃们都追文到现在……呜呜呜呜,泪眼花花的抱住各位……
74、不相离(下)
承乾在喝完药汤,又在红玉面无表情的盯着之下,无奈的用了两碗清粥。
红玉这才满意离开。
这时,长孙皇后进来了。
承乾忙欲起身相迎,却被长孙皇后快步过来按住。
“好了,你这孩子就被来这套虚礼了。”长孙皇后嗔笑道。
长孙皇后脸上的表情此时很轻松,不复几日前的凝重,“你父皇醒了,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你这孩子,也不用再担心了吧。”长孙皇后说着,皱眉戳戳承乾的额头,“你看你,才两天,就把自己弄成啥样了!”
承乾无奈叹气,摸摸被戳的有点疼的额头,“母后,我就是少吃了点东西而已,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好吗?”
长孙皇后瞪眼,“只是少吃了点东西?”正想说点什么,转头看了四周,见有不少宫女太监在,便叫枫叶都带下去,并锁上寝室的门。这才肃然问道,“乾儿,母后问你……”
“嗯?”承乾看着长孙皇后的举止有些不解。
“如果……你父皇真的有个万一,你……是不是也打算跟着你父皇一起?”
承乾一顿,随即抬眼看向长孙皇后,见长孙皇后一脸严肃,不由慢慢吸了口气,要面对了吗?
“母后……,是的。”承乾慢慢说着,定定的直视着长孙皇后的眼睛。
长孙皇后凝视着承乾半晌,才轻轻一叹,抬手轻轻摸了摸承乾的脸,有些疼惜道,“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