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客栈 by 方都(下)【完结】(10)

2019-05-10  作者|标签:


  
  小德子如闻仙音,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随后便立刻眉开眼笑的跟在了卓总管身后。
  
  沉默的看着两人离去,他垂下了眼帘陷入了沉默中,知道一阵清缓的脚步声响起,他才重又出言道:“阿卓,你怎么看。”
  
  那重又出现的卓总管闻言,不慌不忙的道:“不知殿下想问哪一方面?”
  
  “有关那袁家…”将手中的黑子往棋盒中一丢,太子有些不耐烦的道。
  
  似是没有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卓总管仍是不疾不徐的道:“从今日的变故看,那袁家诸人的态度却是有些微妙,同我们一开始猜测的有些不同。”
  
  “是啊。”太子闻言叹声道,随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的道:“算啦,且不去理它,什么事会没有变故呢,况且,就算如此,也同我们的计划无碍。”
  
  “如果,那张氏上京之人真的被捉了,那却如何是好。”卓总管闻言,有些担忧的道。
  
  “哼,如若那人只有这么一点儿斤两,我们又何须在花什么心思,就如父皇所说,前朝余孽,斩草除根不是更妥帖一些吗。”那太子闻言,却是混不在意,很是冷酷的道。
  
  那卓总管却似对这番说辞很是认同,闻言,点头得道:“殿下所言极是。”
  
  那太子似是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沉默了片刻,岔开话题道:“说起来,这年一过,便到了春闱了。”说着面上露出了些许异色:“也不知父皇的身体,能不能挺到殿试结束……”
  他最后几个字声音减低,但恭立在他身旁的卓总管却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听到了什么,待太子的话说完,卓总管永远平静无波的面上骤然现出几许惊容来。
  


77

77、第77章 ...


  苍州嘉庆关
  
  新年的第一场雪让关内关外都裹上了一层厚重的棉白色,大雪持续了三天,直到第四天,那鹅毛大小的雪花才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天空中不是还飘零着几许残雪。
  
  一瓣轻盈的雪花在凌厉的北风下飘飘摇摇的落下,最后缓缓的融化在一杯刚被温好的酒液中,张伯行缓缓的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一股暴烈的热流在胃里打了个旋儿,又从口腔缓缓的窜出,化成了一团凝实的白气。长出了一口气,张伯行觉得那早已麻木的四肢百骸都多了些知觉,不由的洒然道:“好酒!”
  
  “呵,”坐在他对面的男子闻言,似是十分愉悦,轻笑了一声后,也将自己被内的酒一口饮尽,轻出了一口气,他望向张伯行,和声道:“怎么不回去,想到来陪我这个老头子。”那平和醇厚的男声,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张伯行闻言却是眉头微皱,不赞同的道:“罗叔叔正值壮年,怎么会是老头子。”
  
  罗成闻言却是笑着摇头道:“老啦,若是往年,在外面站一天都不成问题,现在,哼,”言罢,罗成敲了敲自己有些僵硬的膝盖:“现在,天气稍冷一点,这里就一阵阵的疼唉,不服老不行啊。”说着,他面上露出了些苦恼的神色来,耗资这神情也就是一瞬,很快,罗成便微笑着道:“可是担心你二叔,所以到我这里避避风头?”
  
  张伯行闻言,终是苦笑着点点头:“现下,眼看便要事成,却是不想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罗成闻言,会意的点点头,但还是道:“到底还是要回去看看,不论如何祭祖的仪式却是不能耽搁了。”
  
  张伯行闻言点头道:“罗叔叔放心,我省的。”
  
  罗成见他点头,心下略松,想了想,又道:“说起来,转过年就去中都,那这苍州之事又该有谁主持?”
  
  “这个我已经大致有了规划,”张伯行款款而谈道:“这关内商贸与各方协调事宜,交由洛老爷子同陶老伯,暗军暂由张钊管着,至于这嘉庆关与关外之事,当然是要拜托罗叔叔了。”
  
  罗成闻言慨然道:“这嘉庆关本就是我职责所在,我自是不会推脱,倒是你,张钊被你留在苍州,谁同你去中都?”说到这儿,他眼中露出了些续忧色。
  
  张伯行却是会不在意:“他去了也不过多了一个人罢了,又能帮上什么忙,而且我这次会多带几个随护”见罗成眼中的忧色更重,张伯行失笑道,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了一纸明黄色的文书,递到了罗成眼前。
  
  罗成有些疑惑的接了过来,先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但紧接着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密旨!?”吃惊的看着一旁的张伯行,罗成很是诧异的道。
  
  “没错,上有陛下的私章。”点了点头,张伯行应和道。
  
  却见罗成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身后,开始仔细阅读纸上的内容,好一会儿,才长出了一口气,笑着道:“若真是如上所说,那你这样的安排倒也并无不妥。”言语见似是放心了很多。
  
  “本来,我也又些顾虑,但那袁家既然能拿出陛下的密旨,我便权且信他们一回,”将那封密信收好,张伯行分析道:“正所谓君无戏言,而况这开元正是隐忧不断之时,想来,陛下应该不会失信于我张氏才对。”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罗成闻言,也点头道。
  
  “不过,正所谓世事难料,这凡是总有意外,我也少不得会留些后手,”说到这儿,张伯行的眼神转为凌厉:“父辈的教训我一刻也不会忘怀,我张氏一门却是无法忍受两次欺辱的。”
  
  罗成闻言,神情也凝重起来,想了想还是道:“行儿,无论你做什么,你罗叔叔都会支持你,但有一点,你却是不能忘记,你是我开元子民,你的所作所为,要对得起你的身份!”言罢,罗成定定的看向一旁的张伯行。
  
  张伯行闻言,面上也变得肃然起来,恭声应诺。
  
  罗成见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来,想了想又道:“说起来,你上一次让我留意关外……”
  
  “怎么,您有什么发现吗?”见罗成提起,张伯行立马转移了注意。
  
  罗成闻言却是眉头微皱:“也算不得什么发现,就是那柔然满真两部最近太过安静了些,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毕竟到了冬季,”顿了顿又道:“至于前几个月的劫掠,自从你让几只大商队合并出行,还加派了人手,那帮人便没有再出现,所以,我想那批人应该只是小股的羌元流寇,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那羌元人虽然被杀了大半,虽还是有几支余部逃出关外的,不过人数终究是太少了,加上我们这些年不遗余力的清剿,断不可能成什么气候的。”
  
  “这样吗……”听了罗成的话,张伯行缓缓的道,但心下的担忧却是加重了几分,凭直觉,这件事远没有罗成说的那样简单,更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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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内的大雪已经停了好一会儿,关外却扔在遭受落雪的洗礼,瓦纳斯,西域最大的一片草原,如今在狂风暴雪中,早就看不到任何苍翠的痕迹,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的鞭挞着这片广袤的土地,把一切的树木房屋掩盖起来,那原本肥美的羊群,健朗的牧人的全都在这恶劣的天气中,不见了踪影。
  
  在一个隐蔽的背风峡谷内,数张由兽皮毛毡搭起的帐篷稳稳的耸立在风雪之中,任凭寒风肆虐,也没有动摇分毫。
  
  在一堆帐篷中有一顶极是显眼,只因它格外大,批在顶棚上的毛毡而格外厚实。
  
  更舒适的居住环境从来只意味着权利身份,或是能力,这个定理却是亘古不变,因而,这个位于中心的帐篷的主人,显然应该是这个简陋营地的领导者。
  
  一个健壮的男子独自坐在这巨大的帐篷里,神情冷漠的喝着手中的马奶酒,外面肆虐的风雪似乎和他没有关系,但微微皱起眉头还是泄露了他的心绪,显然,他正在为什么而苦恼着。
  
  忽的,男子从臆想中回过神来,似有所觉的朝那紧闭的门帘看去,不多时,伴着牛皮靴踏入厚重的积雪中所发出的‘喀,喀声,那紧闭的门帘忽然被拉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夹着刺骨的寒气走了进来,他的身形挡住了帐外的风雪,但长风那刺耳的呼鸣声,还是传了进来。
  
  却见那人进到帐内,先是僵硬的向这帐篷的主人行了个礼,见帐篷的主人略一颔首,他便自顾自的拾到起自己来。
  只见他先是把紧批在身上遮住了头脸的斗篷取了下来,于是,他的脸终于露了出来,不过那一脸的雪粉让他凭添了几许滑稽,却见他大力抹了一把脸,于是,一张粗犷落拓的脸终于重见天日。
  
  抖掉了斗篷上面的雪粉后,男子又将身上黏着的雪粒拍了拍,将这一切全都做完,他来到了这帐篷主人的身边,小心的在离对方最近的一块儿毛毡上坐下。
  
  “首领!”他粗声粗气的道。
  
  那个被称为首领的男子先是将手中的马奶酒递了过去,随后便展颜道:“欢迎回来,我的兄弟!”
  
  男子也不客气,一口饮尽手中的酒,这才舒服的轻吐出一口气来,笑着道:“这场风雪还真厉害,照我看,起码还得在持续个两三天。”
  
  “以后几天都不会好到哪去。”那首领闻言十分肯定的道。
  
  那男子闻言,失声道:“那还真是活见鬼了,显然,对于首领的断言很是信服。
  
  摇摇头,没有接男子的话头,见他逐渐暖过过来了,那首领不紧不慢的道:“怎么样?”
  
  男子闻言却是面色一苦,摇头道:“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戒备,如今出境的全是大股的商队,而且随行的护卫也增加了三倍,根本就没有机会,”说着,他恨恨的抱怨道:“真他x的,这帮开元人比兔子还胆小!”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那首领脸上还是露出了些许失望,已经一个多月了,从在这里设立营账道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但他们再也能向一开始那样轻松的劫掠到任何商队,很显然,对方已经警惕了起来,有了防备。
  
  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从有一天我会带着我的铁骑踏平整个开元!想到他心底的那份野望,现下这一会儿小小的忍耐是在算不上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命令道:“也罢,最近几天不用再去侦查了。”
  
  见身旁的男子面露不甘,他拍了拍对方的肩,宽慰道:“放心吧,过不了多久,就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刻。”言罢,他的视线转向了那紧闭的门帘,坚定的道:“只要等到雪化了,待我们同族人们汇合,那时,我会让祖先的荣耀重临瓦纳斯,那是,我会将属于我羌元人的东西全部夺回!”
  他的话语里透出了强烈的信心,显然,这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宣言而已。
  


78

78、第78章 ...


  明天就是年节开始的第一天,作为冬夏两祭的冬祭,它虽不如夏日祭那般的受人重视,但到底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之一,还是很有人气的。
  
  说起来,这冬祭最讲究合家团圆,感念先祖,因而到了过节那几天,商家也会结束经营,盘点一年所得之后,回家同家人团聚。
  
  因而,今天算起来,却是各家店铺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营业。当然,对于这个最后一天,各店的掌柜态度不一,有的趁此机会降价销售,想要借机倾销一些压箱的存货,有的却是提前结束经营,让自己多放松一天,不过,即使提前放假,也不会忘了将自己的店铺好好的打扫一番,正所谓新年新气象,掌柜们却是要讨这个彩头的。
  
  在黑水县最为繁华的一条接道上,几家正在规整货物,清理店面的商铺并不是太过显眼,不过这其中却是有一家小店比较引人注目,但凡往来的行人,都会朝这边多看一眼。
  
  待走进了,便能听见一个清亮的男声有些焦急的道:“我说,掌柜的,您可是得小心些,这要跌下来……哎,不成!您还是先下来,让我来弄吧。”只见那店门前,一个做伙计打扮的清秀少年正一脸紧张的扶着一架梯子,担忧的冲梯子上的男子叫道。
  
  “不妨,”那梯子上的男子闻言,低头冲那清秀的伙计安抚的道:“我这就擦好了,你且去做事,”那伙计闻言,迟疑了片刻,见男子有些不耐的冲他摆了摆手,这才乖乖的离去。
  
  那梯子上的男子见伙计离开了,重又回身,擦起面前的牌匾来,细细的将那匾额擦了一变,直到那角落上的灰都被抹净了,男子面上才露满意的神色来,
  
  手指抚过匾额上;‘**扣’三个大字,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几许愉悦的浅笑心底也多了几分感慨,不过,还不等他脸上的笑容绽开,就听得一个粗豪的女声恶狠狠的道:“作死啊,站那么高做什么。”男子吓了一大跳,连忙朝梯子下望去,却见,一个一身肥肉的高壮女人正不知何事出现在了梯子下边,只见她一边小心的扶着梯子,一边指着他高声喝道:“还不快下来!”
  
  男子闻言,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柔声应是,回身想要快些从那梯子上下去,但那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作死啊,你下那么快做什么,要是跌了碰了……”
  
  男子闻言却是颇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放慢了速度,待从梯子上下来,那女人不由的埋怨道:“你做什么站那么高。”
  
  那男子知道对方这是担心他闻言笑着宽慰道:“珍娘莫恼,我再不敢了。”
  
  那女人面色这才好看了些,说起了别的话题,算是把这件事揭过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男子见伙计已经把店里面都打扫好了,便关了店门,同女人一起,朝洛宅走去。
  
  两人来到洛宅门外,有个人早就等在了那里,见到他二人,很是亲切的上前道:“林大哥,林家嫂子。”原来这二人,却是林遇春同肥婆。
  
  肥婆见到那迎出来的少女也很是高兴,笑着走上前去:“沁莲,怎么等在外面,真是,这大冷天,”说着便将少女拉进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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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进得屋内,肥婆便被岳小妹拉走了,有道是‘男不拜月,女不祭祀’,历年来,这真正主持参加家族冬日祭奠的全都是族中的男子,而女子则一般负责准备宴席,洗好碗筷。
  
  落了单的林遇春倒也不着慌,先是回了自家的小院,将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祭离需要的礼服,这才转到一旁的耳房,叫上了早等在那里的高飞。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朝内宅走去。
  
  说起来,这洛氏家族祭礼高飞本是不用参加的 ,他本就不是洛氏子弟,不过因着父辈的交情,充作一个住客罢了,高飞若是不参祭奠,不会有人说什么,不过,高飞一家今年势必是团圆不了了,岳小妹却是一早便被肥婆邀去帮忙,岳峦生更是被洛淑瑶扣在了身边。
  
  就在高飞苦笑着准备独自过年的时候,却是林遇春怕他一个人太过孤单,硬拉上了他,去参加这洛氏的家族祭典,高飞倒也乐得去张张见识,见推脱不过,便答应了下来。
  
  这祭奠设在内宅的祠堂内,似是知道洛氏人口众多,这祠堂外建了一个非常宽敞的中庭。
  
  待高飞同林遇春到得时候,早就聚了不少人,说起来,这洛氏的确是个大家族,平日里还见不到多少人,这临近年关,清冷的宅院一下子热闹起来。熟识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时穿梭在人群中,同那面生的客人打打关系。
  
  林遇春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待回来时,手中便多了一份清单,将那清单一展,林遇春将上面密密麻麻的各项安排看了一遍,随后,指着一个十分偏远的角落对高飞道:“一会儿祭典开始的时候,你便站在那里,我离你有些远,待祭典结束,你等我一会儿,到时我在引你入席。”
  
  高飞闻言,会意的点点头。
  
  两人来的算比较晚了,还没说上几句话,便因着周围的气氛,止住了话头,原来,随后一个老人的出现,四周那原本喧闹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那老人高飞倒是有些印象,他是洛氏宗族中一位非常有威望的耆老,洛老爷设庆功宴的时候,这位老人的座位很是靠前。却见那老人在众人身前站定后,很是威严的道:“宗族祭奠在即,尔等莫要太过聒噪。”
  
  见四周又安静的几分,那老人面上现出了几分满意之色,顿了顿重又到:“一会儿由我唱名,编订诸位所站的位子,大家切要牢记。”说着,取出了一张同林遇春手中一模一样的纸张来,大声的念了起来。
  
  看着那中气十足的老者,大声的念着名字,高飞眼中闪过了几丝惊讶,一旁的林遇春却是怕他无聊,小声的解释道:“因我洛氏一族人数众多,每年回祖宅参加祭奠的人都会有所不同,因而这名单却是要一年一换的,特别血缘最近的那几房,那前后顺序却是不能乱。”
  
  高飞闻言会意的点点头,但很快又疑惑的道:“我份名单上怎么还会有我的位置?说起来,我却不是这洛氏一族的成员啊。”
  
  林遇春闻言解释道:“那个位置却是留给家中贵客,西席或是幕僚的,他们有些因着路远或是别的原因,没能回家,便专门给他们设了一片区域,当然,对方若是不愿意来,也不强求。”
  
  高飞这才释然。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嗓门儿颇高的老者已经将众人的位置安排好了,那林遇春见状,冲高飞道:“一会儿就要开始了,你且到那边站好吧。”说着,冲高飞点了点头,便隐没在了人群里。
  
  高飞见众人都开始寻找自己的位置站定,便也快步来到了林遇春所指的那片区域,不多时,一脸肃穆的洛老爷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众人身前,见大家都已经站定,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也引着身后的一众人在最前面空出的一块地方站定。
  
  高飞发现,洛疏毓同洛疏宇都在那一众人中,便知洛老爷领过来的,当是洛家身份最高的一批人。
  
  待所有人都站好,两个健壮的仆役抬上了一张供桌,随后,在供桌最外沿,摆上三碗白饭,又将早就煮好的羊羔,牛犊,猪仔,呈嘴朝上,曲身跪拜的姿势摆好,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洛老爷见准备就绪,先是从随从手里取过了三双筷子,随后便将筷子逐一的交给了身后三位身份最高的耆老,那三位耆老拿了筷子,便大步来到供桌前,将手中的筷子小心的插在了那最见面的三碗白饭上,嘴中念念有词,待他们做完了这些,洛老爷将手中的文书一展,开始高声念其了祭奠先祖的祭文来。
  
  高飞只听了几句,便有些无聊,只因那祭文中记录的全是洛氏先祖的供给,通篇除了对祖先的歌颂再无其他。
  
  待洛老爷念完了祭文,仆役连忙在供案前放上蒲团,却见洛老爷恭敬的上前扣了个头,随后,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酒,想向天空虚敬了一下,随后,将酒洒在了地上,嘴中轻声念叨了几句话,随后,才起身,立到了一旁。
  他身后有人见状,面忙上前,重复洛老爷的动作。却见他们有的上香有的敬酒,嘴中却各有一套说辞,高飞一开始开在疑惑,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不过,听了一阵,他便听出了几分意味来,原来,这些人确是在说着自己这一年的功绩,想来,顺便向先祖祈福。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儿,待高飞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人群终于向外散了散,这是要结束了?高飞心下喜悦的想到,但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就见四周的视线一下子开阔了不少,高飞定神一看,却是四周的洛氏族人全都跪了下来,高飞见状心下一苦,暗道自己该不会也要跪下吧,想到此处,高飞连忙想身后看去,却见在他这个位置的几个人人还好好的站着,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待四周的洛氏子弟行完了三跪九叩之礼,那站在最前头的洛老爷点燃了几个纸制的铜钱元宝,待一阵烟熏火烤的味道弥散开来,这祭礼也终于进行到了尾声。
  
  看着四散开来的众人,高飞开始在人群里寻找的林遇春的身影,对方好像在一个非常偏的位置,好一会儿,才回到高飞身边,这时院中的众人早已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小厮在收拾乱中的杂物,高飞见几个小厮小心的将那供桌上煮熟的畜肉抬下来,随后,将那早就同身子分开的兽头重又摆回供桌,将那剩下的部分抬走了。
  
  高飞看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奇怪,正要出言发问,就听林遇春道:“今年这几方祭礼都很肥,一会儿咱们那一桌怕是也能分到几块儿。”言语中,很是高兴的模样。
  
  见高飞仍是一脸疑惑,他不由得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你,你是说,一会儿我们也要吃?”仲愣了好一会儿,高飞才指着那被太下去的牛羊的半截尸首,不可思议的道。
  
  “对啊,”林遇春理所当然的道:“这头是最好的一块儿肉,自然要留给先辈,这剩下来的由后辈们分而食之,以显示同先祖气血相成,同甘共苦,这冬日祭不都是这样吗,”说着有些奇怪的看向了高飞。
  
  高飞闻言,心下一惊,连忙岔开了话题,好在林遇春也没多纠结这个问题,很快,便开始同高飞探讨入席座次的问题了。
  
  高飞见状,心下暗松了一口气,不忘暗自祈祷,一会儿他那一桌千万别分到这所谓的祭肉,想来,那撒过祭酒,插、过筷子,还点过熏香的肉,他实在是吃不进嘴里。
  
  


79

79、第79章 ...


  冬日祭在一片忙乱中终于画上了句号,苍州的春天似乎来的特别早,这年节刚过不久,城郊便看到了几抹新绿,天气也暖和了不少。趁着年关刚过,忙里偷闲的岳小妹积极响应高飞的号召,开始在黑水县中看起房子来。
  
  高飞本就十分信任自家小妹执行能力,再加上这春闱就在眼前,他忙于复习,便也不多操心,暗自盘算着,只等着岳小妹看好了房子,他去付钱便是。
  
  不过,理想同现实总是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差距,待岳小妹兴冲冲的领着高飞去看房子的时候,面对着眼片破败的小院,有些傻眼的高飞,不由得第一时间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放权太过了。
  
  一直在偷偷观察高飞神色的岳小妹,见状不由失望的道:“哥哥不喜欢这里?”
  
  高飞闻言,还没说话,便听一个温和的男声突兀的插、了进来:“岳公子……岳姑娘。”语气中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欣喜。
  
  岳小妹闻言也是高兴的转身,愉悦的应道:“卢……公子。”
  
  看着两人别扭的称呼,高飞心底一阵的不爽,他现在十分肯定,自家小妹同这个卢公子私下里一定有着更为亲密的称呼。想及此点,再看着两人默契的相视而笑,隐秘的打着自己看不懂的手势,高飞不由的开始怀疑岳小妹带自己来看房的动机。
  
  不过他现在却是发作不得,要是甩手离去,也太没风度了些,只能耐着性子同这卢公子周旋。
  
  见高飞默然不语,那卢大兴首先启开话头道:“我也是刚听下人说,有人看上了这处宅子,还在想这买家究竟是谁,没想到居然是岳公子。”言语中,将一切归位了偶然。
  
  高飞却是不信他这一套,闻言口气不好的道:“这房子是你的?
  
  “正是。”
  
  “沁莲,咱们回家!”高飞闻言十分干脆的道。说起来,他自见到这卢大兴,这看房的兴致便下降了几分,如今一听,这房子居然是对方的,便彻底没了心情
  
  看着一脸敌意的高飞,卢大兴不由哑然失笑,想了想,他先是回身对一旁的岳小妹道:“若我记得不错,岳姑娘还要去林大哥的店里帮忙吧。”
  
  “恩。”岳小妹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便红着脸应道。
  
  “那你这便去吧,我同你哥哥聊上几句。”
  
  可是……”岳小妹闻言却是有些不乐意,皱着眉正要争辩几句,就听卢大兴加重了几分语气道:“听话。”
  
  岳小妹闻言,虽还是有些不愿,但终是撅着嘴点了点头,随后,便在高飞惊讶的目光里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互动,高飞又一次被打击到了,看起来,在岳小妹面前,这卢公子的话比自己还要些分量,想到此点,高飞不由得沮丧万分。
  
  似是没有察觉高飞的情绪变化,那卢大兴待目送这岳小妹离去后,便转眼看向一旁的高飞,笑着道:“便由我带岳大哥看看这宅子如何?”
  
  见卢大兴一脸的坚持,高飞只能苦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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