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75、第75章 ...
洛府的家宴被洛老爷设在内宅，洛家但凡有些威望的耆老长辈都被请了来，高飞被安排在一个既不靠前也不靠后的位置上，看着眼前一圈的生面孔，听着四周无甚心意的恭维话，高飞颇有些心不在焉，好在表面文章他做的还不错的，脸上从始至终的谦和恭敬，把他心底的那点而不耐烦掩饰的很好。
看着身边绽放的无数笑脸，高飞暗叹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旬月前自己这个寄人篱下的没人问津的无名小辈，如今会被如此多的人高看一眼，但看着那一张张写满谄媚算计的脸，高飞却提不起一点儿应付的兴趣。
又陪着假笑同一位陌生的长辈喝了一杯，眼看着宴席各项程序也都走过了，有些发昏的高飞琢磨着是不是该尿遁了，心中的想法刚刚形成，身体十分配合的做出了反应，一起身，高飞十分‘真诚’的朝众人告了个罪，
他身边的一众也都是人精，见这感情也都联络过了，也不多留难。于是，高飞说了几句场面话后，终是从那那让人厌倦的宴会中逃脱了出来。
临出门，高飞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紧挨着洛老爷坐着的洛疏毓，却见对方正面无表情的被一大堆人围在中间的，也不知心下是悲是喜。
说起来，高飞能逃脱的这么顺利，还是因为他是在算不上这场宴会的主角，作为洛家的寄居住客，他同洛家的关心不深，加上他考出的名次也不算他好，关注的人自然不会多，但洛疏毓却不同，既是洛氏子弟，又的中解元，前途不可限量，想要交好或是搭关系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想到此处，高飞不由眼神一暗，却是想到了那不知现在何处的洛疏宇，也不知现下会没回家，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他谈谈，高飞暗下决心。
脑中转着各样的心思，高飞缓步朝自己小屋所在的西院走去……
摸着黑往回走，待看到小屋中昏暗的灯光时，高飞一愣。
似是听到了屋外的动静，木质的小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出来，却是不知等候了多久的岳小妹。
“哥哥，”见到屋外的高飞，岳小妹先是一喜，笑着叫了一声，紧接着想到现下还是冷战时期，脸上的笑容一僵，也不与高飞对视，将脸瞥向了一边。
高飞见状颇有些哭笑不得，顿住脚步，见岳小妹一直沉默的挡在门前，也不看自己，他有些无奈的道：“好歹先让我进去。”
岳小妹闻言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给高飞让路。
屋内暖和了许多，岳峦生缩在高飞的小床上，不知睡到了第几觉，幽暗的油灯知映出了他被外的半张小脸。
“峦儿本说是要等你回来的，不过太晚了，却是扛不住。”注意到高飞的视线，岳小妹出言解释道。
会意的点了点头，高飞转身坐了下来，喝了一杯冷透了的茶水，高飞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因为不胜酒力而出现的晕眩感也不见了，这才转眼对一旁的岳小妹道：“坐下说话。”
或许是屋突如其来的低气压，或是高飞少有的严肃表情，总之，刚刚还一脸气恼的岳小妹很快便破功，乖乖的做到了高飞对面。
“哥哥……”抬眼飞快的睃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岳小妹轻声唤道，语调里颇有些惴惴。
看着一脸不安的岳小妹，高飞心下稍微舒服了一点儿，心说自己这个哥哥好歹还有些影响力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沉声道：“说吧。”
岳小妹脸上的苦恼却是一闪而过，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很快，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冲高飞道：“还没有祝贺哥哥的中举人。”
略一挑眉，高飞不置可否的道：“你就要跟我说这些？”
岳小妹闻言面色一苦，好一会儿才可怜兮兮的道：“哥哥想要问什么？”
“这可就多了，斜觑了自家小妹一眼，高飞不紧不慢的道：“例如那位厄，卢……大哥，说起来，你们……” 看着心虚的低下头的岳小妹，高飞适时的顿住了话头。
“卢大哥是好人。”虽然被高飞问的有些心虚，但岳小妹还是很坚定的道。
“哦，怎么个好法儿啊。”将手中的茶杯碰的砸在桌上，高飞口气很是不好的道，见自家小妹胳膊肘一个劲儿往外拐，高飞有些恼火了。
岳小妹被吓的一缩，但还是道：“哥哥这么凶做什么，那卢大哥的确是好人，说起来，‘**扣’刚开业的时候，我同林家嫂子什么都不懂，闹了好些笑话，那是哥哥正巧不再，要不是卢大哥帮忙，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言罢，岳小妹偷眼瞧了瞧高飞，见对方只是沉着脸，并不说话，岳小妹胆气一壮，脆声续道：“小妹知道哥哥是担心，但沁莲好歹转年就要及笄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是非多错还是分得清楚的，卢大哥真的是好人。”最后，岳小妹总结性的发言道。
见岳小妹如此维护，高飞心下暗叹一声，心知从自家小妹这里，是听不到一句卢公子的坏话了，索性道：“说起来，那卢老爷也从关外回来了，不知他这趟去，收益如何？”那所谓的卢大哥究竟如何，高飞觉得还是自己考察一番再做定论。
见高飞转开话题，岳小妹暗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正要同哥哥说这件事，言罢，从怀中取出一个绸小口袋，示意高飞打开。
打开绸布口袋，却见里面放着的却是一小叠银票，随意的展开一张，高飞刚看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声道：“这么多？”
“可不是，”岳小妹闻言很是高兴的道，想了想又道：“这还是同林大哥对半分完之后呢，”说着，又拿出了一个绸布小袋，递给高飞道：“这是这个月的分红，林大哥要多给五两，我没收，说起来，这个月的收益虽然不多，但多了好几个熟客，我同林家嫂子两个人会的帐……”
看着絮絮叨叨的岳小妹，高飞很是欣慰的想到，不经意间，自家小妹已经似大姑娘了，怀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高飞拍了拍岳小妹的头，笑着道：“先把年过了，等过完年，咱们就在这附近盘个小院子，”见岳小妹还在发愣，高飞失笑道：“怎么，可是还想在洛伯伯家多住些日子？”岳小妹这才回过神来，眼中绽出了巨大的惊喜。
看着因为喜悦轻呼出声的岳小妹，高飞也不由得轻笑出声，这寄人篱下的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分割————————————————
“老爷，这边。”看了眼身后微醺的洛老爷，洛管家有些担忧的回身，开始引路。
“不必着慌，我还清醒着呢。”见到洛管家的表情，洛老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笑着道。
见洛老爷说话时条理还算分明，洛管家暗舒了一口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客人们……”想了想，洛老爷还是问了出来。
“老爷不必担心，”洛管家闻言，很是沉稳的道：“近亲和各房的耆老都安顿下来了，别家的客人也都送出去了，疏毓少爷喝得有点多，不过到底年轻，回去喝些醒酒汤应该就没事了……说道这里，洛管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话头。
听着洛管家一丝不错的安排，洛老爷暗暗点头，却是没发现洛管家神色有异，见对方忽然停了下来，不由的疑惑的抬起头来：“怎么，可是除了什么岔子？”
“不，”洛管家闻言连忙道，见洛老爷一脸讶色，他想了想还是道：“是疏宇少爷他回来了。”
“哼，那个混小子。”不出洛管家所料，他刚刚提出个话头，洛老爷便气恼的叫嚣起来。
洛管家见状也不再多言，默默的在前面引路，却不知走了多久，洛老爷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此时，他口气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你且说说，那小子现在在哪？”
“这，疏宇公子却是去了……”
“可是又去了容臻园？”这回不待洛管家说完，洛老爷便有些自嘲的道：“哼，又去找他娘亲诉苦了。”
这下洛管家更不敢接话了，好在洛老爷本也没打算从他口里听到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洛老爷有些落寞的道：“算啦，先扶我回去。”
“老爷不想知道到少爷究竟同主母说了些什么吗？”见一脸神伤的洛老爷，老管家终于忍不住道：“这里离容臻园也就几步路。”
听着洛管家这么说，洛老爷也有些迟疑起来，还一会儿，他有些烦躁的冲洛管家摆摆手道：“你先走吧，让我自个儿想一想。”
洛管家深知自家老爷这么说，那便是应下了，嘴角微翘，躬身离去了。
看着远去的洛管家，洛老爷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抬步走向了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小院子。
借着月色，看着四周熟悉的精致，洛老爷眼中闪过了深深怀恋之色，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间小院，里面有着他最为宝贵的一段回忆。
说起来，怕触景生情，他已经很久都没来过这里了，嘴里的喃着某个深埋在心底的名字，看着前方的院墙，洛老爷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仿佛那院墙之后正有某个清丽的身影正等着他一般。
待走近了院门，洛老爷不由放缓了步子，透过林木的缝隙，他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立在院中，不多时，对方清朗的声音徐徐的传来：“……您一直说想看我身有功名，衣锦还乡，但儿子无能，连个举人都没考上，让您失望了……”说话见，他的语调里，也带上了几分低落的情绪。
听着洛疏宇的话，洛老爷也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却听对方顿了顿，又道：“儿子今天来却不是向您抱怨了，”说着，他很是不好意思的道：“仕途，儿子怕是走不成了，所以，儿子想着也走走别的路看看。”
这话洛老爷还是第一次听到，闻言，不由的凝神细听起来，“今天卢老爷来找我，说我经商上很有些天分”
说着，洛疏宇似是怕对方不信，急急的道：“真的，虽然读书我不行，但经商我还是有些心的的，您记得吧，上次我跟您说的，赶牲节上，我可是大赚了一笔。”
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时，洛疏宇说着，低低的笑了起来，但很快，他又有些沮丧的道：“但爹他肯定不会同意吧。”
洛老爷闻言，不由一滞，却听洛疏宇不紧不慢的抱怨道：“他总是不听我说，一开口就说我的不是……”
那是因为你太顽劣了，说起来，你又何曾听我把话说完过。听到这里，洛老爷终于忍不住腹诽起来，但到底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也只是握了握拳，宣泄了一下心底的愤怒便既作罢。
却听洛疏宇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回我会跟他好好谈谈。”语气里很是坚定。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说服我，洛老爷闻言，斗志昂扬的想到。正想着，就听洛疏宇又道：“算了，还是等着年后吧……”
怎么，莫不是害怕了，听到这里，洛老爷不由的想到。洛疏宇的话适时的传入他耳中：“一到年关，他就特别忙，又要组织家族祭礼，又要回拜各房长辈，我要是跟他说了，他必定要分神，若是累坏了身子，您怕事会埋怨我吧……”
似是没想到洛疏宇会说出这番话来，洛老爷愣了好一会儿，再回过神来，却听洛疏宇又道：“我还是年后再跟他说吧，放心，这回我不跟她置气了，我跟他好好说，我会证明给他看，不是只有了个官身，才能受人尊敬……”
缓缓的转出小院儿，洛老爷默默地走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的道：“疏宇也已经长大了啊。”言语中不知是欣慰多些还是唏嘘多一些……
76
76、第76章 ...
年关将近，中都也陷入了一片热闹升腾之中，沿街悬挂的大红色的灯笼更增了几分节日的喜气，说起来，这还是太祖在世保留下来的传统，年关时节沿街悬灯，那紫禁城上更是要悬上最大的三只，一到晚上，整座中都城都会在灯笼中映出的朦胧的光线渲染下，显得很是明丽。
同外面的热闹喜气不同，原先的紫禁城，现在的元宫内却颇有些清冷，虽然那艳丽的大红灯笼，宫内也挂了不少，但却丝毫削减不了宫内的孤清之感，反而凭添了几许诡异。
不过，这份异样却不是谁都能察觉到的，就像此时的袁老爷，他就没怎么注意周围的景致，也不知得了什么消息，只见他正一脸焦急的往内宫里闯。
风风火火的走了一路，直到来到了御书房前，袁老爷才放缓了脚步，好容易把气喘匀，袁老爷正要让门前的太监通报一声，却见那紧闭的屋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于是，在袁老爷震惊的目光中，一个身穿明黄色服饰的身影正搀着一个老迈的身影缓缓的从书房中度处来，袁老爷好一会才反应怪来，先是机械的行了个礼才喃喃的道：“陛下……父亲。”
原来，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德兴皇帝同他的父亲，袁家老祖。
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前的袁老爷，德兴皇帝面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神色自如的道：“这不是袁爱卿吗，你来的正好，快，把阁老扶回去吧，他年纪大了……”
没有理会絮絮叨叨的德兴皇帝，袁老爷死死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沉声道：“您同陛下都说了些什么！”
袁老太爷闻言却是大怒，高声道：“你在质问我！”
袁老爷闻言却是面色不变，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您刚刚同陛下都说了些什么！”
有些为难的看这剑拔弩张的父子俩，还是德兴皇帝首先出言道：“那个，袁爱卿，你且先听我一言。”
德兴皇帝的话似是让袁老爷回过神来，只见他先是歉然的看了德兴皇帝一眼，随后便深施一礼，恭声道：“臣适才出言无状，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哪里，那里。”德兴皇帝闻言连忙摆手道：“袁爱卿切莫如此。”
“却是不知陛下方才想说什么？”见德兴陛下不在意，袁老爷便也揭过不提，顺着德兴陛下的话问道。
“厄，这，”袁老爷这么一说，德兴皇帝却是迟疑起来，不由转眼看可看身旁的袁老太爷，呐呐的道：“阁老，您看？”
袁老太爷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在意的道：“你既然一再逼问，我告诉你也无妨，我刚刚同陛下商定妥当，已经做出了一个决议。”
“……什么决议？”虽然心下已有猜测，但袁老爷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这下不等袁老太爷出言，德兴皇帝便抢先道：“我们打算把那张氏余孽一网打尽，”似是还不足以表现自己的决心，德兴皇帝想了想，尖声补充道：“这回，我要斩草除根！”
袁老爷只觉得一颗心跌入了谷底，脑中只停在了‘斩草除根’这四个字上，德兴皇帝后面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但那德兴陛下却似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借着这次机会，将那张氏逆贼的魁首捉拿归案，用他逼苍州的张氏余孽就范，然后，在凭袁家军之力，将其一网打尽！说起来，当年父皇轻易之间便让张家覆灭，他能做到的事，没道理我做不到啊，哼，我就在灭他们一次。”说到这儿，德兴皇帝似是已经看到了张家覆灭的景象，脸上露出了几许残忍的笑容来。
看着陷入臆想中的德兴皇帝，袁老爷喃喃的道：“陛下就不怕那张家的反噬？”虽知事不可为，但他还是不自觉的作着最后的努力。
可惜，袁老爷的话只换来了一声不屑嗤笑，却见德兴皇帝几步走到袁老爷面前，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随后才道：“你就别诳我啦，那张氏不过就是一伙儿流寇，根本成不了气候那有爱卿你说的那般声势。”见袁老爷一脸愕然，德兴皇帝只当他猜中了对方的心事，眼中闪过了些许鄙视，但还是道：“说起来，爱卿你到底是文官，太过优柔，遇事就爱妥协，
“陛下，”见对方如此说，袁老爷不由眉头一皱，就要争辩几句，却是被对方出言打断。
“爱卿不用说了，这次朕不打算妥协，朕要迎上去，”说着，德兴皇帝眼中闪过了几许兴奋的光芒，跃跃欲试的道：“就如阁老所说，我要肃清夷寇，重振朝纲！”似是太激动了，说到这里，德兴皇帝脸上闪过几丝不正常的红晕，紧接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气管，德兴帝干咳了一会儿，忽然痛苦的蹲了下来。
“陛下，”这下袁老爷同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袁阁老都紧张起来。
好在德兴帝对这样的状况并不陌生，先是伸出手制止了就要上前搀扶他的两人，随后，从怀里哆哆嗦嗦的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将瓷瓶递给了离他最近的袁阁老，德兴皇帝有些艰难的道：“快，快。”
袁阁老先是一惊，随后，急急的从那个瓷瓶里倒出了几粒药丸来。
抢过药丸儿一把塞进嘴里德兴皇帝的脸色这才正常了一些，不一会儿，他便重又站了起来，神色如常，仿佛刚刚那个痛苦倒地的另有其人一般，清咳了一声，德兴皇帝有些悻悻的道：“让两位爱卿见笑了。”
“却不知陛下刚刚……”袁老爷有些担忧的道。
“哦，老毛病了，有时太过激动就会如此，仙师让朕平心静气，只要不太过劳心，就不会有什么事，”德兴皇帝混不在意的道，言罢，又指着袁阁老手中的瓷瓶道：“这是朕请仙师给我炼的丹药，若是犯病，吃几粒马上就会好转。”
袁老爷闻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忧色更浓，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见德兴皇帝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道：“好啦，爱卿不要再说了，有关苍州一事，朕意已决，此事会由袁阁老全权负责，就这样吧，这天色也不早了，爱卿快扶阁老回去吧。”说完，却是不给袁老爷反应的时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看着一脸愕然的袁老爷，袁阁老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嘿然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我扶回去！”
袁老爷这才反应过来，转样朝袁阁老看去，他心下苦涩，偏偏对方的身份不容他恶言相向，甚至是出言质询，但一想到他一手将自己创出的良好局面破坏殆尽，他一时间当真是心乱如麻，竟是仲愣在那里。
见到袁老爷的神色，袁阁老面上怒意更重，正要出言训斥几句，就见袁老爷沉凝的目光向他扫过来，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在袁老爷目光的注视下，袁阁老居然有了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我没有做错，他在心底十分坚定的对自己道，想到此点，袁阁老的目光重又变得锐利，沉着脸看向不远处袁老爷，他高声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我扶回去！”
袁老爷闻言，眸子一下子黯淡了许多，但也没多说什么，沉默着上前扶住了颤巍巍的袁阁老。
“我已经跟陛下说过了，这一阵子，你就称病在家呆一阵子，朝堂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多过问了。”一边走，袁阁老一边理所当然的道。
似乎早知会是如此，袁老爷闻言，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袁阁老也不理，继续意有所指的道：“至于天朗那孩子，性子也太跳脱了些，等他回来了，就在家里多带些日子，也在家里收收心。”
自此，袁老爷终于有了些反应，只见他身子踉跄了一下，但很快，便保持住了平衡，双手稳稳的扶着那兀自出言不休的袁阁老，缓步往宫外走去。
发生在御书房外的一幕，虽没被太多人撞见，但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待袁老爷扶着袁阁老缓步离开后，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先是机警的朝四周望了望，见左右无人，便快速的离开了这里，虽然不知这人是谁但他身上那身低等太监的服饰，还是很好的表明了他的身份。
————————————————分割———————————————————
静心宫，座落在元宫东首，作为季氏皇族皇子们成年之前的居所，这里的环境算得上清幽雅致，不过由于德兴皇帝子息实在是太过单薄，这偌大的殿宇中直至今日也就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德兴皇帝钦定的太子。
据说这位天生体弱的太子性子十分的清冷，不喜人多，更不耐聒噪，院中的景致似是也在证实这一说法，宫中统共没有几个人，显得孤清极了，不过，那不多的几个人，倒是各司其职，即使无人看管，也都谨守本分，显然，这这宫殿的主人驭下有方。
不多时，四周安静肃穆的气氛被一个人的突然到来打破了，对方显然是跑着过来的，顿住脚步时，气息都有些不匀，只见他似是有什么顾及，来到门口时，便止步不前，待气息平和了，他便开始整理身上的低等太监服，待将那些因为跑动而出现的褶皱都被抚平了，这才抬眼看向了殿内。
殿中的诸人显然都认识他，见到他出现，便有一个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向他走去，那小太监也不多客套，待将仪容整理好后，便冲那得来人直言道：“劳烦通禀卓总管一声，就说小德子有要是相告。”
对方会意的点点头，便快步想殿内行去。
静心宫内最大的殿宇名曰‘宁安’，现下，有着宫内唯一的主人居住，卓总管领着小德子进入殿中的时候，正看见他斜倚在靠窗的一方软塌上，手执黑子，看着矮几上的一盘残棋，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进得殿来，对方似有所感，转眼看了过来，那带这些病容的清秀面庞，带着不容错认的贵气，与威严。
“殿下。”不敢同对方对视，见得对方的视线扫过来，卓总管同小德子齐齐下拜。
理所当然的接受这对方的恭敬，他转眼看向了有些面生的小德子，和声道：“说吧。”
小德子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就爱那个御书房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口才极好，记忆力也十分惊人，不论是场景，还是各方的对话都说的一字不差，待叙述完了，小德子满含期待的看向了身前的太子殿下，却见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点头冲一旁的卓总管道：“看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