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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101章 ...
苍州关外时间退回到十天前
北风长啸,扬起漫天沙尘,四野瞬间被染成了土黄色,将春日的清新气息一点点击碎,只有脚下那点点绿意,显出些万物复苏的征兆来。车队在风沙中艰难的跋涉着,护卫随从们的工作量骤增,好在他们都训练有素,行动上尚能做到忙而不乱。
卢老爷挑开马车上厚重的帘幕,空气中细碎的飞尘让他不适的半眯起眼睛来。
一旁的仆役见状,连忙纵马凑山前去,哑声道:“老爷,风太大了,您还是在马车里避一避吧。”
卢老爷闻言摇头道:“不妨事,又疑声道:“怎么还没到嘉庆关?”
“老爷切莫着急,”那仆役赔笑这道:“过了这片海子就能看见关口了。”
“哦,”卢老爷闻言,轻应了一声,不过,眉头却不见舒展。
“卢伯伯。”一个青年的声音忽然响起。
卢老爷闻声望去,眉眼历时舒展了许多,口吻也温和起来:“疏宇。”
“风沙这么大,您还是在车里避一避吧。”洛疏宇很是关心的道,旬月的关外之旅,让他同卢老爷亲近了不少。
“好好好,老夫这就回车里。”见青年也是这么说,卢老爷苦笑了一声,乖乖放下了帘幕,退回车里。
待回到幽暗的车厢内,卢老爷轻松的神色缓缓褪去。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他老是沉不下心来,总觉得会有什么祸事一般,不过,这莫名的惧意实不足为外人倒也。卢老爷自嘲的笑了笑,心说,怎么年纪大了,胆子道笑了,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他拿起车内的靠枕,想着还是先小憩一会儿,也好过在这里疑神疑鬼。
卢老爷却是不知,在不远处的高坡上,正有数道森冷的视线,默默的注视着马队的动向。
这队从属不明的人马,仿佛突然出现,又仿佛已经潜伏了许久。那领头之人,纵马而立,看身形应是个健硕的男子,他的头脸都用防风的纱布蒙住,看不清面目,只露出一双眼鹰隼般的眸子,冷冷的看着那不断逼近的车队。
待那车队终于来到了预定的地点,男子眼睛微眯,嘴角扬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只见他抽出随身的弓箭,瞄准远处一人,飞快的抽射而出,‘嗖’的一声,一支劲箭顺势激射而出,被他瞄准的那名护卫顺势坠下马来,不远处原本井然有序的车队,登时出现了小范围的骚乱。
那领头的男子见状,猛地打了个尖利的呼哨,随后,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他身后的一众人马,闻声纵马紧随其后,一边御马飞驰,一边抽箭飞射不绝。
听到马蹄奔腾的轰鸣声,洛疏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莫名的突发事件,让他有些发蒙,正想抬眼看向那发出巨响的所在,忽听得一声暴喝:“低头!”
洛疏宇骇了一跳,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嗖!一只长箭恰在此时擦着头皮飞过,火-辣的痛感让还有些茫然的洛疏宇瞬时清醒过来,摸着后颈被带走的一层油皮,他这才感到后怕,惶然的抬眼朝长箭来处望去。纷飞的沙尘模糊的视线,就见不远处似有一团黑云携着万钧之势翻涌而来,洛疏宇怔然的看着那忽然出现的骑兵,一时间呆若木鸡。
当尖啸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又一轮箭雨不期而至,“快趴下!”耳边又是一声暴喝,洛疏宇一个踉跄,被推下了马,不过,也因着如此,他险之又险的从躲过了这一波攻势,大难不死的洛疏宇立时扭头朝救命恩人望去。
可惜,那出声示警的护卫远没有洛疏宇的好运气,因为躲闪不及,他已被数支长箭射穿,眼睑是不活了!
看着那尤不能瞑目的壮汉,洛疏宇的双目猛地瞪大,“疏宇……”一个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洛疏宇木然扭头望去,就见一辆残破的马车旁,一身是血的卢老爷正虚弱的望着他。
见洛疏宇看过来,卢老爷颤抖着说着什么,但剧烈的疼痛让他语不成调,即使如此,洛疏宇还是从口型中得知了老者意思,快跑,快跑……一时间,洛疏宇眼中,涌出了强烈的悲意。
默默看着不远处的战况,早已退出战团的领头男子眉头微挑。他们意料之外的遇到了激烈的抵抗,与前几次的劫掠不同,车队中的护卫显然并不是泛泛之辈,不过这又能何呢,他已经为此筹划了这么久,从人员到路线,就连可能遇到的变故都一一算到,以有心对无心,在绝对的数量与力量优势面前,结局早已注定。
心下有了这样的认知,男子瞬间失去了观望的兴趣,转眼望向一处,目光沉凝,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后,四野重又恢复了寂静,狂风似乎带走了一切,连那刚刚还可震天的喊杀声,凄厉的惨嚎声全部带走,未留下一丝踪迹。
男子随意的一扫,除了残破的尸首,便只有大片殷红的血迹。翻身下马,男子一脸淡漠的走上前去,打扫战场的工作已经有条不紊的展开,刺目的血迹被小心的抹去,受惊的马儿重又被套上缰绳。
男子看了一会儿,随手捡起身边一个还算完好的头盔,戴在了头上,而他身前的军士们也沉默着套上了那些死去护卫仆从的衣物,显然,某个计划正在被执行者。
“首领!”一个粗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子不动声色的转过脸去,对方立刻开口道:“我们死了几十个兄弟。”言语中带着无限的恨意,又道:“有几个家伙趁乱逃走了,您看……”他说话时,口气中难掩兴奋,想要斩尽杀绝的意图十分明显。
“分一小队去追吧,十里之外还没追到,就算了。”男子想了想,便不在意的吩咐道。
“首领。”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命令,那粗豪男子眼睛的瞪圆了。
“我们争的是时间。”那首领也不同他多做解释,再一次抬眼望向同一个方向,这是车队前行的方向,它的下一站是,嘉庆关!
不多时,原本陷入瘫痪中的车队再一次整装上路,这回,车队不复刚刚轻松欢悦,显得沉寂的不少,那沉寂中隐隐带着几丝寒意。
马车前行,留下清晰的纹路,马蹄飞溅,刻出深刻印记,此时,要是有那些知晓苍州陈年旧事的怕是会惊呼出声,只因那殷红色的印记只有一物可以留下,那便是——羌元回铁!
苍州嘉庆关
守关的日子日复一日,单调而又无趣,常年守关将士们,平日里逐渐学会自娱自乐,调整心态,例如聊一聊上司们的八卦,关内外长时间的平静已经磨平了某种谨慎,也带走了不少锐气。
“我说,白老大,今儿个究竟是怎么了,大人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关上的宁静,他此言一处,
那被换作白老大的男子闻言眼角抽出了一下,含糊的道:“张家那位进了关内,大人好歹要送一下。”
这么说,他心下多少有些心虚,不过,他总不能说自家大人同那张家二爷大吵了一架,对方愤然离去,大人不得已才追出去的吧,说起来,张家那位二爷平日里轻易是绝不入关的,大人的神色也从没有那么慌张过,这其中究竟又牵扯了什么,他实在不愿多想。
顿了顿,他又高声道:“大人特命我全权负责,你们巡检时多少要小心些。”被委以重任,那白老大可不敢有分毫的懈怠。
“小心,小心什么?”那生意清亮的汉子闻言不以为然的道:“老-子在这看了半天了吃吃了一嘴的沙子,连个鬼影儿都没看到,再说,今儿个不是只有卢老头的商队入关吗,等一会儿入了关,咱收了份子钱,就彻底闲下来了,还小心个毛!”
那白老大懒得跟他扯皮,出去巡查的小队到现在还没回来,让他心下倍感焦炉,似乎有什么他完全不能掌控的事情正要发生一般。
“看,我早就该念叨念叨来着,这不,刚一说完,这就来了,”又是那清亮的男声响起,这回,口气欢悦了许多。
那白老大忙抬眼望去,就见一支车队突兀的出现在视线里,不知是不是错觉,白老大只觉得这回车队多了一丝莫名的戾气,要不是车队中那一面面极为惹眼的卢字锦旗,他还真有些车队易主的错觉。
“呵,这出了一回关,声势见长啊。”那清亮的男子也觉出些不一样,不过,却丝毫没往心里去。
看着那车队一步步进了,白队长只觉得那莫名的心悸之感越来越强烈,可还不等他发话,那清亮的男声便高声道:“弟兄们,放行啦!”他的话音一落,便又手脚利落的军士快速的去开关口沉重的大门
白老大见状眉头猛地一皱,高声呵斥道:“站住,谁让你们去的,我……”最后一句话还没出口,他突兀的安静下来,因为一支利箭从他的喉间穿过,封住了一切声响。
这突兀的变化让关上陷入了死寂,不知是谁开口高喊“快关!快关,不能放他们进来!”
可惜,还不等关内诸人又反应,那支有些古怪的车队已经撕下伪装,露出狰狞的面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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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102章 ...
中都的大雨从午夜持续道清晨,天灰蒙蒙的,细密的雨丝仿似看不到尽头。寂静的殿宇因沾了潮气更显阴冷。
在一面做工精巧的铜镜面前,清冷的少年一身玄衣昂然而立,广袖流云仪态轩然,袖口一圈暗金顾绣暗纹,同对襟上那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纹饰很好的彰显了他的身份,当朝太子季氏承平是也!
此时,太子殿下似有重重心事,平静的面容里,暗含这丝丝郁气,不过,这几丝异样很快便消失不见。
“殿下!”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太子的沉思,卓总管不知何时恭立于屋内一角。
“到时辰了?”太子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口道,卓总管立马点头应是,就见太子一脸平静的将身上的华服又整了整,将那细微的褶皱一一抚平,这才有些自嘲的道:“今天孤要登台唱戏,总要把行头打理好才是,
卓总管本是一脸肃穆,闻言不禁一愣,喃声道:“殿下,此番初登朝堂,当展我皇室威严,更应谨言慎行才是,怎可如此儿戏?”
少年闻言,目光一闪,好一会儿才苦笑着的道:“皇室威严……只是不知如今这开元朝堂,可还有我季氏皇族的容身之处!”
元宫中轴处,是宫内最大的殿宇,拥有当世最大的重檐庑殿顶,再配上明黄色的琉璃瓦,很是夺人眼球,踏上那以汉白玉石精心雕琢的殿基,便可看到那厚重的门扉上,上书‘泰和’二字的匾额,此乃元宫泰和殿,皇帝与朝臣议事之所!
进入殿内,就见红毯铺地,金丝绕殿,几根上雕九爪蟠龙纹饰的巨木,矗立于殿中,抵住殿上重脊,撑起这开元最为尊贵肃穆的所在。
顺着红毯朝前望,就见一座朱红色高阶方台,拾级而上,那台阶的尽处,安放着一座精雕龙纹的宝座,两尊鎏金香炉被放置在宝座两侧,余烟袅袅,自有一股威严神秘之感,直叫人不敢抬眼直视。
可惜,殿内窃窃的私欲声冲淡了这种肃穆,就见那方台之下,百官所列之处,满朝文武或三人一群或五人一簇,无不在低声议论着什么,不时又消息滞后的低阶官员惊讶的发出一声轻呼,也有人独立一旁,敛目苦思,不时惊疑不定的朝那空无一人的王座飞快的看上一眼,更有些似是尚未清醒,一双朦胧的睡颜迷茫的打量着殿内的一切。
说起来,高宗自晚年便不大理事,而德行皇帝自从迷上了黄老之术,也逐渐疏于朝政,每日例行的上朝渐渐变成了三五不时的例会,到后来,竟是无大事不禀告的态势,因而,殿内日理万机的各部长官们也是很久没到这议事之地了,骤然前来,自是有些不惯。
今日,这朝上的气氛却是格外诡异,就听得内侍忽的尖喝一声:“太子殿下驾到!”一时间,原本还私语不绝躁动不断的大殿霎时安静下来,百官无不扭头朝殿门出望去,可惜,那逆光而立的纤长身影却是看不清表情。
说起来,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是过于低调了,诸臣对他的了解也不过来自于宫中传出的几句闲言碎语,相传这位太子殿下生来贫弱,一副夭寿之相,相传,他生性清冷深居简出,平日并不善理事,如今,当这位久居静心宫的太子殿下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很多人才猛然意识到,原来,这开元国还有一位太子殿下!
太子在各路晦暗不明的视线里,泰然自若的走进殿来,也不多做停顿,昂首朝那高台处行去,礼部侍郎见状大惊,张口就欲喝止,但一想到今日朝中的气氛,那‘于理不合’四个字,在喉间打了个转,便又被他咽了回去,宦海沉浮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今天还是少开口说话为妙。
看着季氏太子一步步踏上那象征着之高权利的方台,原本还有些惊疑不定朝臣们也是一静,
就见太子缓步踏上高台后,扭头看向殿下的百官,但凡被他视线扫过的官员无不心下一凛,不知是谁先开口道:“殿下千岁千岁!”殿中百官这才如梦初醒的齐齐拜倒,高呼千岁不绝,不过,这个动作显然众人也是许久没有操练过了,骤一开始行礼,便见生疏。
“都起来吧。”对朝堂中的一切,太子殿下只做不见,看百官都跪下了,似是面色稍霁,连口气都缓和起来。众臣闻声无不心下一松。
就见太子扫了众人一眼才不紧不慢的道:“今日招诸位臣工前来,却是有事相商,昨日之事,想必列位臣工也有所耳闻……”
话音还未落,就听得一个声音很是兴奋的道:“陛下修道有成,乃吾皇之福,开元之福啊。”说话的却是那位长生道长的超级粉丝朱大人。
朝臣们闻言,表情各异,不过很快便如那朱大人一般,露出了欢欣鼓舞的情态来,太子冷眼看着堂下的一众朝臣,待众人的表演欲都得到充分的满足之后,才淡声开口道:”父皇得到如此机缘,的确是我开元之福,他这一句却是盖棺定论了,话一出口,众臣俱都安静下来。
正在此时,就听一个声音突然道:“陛下之事,的确可喜可贺,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却不知殿下对此事有何决断,却是那名不见经传的洛大人。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下来的朝堂一下子炸开了锅,什么叫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不是要叫江山易主吗。很快便有人跳出来高声道:“殿下此言不妥!”却是那刚刚选择沉默的礼部尚书,只见他一捋衣摆,跪倒在地,义正言辞的道:“陛下虽说现下不能理政,却依旧是我开元国主,如今没有他的诣旨,就要改我开元气象 ,此时于理不合啊。”一番话倒是说的义正言辞,合情合理,一下子便找到一群附和之人。
太子闻言,略一挑眉,还未说话,就听一个有些油滑的男声道:“张大人,你这话虽说有些道理,不过,殿下作为唯一的皇嗣,在此时接替陛下接掌我开元权柄,虽有不妥,但也在情理之中嘛。”此言一出,大殿内又是一静,原因无它,只因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却是卫家家主,国柱之一的卫大人!
那礼部尚书闻言也是一滞,但还是不甘示弱的道:“反正,没有诣旨,此事老夫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言语间,清流的风骨尽显。”
就见那卫大人闻言,也不恼,反倒是不紧不慢的道:“方大人少安毋躁,待老夫说完,说着,他微一捋须,便不紧不慢的道:“不过,老夫转念又一想,此事也确如大人所说,终究是乱了章法,再说我开元如今国事昌隆,臣工们上下一心,万事都办得妥帖无比,却也不必历时便改了气象,”
说着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高台上的太子,意有所指的道:“说不定陛下哪天又有情志看看他在尘世的大好河山,到那时,再向陛下讨要个意旨便是了,届时,殿下登基,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也不会受那些吾知宵小非议了。”
他这一席话让朝堂内原本那些个心怀鬼胎的人俱都暗松了一口气,只因这卫大人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卫家家主,说出的话话,或多或少的代表了勋贵的意思,而且这卫大人的话,也着实不留情面,经他这么一说,这件本来还算名正言顺的登基,登时就变成了会遭非议的窃国了。
朝臣们不由得望向了高台上那纤瘦的身影,却不知殿上那位,要如何应对了。
不多时,就听那高台之上传来了一个清冷的男声:“诸事循礼,方大人不愧是礼部尚书,”只见太子却是不接卫大人的话茬,反倒是不疾不徐的冲礼部侍郎道。
“不敢,”那方大人倒也不惧,闻言朗声道:“老夫如此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当不起殿下的赞誉。”
太子闻言淡笑一声,也不理会方大人话中的机锋,镇定自若的道:“我开元国统更迭确如方大人所说须得陛下起笔所书的造旨,还得有四位以上的辅国臣工确认才算数,不过,就孤所知,也不是没有特例,言罢,他一字一顿的道:“就像我开元太祖登基时,用的就不是当下这一套繁文缛节!”
“不错!”礼部尚书方大人倒也不否认,缓声道:“据史书所载,当年太祖皇帝继位比之现在却是简洁的多了……”
不过,还不待方大人说完,那卫大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太祖继位之时,成祖皇帝重病昏迷,外夷蛮族入侵,南陈小国蠢蠢欲动,内外交困之下,太祖才不得不临危受命,故而才一切从权,在没有意旨的情况下得接我开元大宝,现下,我开元国泰民安,又怎能这般,用着从权之计,下下之策!”
太子闻声终是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淡声道:“照卫大人所说,只要我开元正当危急关头,万事从权处理,用这一切从简的法子,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卫大人闻言不由目光微闪,沉吟不语,神色间颇有些游移不定,那方大人却是不管这么多闻声立马道:“若真是如此,效法先皇之法倒也并无不可。”
“能得方大人这句话,孤便放心了,说起来,今日招列为臣工前来还有另一件要事,说着,他转向朝堂一角,凝声道:“邵大人,你添为兵部侍郎,此事还是由你来说吧。”
于是,在众臣诧异的目光中,就见那身形魁梧的壮汉几步来到那高台之前跪下,很是惶急的道:“羌元!苍州来报,羌元蛮夷十万进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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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103章 ...
那兵部侍郎邵大人的话音一落,大殿登时静了下来
不过,那过分的安静也只持续了片刻,很快,便有人忍不住惊声道“这不可能!”
这一声让原本还有些发蒙的朝臣们清醒了过来,一下子,殿内又一次热闹起来,不少官员虽未出言,但面上也露出几丝不信,太子盯看了那喊话的官员一眼,嘴角不由的溢出一丝冷笑,一字一顿的道:“这个消息乃是自苍州八百里加急送入京中的,怎么,难道这位大人是要怀疑他的真伪不成?”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静,就见殿下那些原本还一脸茫然的朝臣们,此时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先后反应过来,有的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有的一脸惊慌,茫然四顾,也不知是想从谁那里需求些许安慰。
太子看着殿下一众朝臣的反应,目光更冷,就要说话,就听的一个声音忽然道:“殿下,列为臣工,且听老夫一言。”
太子闻言,将将到嘴边的话咽下,朝那进言的臣子望去,却是那刚刚归队不久的卫大人。此时,他又一次跳出来,但神情中多了几分忧国之思:“殿下,”卫大人沉声道:“臣以为,此事虽凶险异常,不过,倒也不必过于惊慌,”
说着,就见他上前一步,煞有介事的分析起来:“就老夫所知,那苍州北据嘉庆关天险,又有罗成将军坐镇,料想那羌元蛮夷虽是来时汹汹,但要想犯编入境也要费些功夫,此时,那苍州还有余力来京中报信,想必各种情形应该不会太糟。”
这卫大人的分析虽有不少臆断之处,但殿中大部分朝臣却是对他的说法颇为信服,闻言无不暗暗点头,目中那几丝恍然也慢慢消失不见,更有甚者,直接高呼:“天佑我开元,羌元蛮夷不足惧哉!”
看着众人神情的变化,太子目露几丝嘲讽,终是毫不留情了击破了众人心下那最后几丝侥幸,只见他转眼看向邵大人,淡声道:“那八百里加急上已将苍州局势一一道明,还请邵大人细细解说一番,好叫列为大人有个准备。”
就见那邵大人看着还犹存侥幸的一众朝臣们神色愈发急迫,待的太子话音一落就迫不及待的道:“那羌元大军已经越过嘉庆关,如今怕是已到了开元腹地,若还不想出应对之策,恐怕那先头骑兵不日就将兵临中都城下了。我开元危矣!”
此言一出,朝堂登时陷入了一片死寂,连卫大人也没了声息。
看着陷入沉默的卫大人,太子面上现出几丝嘲讽,却不愿这么放过他,只见他略顿了顿,就不疾不徐的道:“却不知卫大人认为,这下又该当如何?”
“自是要从长计议。”深吸了一口气,卫大人艰难的应道,神色不似刚才那般自若,眉宇间也郑重了许多。
太子闻言还没应声,那邵大人先不干了,瞪着卫大人,焦急道:“此事本就紧急万分,现下就得立时做出决断,若是耽误了时辰,这罪责卫大人怕是担当不起。”
“大胆!”卫大人被弄得有些焦躁,闻言不由得道:“朝堂重地,邵大人说话还是多谢分寸的好,切莫失了礼数!”
那兵部侍郎到底是军户出身,听得卫大人话中轻视,不由气血上涌,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本官本就是一介莽夫,说话粗鄙,若是哪里冲撞了卫大人,卫大人多包涵便是了,但刚刚所言邵某自认一心为公,大难当前,还请卫大人以国事为重!”
卫大人被噎了一下,正待发作,又听得太子道:“卫大人所言确实在理,不过,此时事关重大,现下又是时间紧迫,少不得要让卫大人先拿出个应对的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