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偷欢 by 无常君(下)【完结】(5)
2019-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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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奎诧异之下,看着祈越直摇头,缓缓走到祈越身前,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薛姑娘是个好姑娘?嗯?”说着突然抬脚一脚踹上祈越的胳膊,将祈越踢到在地。
祈越挣扎着起来,匀出力气来说话,“二爷,我真的没有对薛姑娘怎么样。我是冤枉的!”
原奎一指地上那枚玉佩,道:“那你给我解释!”
祈越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原奎一把抓住祈越的衣领,将人半提起来,咬着牙质问,“那你说你为何常常跑来后园?”
祈越摇头,“找玉佩!”
原奎用力一推,复又将祈越推得躺在地下,吼道,“你爷爷的就不能说个其他的话来?玉佩还要找?那个不是?”
祈越喘息,“二爷,我说了,我不知道玉佩就在我的衣裳底下。”
“你说过你将整个柜子都翻过了!你这时候说这话,你自己信么?找玉佩,需要找到这密室里来么?恩?”
祈越看着原奎,一双眼迷蒙,摇了摇头,“二爷,我对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鉴。请信我一次!”
此时一干人已然将薛紫叶抬了出来,原奎猛地一指昏迷中的薛紫叶,“你叫我如何信你?”
祈越撕心裂肺地道:“偷什么,我也绝然不会去偷女人!”
说这话时,老夫人在一干人的簇拥下,带着一脸地焦急到了来,一路上已然将事情问了个清楚,见到了昏迷中的薛紫叶,远远地便指了祈越,喘着粗气道:“这畜生,打死他!来人!”
一干小子得令,互相瞅了瞅,便要动手。原奎一把拦住,道:“事情弄清楚了再打不迟。”
老夫人满脸的悲恸,“难道还不清楚么?逆子啊逆子,当初我跟你说的话你怎么就没上心,江道长说的相冲那事,你到底有没有记得。让你送走他,你如何还要等到今日?”
祈越闻言,心中猛然抽了口凉气,似乎窥见了事实真相,张嘴诧异之余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不可能是江元睿,怎么可能是他!
原王爷在一旁安慰老夫人,看着地下喘息的祈越,心中也是繁杂,心想,祈越不该是这样的孩子。然而,现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信。
老夫人见原奎不说话,握紧了手中的手杖,使劲地在地下跺了跺,道:“好!你还要找真相是吧?我就让你找。我给你三日时间,你给我个了结。也给薛姑娘一个交代!”说着怒气冲冲地领了薛紫叶离去。
第四十四章
原奎还是顾及情面,让人先把祈越关在祈越的卧房中,临走前,还让人给祈越松了绑,在祈越面前站了,面无表情地道:“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的解释。”随后出了房门,让人在门上上了锁,想了想,又让人把香棋叫了过来,吩咐道:“什么时候祈越想明白了,过来告诉我!”
香棋喏喏地应了。原奎看着香棋,抬高了手在香棋眼前晃了晃钥匙,等香棋接了,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你若是放了他,我拿你是问!”
夜已深,祈越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于床内。许久之后,门开了,有人进了来。脚步声在床前停下,片刻后声音响起,“哥,吃饭吧!”
祈越回过神来,欠了欠身撩开床帐往外看。
香棋摆好了饭菜,转而走到祈越身前,道:“哥,下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祈越下了床,坐到桌前,拿了筷子,片刻后将筷子放下,“我不饿。”
香棋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安慰,“哥,吃点吧,吃饱了才有气力想如何解释么!”
祈越抬头细细地将香棋打量了一番,发现香棋数月前的小身板,此时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心想,在安南王府吃得好住得好,身体倒是长得快。
香棋见祈越只看自己不说话,收了笑容,道:“我先出去了!哥你吃完了叫我。”说毕,香棋转身出了门去,复又将门反锁上。
祈越着实是没胃口,看着桌上的几样小菜,拿了筷子略动了动,叹了一口气,起身复又上了床,侧躺了,倦是倦得很,就是睡不着。
到底是谁要费尽心机嫁祸于他?而且做得这么绝,让他还口辩解之力都没有?
祈越心乱如麻,在床内翻来覆去。
到了后半夜,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听着那渐大的雨声,祈越渐渐地迷糊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砰地一声突然开了,祈越一个激灵醒了来,翻身坐起。
香棋急匆匆地进了来,也不管礼数,跑到祈越床前,撩开床帐,道:“哥,你快走吧!”
祈越看着香棋一脸急色,头上湿漉漉的,心中跟着一紧,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半夜里薛姑娘醒了,拿了簪子就刺了喉咙,临死前还在被面上写了你的名字。这时候发现了,老夫人说若是二爷不过来提了你的脑袋,他就不认原二爷这个孙子。”
“什么?!”
“哥,天色马上就亮了,趁这时候雨小,你快走吧!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香棋边说着边帮祈越收拾行李,打开柜子找了好些衣服出来,随意地包了。
祈越下了床,一把抓住香棋的手,“薛姑娘真在被面上写了我的名字?是薛姑娘的笔迹么?”
“薛神医说是薛姑娘的手笔!哥,那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走吧!二爷不值得你眷念!”香棋皱了眉,心急之下,将埋藏于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都抖落了出来:“二爷曾跟我说过,他长得好,不能寻个不如自己的,要不然就是他吃亏,他一个小王爷,没有吃亏的理儿!他早怀疑你和当初谋害周鹤龄的那个少年是一伙的,他早时跟你说周鹤龄有可能被谋杀,不是想替周鹤龄翻案,而是想找寻那少年。他对那少年才是真的有意思,和你相好只是想套你的话找到那人罢了。哥,你醒醒吧!原二爷和老夫人什么关系,跟薛姑娘什么关系,跟你什么关系!”
祈越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身上的伤痛跟着明显了起来,一直痛到了心里,“这数月来,原静对祈越我的难道真是虚情假意,没了美貌,原静就不会爱上我么?”祈越头痛欲裂,握紧了拳头,片刻后,又渐渐松开,道:“俊生。叫上辛黎,我们一道走!”
香棋摇头,将包好的行李交给祈越,道:“哥,你走吧!不用担心我的。辛黎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绝对不会让他再去当个小叫花。”
祈越见香棋不肯走,咬了咬牙,道:“那你保重!”说着便出了门,运了轻功直奔安南王府马圈,利索地偷了马,直接从小门出了去。
祈越前脚刚出安南王府,原奎后脚便提了刀过来,到了祈越房门的时候,发现房门是开着的。吃了一惊,进去看时,只见香棋镇定自若地坐于屋中圆桌边,桌上烛火悠悠地晃动着。
原奎到屋内看了看,转而走回到香棋身前,问道:“祈越呢?”
香棋先看了看原奎手中的长刀,随即抬头看向原奎,道:“他走了。”
“我昨日怎么跟你说的。你若放走了他,我拿你是问!”原奎说毕,那刀已然架在了香棋的脖子上。
香棋倘然,略抬了抬脖子,道:“二爷,放过我哥吧。提我的人头去祭奠薛姑娘,一样的。”
“凭什么你的人头跟他的一样?”
“因为,我是他弟弟。他是我哥哥!”
原奎冷笑了一声,决定不跟香棋计较这个,道:“你说!祈越逃哪去了?”
香棋单单看着原奎,闭紧了一张嘴,愣是不说话。原奎瞅着香棋的一副倔强模样,心中怒气大涨,恨不得一刀下去就结果了香棋。
僵持间,天色渐明,管马厩的仆从赶了来,见着原奎,忙道:“二爷,祈越公子偷了马跑了!”
原奎见着那人手中还抓着马鞭,于是一把夺过来,直接往香棋身上招呼,一下一下地啪啪作响,“祈越跑哪去了?说!”
香棋咬着牙忍受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原奎,一字一字地道:“不,知,道!”
那仆从见着原奎发威,心中看得心惊,道:“二爷,夜里下过雨,这一早也无人骑得马,只消循了那马蹄印即可追上祈越!”
原奎闻言,住了手,将马鞭往那仆从身上一仍,道:“既然如此,那走吧!”看着香棋猛然出现的焦急状,冷笑了一声,凑到香棋耳边道:“你给我等着,回来再招呼你!”说毕立刻出了门去。
香棋追着原奎小跑了几步,身子上下痛得直喘气,好不容易挨到了安南王府大门,还没出得门去,守卫突然便给拦了住,“二爷吩咐了,这两日谁都不许擅自出去!”
却说唐喜这日天没亮就爬了起来,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随后亲自下了厨房。
他依依呀呀怪里怪气地唱着小曲,炸了一小锅的汤圆,末了用干净的布包好,放进食盒,将食盒再怀里捧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心想,“玉儿最喜欢吃这炸汤圆了,祈越应该也喜欢!”想着,喜滋滋地拎了食盒,夹了把雨伞,出了门去。
唐夫人远远地看见唐喜要出门,叫了住,“一大早的,上哪去?”
唐喜回头,冲着唐夫人挥了挥伞,回道:“出去转转,没事儿!”说着迅速逃了开。
唐夫人看着唐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唐喜到安南王府大门的时候,刚巧瞅见香棋和那守卫周旋,诧异着走向前,看着香棋道:“俊生,你要出去?”
香棋一见唐喜,如遇救星,一把扯住唐喜的衣服,道:“唐公子,快去找人救救祈越。”
唐喜心下一寒,“祈越怎么了?”
香棋带着哭腔,边说话边跺脚:“他犯了事,跑了,二爷追他去了,你快叫人赶去救救他。”
唐喜见香棋衣衫狼狈,道:“好好好。我去,我去。——你身上没事吧?”
“没事没事!顺着王府小门外的马蹄印找他们!”说着香棋不住地推唐喜,“快去,快去!晚了就来不急了。”
唐喜答应了一声,急急出了来,小跑到了路上,刚巧瞅见一马夫牵了匹马慢悠悠地走来,也不多话,直接扯了腰上别的玉佩,往马夫手中塞,“你的马我要了!”不等马夫回应,扯了缰绳,跨上马飞奔而去。
且说祈越骑马先到了百滋铺,然而太早,百滋铺还未开门,下了马在门口焦急地叫唤了几声,见无人回应,忙又跨马往城外跑去,出城门的时候,已经满脸是水,被风吹着,冷得脑袋一阵一阵地痛。
之前二人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如今却追赶着要拼命,真是讽刺。祈越本来还寻思着离开了原奎怕原奎会伤心,如此看来,自己倒是多虑了,不过无论如何都得找江元睿将事情弄个明白,若真是江元睿所为,那还得跟他好好把帐算一算!
原奎循了马蹄印,出了城门不久,即瞧见了祈越的身影。策马加速追上,二人很快齐头并进。
原奎颠簸着冲祈越道:“你给我停下!”
祈越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原奎复又看向前方,使了劲甩了一鞭,喊了一声“驾”。
原奎无奈,咬了咬牙,欠身挥起马鞭一下子抽到了祈越那匹马的脑袋上。马受了惊,嘶叫一声,前蹄高抬,祈越惊呼一声,翻滚着摔下马来。
原奎勒了马,跳下马来,几步走到祈越身前,拿刀就架上了祈越的脖子,“你觉得你跑得掉么?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安南王府到底是何居心?”
祈越喘息,寒风带着细雨把身子吹得冰凉,但心本火热。然而原奎手中刀尖的寒光却把祈越的心给映得冷了。祈越吸了一鼻子寒气,看了看刀,张嘴道:“钱,权,还有女人!”我这么说,原二爷你信不信?
原奎点头,“很好!”心下绞痛,他缓了缓,又道:“再问你一个问题,周鹤龄到底是不是你和人合伙谋害的。”
祈越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点头道:“逃不过二爷的法眼。”
“也是为了钱,还有色?”
“没错!”
原奎苦笑了一声,“杀害周鹤龄的人,你认识?”
祈越忍不住心酸,终究如香棋所言,他还是问了,心中酸痛,表面却摆出一副淡漠的模样,冷笑道:“当然认识。果然二爷一直惦记着的是他。想知道他的下落,你早些直接问我便是,何必如此百般周折,让普廷慵跟踪我,查我和司彤的关系,最后连二爷自己都倒贴上来?”
原奎心中呕血,也不加解释,“你知道得清楚,是香棋跟你说的?”
祈越不答。
原奎在心中骂了香棋的娘,复又问道:“他到底是谁?”
“你和他无缘!劝二爷别再挂念。”
原奎冷笑,“我原奎此生未真正挂念过什么人!”难得挂念一回,却是自作多情!真是可笑!这辈子你欠了我的,你记得下辈子还我!想着高举了刀,决定一刀将其毙命,赏他痛快一死。
祈越见刀离了脖子,寻见了机会,迅速起了身,运了轻功一下子闪了开,拔腿便往回路跑。
原奎见祈越逃去,也不骑马,运了轻功跟上。
祈越体力不支,跑了不久就慢了下来,迎面瞧见唐喜策马而来,心中大喜,纵身一跃坐到唐喜身后,道:“唐兄,掉头,往回跑。”
唐喜见着祈越,自是高兴,浑身上下劲头十足,抱紧了食盒,握紧了缰绳,速速掉了头。
掉头再快,总归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原奎早已赶到,先砍了马一刀,等二人惊呼着齐齐跌下马来,运足了力气,便朝祈越砍去。
祈越见刀下来,一下子没能躲开,扭了头闭了眼睛听天由命。接下去的瞬间,祈越没觉得伤痛,却听得唐喜一声**,祈越睁开了眼,近距离地瞧见了唐喜那张错愕的脸。
唐喜撑了片刻,脱力,扑入祈越的怀中。祈越一把抱紧了看时,只见唐喜背后血如泉涌,那一刀,深可见骨。
唐喜一脸的虚弱模样,眼睛睁着都已经觉得吃力了,却依旧定定地看着祈越,嘴中下意识地便说出两个字,“玉儿!”
眼看着原奎又一刀下来,祈越扶了唐喜忙起了身,“唐兄,你挺着点。”咬紧了牙,连连向后退去。
原奎拎着刀不急不缓地跟着,直把祈唐二人逼到了路沿。
路边不远处就是云坞江,数丈宽,因为下了雨,水流比平时湍急了许多。祈越搂了唐喜站在江旁,退无可退,戒备地看着原奎,却只有喘气的份。
原奎站定,也不急着动手,握刀的手是紧了又紧,几乎要把那刀柄给捏碎。
数月感情,原来是梦一场,说不心痛,怎么可能?平日里的浓情蜜意,海誓山盟,这时候回想回去,依旧清晰,若这些都是假,那么祈越演戏的工夫可谓如火纯情。
祈越戒备看着原奎,表面看似平静,大脑却快速地转着。他得脱身,感情破灭了,自己却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原奎的刀下!
原奎看了祈越许久,猛然发力,挥刀砍上祈越的脑袋,速度快得连祈越都来不及躲闪。然而在刀锋触及祈越脸颊那瞬,原奎突然又止了住,不知何原因,终究不忍心。原奎顿了片刻,猛然收了刀,飞起一脚,将祈越唐喜二人双双踢入水中。
生死天定,我原奎与你祈越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第四十五章
原奎步行着回到安南王府的时候,已然过了午时,这日雨是停了下,下了停,只淋得原奎一身的水,被风一吹,冻得他面目发青嘴唇发紫。
换了衣裳,吃了午饭,原奎想到了香棋,于是让宝珍去将香棋找来。
宝珍隐隐猜到了原奎的意思,转而让他人叫,自己在一旁伺候了。
这日的香棋穿了套白衣,依旧是当日那清丽素洁模样,衣服是新换的,干干净净。香棋随了人到原奎卧房,见到原奎那瞬,神情冷冷地问道:“二爷,我哥怎么样了?”
原奎走到香棋身前,抬手挑起香棋的下颌,让他与自己四目相对,看到香棋那双空洞的眼神时,原奎心中一惊,随即也冷冷地回答,“八成得死!”
香棋双眼有了几分光彩,一眨不眨地看着原奎,“二爷留了他二成活路?”
“我把他推到了江里,你说呢?”
是啊,他只是把祈越推到了江里,天如果不冷,或者祈越会水,的确不一定会死。然而当初辛黎掉水里时,跳下去救的是香棋,祈越只是干着急而已。原奎心里明白,由此,他才会让祈越全须全羽地落入水中生死由天。
香棋顿了顿,突然抓狂般吼了一声,挣脱开原奎的手,张口咬上了原奎的胳膊,拼了气力地咬,想生生咬下原奎一口肉来。
原奎惊呼一声,抬手便抓了香棋的头发往后扯,一旁的宝珍见状,忙让小子去唤人,随后也过来帮忙,运了气力,抬了木椅便朝香棋的后背砸去。
香棋吃痛,松了嘴,被原奎一推,踉跄地退了几步,站定。
原奎抽着凉气,扭头看着自己的胳膊,隐隐地渗出血来。他咬了咬牙,一把挡开要来给自己包扎的宝珍,走到香棋身前,抬手就是两个耳刮子,“他娘的你敢咬我?”
香棋目不转睛地看着原奎,放开了嗓门吼道:“咬你算什么!如果可以,我还想要你的命!”
“你再说一遍?”
“我想要你的命,为哥哥报仇!”
原奎轻蔑地笑了一声,“为祈越报仇,就凭你?”说毕猛然抬腿一脚踢上香棋的小腹。香棋连连退了数步,皱了眉捂了肚子,却再站不直身子。
原奎走到香棋面前,抓了香棋的衣领,一下子将人提得直了腰杆。看着香棋苍白的脸,原奎道:“他是你哥哥,你就出卖我是不是?将我让人跟踪他,查他的事都说给他听,让他把我玩得团团转。你自己说说,我原奎有亏欠过你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说着手上作力,猛地一推,又把香棋推得退了许多步,直到撞上墙壁,方才止住。
香棋痛得直喘气,额角冒汗,一张秀脸无一丝血色。他靠着墙壁勉强站了,嘴上却不依不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提醒过他你是否问过他什么人,哥他自己想明白的,何必我多说?”
“你的意思是我笨,自己漏了马脚?你跟祈越都很聪明么?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有主意。很好!——祈俊生!”原奎咬着牙说毕,从墙上取下一跟长鞭,运了力气,一下便甩上了香棋的胸腹。
香棋闷哼了一声。原奎复又高举了鞭子,又是一鞭狠的。
香棋一个没站稳倒下,原奎发狠般开始一鞭连着一鞭,没头没脑地乱抽。
香棋先是咬着牙忍着,之后再受不住,没能一直保持着那副淡然冷漠的模样,渐渐开始在地下翻滚躲避,**不已,却矢口不求饶。
宝珍站在一旁,不多嘴也不动手,单单冷冷地看着原奎对香棋发狠。
香棋吃不过,最后乘着原奎一鞭下来那瞬,一把抓住鞭梢,撕心裂肺地道:“原奎,我死了也要变成厉鬼,绝不放过你!”
原奎深吸一口气,高声到:“好!那我就让你变成厉鬼!”说毕也不抽出鞭子,在香棋脑袋上绕了一圈,随即蹲下,在两端扯了,一齐作力,“去死吧!贱人!”
却说馨儿闻得香棋被原奎叫了去,也知晓凶多吉少,放下手中的活便赶着去了原奎卧房,在卧房外边瞅见了原奎拿鞭子勒香棋,脑袋轰的一声,眼泪一下子就上来了,慌乱之下也顾不得主仆之道,冲进了屋子,扑到原奎身边,就去扯原奎的手哀求,“二爷,放过俊生吧,放过他吧!”
原奎冲宝珍道:“扯开她!”
宝珍答应了一声,忙过来扯人。馨儿双手牢牢抓住原奎的手,撕心裂肺地哭号,“二爷,求求你了。留他一条命吧!”
宝珍一下子拖不开,叫唤了两小子过来强制将馨儿扯开了,将馨儿丢出门去,立刻站在门口堵了。馨儿复又要进屋子,然而被人拦了个结实,只瞧见香棋在原奎手下,垂死挣扎。
馨儿再也看不下去,嚎嚎着在门口跪了,俯于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太狠,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原奎听着门外嚎嚎之声停了,看着香棋半睁的眼睛,道:“馨儿很喜欢你呢。你舍得为了个祈越送了自己这条命?婊I子无情,戏子无义,你倒是有情有义得很哪。不过我得跟你说句实话,普廷慵查过祈越,祈越是遗腹子,自幼跟随母亲长大,从来就没有一个弟弟。你从哪知道他是你哥哥?恩?”
香棋猛然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片刻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原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松了手,收了鞭子,站起身来,冲门口那二人道:“拿只袋子将人裹了,等入了夜就扔城外那条江里去!——记得在袋子里放块石头!”
正月十五日这夜,无雨,同安城内外皆张灯结彩,十分的热闹。
杨立夫坐在江边看人们放水灯,看得颇为入迷,隐约瞧见香棋穿着一身素洁的衣裳坐在江边笑盈盈地点了盏灯,往水中一送,随即双手合十,睁开眼睛后,扭头盯着自己瞅,许久后,突然笑了!
杨立夫见香棋笑了,心中高兴不已,匆匆站起身来,再看时却忍不住收了笑,——对自己笑的是个大姑娘。杨立夫脸红了红,悻悻然又坐了下去。
突然闻得马车行过的声音,杨立夫扭头,一辆马车走过,车上挂着两只灯笼,随着马车前进一晃一晃的。杨立夫识字不多,然而灯笼上的几个字,他倒是认得,——“安南王府”,这几个字他是看过无数次了。
每每看到那几个字,杨立夫总觉得亲切,——香棋可住那府里头,马车里随便一个人,也许都跟香棋认识呢!看着这辆安南王府的马车,杨立夫被招了魂般起了身,跟着马车一行数里,一直到一偏僻处。
杨立夫下意识觉得这里头似乎有猫腻,于是见马车停下后,忙寻了地方躲了。
车上下来二人,聒噪了一阵,随即从车上扯下一个大布包裹来。杨立夫隐约听得其中一人道:“身子还是软的,死了半日了该硬了才是!”
“随他软的硬的,这种日子里干这事也真是造孽!——办完这事咱还得回去给他烧柱香!”话音落下,只听得一阵水声。那二人往江里瞅了瞅,随即一同上了马车。马车掉头,杨立夫见马车从身旁走过,方才急急跑到那扔包裹的地方,也没多想,直接就跳下水去。
一阵搜索,杨立夫摸到了一个人形,此时那人已经苏醒过来正一下一下地挣扎,然而怎么也脱离不开布袋的束缚。
杨立夫忙将人脑袋那头包裹抓紧了,扯出水面,等听见那人呼吸顺畅了,摩挲着寻到布袋口,手脚麻利地将包裹打了开。
虽然瞧不清对方是谁,那一阵摸索倒也摸出了眉目,是个男子的身形。杨立夫将人扯上了岸,道:“小兄弟你忍忍,我家离这三里路,我背你去我家。”
那小兄弟冷战打得牙齿咯咯作响,颤抖着声音答应着:“多谢兄台相救!”
杨立夫将人背了,疾步往家里赶,到了家中,也来不及点上烛火,便将人往自己的床上送,“小兄弟,脱了湿衣裳,被窝里暖暖,我给你找衣服来!”
那小兄弟连连谢过。
救了一人,杨立夫心中高兴,也顾不得自己同样冷得直打哆嗦,找了烛火点了,去柜中寻出了一套上好的衣服。
这衣服买来本是准备来去神仙居捧香棋的场的时候穿的,没想到一直没用上,这时候给小兄弟穿应该也不会显寒酸了。杨立夫心想着便拿了衣服走到床边,撩了帐子,“小兄弟,这衣服你——”看清了帐中裹着被子打哆嗦的人的模样那瞬,杨立夫的话再也没能说下去,干张了一张大嘴巴,许久之后终于说出了一串话,“香香香香香……香棋公子?”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杨立夫,你好命!
第四十六章
却说祈越和唐喜顺了水流漂了许久,直到横于水中的枯树将二人挡了下来。唐喜早晕了过去,祈越倒是一直清醒,紧紧扯了唐喜,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唐喜不能死,要不然世间就真没人真心对自己好了;我自己更不能死,死了大仇谁报!
枯树拦下了二人,枝桠却也划破了二人的脸,祈越脸上挂着破破烂烂的面具,使着吃奶的劲将唐喜拖上岸去,见唐喜手中的食盒碍事,就想扯了丢开,然而唐喜抓得紧,扯了两下没扯开,也只得随了他去。
祈越寻到了个干净去处,将唐喜安顿了,探了探唐喜的气息,只觉得十分微弱,皱了皱眉,替唐喜脱了湿淋淋的衣裳。将唐喜翻过身去看时,只见背后刀口狰狞,白肉外翻。祈越咬牙撕了衣裳,将唐喜背部连着肚腹一齐裹了。
唐喜脸色越来越差,身体冰凉冰凉的。祈越看得心惊,想去寻些柴火,然而刚下了雨,都是湿的,实在没有主意,只得脱了自己同样湿淋淋的衣裳,在地下铺了,赤身搂了唐喜——此时也只有自己的身子还是热的。
唐喜气色好了些,缓缓睁开眼来,扭头瞧见一旁搂着自己的人,勉励睁大了眼,诧异之余,抬了手缓缓扯去祈越脸上的面具,扯得很慢,却异常地认真。
祈越见唐喜醒了,心中有几分欣喜,只看着唐喜不动作。
面具扯下,唐喜瞅见祈越真容,眼睛不由得睁得更大了,“玉儿,是玉儿吗!”
祈越将唐喜的手握紧,道:“我是祈越。你还认得我么?”
唐喜吸了口气,脑子混沌,声音嘶哑,“你是祈越?”看着手中的破面具,又囔囔,“祈越怎么长你这模样了?”
“我叫司彤,祈越多年前就死了。”看着唐喜渐渐迷蒙了眼,祈越赶忙把唐喜摇醒,“唐兄,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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