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偷欢 by 无常君(上)【完结】(12)
2019-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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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静心中登时有了疑问,“都说那福王姜慧身上有几颗痣没长对地方,是个末代皇帝的命数,怎么还让他来当!”
在原静的细致调查下,疑问终于有了解答,有人告诉他,说当年先皇没把皇位传给长子,那几颗痣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那皇帝一直没能确定那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他并不觉得自己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孩子来,即使福王的母妃兰贵妃楚兰燕是个大美人,楚兰燕的弟弟楚玉照也出落得十分俊俏。
南姜在先皇没死时,朝中就有两番势力,一番是拥护二皇子嫡子姜善,一番是拥护大皇子姜慧。先皇心中自有自己一番计较,只要不能验明姜慧是自己亲生,那么传位必然是传给嫡子姜善。
姜善为王,需要人为南姜的生存做出牺牲,那么姜慧便是不二人选。
原静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和那小世子是有缘分的,他理所当然地想,过不了多久,南姜败了,那小皇帝会像之前的那个那样,来大都城受封为王,那么他们便可以再续前缘,或许自己还能感受一下亲他小鸡鸡的感觉。
之后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等,等父亲携带着那小质子凯旋归来。他甚至都想好了,小质子来了后,他就出了宫去。
一年多后,父亲果真凯旋而归,原静满心雀跃地带了一帮人出了城迎接,然而只看到了父亲以及众多兵士,没见着那漂亮的小皇帝。
原静很快从父亲那知晓,南姜垂死挣扎了两年,败是自不必说的,只是未曾有人投降,小皇帝挟南姜数万人跳海自杀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原静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愣了许久,回过神来的第一个表情,便是冷笑,他笑造化弄人,笑那福王还真是南姜末代皇帝命,都说红颜薄命,然而只活九岁也未免太过年轻。用原静后来的话说,便是:“这种人想着也不会长命,只是真没想到他只活了九岁,小鸡鸡都还不会硬呢,就死了。”
“谁说我死了,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原奎思绪间闻言一愣,愣完了心中登时欣喜不已,想睁眼将身前之人看清楚,然而眼皮重得很,只得勉强坐了起来,垂了眼睛道:“小姜慧么?我总觉得你没死,原来果真这样。”
“你不是一直认为我们是有缘分的么?我死了,咱们的缘分不是就没了?”声音空灵,听着似乎很远,可人又似乎就在身边。
“初来同安发生的那事让我耿耿余怀了这许多年,一直未能自拔,若是能跟你好,我看我那病却是能治了。当年耍你,真是对不住,希望你莫记心上!”
那人低笑,“话莫要说得这么快!我生前活得辛苦,父皇不待见我,连带着母妃也受委屈,死也死得凄惨,容貌不再,你得看清了我才行。”
原奎闻言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人影晃动不已,起先看着是那漂亮的小质子模样,眨了几下眼再看时,却是那白衣少年,原奎高兴,伸手就要去抓,“我怎么没想到,那白衣少年就是你!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像呢?”将人抓到手里,扯近了看时,却依稀是被水浸泡久了以后尸体浮肿的模样,一张脸死人般惨白惨白的。原奎吓出一身冷汗,一把将人推出数步,猛然睁开了眼。
原奎略略擦拭了脸上的汗,轻轻地叹了口气。
纵然希望梦中情景是真,然而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南姜数万人投海自尽,数日后海上浮尸一片,很多尸体遭鲨鱼啃食,断肢残体惨不忍睹,一具具尸体泡得都失了人样。之后数月里,同安沿海一带可谓臭气熏天。
他翻了个身,复又渐渐睡去。然而等到次日天明,梦中之事已然淡忘得所剩无几。
这日一早,绮梦服侍原奎穿衣时,宝珍进了来,福了福,继而对原奎道:“二爷,宝珍这几日来仔细想了,纵使祈越公子人不错,宝珍还是想再过两年再说。”
“若是我没记错,你该二十一岁了吧?你自己不急么?”
宝珍抿唇,道:“幼时算命先生给宝珍算过命,说宝珍有缘人遇得晚,不宜早嫁。”
原奎看着宝珍,心想后面这句八成是借口,嘴上却道:“你自己心甘情愿便好!”待宝珍下去了,原奎开始琢磨“有缘人”三字,梦中情景依稀又能记起了些来。
等早点送来,原奎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吃着,吃到一半,突然双手一颤,勺中的稀粥泼出了些许。
绮梦忙过来替原奎擦了,擦了几下后,依稀听到原奎说了两个字,“祈越?”
第二十六章
吃过早点,原奎去原王爷那请安。
原王爷似乎对祈越挺满意,连带着对原奎也和颜悦色了许多,对原奎道:“等普廷慵回来,你安排其他事给他干吧,我看着祈越上手快,别换人了。”
原奎嘴上答应,眼睛却乜斜着祈越瞧,此时的祈越依旧是那副安静认真的模样。
祈越瞥见原奎瞅他,也抬起头来回视了原奎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原奎此时倒是有自己的一番计较,早上喝粥时回忆着梦中浮肿的那张脸,突然发现那张脸依稀就是祈越的模样。原奎心中忍不住奇怪,自己梦见小世子,梦见那白衣少年却是有理由的,毕竟自己想过他们,而梦见祈越却是没有道理,难道自己下意识里开始想他了?不该想的,他纵使越看越耐看,毕竟算不上美人,自己也不会喜欢。
原奎边思索着边斜着眼看人,在原王爷看来,这便是原奎想寻事时的模样,当年他可瞧过原奎打康容之前发恨的模样,大致就是这样。原王爷看了原奎片刻,越看越心惊,忙道:“你别总带着颜色看人。没事儿你也别老闲在府里头,多去外头走走看看!”
原奎收了之前的眼神,应了声,“谨遵父亲教诲。”
原王爷挥手道:“行了,下去吧!”
原奎退了出来,心想,去外头走走看看,却不知有何好走有何好看,少不得去赵知府那坐坐,蹭顿午饭回来。想毕,原奎出得府去,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知府衙门里的一顿饭。
却说原王爷自从“退役”回来,常年低着头做细致活,早些年没觉得异样,这些年却是有所察觉,除了眼睛一日不如一日外,脖子也酸得很,不仅酸,而且还很僵,骨头生锈了般,转动的时候能听到骨骼摩擦发出的吱吱响。
原王爷同祈越在书房里坐到午饭时分,小丫头传了饭来,原王爷让祈越一道吃饭,起身那瞬,突然就觉得脖子不好使了,忙叫祈越过来帮他捏捏脖子。
祈越放下手中的事替王爷按了一番,几个相关穴位也揉了个遍。原王爷终于觉得清爽,左右扭了扭脑袋,末了忍不住赞道:“你这手法却是娴熟。我都舍不得让你干那粗活了。”
祈越不停手上的动作,嘴里说道:“这也是跟家师学的,王爷您有需要时,说一声便是!”
原王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这也给我捏捏!”
祈越依言,捏了一小会儿后,又道:“王爷,午后,奴才想回一趟保龄堂,配些伤药带回来。”
“你手受伤了?”原王爷扭头,“给我瞧瞧!”
祈越先是一窒,随即立刻计上心来,抬手那瞬,用拇指指甲作了力往掌心狠狠划了一下,立刻便划出了一道口子。
原王爷捧着祈越的手看得心疼不已,“你怎么不早说!吃过午饭回去,早些回来。”
祈越收手,答应了一声,心中忍不住有几分雀跃。
同王爷用了饭,祈越服侍王爷在书房的榻上睡了,方才出得门去,没想到一到王府大门,立刻就让人给拦了下来。
守门的其中一人名叫小路,和祈越算是熟识,把祈越拦下倒也是无奈,“祈公子,不是我想为难你,这是二爷的吩咐,说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做主让你出府去。”
祈越一手覆在另一手的伤口上,道:“出来前,我征得了王爷的同意,怎么还不行?”
“这是二爷的吩咐,我们这做奴才的,实在是不好擅自做主,祈公子,请体谅体谅我们!”小路说着看了看对面站着的那个守卫。
祈越无奈的呼了一口闷气,末了问道,“除了我,二爷还让拦什么人了?”
“出府的就拦你一人,进府的自然是只要是外人皆要拦了询问。”
“这样!”祈越脑筋转了转,向小路道:“那我就不为难你了!”说毕,他转身往回走,还没走几步,突然听得身后一人道:“怎么,你想出去么?”
祈越心中一紧,已然知晓说话之人乃是原奎,他冲着老天翻了个白眼,随后收了神色回过身,向原奎行礼,道:“二爷,奴才想回保龄堂带些伤药回来!”
“怎么?才跟了王爷两天,手就受伤了?”话音落下那瞬,原奎已经走到祈越身前。
祈越少不得道:“小人愚钝,粗手粗脚!”
“手哪受伤了?让我瞧瞧?”
祈越站直了身子,伸手。原奎将祈越的手握在手中,细看了看手心那道伤痕,道:“伤痕居然是弯的,是被刻刀所伤?”话语中透着不可置信。
祈越抿唇,“是!”
原奎放开祈越的手,道:“上月辛黎送药过来,却是我给收的,这还没怎么用,先给你用了吧。用完了再说!”
祈越躬身答应了一声“是”。
原奎让祈越尾随了,到了自己的卧房,从柜中取出了一包伤药,也不打开,交给祈越,说话的语气酸不溜秋的,“好好擦!别省着。——去吧!”
祈越低眉,怀抱那包伤药,退了出来。心中不喜,却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原奎这人太不好应付,本以为让原奎消了疑虑便不再为难,没想到还是看这么紧。
却说原王爷一觉睡醒,一身清爽,起身那瞬,猛然想起祈越手受伤给自己捏肩,那么自己的衣袍上该染了血。想毕,拿了衣袍细看,却瞧不见半分的血迹,不禁感叹,“祈越这孩子还真是想得周到,手受伤了,给人捏肩,还顾着人家的衣裳。”
王爷穿戴整齐,在案边坐直了,深呼吸了几口气,正待动手,突然瞧见书房门外进来一人,抬头看时却是祈越,不免诧异,道:“你这是回去过了?”
祈越走到王爷身前,施礼毕,道:“出府前碰到了二爷,二爷把之前在保龄堂那买的伤药赏给奴才用了。”
王爷欣慰地点了点头,想了想,抬头对祈越道:“这样吧,这接下去的半日你先歇歇,明日再过来。”
祈越抬首与原王爷对视,皱了眉头露出一脸的渴望,“手上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原王爷话说得慷慨:“又不是赶着投胎,不急,日后有的活让你做。”
祈越少不得退了出来,回到自己卧房坐了坐,心下不安就觉得有些坐不住,于是出了门去四处走,到毓锦院时,他远远瞧见了辛黎香棋以及原靓,而原靓的乳娘赵嬷嬷则是远远地坐了,跟几个小丫头边做女红边唠嗑。
祈越也不走过去,默默地在矮树丛后站了,静静地瞅着远处的三人。辛黎看着没变,香棋是丰润了,脸色也好,一张脸依旧素白洁净,而且比之前看着还俏上了几分,十足十的是个好人家儿女的模样。他想起了江元睿跟自己说的话,说来也奇怪,香棋跟自己还真有几分神似。祈越寻思着,等着香棋转头那瞬,向香棋招了招手。
香棋一眼便瞧见了,回头瞅了瞅辛黎和原靓,即快步朝祈越走去。
祈越等香棋走到了,先看了看香棋眼角的那点印记,末了道:“这好得也算快!模样也越长越好了。”
香棋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眼角,笑了笑,带了几分羞涩,“哥你过奖了。”
祈越也笑笑,道:“这些日子来,辛黎有没有犯过病?”
香棋事实就是地回答,“人参核桃燕窝一直吃着!病没犯过,不过也没什么起色,辛黎这几日都不要吃那些东西了,每次都得哄了才肯吃一点。”说到这里,香棋忍不住皱眉。
祈越想了想,道:“他既然不肯吃,那便别给他吃那些东西了!”
香棋闻言带了几分急色,“不吃这些那吃什么?”
“给他弄些补身又美味的吃。对了,听说鱼头不错。日后怕是要麻烦你每日出去给他买尾鱼来烧给他吃。”
香棋脸上带笑,“哥你太见外了,说什么麻烦呢,你吩咐一声便是。”话音刚落,只听得不远处原靓大叫,“俊生,俊生,该你了!”
香棋收了喜色扭头看了看,然后对祈越道:“哥,我先过去了,你放心吧,明日我便去外头给辛黎买鱼吃。”说着等得祈越点头,小跑了去陪那二人玩去了。
祈越看着远处的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心中也忍不住憧憬不已。
虽然这些年来杨立夫一直一个人过活,然而承惠于同安城外云坞江,小日子过得不错。每日黄昏后到江里网鱼,末了回去睡一觉,天明了便送到城内的集市上卖,等卖完了,这八成又是晚饭前后了,回到家里放下担子,等用了饭又摇了船出去,继续撒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循环不歇。
这日到城里的时候他故意绕了远路,放下担子在保龄堂门口瞅了许久。
有人路过,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兄弟你是来买伤药么?别等了,保龄堂早关门了!”
杨立夫回过神,讪讪,“谢谢兄台提醒!不知道里头的人都上哪去了?”
“这个不知道!”路人挥了挥走,自顾自地离去。
杨立夫挑了担子来到集市,今日来晚了些,周边的一些小摊贩生意早开张了。
“老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说话之人挪了挪自己的鱼摊,给杨立夫空出一席之地。
杨立夫笑笑,放下扁担,“唉,小康,今日生意可好哇?”
小康摇了摇头,“这天气冷下来了,天亮得晚,太早来了也无用!”说着凑近杨立夫,伸出两个手指头,“今天白鱼这个价!——黑鲢这个价!”说着换成四个手指头,“其他的按老价格卖!”
杨立夫继续满脸笑容,点头不已。
以商量好的价钱先后卖出了两尾鱼,杨立夫数着手里的铜钱出神。心想如今钱攒了,可是不知道该拿去做啥,正想着,周边的的小康声音又响了起来,“哎,公子,您看,我这可都是好鱼,个大,都是今日赶早捕的,新鲜得很!来,挑一个?”
杨立夫低着脑袋,嘴里嘀咕:“嘿,这娃又骗人,不是昨日捕的鱼么?”
“恩,这鱼怎么卖?”
这声音却是耳熟,杨立夫猛然抬起了脸,看清那人时,心中不由得高兴不已,收了手中的钱,顺势向前迈了一步,“这位公,公子,我这也都是新鲜的鱼,您看看!”
买鱼的乃是香棋。香棋循声望去,看着是个十分老实的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觉得比刚才这小哥看着要可靠许多,于是挪到杨立夫这边,蹲下身,“老板你帮我挑一尾吧,要头大的!”
“头大的就,就拿这黑鲢,滋补,味道也好!您要的话给您这个价!”杨立夫说着比了两个手指头。
小康见这边抢他的生意,正撅了嘴巴一脸不高兴,这时发现杨立夫拿卖白鱼的价卖黑鲢,忙凑过来捣了一下杨立夫的手,“哎!”
杨立夫无暇顾及小康,一下把小康的手挡了回去,“公子,您要我就,就给您称一个,绝对好的,您放放心!”
香棋没买过鱼,也不知道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指的是什么价,心想,总归不会坑我,于是说道:“好,我要这条!”说着伸手指了指。
杨立夫答应了一声,拾起了鱼利索地拿稻草穿了鱼嘴来便开始打称,嘴巴虽然不够麻利,一双手倒是灵活得很,片刻就称出了眉目,“公子,是是十二斤,算您两百文钱。”
小康在一边仰头做崩溃状。
香棋也没觉得异样,从怀里掏出钱来付了,伸手便要去接鱼。
杨立夫见香棋伸了手过来,也不递出,问道:“公子,要不要帮,帮您送到府上?”
“不用了,我自己拿吧!老板您忙您的!”香棋说着,接了鱼扭头离去。
杨立夫冲着香棋的背影,看了许久。
小康捣了一下杨立夫的手,“喂,老兄!”
杨立夫回过神来,收回一脸的痴相,低了脑袋,瞅着手中的两百文钱出神。
“老兄,那公子长得模样挺不错啊,把你的魂都勾了去了哟!一条十二斤上好的黑鲢,两百文钱?”
杨立夫讪讪,脸开始发红,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旁边一人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哎,立夫,想了人家那么久,事到临头怎么就怯了?”
杨立夫脸更红了,说话都说不完整了,“哪哪哪里,你莫胡胡胡,说!”
小康做恍然大悟状,跟着压低了声音,“哦~!老兄,原来你念想的是他啊,那还不赶紧追去瞧瞧他如今住哪了!”
杨立夫一激灵,心想追着去瞧,又寻思着自己走了摊子怎么办,手忙脚乱了一番,小康看着跟着着急,“快追去瞧瞧,摊子我帮你看着呗!”
杨立夫连连点头,急急忙忙循了刚刚香棋走的路且走且四顾,来往行人愈来愈多,自己梦中**的影子却早已淹没在人流中……
却说香棋刚到安南王府大门口,远远地便瞅见了一人——唐喜。
唐喜在门口踱了许久,见着香棋拎了一尾鱼回来,忙迎上前,“香——,哦,俊生!”
“唐公子,你怎么在这?有事么?”
唐喜说道:“事也没啥事,就是来瞧瞧。”
香棋点头,“哦。那唐公子继续瞧,我先进去了。”说着便要迈步。
唐喜一把拦住香棋,道:“哎,你也不问问我瞧什么!”
香棋止步一笑,“唐公子想瞧什么瞧什么,不干我的事吧?”
唐喜被香棋堵得无话可说,愣了愣,少不得直接说道:“祈越最近可好?”
“好啊,如今跟着王爷做事。唐公子只管放心吧!”香棋绕开唐喜,便要进府。
唐喜回身看着香棋的背影,道,“俊生,若是小王爷——恩,那个——欺负祈越了,你可得告诉我,我这人啥都没有,就只有一颗真心,我对祈越,那可是真心实意……”
香棋也没耐心听唐喜说情话,且走且道:“唐公子放心吧,祈越哥哥不会有事的!”
唐喜吞了吞口水,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香棋进府。
香棋回了安南王府,直接就去了王府的厨房,除了见着一干丫头小子,他还瞅见张嬷嬷在厨房内熬粥,好奇地过去看了看,末了问道:“张嬷嬷,您怎么自己在这煮粥呀?哎?燕窝粥?”
张嬷嬷煮粥正煮得高兴,答道:“祈越说辛黎以后不吃这个了,就孝敬我老人家吃!还让我好生养养身子,别净顾着替他操心,嗨,我这么一把岁数了,都不曾吃过燕窝,尽看着那几个小兔崽子们吃!还是祈越好哇,静儿可不会想这么多!白吃了我那么多年的奶水!”
香棋笑笑,心想,原来哥昨日把剩余的燕窝要了回去是要孝敬给她。想毕,看了看手中的鱼,道:“嬷嬷,您可会煮鱼头汤?”
张嬷嬷看着香棋手中的鱼,眼睛有些发亮,搅粥也搅得慢了,“这鱼挺大个哈,你买的?”
香棋点头,“是啊!”
“给辛黎吃的?辛黎这孩子真有福气,谁都对他好!这鱼怕是要半吊钱吧?”
香棋摇头,“没有啊,两百文钱买的!”
“两百文?这可是黑鲢啊,看着还挺新鲜的鱼,俊生你也学别人哄我!”
香棋苦笑,“没有哇,就是两百文钱!”
“那我给你两百文,你给我买条去!”
香棋点头,“行啊!这鱼还真挺大,辛黎一个人也吃不下,鱼头给他吃,嬷嬷不介意的话鱼身就留给您吃吧?”
张嬷嬷笑得满脸阳光灿烂,“哎,好孩子,你啥时见着我挑剔了呢!”说着转身对着折腾着刷碗的丫头,说道:“馨儿,这鱼你帮着俊生烧哇!得烧好吃些,别就知道糊弄人,烧好了鱼头汤给辛黎公子送去!”
馨儿停下手中的活看向这边,“哎”了一声,声音甚是清脆悦耳,“张嬷嬷您放心吧,一会儿就给您做去!”跟张嬷嬷说话,眼睛却是瞅着香棋瞧,一脸的柔情蜜意,见香棋闻言看向自己,四目相触,于是咧嘴一笑。
张嬷嬷吃了免费的燕窝,免费的鱼,煞是高兴,午后在原奎卧房外间瞧见了宝珍,就自顾自坐了下来,开始向宝珍说祈越那孩子的好,一通罗嗦毕,终于做了总结,“你若是跟了他,那日子定然不会难过,多大方的孩子!”
原奎本在里间小睡,隐约听到了外头有人说话,刚开始还挺小声,后来估摸着是越说越兴奋,一句“十二斤的黑鲢只要了俊生两百文钱”把原奎生生从梦中吵醒,原奎醒了后倒也淡定,靠着床静静地听张嬷嬷夸人,等到张嬷嬷话说差不多了,方才出来冲着宝珍道:“宝珍,去把祈俊生叫来,我有话要同他说。”
宝珍立刻答应了一声,起身时还不忘把张嬷嬷带走,“嬷嬷,你不是要去厨房么,我们一道走吧?”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宝珍带了香棋过来。原奎让宝珍出去,单单留下香棋。
屋内只剩原奎和香棋二人。原奎若有所思地看了香棋片刻,走近,拿手挑了香棋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在府里待了这十余天,你倒是将养得不错。”
香棋抿唇,“二爷叫俊生来,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原奎放了手,也不答香棋的话,悠悠地说道:“祈越买了你,只让你照顾辛黎,真是委屈了你身皮囊。闲着不用,可惜了!”原奎说着渐渐靠近香棋,香棋戒备着只得一步步地后退,“二爷,我,我,奴才……”
“你以前不是老盼着我去找你么?如今身子养好了,反而不乐意了?”
香棋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双目却游离不定,道:“不是,二爷,我这些日肠胃不好,我——”香棋说着便蹲了下,撩开原奎衣裳的前摆,伸手便去替原奎解裤子,“我今日还是用嘴服侍您吧?”
原奎一把将前摆扯回,道:“不用!”
香棋愣住,抬头看向原奎。
“从娼馆出来了,你就不能学会自重么?我今日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鱼不用你出去买,以后辛黎要吃的鱼王府厨房包了,你好生在府里照顾辛黎便是,没事儿别想着往外跑,乱勾搭人!”
听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香棋心中一颤。
从原奎那出来后,香棋边寻思边信步乱走,后来想到该把买鱼的事儿跟祈越说了,于是往雅竹院走去。
此时王爷依旧还在午睡,祈越倒是自在,坐在雅竹院内琢磨着自己的事,扭头瞧见香棋来了,坐直了身子,“俊生?”
“哥,二爷说日后鱼不用我出去买,说是厨房包了。”
祈越愣住,“怎么了?”
“我也不晓得怎么了,我今早出去买了一尾鱼,二爷便说我出去乱勾搭人。不让我出去了!”香棋说着,露出一脸的不解以及委屈。
听了香棋的话,祈越几乎呕血,一个下午简直没有心情替王爷做事。夜里回到卧房,拿出一封已然写好的书信,无奈得直摇头,最后还是点了火烧了个干净。
第二十七章
祈越心中虽然郁闷,不过掩饰得很好,该干啥干啥,捏肩便捏肩,捶背就捶背,顶多见到原奎的时候脑经转快点,有闲工夫的时候多往后园走几趟,别人若问,答曰,“散散心!”
转眼过了半月,这日,原奎从几个商贾那里收了一笔“小”费,估摸着是很高兴,拿了包袱拢了,兴致勃勃地去了原王爷书房,在桌案上一件一件地铺开了,给原王爷过目。
原王爷哪有心思看原奎的“宝物”,手里捧着王妃的雕像,冲着祈越一努嘴,“祈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从中挑一件吧?赏你!”
祈越迟疑着放下手中的活,看着一桌子的宝物,有些无从下手,抬头见原奎带着戒备之色瞅了瞅自己,末了低头瞅着其中一块玉牌,好奇之下,伸手便拿了起来。
原奎一把抓住祈越的手,意思很明显,——这个不行!
祈越诧异间抬首,二人双目对视。
原王爷见状,凑了过来从二人手中取出玉牌,拿了仔细的看了一遭,说道:“祈越你眼光不错,这可是难得的珍品,上等玉质,名家所雕,还是先朝亲王表征,你喜欢,赏你了!”
原奎心中打跌,顺手拿了桌上的几件上等器物,道:“这玉如意还有玉杯都是上好的……”
“既然都是上好的,二爷您留着吧,不消客气的!”祈越说毕,毕恭毕敬地从王爷手中接过玉牌,看着带了几分沮丧的原奎,心中忍不住有了几分促狭的欣喜,在原奎的注视下,他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玉牌藏于怀中。
原奎一心的不甘,将剩下的器物草草包了,告了退,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祈越,一脸的哀怨。
祈越看着原奎的哀怨模样,心中再也促狭不起来。闲下来后,他从怀中取出那块玉牌,放在手中,细细的摩挲。
先朝亲王表征,上刻“福慧自在”,双龙盘绕,玉体油润洁白略带青色,时隔数年,却依旧完美无瑕。
祈越捏着那块玉牌,思绪袅袅。耳边突然有人说话,“祈越,当个仆从是委屈你了,这样吧,日后你就拜本将军门下,算是本将军的门生,如何?”
祈越猛然回过神来,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后,拱手道:“祈越多谢王爷赏识!”
正说着一人从门外进了来,原王爷看时,乃是普廷慵,还风尘仆仆地一脸急色,于是问道:“你回来了?薛神医请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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