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偷欢 by 无常君(上)【完结】(13)
2019-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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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廷慵忙不迭地禀报,“禀王爷,请到了!”
原王爷站起身来,“快请他们进来!”
普廷慵略显为难之色,道:“他们人如今还在城外,奴才先一步回来通报,来的人不仅有薛神医,还有靖王世子康容!”
“什么?”原王爷愣了愣,猛地一敲桌面,带了几分恼怒道:“他怎么来了?”
“奴才去请薛神医的时候,靖王世子刚巧也在沪州,听闻奴才请薛神医来同安,便说一同前来,说是想会会——”普廷慵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着康容的原话说了出来,“会会儿时的伙伴!”
原王爷叹了口气,坐回到太师椅上,“怎么跟他凑到一起的?”
“康容之前请了薛神医去给靖王妃看病,八成是瞧见薛神医的孙女薛紫叶姑娘喜欢不已,因此借护送之名将薛神医送回沪州,而且多留了数日,因此赶巧碰见了!”
“你倒打听得清楚!——这样,你先去接人,我这就派人去知府衙门跟赵知府说,赶紧准备准备,你尽量拖住他们!”
普廷慵答应了一声,躬身退了数步后,转身离去。
赵知府在原王爷的传唤下很快就到了王府,见了原王爷先商量了迎接事宜,末了扭头看了看一旁的祈越,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王爷看了看祈越,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赵知府说了声“是”,随后道:“这月来,下官一直在查当初临君岩茶寮那事,如今有了眉目,似乎是白云山长兴寨的人做的。”
祈越闻言,脊背一寒。
原王爷道:“长兴寨?消息几成准?”
“八成!本来想再查细致了再禀于王爷,如今赶个巧,请王爷示下。”
“再查!若真是跟先朝有计较,那必得斩草除根!这事上,容不得半点马虎。”
一个时辰后,康容一干人进了城。康容带着个亲信同薛神医以及薛紫叶坐于马车内,马车前后还有八大侍卫,个个骑着高头大马。人虽不多,看着却是浩浩荡荡。
原王爷、赵知府带了一干人亲自出来迎接,然而准备得仓促,怎么也算不上气派。
康容看着不甚大的排场,下了马车跟原王爷和赵知府打了个照面,鼻子里哼了两哼,也不回车上坐,径自走到了前头,“看来父王的爵位还不够大啊,本世子到来也就这么个排场!”
“临时准备得仓促,请世子海涵!”原王爷一本正经地说着赔礼的话,心下忍不住想,“亲王世子,承袭爵位了后也就是个郡王,跟我一般,何况长幼有别,居然还如此嚣张!真是一点礼数也无。当初静儿见他一次打一次的确打得有道理。”原王爷努力压着火领了康容往城内走,怎么忍脸色总还是不好看。赵知府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主动揽了导游的活,且走且向康容介绍同安。
路过一楼前,康容驻足,看了看匾额,道:“神仙居?”
赵知府隐晦地答道:“这是人们闲来消遣的地方!”
康容心下明了,歪嘴□着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眼睛却一直瞅着楼里头,直到脖子扭得发酸。
原王爷瞅着康容看神仙居出神的空,低声跟普廷慵道:“你先回王府,让原静原靓以及能见人的丫头小子,在王府大门及入府干道两旁站整齐了,恭候靖王世子大驾!”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安南王府上下得令,自然不敢违拗,能出来的都出来了,上百号人齐整整得站了长长的两排。原奎站在当头,臭了一张俊脸。站在一边的原靓看着原奎,怯怯地问道:“哥,那靖王世子跟你有仇哇?”
原奎看了看原靓,心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康容到了安南王王府门口,迎头就瞅见了原奎。看着身量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原奎,康容忍不住先愣了愣,回头一想,自己地位比原奎高,此行还带了八大侍卫,顿时就觉得不怕了。撇了原奎一眼,便径自走进王府,左右四顾,边走边道,“听闻同安美人如云,安南王府怎么就只有这般平庸的女眷。”说着夸张地摇了摇头,快走到正殿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皱了眉想了想,回过头道,“原清呢?”
行于康容身后的原王爷见问,少不得答道:“原清闭关多年,只求得道修仙,不问俗务!”
康容坦然,也不多言,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殿门,“同安繁华似锦,安南王就住在这么一座旧国废宫?”
“安南王一郡王,能用旧国废宫已然高攀,怎能和成都靖王府相比!”
康容循声看时,说话的正是原奎,与他有几人之隔,于是拨开人,走到原奎身前,“哎哟,原静是吧?十多年不见,差点没认出来!”说着,康容抬手挑了一下原奎的下巴,原奎忙扭了头撇开。康容呵呵大笑,“安南王的封号,不就是靠着张脸从皇伯父那哄来的么?”
薛紫叶跟在康容身后,此时顺了康容看时,眼睛猛的一亮,原奎扭头那个动作久久不能从脑海中散去。
康容看了原奎的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十分的舒畅,哼哼笑了两声,转身往大殿正中走去。原王爷叫人看茶,暗中给原奎递了个眼色,拍了拍原奎的手背,示意莫冲动!忍过去就好了。
康容在上座坐了,身后站了一排侍卫,下手一边依次坐了原王爷赵知府原奎原靓,另一边坐了薛神医薛紫叶。原王爷身后则站了祈越和普廷慵。
康容四顾,看着正眼都不待瞧自己的原奎,开始寻思如何将儿时的屈辱尽皆讨要回来。
康容片刻便想出了眉目,等丫鬟给自己倒了茶,端起啜了一小口,皱眉鼓了鼓腮帮,又低了头将茶吐回杯内。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什么茶!真难喝!”
正张罗着依次给下手坐的人倒茶的小丫鬟闻言,顿住,直了身子看着原王爷,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倒。
原奎抬头看向康容,一脸的不屑,“此乃白茶,茶中珍品,世子莫不是没喝过?”
“白茶?这点茶叶,莫不是安南王府珍藏了许多年舍不得喝吧?什么味道!”康容说着吐了吐茶叶沫子。
原王爷接嘴,“既然世子喝不惯,那便换个其他茶吧!不知道世子想喝点什么?”
原奎看了父亲一眼,随即起身迈了步子走到康容身前,取了个茶杯,放在桌上,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壶便要倒茶。
康容抬了手护住杯口,“再倒也还是那个味,原二少不信,尝尝本世子这杯不就知道了?”说着举杯高抬了手将自己身前的杯子送到原奎身前!
原奎看着那杯茶水,犹豫着缓缓放下手中的茶壶,继而看了看康容,突然接过了杯子,便要向康龙脸上泼去。茶水还未泼出,一人快步走到了原奎身旁,一把抓住了原奎的手腕,原奎看时却是祈越。
祈越给原奎眨了眨眼,将原奎手中的杯子取走,躬身对康容说道:“靖王世子大驾光临安南王府,安南王府上下皆受宠若惊,礼数不周请小王爷见谅。”祈越说着目光不离康容,将茶杯凑到嘴间,略斜了斜,随即放下,砸吧了一下嘴唇,“小王爷玉口,小的今日能一亲芳泽,真是荣幸之至!请小王爷将这杯茶水赏与小人,让小人以后慢慢啜饮!安南王府的茶水固然劣质,但世子满口香甜,堪比琼浆玉液!”
康容看着祈越,道:“你是何人?这有你说话的份么?”
祈越躬身,“小人乃是安南王府一介小小的门生,承蒙王爷提携,今日能有幸和世子说上话!”
康容挥了挥手,示意祈越下去,“赏你了!”
祈越双手捧着茶杯,做满心欢喜状,躬身,转身时刚好和原奎四目相对,于是冲原奎挑了挑眉,迈步离去。
第二十八章
祈越靠坐着栏杆,冲着安南王府的两只看门的狼犬,晃了晃杯子,“靖王世子被我这低贱奴才一亲芳泽似乎还挺开心,让你们也亲亲?”说着歪了杯子将茶水徐徐倒入狗槽中!
“你就这么看不起你自己?”身后突然想起了声音,祈越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时,不是原奎是谁?于是说道:“二爷,你出来啦?”
“恩,那妖精让老爹收拾去。我可没耐心跟他周旋!”
“二爷,有些话等人走了再说不迟。”
原奎歪了脑袋看了祈越片刻,说道:“胆小如鼠,逆来顺受!”说着拂袖离去。
祈越看着原奎的背影,哼笑了一声,继续看两只狼犬“一亲芳泽”。
却说原王爷安排了薛神医以及薛紫叶后,带了康容在安南王府参观游览了一圈,同时让康容自己挑客房。
康容一圈走下来,寝殿卧房客房看了不少,最后进了原奎的卧房。好整以暇地在卧房里里里外外走了两遭,最后直奔卧床,把棉被褥子一并掀了,拆骨头似的把枕头也拆了出来,里头的秕谷绿豆壳撒得满床满地都是。
这下康容满意了,拍了拍手,看了看一边低眉一句不说话的原奎的丫头以及皱眉不动声色的原王爷,道:“主子的寝殿尚且如此,客房就更不用说了,罢了罢了,原王爷,我也就不打扰您了,既然说同安城有几处好玩的地方,孙明,我们瞧瞧去!——原王爷,您就别送了,年迈体衰,我怎好意思劳驾您老人家呢?”说毕,康容别了手,带了自己的侍卫随从出了原奎的卧房。
康容一干人出了安南王府,康容的仆从名唤孙明者低声提醒道:“爷,要叫薛姑娘一同去不?”
康容回身给了孙明一个爆栗,“蠢才,薛姑娘和薛神医旅途劳顿,得好好休息。我们打扰他们作甚?再说——”康容看了看渐暗的天色,眯了眼歪嘴一笑,从孙明手中扯过折扇,呼啦一声打开,扇了两下,“去某些地方,带女人就不方便了!”说毕径自迈步往前走去。
孙明醒悟过来,躬身,“小王爷英明!”说毕,快步跟上。
康容一干人浩浩荡荡到了神仙居,先在楼下坐了。早来的客人一听来的是靖王世子,先是好奇般观望,随即一个个躲了开去,而那些未进门的客人一听说今日有贵人在,立刻转身离去,毫不含糊。
康容挑了两个美人搂着坐了,边喝酒边跟姑娘们调笑,康容带了几分醉意一脸笑嘻嘻地问道:“你们说,原静和我靖王世子比,谁更有魅力?你们更喜欢谁?”
两个美人一齐接了口,“当然是小王爷您了,原静哪能跟您比呀!”原静是谁?——没听说过。
“说得好!”康容打了个酒嗝,朝后边站的孙明道:“孙明,打赏!”
孙明听得主子发话,立刻掏出几两白花花的银子,分别赏了那两个姑娘,看着两个姑娘黛眉杏眼粉面桃花的模样,孙明的腿跟着酥了,流了一肚子口水。
康容瞥了眼孙明,只见孙明双目放光双腿发软,于是拉了孙明坐下,“你也坐,站着丢我的脸!”
孙明立刻坐了。康容指了左边的那个姑娘,道:“你。过去,陪他!”
姑娘闻言笑嘻嘻地起了身,“小王爷,您真坏!”说着坐到了孙明旁边,给孙明倒了一杯酒。
康容呵呵一笑,“我坏?我就坏!今日看到原静那模样,我的心还真他爷爷的舒坦。跟我争?门都没有。”康容说着瞅见盘中一碗嫩得一碰即碎的豆腐,拿了筷子伸进去搅了搅。
孙明附和道:“今日爷可是出尽了风头,原王爷他们都不敢对您怎么样,这口气,也算是出尽了!”
“出尽?哪有那么容易!”康容愤愤然,“当年皇伯父多宠我,说众多皇亲国戚的公子少爷属我最有灵气,模样也好,谁见了我不让我三分!?他一个将军的儿子,居然敢公然跟我干架!当初有皇伯父罩着,如今,我倒看他还有谁护着他!”
说到这里,康容光华流转,片刻后突然在一白衣少年脸上定住,——他似乎瞧见了幼时的原奎。坏笑着计上心来,康容自言自语道:“不过,今日这气该是能消个干净了!”说毕凑到孙明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孙明明白过来,笑呵呵地领命寻了**定了房,回来后引领了康容上楼,等康容进入卧房那刻,提醒道:“爷您今日欺了原静,若是他暗中报复可就不妙了!”
康容倏然直了身子,转身朝身后的八个侍卫道:“你们今夜一个个的都给我擦亮了眼瞅着了!谁都不许睡!”
八大侍卫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是!”
且说原奎听不得难听的话,白日里故意躲开了,夜里回到自己卧房,看着宝珍以及两个小丫头有条不紊地整理一屋子的狼藉,先是一愣,接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搞成这样?”
宝珍擦了擦额角的汗,回道:“回二爷,靖王世子来了又走了!”
原奎心中了然,哼了一声,到屋中圆桌边闷闷地坐了,看着桌上的茶壶,白日里的事儿又浮现在了脑海里,等收拾好了,便让宝珍以及小丫头们下去,随即套了件黑色长袍,藏了鞭子,偷偷出了门去。
康容这人,明里得罪不了,可似乎又不得不教训一番。
康容搂了那小倌狠狠地大干了一通,用尽了各种辱人的手段,直到那小倌气息不稳哀言求饶方罢。累得康容那叫一个精疲力尽,滚到一边,呼呼睡去!
夜已深,在门口待命的孙明渐渐地睡意朦胧,后来干脆坐于地上,靠了墙闭了眼睛,心想,能偷睡一会便赚一会。而那分于各处巡视的八大侍卫也一个个都有了疲惫的意思。一个侍卫靠着栏柱,努力地睁着眼睛,脑袋突然一歪,猛地撞在一边的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那侍卫打了个战,立刻直了身子,抬手擦了擦嘴上的口水。
原奎躲于暗处,见那侍卫的滑稽模样,忍不住一笑。又等了片刻,见时机成熟,便偷偷地从窗户潜进了康容的卧房,几步到了床前,拿鞭子挑了帐子往床内看。
这时,同康容一床睡的小倌猛然睁开了眼睛,然而还没瞧清楚来人模样,便感觉到一阵眩晕,随即朦胧睡去。
此时的康容却是丝毫未感觉到危险的来临,睡得很熟,毕竟——太累了!
原奎看着康容丝毫无防备之心的模样,掀了被子,冷笑了一声,“狗娘养的王八羔子,难道不知道得罪了人之后该躲起来么?同安无人罩我了,难道就有人罩你?畜生!”
原奎说着,冲着床内的人,猛地便挥出鞭子。鞭子凌厉地呼哨一声,却未落到康容的身上——有人拽住了鞭稍。原奎扭头看时,却也是个蒙面人,一身黑衣,身量比自己略小,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伸了一个手指比在唇间嘘了一声,随即松了抓鞭子的手。原奎收回鞭子,看着那人的眼睛,顿时明白过来:“祈越?——你来干什么?”
祈越笑笑,“二爷,担心打死了他!”
原奎抬了手晃了晃手中的鞭子,“放心,打不死的!他来一趟同安,难得的很,怎么也该送他点纪念品回去留念留念!”
“不怕他查明真相报复?”
原奎顿时变得不耐烦起来,“你怕,我不怕,你让开!”
祈越没让开,反而上前一步抓紧了原奎的手,微微垫了垫脚尖,凑上原奎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原奎听得睁大了眼!
“成不成?”祈越满怀期待,一双眼睛在不甚明亮的烛光里显得秋水般清澈涓秀。
原奎忍不住得意地笑笑,“就按你说得办!让他知道什么叫有苦不能言!”
第二部分:浮世偷欢(中)
第二十九章
祈越和原奎费了不少周折,将昏睡不醒的康容送到了旁边的卧房换出里头待客的小倌,便一齐跳到了房梁之上肩挨着肩坐了,好好地看了一出好戏。如愿以偿地看着康容被三个青壮男子**,原奎心中大快不已。
床上的场景过于香艳,看得原奎和祈越呼吸都重了。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两个人对视后尴尬一笑。笑毕,祈越将头转到一边,开始闭目养神。
原奎复又看了会好戏,也觉得索然无味,于是转头看祈越,见祈越偏了脑袋闭了眼睛,便毫无顾忌地盯着祈越瞅。看着长长地扑在脸上的睫毛,原奎只觉得祈越这双眼睛长得真好。
床内渐渐安静了下来,祈越睁开了眼,发现原奎瞅着自己瞧,心中一颤。
四目相对那瞬,原奎突然有股冲动,抬了手便去掀祈越的面巾。祈越看出原奎的意图,一把抓住原奎的手。两人僵持片刻,随即一起下了房梁,出了神仙居。
两人颇不自然地肩并肩默默走了一小段路。还是祈越先打破了无言的尴尬,他问原奎:“二爷,你饿不饿?”
原奎按了按自己的肚子,随后一揽祈越的肩膀,道:“算了,回去吧!”
祈越将原奎的手拿开,道:“你不饿,我可饿了!”说着,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家糕点铺子前,一边往腰间掏银子一边对看店的伙计道:“给我弄篮糕点!”
那伙计看着两黑衣人,一人还蒙着脸,先愣了一下,扭头瞧见原奎,立刻明白了过来,拿了个食盒给祈越装了一篮子的糕点,笑呵呵地道:“客官,一两整银!”
祈越接了篮子,正想借着给银钱之故将手中之物交给那伙计,却不妨原奎先掏了银子往柜台上一放,还道:“不用找了!”
祈越愣了一瞬,还未想出应对法子,即被原奎拉了胳膊一同离了去。
祈越回首,看着匾额上的“百滋铺”三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二人跳墙进入王府,原奎且走且前后思虑了一番,终于说道:“你说过你不会功夫!”
祈越闻言一僵,想了一阵,终于想起了观刑那日和原奎在马车上说的话,心中了然,苦笑道:“我说我不拿刀,但没说不会功夫啊,二爷!”
原奎依旧不信,驻足,趁着月光,扯了祈越的右手看,却先看到了上头一条血红,“你手受伤了?”
祈越收回手,笑道:“二爷的鞭法好生厉害!”
“这也能受伤!”原奎扯过祈越手中的糕点篮子,道:“我帮你提吧!”
祈越有几分犹豫,想了想,也就任原奎去了。
原奎送祈越送到卧房,也不说走,跟祈越一同进了去。
祈越让原奎在外间坐了,“我去拿药!”说着进入里间,迅速地扯下面巾,拿了面具戴上,嘘了一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伤药,正待出来,看见原奎的时候又忍不住愣了愣。
此时原奎脱去外头罩的黑色长袍,里面却是穿得整齐。腰间还别了块翠绿色的玉佩。祈越略略寻思了一番,又进屋去,将日间从原奎手里“抢”得的玉牌藏于怀中,方才出了来。
原奎从祈越手中拿过伤药,道:“坐下,我来给你擦!”
祈越受宠若惊,忙说道:“不敢不敢,二爷,我自己能上!——你吃糕点!”
“不吃!”原奎说着,左手抓了祈越的手,右手粘了药,便给祈越细细抹上。原奎捏着祈越的手,只见十指修长,指尖花瓣般粉红娇艳,看得有些出神。
祈越被原奎看得心里发毛,抽回了手,说道,“对了,二爷!”说着从怀里取出那块玉牌,奉上,“夺人所爱不是君子所为,二爷请莫见怪,这玉牌,还予二爷!”
原奎诧异,伸手接过,看了片刻,说道,“你都说了,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喜欢的东西,既然父亲赏你了,那我也不好往回拿,你收着吧!”说着,把玉牌递还给祈越。
祈越一把挡住,“我只是好奇罢了,谈不上喜不喜欢!”看着原奎想拿又不好意思拿的为难模样,他又冲着原奎腰间那块翠绿色的翡翠道:“二爷,你这玉佩倒是好看,不知道能否割爱将它赏了我?”
原奎想了想,伸手从自己腰间解下玉佩,道:“那我便拿这玉佩跟你换吧?”
祈越谢过,从原奎手中接过玉佩,略看了看,即放入怀中。
原奎见祈越收了玉佩,心中依旧难以释然,心想,谁都不欠谁的才好。于是说道:“你年岁也大了,这样,如果想成家,你在府里挑个姑娘,无论是谁,跟我说一声,我便放了给你!”
祈越骤然抬头,说道:“不用,二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原奎叹了一口气,“我也想你是不用女人,你说你跟辛黎之前清清白白,我信,但是你说你对他一点杂念也无,这个我倒是不信了。不过辛黎对你似乎没那份心思,其实唐喜对你有意思,有时候你也该回头瞧瞧身后追着自己的人,莫要只顾着自己想的,把好事给耽误了。”
祈越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说道:“朋友罢了,没什么的。”
原奎细细地翻弄着手中的玉牌,道:“朋友跟爱人其实只有一步之遥,有时甚至只是一念之差。机不可失啊!”
“此话怎讲?”
原奎意味深长地说道:“少时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喜欢,见着了不欺负几下心里还不舒服,如今明白过来了,然而物是人非!”原奎说着摇了摇头,双目却一直盯着那块玉牌看。
祈越手心湿漉漉的,试探着问,“二爷说的是这块玉牌的主人么?”
原奎抬头看向祈越,嗯了一声,又自嘲般笑了一笑:“许多年不想了,人都不在了,想也没用,找的人再像他也只是像罢了,终究不是。前些日子那种感觉莫名地又浓郁了起来,如今就忍不住常常去想,你说我是不是着了什么魔了?”
祈越将手中的汗在衣服上偷偷擦了擦,竭力维持淡定状,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二爷多虑了。不想去想,那便找个能想的人想,想多了自然就把之前那人给忘了!若是那人知道二爷这么多年了还记着他,我想他会很欣慰也很满足。”
原奎苦笑着摇头,看着桌上的食盒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扯了过来,打开。
食盒里满满当当地放着一篮子的糕点,香气扑鼻。
原奎嗅了嗅,笑道,“这百滋铺老板还真会做生意!难怪生意好,经营到那么晚还不休息。”
祈越“嗯?”了一声,凑过来闻了闻:“香是香,只是这跟做生意有何干系?”
“你不觉得这香跟一种香很像么?不过只是像,终究不一样,糊弄人罢了!”
祈越抬头,眼中透露着渴望,在烛光下,水灵灵地犹如一汪秋水:“什么香?”
原奎注视着那汪秋水,答道:“一种异香!之前很多贵妇身上均会带着!”
祈越想了想,香气倒是有很多,至于异香,倒没什么概念,于是只能说道:“却是不曾注意!”
原奎少不得侃侃说来,“海外比亚国中长有一种树,叫合香树,木材本身就是香的。我说的就是那种木材练就的精油的香气,我们这一般唤这种香叫冬香,因为这种香在冬日里莫名地就会变得浓郁许多。”
“原来,小王爷说的就是冬香,这个却是有所耳闻!听闻熏这种香能够美容养颜,让人青春永在!”
原奎忍不住一笑:“哪有如此的好事?以讹传讹罢了!”
“以讹传讹,却是怎么个传法!”
“最早是从大都城宫中传出来的。皇帝会在一些宠爱的姬妾身上用这种熏香,以达到所谓的“青春永驻”,然而,单用熏香是不能够的,想要有些许效果,必得让人先种了一种蛊虫,成功后,再让人终日熏合香木精油的香气,一方面抑制虫的生长,一方面又让虫的某种产物来达到养颜的功效。两者缺一不可,若是无熏香,蛊虫进入人体后,栖于人的脑部,不能得到抑制,便会以人脑为食,反而会得一种怪病。得此病之人,因为大脑被侵蚀毁坏,会渐渐地失忆,同时会犯癫痫!后宫有些失宠的宫娥,因为不能再继续用精油,因此只能慢慢等着蛊虫伤害大脑,失忆癫痫,或者疯疯癫癫,熬个三五年,不死也是个废人!”
“失忆并犯癫痫?”
原奎点头:“是不是跟辛黎的病情挺符合?”
祈越抽了口凉气,“二爷,你的意思是——”
“没错。如今薛神医到了,你可以去跟薛神医说说看!”
祈越如遇救星:“多谢二爷提醒。若是辛黎真是得的此种怪病,若要治疗,却是怎么个治法?”
“治这病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那合香树虽然是那蛊虫的食物,而冬日里合香树浓郁的木香却是蛊虫的克星!在浓郁的木香下,蛊虫进入休眠,一旦过了复活期,便可连根将病虫除去,到时只需细细地调理,人就能渐渐恢复。”
祈越欣喜不已,以为是有了希望,“那怎样才能弄到那种木香?”
“这木香在之前却是容易,价格虽贵,但却不难买到,但三年前,京城便发了禁令,冬香成了御香,如今只有皇宫之内方能寻到。至于发禁令的原因,说法不一,说得最多的却是因为民间对这种精油崇拜到了盲目的程度,不法商家夸大功效,肆意炒卖,价格是一日比一日高,大量的白银也无端流往海外,于是京都终于发了禁令,干脆直接禁止民间再使用这种精油。——所以我说那老板会做生意,拿假冬香坑人。”
祈越惋惜,道:“冬香难以买到,想给辛黎治这个病,该怎么办?”
“还是得从长计议才行!再说,我也只是猜测,到底是不是,还是先问过薛神医再说!”
……
这夜二人聊到挺晚,气氛和谐,到了近四更天的时候,原奎方才起身离去。
祈越站在门口看着原奎的背影,心酸酸的,不是滋味。
上了床后,祈越以为自己会想辛黎的病想得睡不着,可真躺下后,满脑子想的居然是原奎。
却说康容昨夜做了个梦,迷迷糊糊的,他记得他只点了一个小倌,可不知为什么,昨夜似乎有很多人跟他一起玩了,他以为是做梦,可是梦中的痛却又痛的深刻痛得明白,反而又不像是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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