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养猫 by 不能发芽的种子【完结】(8)

救下我们的人意外的多，十几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跪在那里，抱着自家失而复得的小猫痛哭流涕，也有人四处翻找，最后却还是失望。
一双年轻的手打开了我的笼子，我茫然地从笼子里跳出来，呆呆地抬头去看手的主人：那是个很和善的女人，眼里含泪，嘴角却挂着笑。她轻轻用脚推推我，用像是怕吓到我一样的声音说："小猫咪，已经没事了。别怕，回家去吧。"
这是我听过的最温暖的话。
"咪咪！"一个很耳熟的声音在我身边炸响。我顺着声音回头，看见了......当然不是蝴蝶，那小子又没放假。我看见的是一脸惊喜的大叔。
"咪咪！"大叔蹲下身叫我，我咕噜了一声，飞扑进他怀里。
"太好了。"大叔身边的人这么说，"幸好找到了。"
"是啊，这次真谢谢你了。"大叔一遍一遍帮我顺毛，嘴角带出笑纹，"这是我儿子最宝贝的猫......改天请你吃饭。"
"嗐，跟我客气什么，你要真想谢我，就帮我写篇报道吧--这样的捕猫盗猫行为不引起社会关注不行啊。总是靠我们这些猫友自救，不知道有多少小猫会被做成龙虎斗啊。"
"行！我回去就写。"
喵喵的猫叫声渐渐散了，我被大叔抱上辆小面包。车里的人大多都抱着猫，有人笑有人哭，大猫小猫们窝在他们怀里委屈地撒着娇。
车外的月亮很亮，银白的光透进车，清澈的就像是场梦，一碰就会碎。
大叔挠挠我下巴，语气轻松地对我说："我们快点回去吧，家家还在等你呢。"
我想，这大概真的是场梦。从颠簸的小面包上下来，我又看见熟悉的街区，熟悉的霓虹招牌在街角不要钱似的招摇，拐过它，熟悉的房子亮着灯，橙黄的灯光剪出门前熟悉的身影。
"咪咪。"他对我伸出手。
大叔放下我，我愣愣地看他。大叔笑笑，轻轻推了我一把："过去吧。"
我颠了两步，然后才反应过来地奔过去。
蝴蝶毫不客气地捏着我后脖子把我拎起来，恶狠狠地对上我的眼："叫你再乱跑！晚上给你洗澡！"
这是我觉得听一辈子也很好的话。
"好了，咪咪也找到了，我该回去了。"大叔轻松地呼了口气，摆摆手就要走。
"哎，"蝴蝶咬咬嘴唇，终于还是叫住他，"你还没吃饭吧，进来坐会，我帮你热......"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也亏得大叔耳朵好，不然根本不知道这小子在说啥。
"你舅舅他们呢？"
"去店里了。"
"那，我帮你打下手吧？"
"你坐着吧，我弄就好。"
"呵，呵。"
"那个......"
"恩？"
"谢谢你......"
窗外的月亮很圆，静静悬在空中，看起来真的很美。
晴空，暖阳，微风--我喜欢的冬日午后。
这样的天气适合在太阳底下打盹，可惜今天注定要被浪费了。
"喵喵喵嗷！"
挡着我的太阳对我吼的家伙是黑子：它已经咆哮了十多分钟了，并有继续咆哮下去的兴致。
我无辜地看它，有心想要和解，那家伙却不领情："喵嗷！"
我知道它在气什么--那天被救出来时，我压根忘了还有黑子这号猫。结果我是跟着大叔坐了车回来，黑子却在野地里摸了三天才摸到家。
"喵！"你不够朋友！
我扭头打了个哈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点："喵～"
"喵嗷嗷！"撒娇也没用！
切！老子耐心耗尽，不跟你玩了。
我跳下墙头，慢悠悠踱着猫步回家；黑子在后边愣了半天，等我走出老远，才气急败坏地"嗷嗷"乱叫一通。
时间正在寒假，蝴蝶攥着那两个星期的假期，紧巴巴地数着小时过日子。
"学校黑啊！太黑了！"他翻着日历，一天一天圈出来，"就这么两星期的假，寒假作业布置那么多做啥啊啊！"
龙虾坐在他身边，乐呵呵地安慰他："你数学不都做差不多了么。正好我的英语也做完了，咱们互助吧？"
"好！作业拿来！"蝴蝶手一摊，眼也不抬，"这两天赶快赶工赶掉它，要不然到大年夜都得做作业了。"
龙虾从包里掏出厚厚一叠英语卷子递过去，顺手又从桌上收了蝴蝶的数学作业放进包："说到大年夜，我妈让我问问你，今年到我家过年不？"
"这个啊......"蝴蝶笑笑，没回答。
"不是说林叔叔他们那天店里有活动么？还是说你要跟过去？"
"不......那个......"蝴蝶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欲言又止。
龙虾也不催，挑着眉毛等他自己说。
蝴蝶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下去，期期艾艾开了口："过年......就我们三个？"
龙虾了然地"哦"了声："谭叔叔也可能来的。"
"这样啊......"蝴蝶嘀咕着低下脑袋，看不出在想什么。
龙虾这次倒是没轻易放过他，直跟在后面问："'这样啊'是什么意思？答应了么？"
"呃......恩。"
......喂，等一下，怎么这段对话我听着这么耳熟啊？
"那说定了啊！三十下午我来接你，你记得把换洗衣服带好啊！"
"知道了！"
为什么这段也很耳熟啊啊？！
我跳起来，怀疑地在两人间来回踱步：难道说，在刚才的一瞬间我穿越了？没理由啊！
我正痛苦纠结着穿越问题，蝴蝶那小子突然把我拦腰抱起，塞进羽绒服里；等我用谴责的眼神怒视他时，他却很舒畅地感叹道："还是这样暖和啊！"
......所以，其实是蝴蝶那小子穿越了吧？怎么都这么大的人了，做的事还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呢？
不过，我的抱怨也就只是抱怨一下，就好像我叫嚣了那么多年要离家出走却从来没出走过一样--生活的情趣罢了。
大年夜的时候，蝴蝶带着我去赴了苏家的晚宴，谭大叔也去了。蝴蝶好脾气地没有发作，大叔受宠若惊，于是一顿年夜饭大家吃的和乐融融。
饭后，龙虾又拉了蝴蝶出去放烟花，这次我立场坚定地跟了出去。
深冬的夜晚很冷，那两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家伙上蹿下跳地在小区路边放烟花，笑得跟幼儿园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烟花再美也是很快就凋谢，除了淡淡的火药味，留下的只有记忆里绚烂的一刹那。所以烟花放完时，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让我觉得多少有些寂寞--好在，蝴蝶和龙虾都在我身边。
那两个人动手把烟花的残骸丢进垃圾桶，丢完了，却不急着回家。
龙虾仰望被城市的灯光染成暗红的夜空，突然问蝴蝶："还恨你爸爸么？"
蝴蝶叹了口气："谈不上恨不恨吧......虽然一直怨他丢下妈妈和我，但这么多年说到底还是他在照顾我。小岩舅舅也跟我谈过一次，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们为什么要离婚，但舅舅说的对，我之前的想法太幼稚了。"
龙虾揉揉他的头发，没说话。
蝴蝶不满地把他手拍开："别动我的发型！我弄了半个小时的！"
龙虾喷笑。
蝴蝶也跟着笑，笑完了，他垂下脸，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苏凛秋，你说我要怎么办？我没有大度到再喊他'爸爸'，但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这个情我又还不起......"
"想那么多做什么！"龙虾一把拉住他的手，"慢慢来吧。"
"......也对。"
"好了好了，回家吧，外面好冷。"
"恩。"
"咪咪你也别玩了，回家去，热牛奶给你喝！"
"喵～"
我愉快地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拖的很长，连紧握的手都在地上落下浓重的黑。
"咻--砰！"
不知哪里的礼花高高炸开，绽出一团流转的繁华。
而这繁华景象下面，龙虾妈妈正站在门边，招着手催促："快点快点，晚会要开始了！"
她的身后，大叔也在笑："跑慢点！当心脚底下！"
电视的声音从他们身边飘出，男声女声合在一起，高诵着"祝大家合家欢乐"。
"咻--砰！"
礼花在我的头顶变成一朵笑脸，我吃惊地瞪着它，直到它像流星一样滑落。
已经跑到门边的人不耐烦地叫我："咪咪，快过来，晚了就把你关外边喽！"
"喵！"你小子才舍不得呢！
不过，我也还是快点跑吧--毕竟屋里有可爱的中央空调，还有可爱的牛奶。
"啊！已经开始了！"
"没事没事，反正第一个肯定是歌舞。"
"你们先坐好，我把果盘拿过来。"
"我帮你吧。"
"喵～"还有我的牛奶！
电视里西装革履的男人说："新年快乐！"
我点点头，确实是快乐的新年啊。

第二十九章（完结）

高二，高三；高考，暑假。
高中结束的那个暑假，蝴蝶背着行囊，一巴掌推开尘封许久的家，咧着嘴仰天长笑："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哦哈哈哈......咳咳咳咳！"
真是，都说了是"尘封已久"的家了吧？
那小子咳的直不起腰，我鄙视地绕过他，轻手轻脚踩在灰尘上--一点也没扬起。
"这你也要炫耀......"蝴蝶嘴角抽了抽，带上门跟进来。
"啊......"他环顾四周，傻乎乎张大了嘴，"这要怎么打扫啊......"
到处都是灰，厚厚的灰：高三过分繁重的学习压倒了蝴蝶，就算偶尔放个月假，这小子也根本没时间来打扫；至于本来说要来打扫的蝴蝶舅舅和猫贩子，也因为猫贩子再次点着了酒吧厨房而不得不去处理那边的烂摊子。
"算了，能弄多少算多少吧。"蝴蝶认命了，丢了包裹，抱着扫帚抹布开始一点一点分块扫荡。
我在他身后晃了两圈，觉得没我什么事，于是自觉地趴去他弄干净的地方对他进行精神鼓励。
"咪咪......"他咬着牙瞪我，"你别捣乱好不好？"
啥？捣乱？你小子别污蔑我啊！
"那边我刚弄干净的--你又给我弄花了！"
啊？
我后知后觉地站起身：脚边一圈小梅花。
呃......这个......
"算我求你了，你出去玩吧，啊？"求我的人眼睛瞪的像铜铃，我只得灰溜溜出去。
刚到门边，那没关严实的门就被人拉开了："小卫，你舅舅说你回这边了，我来......咳咳咳咳！"
得，又一个被灰尘呛到的。
听到龙虾的动静，蝴蝶拎着扫帚就迎出来："你来这儿干嘛？我还没打扫呢。"
"我就是来......咳咳，来帮你打扫的。"龙虾一边咳，一边抢过他手上的清洁工具，"两个人快点。"
"快？"蝴蝶纳闷地擦了把汗，一张挺白净的脸立马就花了，"你有什么事么？"
龙虾表情一僵："你别告诉我你忘了啊。"
"啊？"蝴蝶茫然地回望他。
龙虾扶额："今天说好了跟我妈摊牌的吧？"
"啊！"某个家伙终于想起来，抱着脑袋哀号，"完蛋了，我的衣服我的发型！"
还有你的花脸......
龙虾郁闷地把他揪住，语气很是无奈："算了算了，大不了改天再说吧，反正我妈该知道的都知道差不多了......"
"啊？"蝴蝶继续练习单音节语气词。
"真是......"龙虾哭笑不得地戳戳他那张迟钝的脸，手一转又捏了一把，"你以为三年前我妈为什么打的我啊。"
哎？这个我有印象。
蝴蝶似乎也记得，呆愣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凝重："你不会那时候就跟你妈说什么了吧？"
"说了啊。"龙虾笑了，"我跟她说，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同性的。"
"......"蝴蝶无语了。
"......"我也没话说。
"喂，你们两个不用这么反应一致好不好？"龙虾轻松地摆摆手，"别一副担心的样子啊。她打也打过了气也气过了，现在早就接受事实了。"
"你啊......"蝴蝶泄气地捶了他一把，"你还真是不害怕。也亏得你妈脾气好，要是换成我奶奶那样的，你非被揍死不可。"
"不会啊。我妈最疼我，她才舍不得下死手。"龙虾得意地笑笑，"再说了，我妈搞新闻工作的，这种事情她接触的怎么也比你奶奶多吧？"
"懒得跟你说。"
龙虾笑眯眯地握住他的手："真的，别担心了，都过去了。"
"嘁！"
"好啦好啦，要不，我让你亲一下？"
"滚！"
"那我亲你一下？"
"有多远滚多远！"
......
这是我喜欢的夏天，在太阳晒不到的屋子里，看蝴蝶和龙虾打打闹闹。屋外有知了的叫声，声嘶力竭，我却只觉得悠闲。
蝴蝶舅舅和猫贩子大概正忙着整理厨房，大叔和龙虾妈妈正在纠结照片该在哪家拍，黑子不知道又在挖谁的八卦。
真是悠闲的夏天啊。
如果可以，真希望这一刻的时间可以无限拉长，长到每个人都来得及拥抱自己的幸福，长到每个人都能幸福。
而我，只要趴在这里，就会是最幸福的了。

小剧场版番外

1、龙虾，wherefore art thou 龙虾？
龙虾为什么会是龙虾呢？这是个问题。
"龙虾？是叫你？"谭家卫摸摸脑袋，表情很莫名其妙。
"我没有过这样的外号，你肯定不是自己听错了？"苏凛秋笑笑，顺手把某人弄乱的头发再扒拉好。
呃，如果当事人都不知道......那我们还是把镜头倒回去吧：
XXXX年XX月XX日，傍晚，谭家门外。
"到了。"小谭同学停下，掏出钥匙开门。
苏同学好奇地四处打量："你家就住这儿啊，离学校挺远的。"
谭同学一龇牙："有意见？"
"没！"干脆的回答。
"咔嗒。"锁头开了。
苏同学探着脑袋四处嗅："好香啊--谁家在烧晚饭么？"
谭同学瞥了他一眼："废话。"
苏同学也不生气，继续乐呵呵："烧的什么啊？这么香。"
谭同学继续用眼神鄙视他："龙虾啊。"
门开了。
门里的猫咪眼冒绿光。
谭同学一摊手："这是我家咪咪。"
......
所以说，这，是个美丽的错误。
2、小蝴蝶的舞台剧
周末，龙虾留宿。
吃完饭，闲着没事的两个人翻出相册看照片玩。蝴蝶的照片挺全，从百日照到高中毕业照，一张不差。
龙虾捧着相册一张张翻，突然指住一张哈哈笑起来。
蝴蝶莫名其妙凑过去，一看，脸红了：龙虾指的正是当初那场郁闷死人的舞台剧的照片。
照片上，穿得花里胡哨的小朋友正对着镜头哇哇大哭，眼泪鼻涕都往嘴里奔；眼睛倒是被手遮住了，胳膊上挂两片布，布上亮片忽闪忽闪。
好容易龙虾笑完了，他一抹眼泪，抽着气问："你那时候哭什么呢？"
蝴蝶嘴角一抽，没答话。
龙虾挑着眉毛盯着他笑。
半小时之后，蝴蝶投降了："我说了你不准笑啊！"
"恩，不笑。"龙虾信誓旦旦答应了。
蝴蝶做了几个深呼吸，心理建设完成了，才慢腾腾嘟囔："蹲的时候动作太大，裤子撕了......"
"......"
"......"
"嗤--哈哈哈哈......"
"都说了不准笑了！"
"抱......抱歉，没忍住......噗嗤......"
3、大叔们的幸福生活
凌晨3点，猫贩子踹踹身边的人："渴了，倒杯水来。"
蝴蝶舅舅翻了个身，嘟囔："自己去。"
"不去。"猫贩子再踹一脚，"你去。"
蝴蝶舅舅不动。
猫贩子连手带脚招呼过去："你再不去我就踹你下去了啊。"
蝴蝶舅舅爬起来。
猫贩子乐。
蝴蝶舅舅一转身，猛压下来。
猫贩子慌了："林岩你干什么？啊！别，别动，我的腰......恩......别，我自己去，我自己去还不行么......你松手......"
蝴蝶舅舅"吭"一口啃在他脖子里，口齿不清："晚了......"
XX复XX......
"还醒着么？"蝴蝶舅舅轻轻推他。
猫贩子趴在那儿一动不动："我死了。"
蝴蝶舅舅笑笑，扶他起来："喝水，温的。"
4、黑子的八卦猫生
黑子伏在某猫家窗外，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偷窥。
"喂......这里是客厅！"
"有什么关系啊，又没人看见--就亲一下。"
"滚！"
"小卫好小气......"
"有多远滚多远！"
黑子眨巴眨巴眼睛，默默起身：刚才看到不得了的东西了啊......
天色还早，黑子转了几转，换了个战场继续偷窥。
"喂......这里是客厅！"
"有什么关系啊，又没人看见--速战速决，待会还得去店里呢。"
"你的腰吃得消么？"
"你说呢？"
"......随你。"
黑子悟了：原来现在流行同性了么？
5、咪咪的烦恼
周一，被黑子偷袭，自卫成功，痛殴那小子！
周二，被黑子偷袭，自卫成功，痛殴那小子！
周三，被黑子偷袭，自卫成功，痛殴那小子。
周四，被黑子偷袭，自卫成功，痛殴那小子......
周五，被黑子偷袭，自卫成功......懒得揍它了。
周六，没出门，黑子在外面挠了整晚的窗子。
周日，在蝴蝶的床底下躲了一天。
谁能告诉老子，黑子究竟犯哪门子抽了啊啊？！
6、forever
以后的日子，也这么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