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阿澄,第一个便要来取我x_ing命。
聂怀桑苦笑着想:魏无羡啊魏无羡,你不听劝阻炼制凶尸,自己整天义愤填膺冲动行事,搞得鬼将军害死了江澄姐姐姐夫,自己杀了不夜城几千人,连同窗、战友、莲花坞的弟兄都不放过,这下,我也要被你间接害死了。
“不是他!不是薛洋做的!”谢紫彤声嘶力竭道,“晚吟哥哥的事,我从不会看走眼,仙督对晚吟哥哥是真心的!”
大家磨刀霍霍,骂声沸反盈天,谢紫彤的声音没人理睬,谢紫彤便将泣露化大,灌入灵力狠狠一拨,用巨大的箜篌声逼得众人听她讲话。
“鬼将军的事不会是薛洋做的。”她很肯定道,“温宁将随便给晚吟哥哥时,我和仙督都在场,都看不得温宁还有另外两人那副嘴脸,那时薛洋就站在仙督不远处待命。如果薛洋能控制温宁,温宁根本不会有机会对晚吟哥哥无礼!”
“仙督安顿好一切后,还要私下j_iao代我,对于不肯听蓝启仁劝告、非议晚吟哥哥的那些人,可以用非常手段封嘴,”谢紫彤指天发誓道,“薛洋控制不了温宁!”
在场的男修,十有八九都有几分爱慕谢紫彤,谢紫彤发誓作保,聂怀桑这件罪名是栽赃不成的。
“就算鬼将军杀人、血洗不夜天城两件事,不怪聂怀桑。”诸葛平心中可惜,道:“这其他许多事,总是他做的吧。”
“我做的。”江澄突然说道。
聂怀桑的心漏跳一拍,慢慢回过头。
江澄又面不改色地说了一遍:“都是我做的。”
君子道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回掀动风波的,是三毒圣手江澄。
“怀桑连稍高端的阵法都不会画,”他笑一笑,“第二次围剿乱葬岗,大家有目共睹。”
众人对仙督当年那惊天泣地的脓包之态记忆犹新,江澄往事重提,若非事态严肃惊悚,本该忍俊不禁。
“而我从小和魏无羡一起生活,我从他那里习得r_ou_骨阵。”在万籁俱静中,江澄突然开口,十分清晰道,“以猫设局,包庇薛洋,窥伺虎符,陷害仙督,窃技姑苏,偷习鬼术,还有数次置一众世家子弟乃至围剿乱葬岗的数千同道x_ing命于不顾……”
他朗声道:“都是我江澄一人做的。”
接下来的君子道上,下了一盘惊心动魄的快棋。
诸葛平:“你救薛洋,没有理由。”
江澄:“他能制y-in虎符,还能制魏无羡都制不出来的尸毒解药,让他给我卖命,我便天下无敌,理由太多了。”
诸葛平:“你好不容易盼着魏无羡死,不会布献舍之局让他活。”
江澄:“我压根就觉得魏无羡y-in魂不散,所以才年年都又招魂又抽人,献舍只是想把魏无羡揪出来彻底碾碎,自然不是救他。”
诸葛平:“你根本不认识莫玄羽,又怎么布献舍之局。”
江澄:“我当然认识他,否则大梵山上,为何偏要抽莫玄羽一鞭,我打的就是魏无羡。”
诸葛平:“可你最后没有杀他,甚至还将陈情还给他。”
江澄:“因为我恨他入骨,在他死去的那十三年,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一生所有的委屈、不平和灾难,全都是他魏无羡带来的。”江澄道,“他给了我这么多痛苦,死掉之后一身轻松,我却还活在世上,时时刻刻承受着家破人亡的煎熬,岂不是太不公平?”
“我偏偏要他活下来,我偏偏要他多寿多辱。”江澄道,“我先放他逍遥几年,让他深深地爱上蓝忘机,再一步步摧毁蓝氏,先从小辈杀起,最后杀死蓝氏双壁,让他也尝尝我被他害死至亲至爱时,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江澄:“所以屡次三番谋害蓝氏小辈的事,正是我做的。蓝氏秘技失窃的事,还是我做的。如果不是被你拆穿,蓝曦臣根本不会活着走出平龙岗。”
诸葛平:“你害蓝氏为了报复魏无羡,你害其他世家公子做什么,根本没有动机。”
江澄:“义城中不是单单没有清河的小辈,也没有莲花坞的小辈。清河那些年人才凋零我根本不放在眼里,而其他世家子弟全死在义城,正如诸葛先生所言,下一代的天下格局必将改写,我在为江氏谋深远。”
诸葛平:“你就算杀人,总不该连金凌也算计。”
江澄:“我当然是很疼爱阿凌的。可没有办法,要让魏无羡痛苦,金凌必须死啊。”
江澄面色狰狞,状若癫狂道:“我做梦都想看一看,若是江厌离和金子轩唯一的儿子也在他面前没了,魏无羡会是何种表情。”
释空住持忍不住双手合十,诵道:“阿弥陀佛。”
聂怀桑看着江澄为了替他顶罪,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轻声道:“阿澄……”
“还有你方才说的那些权术玩弄,”江澄干脆一把打断他,继续说道,“全是我授意聂怀桑做的。”
江澄:“诸葛先生,你说反了。不是聂怀桑狼子野心,所以来勾引我,而是我狼子野心,去勾引的他,薛洋也是我推荐安c-h-ā在他身边的耳目,y-in虎符也是我送给金光瑶后来又喊薛洋毁掉的,告密信是我写的,蓝景仪和金凌关系特别好,金凌又乖乖听我的话。”
诸葛平:“你想当仙督,聂怀桑争不过你,你自己大可以名正言顺地当,绝不会屈居人后做个幕后君主。”
江澄:“温若寒死在我面前,金光瑶死在我面前,他们都败在我手上,同时用死亡告诉了我——不要成为下一任仙督。世间仙督招摇过市,纵然一时风光,难逃树敌落败的下场,何不当个Cào盘手,这个死了我扶那个,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诸葛平:“三毒圣手,你将所有罪名一力揽下,固然滴水不漏,却疏忽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江澄:“哦?”
诸葛平:“如果真是处心积虑扶植聂怀桑当你傀儡,如今只会弃卒保车,绝不会反而为傀儡顶罪。”
江澄笑了。
他这一笑,如莲花湖上最温柔潋滟的涟漪,惊艳异常。
“因为,”他道,“我动了真心。”
江澄无比温柔地牵起聂怀桑的手,对聂怀桑道:“怀桑,我动了真心。”
聂怀桑双唇微微颤抖,没有出声。
好像安静了一百年,好像安静了一千年。
君子道旁兵荒马乱,而你我在此并肩,弹指如老,像已厮守终生。
江澄心中动情,对聂怀桑呢喃道:“无论你是一问三不知,还是仙督聂柔,在晚吟心中,只是那个会为我洗脚、同我遛狗,告诉我我不欠人,再为我呈上一碗莲藕排骨汤的人。”
“怀桑,”他这是第八次提亲,“做我的道侣。”
凌空长虹万仞,唤君子道。两侧群豪云集,称百仙审。中间立有大红大紫两个男人,执掌天下权位,倾尽人世情深。
这情深义重的安静被很快打断,四处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咒骂江澄,要求诸葛平迅速结案,将三毒圣手推下君子道。
诸葛平满头是汗,迟迟不发,倒是骂了几句锦十三无用,乌鸦不仅没有杀死,反而叫声越织越密。
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主自己动手,江澄手握紫电,仗着君子道天险易守难攻,牢牢护住聂怀桑,紫衣携电攻势狠厉,挥动鞭子的声音与足下深潭的流水声j_iao相辉映,连头上的九瓣莲发饰似乎都闪烁耀眼寒光。他一口气连伤数名当世高手,威震得再也无人敢上场挑战。
满江紫透三千世,飞扬跋扈莲中雄。
秣陵苏氏的家主放平古琴好风,催音进攻,谢紫彤撩动泣露化解。苏于归厉声道:“妙手仙子,你在干什么!”谢紫彤道:“事情还没说清楚,苏家主何必急着灭口?”苏于归当下气得转向蓝曦臣道:“泽芜君,你都不为蓝氏出一口恶气吗?”
蓝曦臣满脸优柔寡断,道:“苏家主不知,我的空谷裂冰歌失效了。”
他耸耸肩,道:“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苏于归狠狠一甩袖子,收起好风。
诸葛平身后的女子想上前迎战,诸葛平制止道:“缚仙网要你和锦十三配合才锐不可当,单挑江澄,被打进寒潭的只会是你,回来罢。”
紫电变回戒指绕上食指时,还滋出好几道闪电,似乎打得兴起意犹未尽。“你们还有没有人来?”江澄祭出久违的晚娘脸,倨傲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说话素来毒舌,顿时噎得方才上场的几位家主作势又要提剑再战,被心领神会的门生一拥而上拦住。
“我护着你。”江澄道:“怀桑,我们回家——”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腰间被人狠狠一推,头重脚轻栽了下去,全靠双手攀住君子道。
“可我不会护着你。”
君子道上,今r.ì注定不会平静,众人再次发出惊呼尖叫——推江澄的,竟然是聂怀桑!
我不是对你说过,你不准跟来么。
我不是劝诫过你,要护好你自己。
我不是曾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