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微微停了下来,垂下的眉眼张开,突然看向不远处的回廊,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一截隐藏在廊柱后的玄色衣角,不由浅浅一笑,声音愈发大了: “你们谋算昭敏,只要冬梅
真的衣衫不整和他在一起,就怎么赖都行了,就算有人查验冬梅,也会以为是昭敏破了冬梅的身子,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你既然已经全部猜到,又何必多说?”
听着寒嬷嬷话中带着的浓浓不甘,江洛玉也不以为意,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玄色衣角,眼底浮现起了笑意。
“又让昭敏得了这样的耻辱,顺便又将了我一军,差点就害的我家破人亡,堪称分而化之各个击破,好生精彩的连环杀招,我都忍不住想要鼓掌喝彩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可还要澄清一件事情。杀了冬梅入狱,病的几乎快死的这件事,是他自作主张的苦r_ou_计,可不是我喜欢的计策。”
这话一出,江洛玉不出意料的发现那一截衣角动了动,唇角的笑容就更深了,索x_ing不再去看,反而最终落锤定论。
“最后看见昭敏安然无恙的回来,你黔驴技穷的迷晕我准备泼脏水,倒是让我着实吃了一惊,却没想到诚公子居然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物,你最后只领回来一个不成器的庶双,更是偷j-i不成蚀把米,真不像是他们辛辛苦苦在慕容氏中埋下的暗棋。”
寒嬷嬷偏过头去,咬紧了牙关:“哼!”
江洛玉看她神色虽然晦暗,可眼底却带着一次不易被人察觉的希望,唇角的戏谑深了些,停顿了片刻后不带停顿,还是慢悠悠的打破了她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
“他们,想必就是乌雅氏罢。”
谁知道这一次他的话音刚落,发出惊愕之声的却不止是跪在地上的寒嬷嬷一个,还有不远
处回廊上的一个熟悉的声音。
“什么?”
江洛玉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昏昏欲睡的神色立时一扫而空,在背后眠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对着快步而来的玄衣人身前,大概是前来将军府探视他们两人的慕容奇行礼:“静玉见过父亲。”
话音未落,江洛玉就看见了一截玄色带金纹的袖子,忍不住露出了一点促狭的微笑,抬头去看扶着自己起来的人,在瞧见那人眼眸深处略有幽怨的神色,他慢慢软下了口气,回握住那个人的手:“回来了。”
慕容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神色中能看出关心:“没事?”
江洛玉含笑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我早有准备。”
还不等两人低低的声音完全落下,皱着眉头盯着跪在地上,见到慕容奇之后就突然像是没了力气,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寒嬷嬷,声音中有着些许未曾释去的疑惑:“内君,方才老夫听你说,寒嬷嬷她是乌雅氏的暗棋?可她……”
江洛玉对着慕容昊点了点头,转向一边的慕容奇,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立即对身后的眠星吩咐道:“父亲知晓,寒嬷嬷侍候了母亲那么多年,一直到母亲逝去之后才离开,可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的嬷嬷了。既然父亲不相信,静玉早就备好了东西,请父亲一观。”
第321章 嫡系除名
眠星得了令,立即回身朝着屋内走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端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枚火红色的凤凰玉佩,玉佩下压着的则是十几封已然拆封的信笺,信笺最后的署名都是乌雅二字,慕容奇看了这些东西,脸上顿时带了愤怒知道:这是?”
江洛玉看出慕容奇好似猜出了什么,毫不犹豫的肯定道:“没错,这是在寒嬷嬷侍候母亲时,暗中和乌雅氏私通的凭证。当年,您就从未怀疑过,为何慕容氏府中护卫严密,嫡长子却会被乌雅氏的叛军劫走?”
“还有便是,静玉在百般打听之下,找到了曾经给母亲接生的医女,却讶异的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年为母亲接生祭弟的那个接生医女,是个假冒了宫中医女的妇人,更重要的一点,她是两年前那个坑害祭弟,所谓的“民间神医”的妇人!”
说到这里,江洛玉只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更紧了些,同时想起慕容祭那副病弱的模样,还有和面前的慕容奇十多年的亲情相隔,心底不知是怜悯还是叹息,对着寒嬷嬷时,却全部化为怒火和杀意。
“能够骗过父亲,骗过慕容氏,害了嫡长子后又害嫡次子,那只乌雅氏的手——可伸得太长了些!”
对比于江洛玉,刚知道真相的慕容奇显然更加愤怒,向来处变不惊的脸庞上都带了仇恨之色,竟一把抓起了地上跪着面如死灰的寒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后,却瞬间冷静了下来,瞪着面前的人低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内君。”
江洛玉低声应是:“父亲请吩咐。”
“此人老夫要带走,父亲还在慕容府内未曾离开,老夫现下就要说明真相,绝不会让我慕容氏的人受一点委屈!内君身子不便,在此等待消息罢。”慕容奇沉吟片刻,将手中的人扔给了一旁的慕容昊,好似不愿再看她一般的吩咐道,“昊儿,你随为父一同去。”
慕容昊和江洛玉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是,父亲。”
慕容奇和慕容昊带着寒嬷嬷和眠星去了祖宅,留下江洛玉一人在屋中等待,等到慕容氏老家主知道了所有原因,痛心疾首又不敢置信的招来慕容涛询问究竟后,慕容涛却出乎意料的承认的此事,并且再也不为自己辩驳,好似此招被人识破后,就再也不存任何侥幸一般。
慕容老家主犹疑再三,目光从面前嫡次子身上掠过,又将目光转向跪在慕容涛背后,此事神色已有些麻木,好似对此事全无反应的慕容诚,定在了一脸失魂落魄的刘氏身上,长叹了一口气后,终究做下了决定。
“经历此事,为父和你母亲已然不能原谅你们,昊儿受了委屈应当回归家族,至于你们二房这一脉,从今日起老夫在族老面前宣布,你们不再是慕容氏嫡系支脉,你带着自己的嫡子和妻子,自己回慕容氏祖宅琅琊故居去罢。”
“伯父就这么被贬为支脉,你重新回到慕容氏的最中央,成为慕容氏的嫡长子,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自己心里可有数么?”
等到天色灰暗下来,慕容昊终于带着眠星,还有这个消息一同回到了将军府,江洛玉听了这件事的结果,一时间也是沉默,抬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手边的碟子里,微微皱了眉头低声问道。
慕容昊闻言沉默许久,放下手中的乌木镶银筷,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低声道。
“这里,我终究无法放弃——抱歉,我从前许诺给你的……”
“不,是我失言了。”江洛玉摇了摇头,眉眼间的失落之色一闪而过,转而化为另一种安慰,反手也握住了他的手,沉吟着说道,“成为世家大族的中央,虽然有着颇多牵绊,却也未必完全都是坏事,不是么?”
“父亲说,让我们等到祖父离开之后,就搬回去。”慕容昊看着他,眸光十分柔和,可每一次说起诞子这两个字,他的眼底还是掠过深深忧色,不过是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不过我想,还是等到你诞下孩子之后,再搬过去较好,你觉得呢?”
江洛玉一直知晓他的担心,虽然心知此时慕容昊再度成了除了病弱的慕容祭之外,唯一一个继承慕容氏嫡系的嫡子,应当立即回府巩固自己的地位,可心底却不愿意为了这件事多说什么,便笑着应:“就按你说的办。”
晚膳用毕,江洛玉抬手任由身后的人将外衫褪下时,好似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垂下头来轻声唤道:“昭敏。”
慕容昊从身后抱紧他,轻轻应了一声,呼吸吐在了他耳边,逗得他起了半身的j-i皮疙瘩,却无奈的不能反抗。
“明日,我想去再见寒嬷嬷一面,你暂时将她弄到将军府来。”
闻言,慕容昊的手略微一松,凝视了他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也不问他想要做什么,就低声应道:“我会替你安排。”
第二日正午时分,慕容昊从兵部回来之后,暗枭随之带回了本来押在慕容氏宅中,过了一夜之后樵悴了好几倍,狼狈不堪甚至脸上有着巴掌痕迹,走路一瘸一拐的寒嬷嬷。
江洛玉在两个看守嬷嬷恭敬的注视下走了进来,低身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之后,抬手示意两个看守嬷嬷退下,独自一人看着带着手铐脚镣,缩成一团看不清神色的人,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嬷嬷,一日过后,别来无恙。”
“你既然……已经识破了我的计谋,慕容氏也决定马上就要处死我,还在这时候来见我,莫不是想要从我嘴里,知道一些有关乌雅氏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缩成一团的人才慢慢展开了身子,也不畏惧面前坐在黑暗中的江洛玉,虽然声音有些中期不足,却仍然十分镇定,好似早就料到今日会有这样一幕,语气里含着难以掩饰的怨恨和惧怕,尾音还带了一点悲哀的得意。
“你死心吧,除非我说出来能够换我一命,否则我是宁死都不会说的——可慕容氏这样的大家族,我害了他们的两个嫡子,他们如今发现真相,绝不可能饶我的命,所以你也绝不可能从我口中,得到一点消息。”
江洛玉挪了挪身子,乌玉般的眸子垂了下来,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时,如同一个说不出口的秘密:“寒嬷嬷,今日我可以许诺,倘若你真的知道我想知道的消息,我会做主饶你一命,只看你肯不肯与我配合。”
闻言,缩在不远处的人瑟缩了一下,眼底骤然放出了希望的光,片刻后却又完全消失无踪,只剩下了对面前的人无尽嘲讽:“你别做白日梦了,慕容氏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