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没看出这个赵慎是小哥儿呢?项秀才的品味真独特!”
“肃静!”
衙役猛地一喝。
围观人群这才意识到王通判还在,而且小丫头下药的案子还没审理呢!
王通判见静了下来,拈拈胡须,沉声诘问:“胆敢下药陷害秀才,此举手段龌龊,心思狠毒,兀那小婢,还不快从实招来,何人是你同伙?你们又是如何联系?”
“禀、禀老大人,给我药和银子的是来福客栈的小张哥,都是他先找小婢的。”
什么?
林宏和赵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来人,速速把小张哥带来!”
登时就有三人被领头的衙役点出,匆匆离去。
在这之前,赵慎一直以为找人下药的是那个鼻孔朝天的白文景,不料却听到小丫头供出一个来福客栈的伙计!
来福客栈,是林宏住的地方,还有,张彦。
林宏表情更是变幻不停,不知想到什么,一瞬间脸色越发煞白,配着一副虚弱相,看着分外可怜。
不大一会儿,衙役便把小张哥带了来。
赵慎看过去,那个小张哥长着一副憨厚模样,此时被衙役押着,缩头缩脑,满目惊慌,一点看不出会是个收买他人下泻药的模样。
不过这个小张哥可没小丫头之前那么嘴硬,见了王通判的面,还没等王通判发问,就抖索着竹筒倒豆子一股脑交代出来。
随着小张哥的交代,赵慎脸上的表情也从不可置信到咬牙切齿的愤怒。
居然是张彦!居然是同样来自离中,和淙子一个潜心社的张彦!
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能这么对淙子!
而一旁的林宏,更是脸色灰败,勉强靠着别人站立的身子摇摇欲坠。
王通判肃着一张脸,对小张哥的识相很满意。又厉声审问几句,重点询问下药的因由。可小张哥就是个小喽啰,哪晓得那么多。王通判问了几次,见再问不出什么,便示意书记官把记好的证词拿给小张哥按手印,顺便多嘴问了一句:“此事你可确定再无同伙?”
谁知只是随便问一下,王通判也没指望小张哥再招供什么,可哪料到小张哥吭哧半天,居然冒出一句:“小的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同伙,可小的曾偷听到他们谈话,说要给点颜色给项淙子瞧瞧,小的还见那人给张秀才一锭银子呢!”
“那人是谁?”
王通判赶紧示意书记官坐回去继续记录。
“是、是、是白府的。”
什么?
王通判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急忙放下茶杯摆手示意制止小张哥再说。
白家!南陵城的第一大世家,乖乖的娘嘞,怎么扯到白家身上去了。
扫了眼围观众人,不出意外,都听到小张哥这句话了。王通判嘴里发苦,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可能徇私,心念电转,喝道:“既如此,来人,把小张哥和小丫头收押,等三日乡试过后,犯案人员都聚齐,再请知府大人定夺!”
衙役应和一声,上前不由分说就把小张哥和小丫头押走。
赵慎眼睁睁看着王通判以时辰不早为由劝导围观人群离开后就施施然进了衙门,忍不住挥了下拳头。
回过头,就见林宏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眼神茫然无助。
“博之?你还好吧?”
林宏回过神,眼底渐渐有了点神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摇头:“我无事。”
赵慎不放心,亲自跟着把人送回客栈,之后眼珠子转转,心想那王通判的态度明摆着有猫腻,他还是找人暗地里打探打探,总不能被害了还糊里糊涂。
而此时,项渊正坐在考场里奋笔疾书。
经过一番入场前严格检查,就连头发都被打散翻了翻,身上的衣服更是一件不落全脱个干净,检查完没问题才允许穿回去。项渊全程囧着脸,庆幸自个坚持锻炼,不然一脱衣服,白斩j-i样的小身板,还挺打击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项渊分到的位置还不错,采光通风都好,左右邻居也是一看就干净利落的,不用闻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等到外面开始审问时,考题也公布了下来。项渊听完,心底暗乐。
好运道!居然碰到一个之前做过的论题,而且还是他自认做得最好的论题。另外三个也不难,项渊看了题目,脑子里就已经构思好该从那下手,一时运笔如飞,打起Cao稿。
考场很安静,只有轻微纸张摩挲声。张骥背着手一路看过去,到了项渊这里,立住脚,低头默默看了会。
一盏茶的功夫,张骥才踱步离开,面上露出满意的浅笑。
第23章 内情
乡试考完,项渊随着人流出来,一眼就看见身着天青色长袍的赵慎。
“等很久了?”
赵慎微微摇头,“没,我也才来。”
其实来了好一会儿,他知道今天考完,在铺子里根本呆不住,做事也心不在焉,只好跑出来等着。当看见项渊出来的刹那,赵慎的心忽的急跳几下,脸上不自觉就带出一丝笑意。
项渊闻了闻身上,叹口气。
“我还从来没超过三天不沐浴的!”
赵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记得前世的项渊可是有超过十天都不沐浴,也不见他有什么不适应。
“家里已经备好水,你回去就可以洗。”
“家有贤妻啊!”
赵慎扭头瞪他一眼,表情凶凶的,耳根子却红了,心底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项淙子神态轻松,语气愉悦,看来这头一场考试定然考得不错。
俩人沿着大街,随着人流往回走。赵慎跟在项渊身边,见他毫不避讳的挨着自己,偶尔见到认识的学子,还停下来打个招呼,拉过他一一介绍。赵慎心底热乎乎的,这是前世从来没有的待遇。
回到租住的小院子,项渊去沐浴,赵慎在外头给他找好换洗衣服,犹豫半天,这才捧着送进去。
项渊坐在半人高的木头浴桶里,散着头发。
“锦言,来帮我洗头发。”
赵慎顿了顿,放下衣服,慢慢走过去,淋s-hi项渊的头发,抓了把皂角,搓出泡沫,一点点很仔细的洗起来。
“嗯,对,像我给你洗一样,轻轻按一按,再抓一抓,不用怕力道重了。”
项渊闭着眼,惬意的靠在桶边,嘴里不停指导。
赵慎翻了个白眼,意外的没有反驳,反而按着项渊的指导洗得愈发认真。
礼尚往来,项淙子可是给他洗过不知一次头。还记得第一次项淙子非要给他洗头时,他吓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项淙子是谁?那可是眼高于顶的秀才公!只见别人伺候他的,可没见他降尊纡贵的伺候别人。前世自己当牛做马,还嫌他做得不好。今生却全部翻转,不仅不要他cao持家务,反而项淙子还时不时伺候伺候他。赵慎好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这只怕是一场梦,虚幻的叫他战战兢兢,生怕梦醒后全是一场空。
淋完最后一次水,头发就洗好了。赵慎找来大棉布巾,裹住头发轻轻揉搓吸水。
“你知道下药的人是谁吗?”
项渊闭着眼,听到赵慎这么问,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是白家的?”
“不是,是张彦。”
再次说到这个人,赵慎还是忍不住满腔愤怒。
饶是项渊自觉养气功夫过硬,这时也忍不住有些惊诧。
“张秀林?居然是他?!”
“哼,平日里称兄道弟,我倒是没瞧出这个张秀林还是个黑心烂肠的!”
瞧见项渊要从桶里站起来,赵慎急忙撇下棉布巾,红着耳朵尖出了浴间。项渊闷笑,俩人里里外外都熟悉多少遍了,这人还是这么面皮薄。
沐浴后舒舒服服出来,项渊就见外间桌子上摆好了冒着热气的汤,还有几碟子卖相很好的家常菜肴。
“叫了外卖?”
“外卖?”
项渊咳一声,走过去坐下。“这是哪家酒楼叫的?”
赵慎有些不自在。“是悦来食肆的,我打听过,他家铺子虽小,可上灶的却是几十年的老手,做东西很有特点。你尝尝看?”
项渊夹了一筷子焗南瓜放进嘴里,点点头,又夹了一筷子j-i汁春笋,点点头。
“嗯,还成。”
赵慎听了笑下,也坐下一起用饭,
“林宏怎么样了?”
一起用饭这么久,赵慎已经很习惯在吃饭时和项渊时不时聊点家常什么的。听项渊提起这件事,便把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讲了一遍。末了,叹口气,很为林宏担忧。
“瞧着不大好,整日恹恹的,听说是张秀林找人下药,受了打击,更是打不起精神来。”
“他和张秀林一向要好,为人又过于严谨,这次受了牵连,心里头定然难过。”
“也不知张彦是受了他们白家什么蛊惑,居然敢买通下人来下泻药!那个白文景就这么值得他冒险?哼,这回被通判大人审出来,我看他还怎么科举!白家还保不保他!”
项渊缓缓咽下一口菜。“你说那个小张哥提到白家下人?”
“嗯,是说了一嘴,不过王通判很快就不叫他再说,直接发话把人收押,说是等知府大人审问。我觉得不对,暗地里叫人打探,你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