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米要吃仙瑶米,嫁郎要嫁项淙子。”说完,赵慎放开项渊,面对面和他抵着额头,语气缱绻:“你说,我又吃了仙瑶米,又嫁了项淙子,是不是把两辈子的福气都用光了呢?”
项渊被他口里的两辈子说得心里咯噔一下,伸手使劲揉揉他的脸颊,温柔笑道:“傻瓜!”
“傻瓜!”
突然,脆生脆气的一句话煞风景般冒出来。夫夫俩低头一瞧,项大壮不甘寂寞的横c-h-a进来,窝在两人中间,仰着头,一脸天真。
“傻瓜爹爹,傻瓜阿爹。”
“小混蛋,要说聪明的爹爹,阿爹什么的就随便吧。”
“聪明的阿爹。”
赵慎噗嗤一声笑出来,抱起项大壮,呵呵直乐:“恩,阿爹是聪明的,爹爹什么的才是随便呢。”
项渊伸手捏住项大壮的小鼻子,逗他:“猪,猪,壮壮是头猪。”
“爹爹才是猪。”
“可是爹爹没长猪鼻子,壮壮长了猪鼻子,所以壮壮是猪。”
“不是,爹爹是猪!”
“那谁长了猪鼻子?”
项大壮眨巴下眼睛,想了想,道:“壮壮”
“对呀,那谁是猪?”
“爹爹!”
哈哈哈哈,赵慎在一旁乐得打跌。任你项大人再如何能言善辩,遇到壮壮,全是抓瞎。
听着车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外头赶车的宋大,忍不住也咧开嘴露出笑容。回头瞅瞅紧跟着他们的另外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打个手势,示意一切都好,宋大转过头,甩起鞭子,马车哒哒哒的在官道上跑起来。
同一时间,一辆黑漆马车,静悄悄的从京城使出,同样朝着河间府的方向而来。
车内,面色y-in柔的小厮样少年,对着另外一个衣着华丽,气度超然的少年苦着脸道:“公子,届时你可得替小的说说话啊,不然小的便是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啰嗦,早知道你这么脓包,不如带闻喜出来。”
“公子啊,不是小的胆小,是你这次着实胆大,小的怕呀。”
那公子闻言,再不搭理。反而掀起帘子,仔细瞧起外头的景致来。
难得出来,他可要好好看看再回去。
第81章 宴饮
金乌西坠,洒下片片余晖,燕凉河波光粼粼,宛如无数锦鲤翻腾摆尾,河的两岸,灯火朦胧,烛火下,有舞娘穿红着绿,翩翩起舞,有乐娘抱着琵琶幽幽怨怨,如泣如诉。茶楼酒馆,人声鼎沸,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在河中央,有一艘装饰华丽的上下两层画舫,船上服侍之人,竟是一水的面容清秀,举止有度的小哥儿。项渊酒至半酣,醉眼朦胧,瞧着往来穿梭、端茶递水,各有风情的十几个小哥儿,缓缓露出个笑意。
酒桌上,为他接风洗尘的几位大人互相瞧瞧,其中一人笑着拍拍手,很快,有人推门进来。
项渊定睛去瞧,只见来人端着一张清清冷冷的俊颜,浑身的孤高清高之气,扑面而来。
进门不卑不亢行了礼后便退回角落站着,又因身上那份孤高,身影瞧着竟分外惹人怜惜。
来人是个哥儿,而且是个才艺双绝的哥儿。
布政使高大人伸手指指他,笑着道:“项大人有所不知,此人乃是管家的哥儿,自幼当是公子养起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据说便是策论做的那也是顶顶好。”
项渊挑眉。管家?是十几年前因牵扯进夺嫡之争被抄家灭族的管家啊,他竟不知管家居然还有个嫡传的哥儿在。
“因是哥儿的身份,加之从小养在外祖那,所以圣人格外开恩,没被一起赐死,只是发落教坊。这儿的妈妈瞧着他条件好,一直当宝养着呢。”
说着,凑近项渊耳边,暧昧暗示道:“只今个,才第一次在大人面前露面呢!”
“哦?这么说本官还是好福气?”
项渊对着高大人问,虽说是问话,可话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那高大人笑意越发明显,态度也更加热忱,招手把那管家哥儿叫过来,道:“项大人醉了,你好生服侍大人去歇息。”
那管家哥儿一脸羞愤欲死,嘴唇发白,十指神经质的搅在一起,足足半盏茶的功夫,才挪动脚步上前,扶起项渊,朝里头另置的内室去。
外头,高大人招呼其余众人散了宴席,转眼间就走个干净。很快,便有小哥儿进来收拾残杯冷炙,一个个手脚麻利,动作迅速,竟是丁点声音都没发出。
项渊眯着眼,任由那管家哥儿扶他进门,一进去,一股子幽幽暗香扑鼻而来,甜腻的叫人发呕。
项渊本没饮多少酒,此时被这股子香气一熏,却差点吐出来。忍着没吐,头却开始发晕,眼前的情景一片模糊,身上也开始发起热,心底一股股涌起躁动,只想把面前的人扑倒在大红锦被堆叠的床铺间。
狠狠咬了一口舌头尖,项渊疼的一激灵,神智却清醒过来。再瞧那管家哥儿,去见他同样面色潮红,双眼迷离,双手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扯外袍。
项渊一瞧这架势,便知他妥妥被暗算了,当下顾不得什么,几步上前,一记手刀劈到那哥儿颈后,那管家哥儿随即就软倒在床铺上。
松一口气,项渊眨眨眼,坐到一旁的四脚矮凳上,伸手给自个倒了杯热茶,只稍稍凉一些,便整个灌进去。桌子上的酒水和小菜,却是一点没敢动。热茶喝进肚,精神总算好一些。项渊端了杯水,起身走到角落里燃着香料的三脚铜炉,掀开盖子,一杯水整个倒进去,彻底熄了火。
这艘画舫,据说是整个河间府最奢侈的,消费不仅高,而且极难预定。项渊到任后第二日,就被同僚以接风洗尘的名义邀请到船上,上演出刚刚一幕。
河间、关中、江南,是整个大梁朝最为繁华富庶的三块地区。
咋一进入河间府地界,项渊他们就明显感觉出和之前呆过的通平府明显不同来。通平府因之前穷困,民风还较为淳朴,百姓虽彪悍,却有一股子率真劲。而在河间府这头,便是路边一个卖茶水的小二,都是巧舌如簧,想方设法多叫他们花银子,为推销茶水、马匹之类的,睁眼说瞎话、危言耸听,明明一里路的行程,硬是说成天黑才能到。项渊前世见多这种油嘴滑舌之人,稍一试探,便露出破绽,一路上倒是省了许多冤枉钱,少走许多冤枉路。
只是寻常的商贩乃是小官小吏都好对付,不过涉及到三府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等这些高官大员,项渊就不得不小心应对。
三府情况复杂,且因历来富庶的原因,在官场上,形成了一个三府特有的规矩。但凡在三府任职的,不按这三府规矩来,便是和整个三府官场作对。而且最为棘手的是,这三府还是皇亲国戚最为青睐的地盘,城中生意最为红火的酒楼、银楼、赌坊等,背后几乎都有个宗亲的影子在。
若想在三府立足脚跟,打开局面,还得缓缓筹谋。
项渊又等了两刻钟,听外头几乎再无动静,便理理衣衫,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走出门去。待走到画舫舱门口,有管事过来陪笑问:“项大人怎么出来了?”说着,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一番,又朝后头瞅瞅,小心问:“管青没伺候好大人?”
张嘴打个哈欠,项渊做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含含糊糊道:“管青?你说搁里头躺着的那个?醉死过去啦,怎么都叫不醒,本官自个歪在矮凳上差点也睡死过去,这才醒来。啊啾,你瞧,差点着凉。得嘞,本官回了,再不回去,河东狮要发威啦。”
项渊晃晃悠悠出舱门,立时便叫人划船回去。那管事的只得了吩咐要把项大人留在这过夜,可没得吩咐若是项大人醒了要回去该怎么办!眼见项大人见还不划船已经开始恼怒,管事的急忙一头冷汗吩咐人赶紧开船。
直到脚踏上实地,被宋大扶进自家马车内,项渊这才彻底松口气。
河间府巡抚衙门,可比他们之前住过的通平府知府要大很多。赵慎和项渊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没打理,人员也没安置到位。导致项渊一进门,只见黑漆漆的甬道,只赵慎一人提着灯笼,在暮春时晚间漫天繁星下,借着一点微弱烛火,等他。
项渊心底一暖,快步上前抱住赵慎,蹭了蹭,嘟囔道:“终于回家了。”
赵慎闻着项渊身上浓郁的脂粉气,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伸手环住他,道:“热水都备好了,进去洗漱吧。”
项渊很听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乖被赵慎牵着去洗漱,洗漱好,又被牵着回到内室,安置床上。
赵慎蹲在项渊面前,瞧了半晌,见他始终一副乖巧模样,眼神闪了闪。
“淙子,今个是去哪赴宴?”
“燕凉河最好的画舫。”
赵慎脸色一沉,顿顿,接着问:“去了画舫,没叫妓子作陪?”
“没有,不过服侍的全是一水俏小哥儿。”
咔嚓,赵慎把手里头摇着的团扇捏碎了柄。冷笑几声,咬牙切齿道:“你还看得那么仔细!”
“嘿嘿,就当个景儿瞧瞧呗。”
“下次不许多看!”
“嗯,只看媳妇!”
赵慎咳一声,刚露出点笑意,就听项渊嘟囔:“有个哥儿,硬塞给我,差点过了夜,好在我当机立断,咬了舌尖,这才回得来家,媳妇,你瞧,舌头都咬破了!”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赵慎腾地站起身,掰开项渊嘴巴仔细瞧,果然见舌尖上红红的肿了一大块,还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