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容卿睡睡 作者:麻油妖子【完结】(20)

2019-05-10  作者|标签:麻油妖子

“呵,英主明君?”老皇帝忽笑了笑,不辨喜怒的缓缓道:“朕都还没死,就出现英主明君了,真是天下大幸事,不是吗?”

“父皇,儿臣该死,求父皇恕罪!”宋瑞赶紧跪下,先自我请罪。

“臣等该死,求皇上恕罪!”左丞相这方的大臣全噗通一跪,吓得面色如土,两股战战,这失言的罪名大了,简直像在咀咒皇帝早死。

“朕已明了诸卿的意思,今r.ì到此,散吧。”老皇帝倒无追究,起身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声跪送。

三位皇子先起身,众臣才跟着站起来,左丞相等人冷汗直流,神情惶恐的欲走向宋瑞。

宋瑞不悦哼了声,拂袖而去,心中骂他们是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

右丞相等人则面露得意,落井下石的嘲讽他们,双方人马差点当庭打起来。

然而这些争执,都与宋琅无关,他迳自去找贺容玖,与他说说笑笑的走出殿外,将风雨全抛在身后。

五皇子与贺将军过从甚密,众人习以为常,无人认为有何不妥。

宋琅问他:“贺将军,今r.ì可有事?”

贺容玖回答:“末将无事。”

“那来五王府陪我下棋。”

“末将遵命。”

宋琅愉快的去户部衙门了。

贺容玖愉快的去羽林军了。

贺国公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低低叹喟一声:“今r.ì之后,这两个孩子恐怕无法再这般走在一起了。”

这r.ì午后,皇帝单独召来宋珑,先讨论一会儿政务,蓦然徐声问他:“大皇子,你可有自信成为江山之主?”

“回父皇,儿臣力犹未逮,恐怕Cào刀伤锦,无法担此大任。”宋珑此次未有踟踌,恭恭谨谨,诚惶诚恐。

“难道你想让三皇子继承大统?”

宋珑一掀袍?,单膝跪地,恭首拜揖回道:“父皇,儿臣力荐五弟入主东宫,五弟虽年少,然实为帝王之材,儿臣愿效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一生辅赞其左右。”

“你当真这么想?”老皇帝直视着他问。“愿意屈居你弟弟之下,未有私心?”

“儿臣不敢妄言,望父皇明察。”宋珑改以双膝跪地叩头。“五弟是儿臣的同母亲弟弟,此即儿臣私心,相信五弟能成为英明君主,再创我大绍荣耀。”

老皇帝沉吟久久不语,才道:“朕知道你的心意了,起来吧。”

“谢父皇。”

“你以前唤朕父亲,自称儿子,你我父子二人何时竟生疏了,朕明白你心里怕什么,你怕落入那二人的下场,是不?”

“父亲……儿子……确实有苦不敢言。”宋珑垂首恭立。

“说吧。”

“恕儿子直言,儿子自知x_ing子优柔寡断,空有恭和仁孝之心,却无杀伐决断之力,天下初平,父亲虽夙夜忧勤,却仍有百废待举,仁孝能治家,却不足以治国兴天下。”

“嗯,你能有此自知之明,为父心中甚慰。”

“儿子希望父亲心常宽慰,莫有忧虑。”宋珑言语极为诚挚,掩藏在袍袖中的手握了握,似在极力忍耐著什么。

“好孩子,你自去忙吧。”

“儿子告退。”

宋珑离开后,老皇帝闭目凝思良久,吐出一口气,说:“去把五皇子叫过来。”

23

不久,宋琅来了,规规矩矩的见礼:“儿臣参见父皇。”

近半年来,他r.ì渐沉稳,不再老是年少轻狂的模样,然而眉目间依旧明朗,带着抹不去的天真孩子气。

老皇帝瞧见么儿心里就欢喜,这孩子的相貌太像芊皇后了,多少将对发妻的思念移情到他身上。

“琅儿,到父亲这儿来。”老皇帝表情慈祥,朝他招招手。

“是。”宋琅走近御案。

御案上是一副展开的江山地理图,出自名家之手的百年古画,大致描绘出大绍山河,空灵而壮丽。

老皇帝指著画问:“儿看此画如何?”

宋琅仔细看了看,老实回道:“画是好画,不过有些地方画错了。”

“哦,何处画错了,你指给为父瞧瞧。”

“豫安县应该在这里,大禹山应该再偏一些,这条河现在叫俊川,不叫大蛇河了,还有这里……”

宋琅一一指出来,显然已对大绍山河了若指掌,老皇帝微笑点头,父子俩自然而然地聊起各地风土民情,宋琅大多是听来的,他离京三百里以上的次数很少,最多只到江南地方罢了。

他现在任职于户部,对百姓与民间的事了解更多,常找家乡在他处的官员问询地方事,又问了些吏治问题,纵使是欢脱爱玩的x_ing子,可做起事来务求完善,力求甚解。

宋琅顺口提出几个治理地方的想法,笑说自己是纸上谈兵,空谈而已,他希望能亲自去那些地方走走看看,直接听听老百姓的声音。

老皇帝叫他多说一点,他们像一般父子谈天说地,宋琅神态自然亲暱,清朗的声音令老皇帝开怀,笑声连连,不像在其他儿子面前的威严肃穆,指责他偏心也罢,他不否认,这心确实偏到没边儿了。

聊著聊著,老皇帝陡不期然的说道:“父亲欲立你为太子,你以为如何?”

宋琅霎时怔了下,其实心中略略有所预感,然而并无喜悦之情,原本轻快声音不禁沉了些,回道:“孩儿年岁尚幼,阅历浅薄,见识不足,敢问父亲为何想立孩儿?”

“你大哥优柔寡断,你三哥多疑善妒,都不适合。”

“孩儿亦不比兄长优秀。”

“为父知你不愿争位,然无论品x_ing才德、胸襟气度,均于他们之上。”

“许是父亲偏爱了,看孩儿什么都好。”

老皇帝再问他:“琅儿,你不愿意?”

宋琅心中再一沉,眼神微黯,低眉顺眼回道:“孩儿但凭父亲做主。”

老皇帝指指山河图,笑说:“你瞧,咱们大绍的山是好山,水是好水,江南秀丽,北境壮阔,不都挺好的。”

“嗯,很好。”

“儿不喜欢?”

“孩儿喜欢。”

“唉,为父知晓,你更喜欢亲眼去见五湖四海,而非坐守金城,在纸上指点江山。”老皇帝叹道。

“孩儿当以大局为重。”宋琅恭顺回应。

“为父不强迫你,你好好想一想。”

“孩儿会的。”

老皇帝再暗暗叹了一声,怜惜宠爱的摸摸他的头。“为父也不忍心,可是这大绍江山唯有你最适合继承,希望你能谅解为父的苦心。”

“父亲,您不要这么说,孩儿心里都明白。”宋琅握住他枯瘦冰凉的手,将脸偎上去,充满孺慕之情的说:“是孩儿不孝,总想您能安康长寿,顶天不坠,忽视您撑得太辛苦,孩儿如若能为父亲顶着天,那么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说著,宋琅心口疼得想哭,为父亲的辛苦与为难,身为儿子,他只能尽量的顺其心愿,分忧解劳。

老皇帝几乎流下泪来,摸着他的脸不停的说,好孩子,都是我的好孩子。

宋琅有些浑浑噩噩的离开御书房,让宫人去户部知会一声,他今r.ì先离开回王府去了。

他不想当太子。

他想展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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