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慕逸楚送慕逸然回寝殿,慕逸晨由蓝明扶着先回去歇着了,裴子墨一个人坐在荷花池边,手一下一下的划着池中的水,“哗,哗”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怎么还没去歇着?”
裴子墨抬头看去“你不是也没歇着吗?送梁王回去了?”
慕逸楚坐在他身边,把手里的酒壶递过去,“送回去了,我来给逸晨送点解酒药。”
裴子墨接过去,喝了一大口,一股呛辣从深喉冲了出来,呛的他直流眼泪。慕逸楚看到这样的裴子墨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慢些喝,这酒不似咱们刚才喝的那般清淡,这是十五年的女儿红,我都只敢小口的喝。”
一番话惹来裴子墨的白眼,推开他的手“你不早说,我还以为是刚才剩的酒呢。”说完,站起身就要走,慕逸楚拉住他的袖子“子墨,陪我坐一会吧!”
平日的嬉笑已从脸上隐去,月光下,他的表情有些忧伤。“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着,微风吹过,裴子墨只觉得酒劲上头,眼睛也越来越沉。
慕逸楚觉得肩头一沉,看裴子墨已经睡着,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再动。一壶酒也快喝完了,才轻声叫起他“子墨,醒醒,别在外面睡了,夜里露水重,小心着凉。”
裴子墨朦胧着直起身,停了一会感觉清醒些了,才问“几更了?”
“三更了。”慕逸楚就着灯光,隐约还能看到裴子墨脸上印着自己衣服上的纹样。
“逸楚,你快回去睡吧,要不你殿里的人该着急了,我就不送你了。”走到门口,裴子墨停了下来,回头笑着对慕逸楚说:“逸楚,谢谢你!”
慕逸楚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扯出一丝干笑,谢谢?子墨,你是为他谢,还是为你?一仰脖,喝完了酒壶里的酒,随手就把酒壶扔进了荷花池,踉跄的走出去,酒这个东西,果然不能多喝!
第11章:做戏
皇家的婚礼无非也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的,差别的只是排场。以前几个公主出嫁的时候就见过了,没什么好新奇的,慕逸晨和裴子墨都没放在心上,倒是慕逸楚带着礼部的人来给俩人量身,要做新礼服。
一上午的折腾,终于能坐下来喝口水了,慕逸晨一坐下就问:“逸楚,给我们俩做什么新衣服啊?我们又出不去。”
描金的扇子摇啊摇“怎么?没听说父皇准许你们俩那天去观礼。”
慕逸晨的眼睛一亮“那,母后那天是不是也能去?”
“当然,她是皇后,怎么会不去呢?”慕逸晨没有看到描金的扇子顿了一下。
自慕逸楚走后,慕逸晨就一直闷闷不乐,裴子墨也不做声,只一直陪在他身边,静静的坐着。这些年来,两人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能通晓对方的心意。良久,慕逸晨幽幽的开口“墨墨,父皇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爱母后,爱我了,他的眼里只有大哥。什么观礼,他要的,只是我们陪他做一场戏,一场父慈母爱的戏,做给后宫嫔妃,做给百官,也做给藩国看,让大家看到,皇后荣宠还在,后位依然稳固,裴相的相位依然不可动摇。他想这么做来清除掉满天的谣言,我们,也只是他为大哥日后登基垫下的棋子,棋子,终有被拿掉的一天。”眼中的泪水,强忍着,才没有落下。
这样的慕逸晨,让裴子墨疼在心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力的握了他的手。
景合宫内,裴倾蕊的手边放着一套崭新的礼服,象征地位的明黄色,现在看在眼里是满眼的讽刺。不用展开,也知道上面绣的纹样。衣服上放的十二龙九凤冠,龙凤均口衔珠宝串饰,下部饰珠花,每朵中心嵌有宝石,冠金圈之上饰珠宝带饰一周,边缘镶以金条,中间嵌宝石块。每块宝石周围饰珍珠6颗,宝石之间又以珠花相间隔。博鬓六扇,每扇除饰金龙外,还饰有翠云、翠叶和珠花,边垂珠串饰。龙凤姿态栩栩如生,珠宝金翠色泽艳丽,光彩照人,绚丽夺目。
纤细的手抚摸着凤冠上的珠宝,又细细的摸着衣服上的凤凰。哼,慕凡修,为了太子,你可真是费心里,但看凤冠就知道,整场婚礼必定奢华至极。各藩国都会先来朝贺,而你,需要我跟你演一出戏,一出恩爱如前的戏,来堵住这悠悠众口。手上猛的一用力,拽着衣服,连上面的凤冠一起扔到了地上,一直在旁边的小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跪在地上。凤冠顺势滚在里地上,前厅的门还开着,这个情景让那个多嘴的人再说了出去,那裴倾蕊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小桃连忙关上了门,跪在她身边,低声的哀求“娘娘,娘娘,求您了,奴婢知道您心里有气,您打奴婢,骂奴婢都行,可千万
别糟践东西,这让那个长舌头的传去了,那这景合宫可就真成了冷宫了。”
裴倾蕊拉起小桃,叹了口气“哎,小桃,我是气不过,这么多年,还是敌不过一个孝贤皇后在他心底的分量。我真心待他,他却在是算计我,后位,我可以不要,太子,晨儿也可以不当,只想要他的一份真心,就这么难吗?都是儿子,他怎么就忍心把晨儿给囚禁了呢?”说话间,眼泪滚落,滴湿了手上的帕子。
小桃上前,轻轻擦着裴倾蕊脸上的泪水,自从被圈在这景合宫内,虽然裴倾蕊嘴上不说,可心底的那份怨,是藏不住的。今天,这礼服,凤冠就像是给了她一巴掌一样疼。“娘娘,您就把它当作是件好事,最起码,咱们能出门了,我听门口的守卫说,裴少爷也在紫宸殿里陪殿下,这么大的喜事,说不定,咱们就能看到殿下和裴少爷。”
裴倾蕊的脸上终于缓和些了,眼睛也有神了,这让小桃放心不少。
有几天慕逸楚没到紫宸殿来了,裴子墨倒觉得还清静,慕逸晨在书房看书,他就在前厅的看棋谱。慕逸楚进来就看到那人一手拿书,一手执子,双眉微蹙,似是为这子的落处烦恼。不动声响的走过去,轻轻握了执子的那手,落在棋盘上。
裴子墨也不抬眼,继续打谱,“小晨在书房呢!”
慕逸楚心中好奇,就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如今的紫宸殿,怕是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一般人来,蓝明定是要通报的,也只有你毕王殿下,都快在我们这常住了,不是你,还能有谁?”话末,才笑着看过去。
慕逸楚拿掉了裴子墨一直看的棋谱“你略等等我,一会我跟你下,别老看那谱,没用。”
待他离开后,裴子墨又拿起棋谱来,认真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