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娘听了,觉得嫂子说得有理,她也不想发太多出来卖不掉,那一家人三顿都吃豆芽,可要把人吃吐。
她又把秤好的豆子倒了回去,重新秤,并叫嫂子去烧点儿温水,一会发豆子。
顺娘秤了十五斤绿豆,五斤黄豆出来,分别放到一个木盆子和木桶里面,等着嫂子烧了些温水来,用手试了水温,就把水倒进去泡起来。姑嫂两人正忙活着,只听得老娘跟人说说笑笑,往这后院子里面来了。
“二郎,胡娘子跟咱家送筐子来了!”老远刘氏就对顺娘喊。
顺娘转脸看过去,只见胡娘子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一人手里抱着七八个重叠在一起的柳条筐子进来了。
见此情形,顺娘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迎过去,帮着胡娘子和那个女孩儿把她们手里抱着的筐子接过来放下,并说麻烦她们亲自送过来。
胡娘子笑着说就这几步路,大家都是邻居,喜家照顾她们的生意,她们本该给喜家送来的。
一边说话,胡娘子一边四面打量,末了称赞这个小院子收拾得齐整。
她又过去看顺娘泡的那些豆子,然后说要这么多柳条筐子,到底要发多少种生,顺娘说大概三五十斤,胡娘子听了又是一番感叹,称赞顺娘能干。接着她又跑去跟刘氏说话,拐弯抹角地打听顺娘年纪多大了,可有定亲之类的话。
刘氏一开始倒是颇为自豪地说顺娘十六了,等到胡娘子问顺娘可曾定亲的话,立马就注意到了胡娘子身边那个十四五岁,有一张瓜子脸杏子眼的穿着水红衣裙的女孩儿,心想,这个女娃娃莫不是胡娘子的女儿,她带着女儿过来打听顺娘可曾定亲其实是有把她女儿嫁给自己家这个“二郎”之意。
这么一想,刘氏谨慎了,对胡娘子道:“我家二郎小时跟庄上一户姓林的人家的小娘子定下了娃娃亲,以后回喜家庄定是要跟那家小娘子成亲的。”
“哦?”胡娘子一听挑了一挑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但很快她就说,“瞧你们这又租房屋,又要发种生的,恐怕三五年之内也不能回去吧。依我说,既是来了杨柳镇安家做买卖,又何必回庄上去,庄上种地可比在城里做买卖苦多了。还有啊,你家二郎都十六了,想必那林家小娘子也至少十三四了,你们三五年不能回去,人家能等你们那么久么,别耽搁了人家女儿,早些退了亲才是正经事儿……”
她这么一说,刘氏更是肯定了心里面的猜测,这位街对面杂货铺的胡娘子果然是为了她家“二郎”来的,想叫“二郎”退了亲,然后跟她家女娃结亲。
刘氏又看了一眼跟着胡娘子一起过来的女娃儿,觉得她长得倒还不赖,看起来落落大方,适才说几句话,也不粗鲁,若自己家的顺娘真是个儿子,那跟眼前这个女娃儿结亲也成。可惜了,顺娘是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万万不能跟谁家的小娘子结亲的。
于是她便说都是一个庄上的人,哪能说退亲就退亲,虽然喜家到了杨柳镇来安家,但是过上一两年还是要去把那林家的小娘子娶了的,大不了成了亲,带着她一起到杨柳镇来生活就行了。
这么一说,倒让胡娘子无话可说了,她讪讪地又跟刘氏说了几句闲话,就带着女儿杏花离开了喜家,回自己家铺子去。
杏花一出去就埋怨她娘,硬要拉自己来看喜家这个二郎,结果人家喜二郎是早已经定了亲的,这么巴巴地跑了去,岂不是让人家笑话自己是想要上赶着嫁给喜二郎么,今日的脸真是丢得太大了。
说完,气冲冲地加大步子,扔下胡娘子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