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皇帝归来
小福子一路驾车将苏兮月送到寝殿外,影小心抱着梦中人进屋,动作轻巧温柔就怕会扰了美梦。我身体未愈凡事都靠影替我照料,大殿空旷难免y-in冷些,倚靠着贵妃榻我往蟠龙祥云镶金炉里添着碳,明黄的大殿此时因是龙气的归来,仿佛更熠熠生辉。
“苏,还是先让影扶你回去休息吧。你仍是病躯,cao劳一日毕竟对养病无益。弟弟这我会好好照顾的,你安心静养就是。”
揽过池羽的蛮腰,我柔和浅笑,道:“到哪养病不都一样,何必麻烦要你们两头照顾,再说我已无力再走回去。知道你们劳神担心我,不如这样,我就在这静躺着可好?”
料理完苏兮月的事,影取来福团织锦蚕丝薄被盖在我身上,笑道:“听你一席肺腑话,我都替你觉得脸红。这哪是在为我们着想,还不是想近水楼台。”影重重叹一口气,无奈开口:“我知道改变不了你打定的主意,也罢,你就在这歇着别乱动。”
我点头像是听话的孩子,应了声好。说着顽劣,确是实话,硬撑至今虚耗过多了些,已然没力气再动弹。
寻思禅继承我灵力,恢复的极快。傍晚时分来探望过苏兮月,又帮着影照料许久,陪我絮絮谈天到子夜方才回去。殿内开了一处西北面的窗,正巧在我身旁,我望着窗外夜空久久出了神。今夜月白风清,繁星簇簇满天,璀璨的似镶满的碎钻。如水的月光照耀着静谧的夜,柔和的光晕,慈和如母。
“夜凉如水,你既体虚畏寒还如此贪恋夜色。”影帮我换上一床厚被,掖紧细微角落。“为什么会答应?”
没由来的提问使我一愣,细细想之我淡淡道:“寻思禅有他的顾虑与懊恼,既是如此我愿意尊重他的决定。无论天南地北,只要心走得近再遥远的距离都不过是在咫尺之间。你该相信你哥的承若,他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影满脸愁容,十指交织紧握,“你去镜月那段日子,在我出发去找你前,寻思禅找我彻夜谈过话。苏,你知道吗?此刻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恨他。”
握住影不安的手,我没开口干预他的决定。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人已经主动去解开缠绕的结,再难再多的结,终有一日是能解开的。我要做的就是等待,正如等寻思禅无限期的归来。
影迟疑片刻反握住我,略带忧色开口:“他独自在外,我担心会有意外。毕竟湮濑未必肯轻易放过他,加之迷魇的执念,孤身前行很是坎坷。”
我倍觉困顿微眯眼,微有自信道:“你未免有些小瞧寻思禅了。曾经的日子他都安然度过,又何惧眼前的困扰。再者有我灵力加持,莫说迷魇伤不到他,湮濑想要杀他也不是轻易的事。而且我不认为湮濑如今还有精力去对付他。”
“但愿如此。”
卧于贵妃榻上轻浅睡了两三个时辰,忽被低吟声弄醒。起身环顾四周眼前只觉昏暗模糊,殿内大多烛火被熄灭,只余殿门不远处留着两盏落地铜鎏金寿桃羊角宫灯,未掩紧的木雕窗不时窜入细风,吹得两盏宫灯缓缓摇曳。
影自我倒下就一直日夜服侍在身旁,又牵挂着尚未痊愈的寻思禅,两处来回照料,没几日人就清减了许多。我怜惜的看着屈身靠在贵妃榻边沉睡的影,眼下显眼的乌青必是好些日子没好歇息过。费力的将影抱上榻,又对他勉强启灵下咒。
一室昏暗悄然,身后窸窣声不停,“谁在哪儿?”
苏兮月语带局促焦灼,不安的挥动着双手,反复询问着我的身份。我端着烛台到苏兮月身边,只闻他惨叫了声,双掌立刻遮起自己眼睛。既说湮濑待他还算礼遇,心脉皆是正常,他又怎会反应过激。
拉过他微颤的手,我愈发放柔语气,就怕会惊到忐忑的他,“兮月别怕,有我在没人会伤你的。告诉我,你的眼睛怎么了?是湮濑干的么?”
双臂环着我后背,苏兮月轻摇脑袋,忙解释:“没人伤害我,被关的几日身旁一直有人照顾,衣食不缺。只是一直处在昏暗的环境里,刚没注意瞧着烛火刺眼才会生疼罢了。”
好y-in毒的手段,我咬牙微怒,不是半夜这岔子,若是明早苏兮月才醒,乍一眼瞧屋外炎日刺眼,非损了这双明眸不可。压着怒气我轻抚着他披散如绸的丝发,疼惜道:“对不住,是我想的不周,非但没让你远离恩怨是非,反而是连累到你了。”轻捧起他的脸,唇瓣在他眼皮留下余温,“我就去请婉娘来医治你的眼睛,过几日就会无碍了。”
苏兮月默然,只余无声的叹息,哀愁道:“就此往后,我会不会再不见光明。”
笑他的胡思乱想,我摸着他微颤的眼睑,宽慰说:“哪有自己胡思咒自己的理。你若不信我发誓便是,举头三尺,神明为证,假使你自今后不得见日月,那就拿我的眼去换你的光明。”
他焦急摸索着我三指举起的手臂,略有气急泣鸣声:“我只是胡思比不得你说胡话,见不见得着都是命,你发毒誓做什么。非要闹得我不窝心嘛,谁要你的眼睛了。你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自处,他人责备岂不是要我难辞其咎了。”
说着一急就有落泪之态,自知错话,只得哄道:“我说错话惹你闹心,是我的错,你宽心别急。不能赔你双眼眸,那我就当你的眼,日日陪在你身旁讲述所见所闻。”
苏兮月摇头嘟囔:“一听你这话就不真不实,日夜待我这儿,到时必能听到诸多非议,还是少来惹我省的害我到时一身腥。”
轻捏他鼻梁,我笑道:“年纪尚小,想的倒是够多的。你既觉得两者兼不是,就安分的等着我回来,我去请了婉娘就来。你现在暂且不便,别乱走记得么。”
苏兮月展颜悦色,轻推我一把,“快去快回。”
负伤未痊愈更觉春寒料峭,我择了件极厚的织锦披风穿戴整齐方敢出屋。夜寒露重风凉甚水,福安盛紧裹着棉被在廊下守夜,棉被在薄雾露水沁s-hi下霉潮的很,莫说抗寒效果差,反倒更冻人。
半睡半醒间闻得脚步声,福安盛顷刻清醒,见我外出速速起身行常礼。一望天际盘算时辰,恭谨小心谏言:“时辰尚早,乍暖还寒时节的夜半不适宜出外走动,摄政王身上带伤还是养伤为宜。”
斜睨眼屈身的福安盛,我冷哼笑道:“小福子如今你差事当得是愈发好了,都敢管到我这来了。”
闻言我苛责的话语,他忙跪地行宫礼,口吻却是不卑不亢,“奴才说的都是心里话,王爷听得不作兴大可问罪。再者皇上刚回宫,指不定哪时就会醒来,到时定会希望睁眼就能瞧见王爷在身边陪伴着。奴才知道王爷心宽,容得下的人多,皇上不敢多抱怨,可奴才看着心疼。”话已至此,福安盛自知犯上罪重,头伏的极低近乎触地,不曾求饶,傲骨道:“奴才自知僭越犯上是死罪,愿领责罚,可并不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