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远志
面对这个一直和自己作对的临渊王兼北狄兵马总司,景衫薄的态度是真的非常不好。尤其是,他重新将鸣鸿刀交给自己的时候。
“你既然有本事困我在这里,又怎么没本事真正夺去这把刀呢?”景小侠很不客气。
晋枢机只是与他隔案相坐,“我既答应了公子要完璧归赵,自然要还回来。”
“你骗我说二师兄要拿这把刀去还给大师兄,我才交给你的。”景衫薄说到这里就生气。
晋枢机在他持刀奔援时拦下他,自称为楚衣轻带话,说要他将鸣鸿刀交还商衾寒,请商衾寒去还给商承弼。因为商承弼下旨申饬商衾寒,全是因为他夺刀的缘故。景小侠自然不全信,但一来在这之前商承弼从来没有斥责过商衾寒,二来,他也真的希望大师兄能把这柄刀还回去。这刀的意义太大,不是他可以用得起的。更何况,晋枢机还搬出二师兄来。谁晓得,二师兄的亲笔信竟然是晋枢机伪造的,景小侠现在还生着气呢。
景衫薄将刀奉上,“公子日后就会知道,这柄刀,也是我和令师兄的默契之一,很快,当今圣上赐刀靖边王的圣旨就会传来,公子自然知道我是一番好意。”
景衫薄连看都懒得看他,“好意与否,我并不放在心上。如今天下大乱将起,你快点让路,别拦着我去帮大师兄。”
晋枢机轻轻点头,“王爷着实有一件大事需要景少侠相助。”他话一说完,就从怀中摸出了一串繁缨来。
景衫薄几乎是从椅子上跃了起来,“骅骝的繁缨怎么在你这里。”
晋枢机伸手递给他,“少侠仔细查验,令师兄的信物是否有假。”
景衫薄一把就夺过来的,细看之后,问道,“你怎么偷的。”
晋枢机道,“王爷有一句话,要我带给景小侠。”
景衫薄冷哼一声,“借我二师兄的名就算了,我大师兄是大英雄,怎么会和你混在一起。怎么,这次不造假书信了?”
晋枢机正色道,“景少侠,此事事关百姓苍生,还请您仔细听王爷的训示。”
景衫薄一偏头,“狐假虎威会上瘾不成?”他还在为晋枢机骗他的事生气。
晋枢机突然沉下了语声,“景夜照,你大师兄的吩咐也敢不听,你是太长时间没挨打,忘了家法的滋味了吧。”
景衫薄突然抓起桌上的刀,手才一动刀已出了鞘,鸣鸿刀锋利的刀锋就架在晋枢机脖子上,“你别得寸进尺的过了头。”
晋枢机却动也不动,“我与靖边王虽道不同,却都不愿中原的大好河山落在狄人之手,如今景川被围,赫连傒兵临城下,你师兄信你于大节之上不会糊涂,你却依然为了昔日小小恩怨缠杂不清,小夜,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景衫薄突然被他如此称呼,一生气,手上的刀锋就是微微一侧,划破了晋枢机脖颈。
晋枢机丝毫不理会,只道,“你师兄的话,叫你去劝服景川府尹柳承畴,与我合作,拿下淮、宿二州,将涅哈德逼回江北。”
景衫薄一怔,“你不是北狄的兵马总司吗?”
晋枢机的脖颈就在他鸣鸿刀之下,却是挺胸傲然道,“你见识过我的行阵了,哪一个是商承弼的兵又有哪一匹是赫连傒的马?”他说了这一句,突然伸掌一格,推开了他握刀的手,纵声一笑,“你以为晋重华这五年,只是从一个男人的床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吗?”
景衫薄见他竟如此轻易在自己刀锋下脱离,虽然本来便没想杀他,但对这位昔日的重华公子究竟高看两分,语声却更冷硬起来,“我大师兄早就说过,你利用商承弼和赫连傒,暗中招兵买马其志不小,如今已成气候,却又想要什么。”
晋枢机昂首道,“你大师兄要什么,我就想要什么。”
景衫薄冷哼一声,“你不配。”
晋枢机却并没有被他完全的不屑和嘲弄激怒,只是淡然道,“一个人承受得起多少,就背负得起多少。我的过去不是我自己愿意选择,但五年前我拼着x_ing命声名不要走了这条路,血流成河也只好走下去。”他说了这一句,却不愿再继续纠缠,而是一力陈说利弊,“我大楚是祝融之墟,一向被中原人视作蛮夷,我楚地与狄国向来被你们称为南蛮北狄。既是野人,自然不必心疼梁国的百姓,你不信我也是应当。但你该明白,如今涅哈德在北,我在东,一旦景川失守,赫连傒藏在大散关的人马立刻就有了大本营,凭他的野心,势必一路南下,直打到京安城去。你那位一直粘在你家财神爷身边的三师嫂为什么不继续留下来当缉熙谷的狗皮膏药,何必眼巴巴地会西成去?商承弼大练水军,是为什么,你们大梁的宿敌北狄可是只养战马不修战船的。商承弼想西和西成一统天下,难道沈西云愿意偏安一隅不成?你觉得凭玄安帝的深谋远虑,在大梁和北狄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他岂会袖手旁观错失良机?他若要进兵,第一步,要拿下哪里?”
景衫薄一向只想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在天下大势上并不十分下功夫。只是他大师兄是胸怀天下的商衾寒,有些事,总会耳濡目染,他记得他曾经逼问过大师兄为什么一定要攻下楚地,毫不留情,那毕竟是二师兄的故乡啊。大师兄当时指着舆图,食指停在荆楚,目光却落在西成,商承弼与沈西云都是一代雄主,要包举宇内,楚是兵家必争之地。别说楚王谋逆,便是不谋逆,也早晚有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