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庄里有几个弟子好像吃坏了肚子,不痛快了好几天。
他答应那些弟子就是那些欺负子路的人,不禁一愣,回头一看,只见那“罪魁祸首”温柔的对他笑着,不过……他怎么看都觉得这笑有种揶揄的意味。
经此一事,他这才发现这位师弟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也因为这事,他与子路才算是正式的开始接触起来。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和子路感情不仅没有变淡,反而越发亲密起来。
在小圣贤庄里,他并没有多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都因为他的严肃刻板不敢接近他,就连后来的子房也是如此。
对此,虽然他表面上不显露出来,心底还是有几分失落的,即使他再少年老成,内心总是希望有几个知己伙伴的。
子路似是看了出来,不出几日,便有很多弟子不畏惧他的威严跑来问他问题,他一开始虽然疑惑但都尽心尽力地为师兄弟们解答。后来听庄内的弟子讨论,他这才明白是子路劝说弟子们来询问他问题。为此,子路帮大家抄写了几百遍《国风》。
一直以来只有子路,十几年如一日的与他交心。从幼时对他的撒娇耍脾气:到少年时对他的谦恭有礼不疏远:再到青年时的不用说话便能心领神会的默契感。
他与子路互相扶持着撑起小圣贤庄,子房虽聪明机智,但是他的心一直在外面,子房从小就胸怀天下,总有一天,子房会飞出这小圣贤庄,去开创属于他的时代,所以从小子房从不曾与他深刻的交流过。
也就是子路在他们中间做润滑剂。
师尊临走前,曾叫他上前,对他说
这辈子他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子房,这他是能理解的,
而……最心疼的则是子路。
子路的往事只有他们几人知道,他的秘密即使是他和子房也只是知道一些而已,但这一些,也足以让人心疼。
师叔的意思他明白,或许未来有一天……他必须要在小圣贤庄和子路二者择其一,而结果……他想大部分人都知道为了将来会选择什么。
……可是他不想,那是他从小就看到到的师弟,师尊临走前嘱咐他要好好照顾他,他怎能……怎能做出那种事。
伏念深深叹了口气,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硬挺俊郎的脸上,不仅没有使他感到轻松,反而眉头越发紧锁。
他不时的摩擦着颜路常用的苍翠欲滴的玉萧。
子路……
师兄定会救你出来的……
一定……
即使……牺牲小……
只怕到时儒家先贤不会放过自己吧……
手里的玉萧握的越发紧了起来,指尖渐渐发白,像是用了极大力气一样。
伏念威严俊挺的脸上一抹决绝之色出现,墨色的眸中,一片坚定。
此时的颜路,坐在院子里,看着灿烂的木香花,也笑起来,暖墨色的瞳中,尽皆是胸有成竹。
这一次,恐怕又要赌一把了。颜路想到。
不过,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主意了。
赵高现在抓他过来只是因为当年的往事而已,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自己所知道的秘密了。
到时,就是他掌握主动权的时候!
他自己的命,他要保;
小圣贤庄的未来,他更要保!
远处,在蛛网上一直挣扎的蝴蝶忽然不动,旁边的蜘蛛缓缓的接近,准备享用这道丰盛的大餐,正当快接触蝴蝶的时候,蝴蝶突然猛地挣扎起来,其力气之大,就连那只蜘蛛都不小心的掉落下去,幸好吐出了蛛丝连接到原来的蛛网,蜘蛛又开始往蝴蝶的方向爬过去。
而这时,蝴蝶终于在蜘蛛重新爬过来的时间里挣脱了蛛网,飞向花丛,逃过一劫。
既然蝴蝶都能挣脱这必死之局,他,又有何不能呢?
颜路从容地端起茶,边品边想。
感情升温1
赵高走的这几天,颜路着实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整天就赏赏花啊、喝喝茶啊、写写信啊。
没错,写信。
自从那天转魄、灭魂两个丫头看见他之后,便每天到他的房间里待着。
颜路有时候会读一些诗给她们听,更多时候,是读一些趣味的小故事给她们听,这对姐妹花就安静乖巧的靠在他的膝盖边。
闲暇时候,也会用文字来和他们交谈,因为这两个女孩儿应该不喜欢和人交谈,所以他就采取了这个折中的方法。
虽然这两个丫头每次在纸上也就写几个字来回答他,但是颜路倒是挺满意的。
不过,颜路皱着眉看着几天前因离开的姐妹花因“思念”而寄来的帛书,这字……回来后一定要让她们好好练下,不然赵高这脸可就丟大了。
想到赵高的字,颜路不禁又开始回想这昨天的回忆。
赵高的这处府邸藏书倒是很多,而且不仅有圣人典贤,更多的是野史传记、奇志怪谈,颜路感兴趣的翻了翻,便看到里面还有些注释、解析。
这字颇具风骨、苍劲有力,还有着丝丝肆无忌惮的味道,是赵高的风格无疑。
颜路实在没想到赵高竟然有这么好的字,便也耐心的看了下去。
可是越看,颜路的眉头越来越紧缩,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过了半晌,颜路轻轻地把竹简和里面的帛书放回原位。然后坐在主坐上,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按摩着眉心。
他知道赵高大胆,知道赵高放肆,更知道他的野心。
可是……他却没想到他的野心居然这么大。
那些解析里的一句两句若是传到外面,赵高的人头绝对落地。
言辞之直白、恣意;
语气之肆意、妄为;
内容之新颖、大胆;
让颜路这个博览群书的人也不禁觉得其文笔之精彩。
但是,看完后,颜路却十分担心。
以他谨慎小心的x_ing子,怎么可能会让这些竹简轻易地出现在他眼前?
那么,颜路思索着,赵高是故意放这里给他看的吧。
是想让他明白他的企图,他的理想,他的……野心?
越想颜路的眸子越亮,突然想到赵高抓他过来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问题的答案也便知晓了。
他起身,又回到书架旁,又开始选些其他的竹简、帛书。
既然中车府令大人想让他看,那么,他就多看一点又何妨?
一天时光一瞬即逝,颜路舒适惬意地伸了下懒腰,听到门外的奴仆说晚饭已备好,起身,走出房门。
刚走出一步,一只鸟儿衔着一条帛书飞过来,把帛书丢在他的怀里。
颜路知道,那是转魄、灭魂的专属鸟儿,这几天没少烦他。
打开一看,依然是她们那歪歪扭扭的字,脸色一沉。
“大人
旧伤
情况
紧急”
看着风雨欲来的天气,颜路深呼一口气,看来,赵高得提早回来了,而且竟然是旧伤复发的原因吗?
是因为当年留下的,因为之前的其他事呢?
或许,这是他的一个机会,颜路眸色愈深,让人看不透。
此时,小圣贤庄,张良急匆匆地却面带喜色的前往伏念处。
“大师兄,子房从流沙那里了解到赵高此时旧伤复发,正赶往离小圣贤庄一百多里的地方。子房猜测,……或许二师兄就在里面。师兄,我们该如何?”
张良在下座恭敬地行礼询问。
伏念手握住太阿,面色几经变化,良久,终于沉声道。
“子房,我们先过去一探,不能轻举妄动,如果,子路真的在这里,那么,我们到时候视情况而定了。子房,到时你千万不要鲁莽,一定要听我行事。”
素来伏念就知道张良虽然平时理智冷静,但一遇到身边至亲之人的事,便多了几分血x_ing。
而且,伏念也没有询问他怎么和流沙那种杀手集团有了关系,不过,现下,事急从权,子路的事最重要。
或许,营救子路的事还可以找他们帮忙。
儒家一向不屑于那种暗杀之举, 但是,子路的生死他却从不敢赌。
与子房从后门处穿上了黑袍,掩住身形,然后骑上骏马,向东南方向疾驰而行。
颜路是被赵高手下的六剑奴之一断水“请”过去的。
好吧,说是请,押这个词会更好。不过也对颜路没动手,毕竟这位断水爷爷对颜路还是挺和蔼的。
还没到赵高的住处,从他住的院子里就远远传来一股浓重的药味儿,但是却没有血的腥味。
颜路原本还猜测是因为赵高被人刺杀导致旧伤复发,看来倒真的是天公不作美,旧伤还真是无缘无故地病发了。
断水一向平缓的步调此时也急了起来,颜路从容自若地跟在其后。
断水将他带到门前,从奴仆手里接过药箱,细细查看,然后又递给颜路。
颜路疑惑地看着,却还是接过。
“颜先生,我们大人这也是陈年旧伤了,虽说熬一熬就过去了,但身边总得有人伺候着。我们都是粗人,不懂医理,那些懂医理的我们大人更是不信,不让陪着。”
说着,断水转过身来紧紧盯着颜路,是的紧盯着。
很奇怪,明明双目被黑布包住,可是颜路却觉得这位“老杀手”的目光竟将他全身看了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