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飘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大白鹤的头,含着轻轻的笑容,水波一样明亮的眼睛抚过他这个全无自主的人。
“你还不上来。”
他略带惊讶的看了一下这只大白鹤,走近它。
刚要上去的时候他问了一句:“我们去哪?”
她没有说去哪儿,她说:“你先上白鹤的背。”
他小心地爬上大白鹤的背,还未坐稳,他又问道:“是去有人的地方?有我穿的衣服吗?”
她没有回话,脸上只是微微的露着笑。她升了起来,往大鹤来的那个方向飞去。大鹤站了起来,摇了一下头,便飞起跟上她。
天空与地面相成一色,分不清天与地,只觉得这里是一个昏天暗地的世界,唯一的光辉是在前面飘飞的她。她的头发与衣裳快速地飘飞着,美丽依旧,她一定是个仙女,因为看着她总是让人有一种很舒畅的感觉。他骑着的大鹤,只想无声无息的飞下去,尽管它多么优雅地扇动着翅膀,却还是免不了被煽动的风声。
地面上的树越来越多,他想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没有声息的茅草地。她放慢了速度,与他相齐。始终无法放弃好奇心,她看着他,从他的后背绕到他的右边,双眼一直没有离开他身上。她是自由的,天空中任由她游走。
穿过峡谷,几只七彩鸟儿与他们一起飞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越过山峰,透过云雾,那是一个长满了树木的平原突现眼前。两条大河横过这个平原,间隔十里。前面一条为翠绿的,后面那一条为清澈的毫无颜色可言。
这里的天地显得更阴暗一些,但现在厚厚的乌云被撕开了一个洞,明明的阳光透射下来。像水一样的柔,也像一把锋利的剑。掠过平原上,超过正在赛飞的鹤群,最后停留在崖头上的村庄,整个村庄都被罩在了它的光辉之中。
宛如炸开了的一般,一阵欢呼声从村庄里传出。瞬间,仙女们从下面窜出,盘绕着那一竖明明的斜光而上。男子们也高兴的跳起来,越过房屋,穿过明明的光柱。赛飞的鹤也高兴地绕着它飞,唱着优雅的歌谣,他驾着的大鹤也加入其中。
被撕开的洞被那一竖斜光挤开,明明的光越来越大,照的地方越来越多,仙女们被罩在了里面,鹤群也被罩在了里面,也包括他……
阳光慢慢的掠过他的身上,所经过的肌肤上就会现出棕色的衣服纹路。待到完全掠过他的身子,一件棕色的衣服才完全显现出它的样子。
光越来越大,它要将整个世界罩在自己的怀里。长满树的悬崖被罩在里面,整个悬崖宛如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扫过悬崖下的平原,无数明亮的光线透过森林,就像是有人用一根棍子不停地捅破着装满了光的缸,照亮了树叶下的世界,它的速度变快了。白色的群鹿在森林里与它赛跑着。清脆的鹿蹄声惊起睡眠中的鸟儿,草丛中的飞虫被惊得四处飞串。这白得发光的鹿群要是遇到一宽敞的沟壑,就会毫不犹豫的跃起,漂亮地漂浮而过。
“走吧”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以为她去寻她的伙伴去了。他转过头看去,她的笑更加浓了一点。
大鹤哼了一声,跟在她的后面。朝着村子后面的一座小山飞去,山顶上有几间连起来的小屋,前面有一草地,草地上站着一个白发老者,杵着一根白色的杖,正望着天空中的他们。
他们落了下去。大白鹤伏下身子,他跳了下来。
她早已去到了那位老者的身旁,口中叫喊着“爷爷”。
轻盈地绕着他漂浮着“我带回了一个仙,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老者的脸上一直带着慈祥的微笑,看着她是怎样的轻盈,怎样的快乐。
可是此时的她略显得有点失落的说:“我没找到爷爷说的那宝贝”。
爷爷说:“你带来的不就是了嘛。”
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了是这位老者让她救他的。他走到老者的跟前单膝跪下,真诚地向他道谢。
“感谢您救了我。”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站了起来……
“职责所在?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进来吧,我可以回答你想知道的”
爷爷转身往屋里走,她紧跟在身后,突然地转身看看他是不是跟了过去。一双水波一样的眼睛透着轻盈的笑和对他的好奇。
这是个宽敞而又明亮的堂屋,也就是接待客人时用的房屋。几间小屋与这间小屋用走廊相连。可能有厨房、可能有睡房。
他与爷爷相对而坐,皆以一尺厚的禅席为座,中间隔着一张小方桌,三杯绿色的水流溢着丝丝热气。她则直接坐在用木板铺着的地板上,依旧以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爷爷说:“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他说:“我不知道,就感觉……模模糊糊的,似乎可以记得一点什么,可是总有东西阻挠着我。”
“哦!是这样啊。我看你长得比一般的仙结实,你觉得武劳力这个名字怎么样。”
他问道:“我的名字就叫武劳力吗?”
他端起那绿色的水喝了一口,瞬间一股刺辣的苦味冲透全身。他刚要将它吐出来,一声大呼“喝下去”,他什么都没想就硬吞了下去。一张苦涩的脸看向她,那一声大呼正是从她那传来的,此时她的笑意更浓了一点。
爷爷说:“你刚成为仙还不习惯喝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