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毒
日子一天天过，这一年的冬天来势汹汹。
云越裹着厚厚的衣服从外面进来，门外的寒风吹起卫煜桌面上的纸张，在白玉镇纸下发出令人躁动不安的声音。
进门后立马把门关上还是带进来丝丝凉意，云越对着已经没什么温度的手哈了几口气，走到卫煜的身边。
“我回来了！”
这段时间城内来了很多生面孔，带来恐慌的同时也带来很多麻烦。已经半个多月了，医馆所有人都忙得转不过来，云越更是日日去帮忙，和卫煜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寥寥无几。
卫煜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听到了云越的话。云越觉得奇怪，今天因为医馆断药，回来的比之前早了很多，按理说卫煜应该高兴才对。
桌上的纸张再次安安分分的附在桌上，走近了云越才发现那是一封信，他进来卫煜也没有收起来，卫煜对他倒是信任。
云越嘴角微微扬起，只是在桌上瞥了一眼，视线就黏上了卫煜。他的脸色实在是不算好，云越联想到在门外陈伯对他说的，在联系上他撇到的那几个字眼，心里有了一点猜测。
侧身蹲在卫煜身旁，脑袋靠在卫煜的膝头，一瞬间云越的眼圈就红了，手抓着卫煜衣角暗暗用力，“我想祖母了。”
声音也是轻轻的，像是细细的针扎在卫煜的心上，他伸手抚上云越的发。这些年他把云越养的很好，从这一头乌发就能看出来，他从来都不舍得看到云越难过。
“越儿，我们成亲吧。”卫煜的手没停，反倒是说出令人震惊的话。
“好。”云越什么都没问，立刻答应下来，“明天，不，今晚我们就成亲。”顺着卫煜的话安排道。
“不！”卫煜却否决，“要先上呈皇室宗亲，呈明皇上，我要名正言顺的和你成亲，这件事情势必要做到昭告天下。”
云越真的被惊到了，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卫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男人和男人成亲，而且卫煜还是皇室宗亲，这根本就不可能。
卫煜把云越拉起来抱进怀里，把桌上的信拿来给云越看。
云越从头看起来，越往下却是越心惊，看完的时候手抖的厉害，似乎是连着薄薄的信纸也捏不住。
“这……”出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云越再次仔细打量卫煜的表情，这才明白卫煜到底承受了多少悲痛。
先前他看到信件上出现的老王爷这样的字眼，只是以为卫煜看到了触景生情，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至少不全对。
“王爷不是……不可能的，皇上不可能那么做，在战场上怎么可能？”卫煜的脸色愈加差起来，手上的力道让他的肩膀失去了知觉。
信上说老王爷在出征的时候不是战死，至少不是全部因为战争，更多的是因为皇权。卫煜的父王老王爷是和先皇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在先皇登基之后还能在自己的领地安稳的生活。
但是在当今皇帝登基之后，三年内周边战乱不断，甚至是爆发了一场大战。最后皇帝发兵，下旨让老王爷带兵去平乱，在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无法控制了。卫煜第一次上战场，年纪轻轻就封王，全都是因为那场战争，因为他的父王在那场战争中逝世。
“襄王送来了信，送来了药，还送来了人。”卫煜的声音有些嘶哑，无力的声音让云越感到心疼，“我仔细差问过了，没什么破绽。”
云越还是不敢相信，为什么要对沙场上为国奋战的人下手，皇权比国家重要吗？
“当年皇帝说体谅我父辛苦，竟是在监军队伍里塞了一个女人，后来被父亲打发去了伙房帮忙。我当时觉得奇怪，一个向往上爬甚至愿意受累跟着军队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小动作，却原来……”卫煜说的咬牙切齿，恨到深处透出冷笑，“去伙房倒是随了她的心意，下毒比谁都方便，我只为父亲不值。”
“别说了，别想了。”云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卫煜，心里不是滋味，只能抱着卫煜柔声安慰，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
“襄王想用这件事情挑起我对皇帝队伍仇恨，帮他登上皇位。却不想他这先皇封的襄王，注定只能是个助力者，做再多都只能做一个磨刀石。如今又起战乱，皇帝怕是又要坐不住了，各路王侯怕是……”卫煜没有说完，但云越全都明白，今后的形势只怕只会越来越难。
“越儿，我们成亲之后就离开吧。我陪你走遍这世间，险也好，乱也罢，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手停在云越的脸上，看着他清亮的眸子，卫煜认真的说。
“好。”
“你不会觉得我懦弱吗？”卫煜看着眼前人一脸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云越摇头，伸手盖在他的手上，“你不是。”
安定的日子就这样没有了，卫煜动作甚快，次日就让人带着他的信件和成亲要用的公文上京了，之后给襄王也回了一封信，然后就着手准备成亲的事情了。
皇帝的圣旨和监军来的很快，襄王的信件送到不过五日，朝廷的人就到了。这让卫煜不禁怀疑朝廷上是不是有襄王的人盯着，不然事情不会这么巧。
监军和传旨的太监站在王府外，看着喜气洋洋的王府，实在是不清楚情况，一时无话。
陈伯领着人进正厅，卫煜已经带着云越和王府的下人等着了。只是这道圣旨怕很快就没什么作用力，毕竟皇帝还是要顾及脸面的。
跪等宣完旨，卫煜面上恭敬的接过圣旨，客气的请皇帝派来的人留下用膳，在继续了解情况。
“王府这是要办什么喜事？”监军是个五十岁左右，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眼中闪着精光，像是在算计什么。
“的确是大喜。”卫煜放下手里的被子，握住一旁云越的手，满脸喜气，“本王就要成亲了。”
看到卫煜的动作，刚才到王府的几人真的是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几个人悄悄对视几眼，都不敢先出声。
“奴才看着王爷倒是感慨良多，老王爷带着王爷回京就像还是在昨天，现今王爷就要娶亲了。”带着圣旨来的是个年老的太监，说这话既是表明身份，也是拉关系，倒不愧是在宫里沉浮一辈子的老人。
“是成亲不是娶亲。”卫煜笑着说了一句，“男子之间没什么娶嫁之说。”
这话说出更是寂静了，倒是云越羞红了脸，却依旧让卫煜抓着他的手。
看着两人的情形，监军艰难的咽下茶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皇室的亲事都是要上报的，不知王爷是否有安排？”
那眼中的期待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只要卫煜没有上报，他们就能以国事紧急为由把成亲的事推下去，他们也不用难做。
说到这里，卫煜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已经在几日前上报了，按着时间算的话这两日应该就有回复了。”
“那老奴就先恭喜王爷和……王夫了。”老太监反应倒是快，话也说的漂亮，“圣旨既然已经传到，老奴就先行告退了。老奴即日就要返程回京，多谢王爷今日的款待，只能在此恭祝王爷王夫百年好合。”说完起身行礼，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卫煜笑着看人出去，让陈伯跟着送人离开。
看着离开的老太监，监军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脸上带着干巴巴的笑也起身告辞，“下官也先行离开了，等皇上的旨意下来，下官再来叨扰。”
等所有人都退下，卫煜把云越拉到怀里。最近他是越来越爱抱着云越了，以前他觉得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现在却是只有抱着怀里的人才有安全感。他已经没什么可能失去了，能丢的他都丢了，只有这个人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放开。
“王夫……”手里把玩着云越的发尾，眼中的笑意根本不加掩饰，“这个称谓好，从今天开始王府的人就这么叫。”
“你……”云越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意见，就被卫煜封住了嘴。
“不要拒绝，这是你的，是我一定要为你争来的。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一定要把属于你的都给你。”卫煜认真的说，最后又在他的嘴角碰了一下。
第9章 成亲
果不其然，监军在安城熬了两天，京城的圣旨再次传了过来。
不出卫煜的意料，皇帝虽然象征x_ing的说了一些套话，最终的结果还是选择认同，只是对他要求若是娶了男妻，那他终此一生将不能再娶任何女子，纳妾也不行。
卫煜露出一丝冷笑，把手中的圣旨扔到一旁，娶她人？这一生都不可能！皇帝也是机关算尽，不知他是怎么说服满朝官员和宗亲的，为了皇位这一手也算是了得。
不同于外面的暗潮汹涌，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云越被卫煜圈在家里，医馆也没去了。卫煜劝了他很久，连成亲一辈子就一次，一定要好好准备这种理由都拉出来了，最终把人留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