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骨生花
薄y-in已经在蛊尾雪山下住了好多载,他已不记得今昔年月,只隐隐记得上次路过的商人说过,如今群雄割据,各自而立,又是一个乱世。而如今,那商人的脸皮正静静地躺在梳妆台上,上面已经落笔上了一副惊艳的红妆。
乱世好啊,薄y-in他自己就是死在一个乱世里的。那年,狼烟战火,哀鸿遍野,朝夕之间,只余他一人辗转流离,无枝可依,逃难至蛊尾雪山之下,却未料碰上一群流兵,生生被□□而死,尸身化成了一堆枯骨,因缘际会之下,得了灵长之息,修成了只骨妖。
这样的日子淡淡地,无甚波澜,他以为自己会一直以这样的形式存在于天地之间,以取过往见色起意之人的命过活,画着一张张美绝人寰的面皮,可那日,雪山另一侧竟搬来位青衣翠衫的谪仙般的公子,薄y-in不敢轻易上门叨扰,毕竟一夕之间幻化片青竹林的,是妖或仙,都是他一只骨妖所避之不及的。
可有道是该来的还是会来,那日,薄y-in行至雪山之巅,却见一抹青意,正欲悄然离去,却被一声留步唤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知公子有何事?"薄y-in自知扰了人家清修,温言出语。
"不知竹叶青有无荣幸邀公子至蔽室,只当交个朋友?"那竹叶青抬手作揖,仪态恭谦,并无半分被扰后的无礼。
薄y-in心道二人也算是邻里,日后有难将将是个帮衬,遂不作推辞跟了过去。这远远望去是一片竹林,却不知这林里别有洞天,溪水潺潺,百鸟群飞,俨然世外桃源,更添一间渌水亭,中以竹琴陈之,茶香袅袅。
席间竹叶青虽不善言辞,可也令人倍生好感,二人如此静静对坐,只是饮一盏清茶又何妨。此后,薄y-in时常借着过来蹭一杯雨花茶润嗓子,日渐频繁,竹叶青也不说穿,时光流转,花朝月夕,如此这般雪山已过了百年,二人相见早如至交知己。
天上一日,凡间一载。这竹叶青本是九天玄女座下一竹仙,早些年得了慧根,飞天成仙,却心有牵念,趁玄女闭关之时遁入人间。
如今凡间已历百年,天上十日之限已将至,这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合上一千年,还是有个离别日子。只是,竹叶青不舍得离开,本是下凡陪那当初施了自己一杯水的人一百年,到后来,早已经不是局限于恩情,那个人,起笔画红妆,惊艳四座,而妆下那一张秀气青涩的容颜,早已经成了他心底的明月光。明明知晓不该再沉耽其间,却如痴人般无悔的像个傻子。
"怎么了,叶青兄"
"没什么,若是有一日我离开了雪山,你可会想念过往这些日子"竹叶青煮着一盏茶,声音像是掺了苦茶般酸涩。
薄y-in抬了抬眼,怔了半响,像是有什么话急欲跳出来,终归还是化为无言,眼前之人清贵高华,不染尘埃,有如此际遇与之相交早已经成了命运的眷念,万不可一念之差摧毁。
思及此,薄y-in酝酿一番后娓娓道来:"当然,叶青兄是我薄y-in的一生挚友,当如长兄般。"
竹叶青端着茶的手微微颤抖,茶水顺着杯沿流了下来,手上一片红肿,竟丝毫不曾察觉。
薄y-in见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那只被烫伤的手,轻轻吹着气儿,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y-in影,随着呼吸似乎如蝶羽一样在轻轻颤动,顷刻间勾魂摄魄。
竹叶青心上一热,如水柔情再也抑制不住,侧身攫取那一处柔软,唇齿相依,薄y-in一时被吻得七荤八素,眼神迷离含情。
竹林卷过阵阵清风,溪水潺潺飞花渡叶,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如今你可还视我为兄长"竹叶青目光灼灼,情意如流水般不绝。
传说骨妖遇上真心,枯骨生花,再也不用受画皮之刑。
后来,有人称在雪山上见过两位公子,青衫男子清贵高华,白衣少年秀气温雅,二人执手而行,茫茫雪山,后不知踪迹。
第20章 孽火红莲
"你、你当真要杀我"
火红如朱砂般的衣袂飘飘,绝美苍白的脸上浮现丝丝痛楚,而后化作绝望和决绝。
梵莲也许早已经料到有此一天,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而已,那九重天上威名远播的扶蘅将军如何方正不苟,上忠天帝,又怎会违逆天帝之令放过自己呢?
"红莲业火,为八寒地狱之第七,不安分守己居于奈落,染指人间,自当罪无可恕。"
扶蘅手持韶光剑,一身银白铠甲,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鼻若悬胆,眉目疏朗,容止可观,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见那红莲花满目萧索,虽心下一震,可到底还是秉承帝命,欲取红莲华x_ing命,以免日后他为祸人间生灵涂炭。
都道恶业害身譬如火,梵莲虽为第七y-in世一株红莲华,离开y-in世幽居涿光山,除了刚入凡尘时身受重伤,遭一仙人携了种在天池沾染些九重仙泽,将将养了一百多年,总算恢复了气息,业火气息也日益浓烈,不得已恢复人形,趁夜离了九重天。
如今x_ing命攸关,也不躲闪抵挡,那韶光剑灵影闪现,电光火石间刺入了梵莲的胸前,红衣红血,像是打翻了酒坛子,染上一层水迹般的y-in影。
"为什么不躲?"扶蘅看着眼前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一颦一笑,仿若夺尽了春花秋月的风情,可此时,那丝丝噙于唇角的浅笑,却让他怔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