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菲正式接任百花山庄庄主之位,成为江湖上最年轻的一位门派掌门,时年二十。
安芷菲接任庄主之后,安一汐将当年的真相一一告知,其双亲的离世实遭五大门派合谋陷害,幕后的五大门派,在这些年间已被安一汐除去其三,为此他已经心力交瘁,铲除余下的两大门派,只好靠安芷菲一个人完成。
真相是来的那般突然,总是那样的残酷,安芷菲对于双亲的记忆只停留在四岁之前,记忆是那样的模糊,那样的支离破碎,那些尘封的过往在这一刻倾巢而出。
“小菲,长大了爹爹教你武功,现在我们来比试一下,看谁跑的快好吗?”
“小菲,别跑太快,小心摔着,来,娘给你做了好吃的,都是甜的哦。”
“爹爹,娘亲……”
回望过去,再想如今的惨淡,只觉又寒又冷。
“菲儿,真相固然残酷,但爷爷相信你有勇气去接受,如今你已学满师,爷爷已经没有什么可再教授你了,只是想再警惕你两句话,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安一汐后悔当年没有先一步铲除那五大门派,面对如今这个无法挽回的悲剧,终身悔恨。
“爷爷,菲儿明白,也知道今后的路应该如何走,既然过去已成定局,如今,谁欠我们的,我定会要他们奉还,双倍奉还……”面对真相的打击,安芷菲独自承受了,没有落泪,没有抱怨,不为外所道,既然从一开始路已经不由自己选择,那么就不要回头,也不需要回头。
从此,安芷菲全心灌注于百花山庄的事务,应了安一汐那句警惕的话,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办事手段变得心狠手辣,冷漠更无情。
婧曈看着熟悉的人一日之间转变,不知原因,也无从探究,安芷菲不说,婧曈不会知道,今非昔比,恍如隔世,令婧曈无所适从的是熟悉不再,现在的安芷菲令婧曈感到陌生又害怕。
安芷菲事忙,婧曈也不得空,她有她的繁忙,自己有自身的忙碌,此一时彼一时,相见相处无不逢时。也是从此开始,两人关系逐渐疏远,婧曈不再像以前那般经常缠着安芷菲,除了因为对方事忙,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应付自己以外,婧曈更畏惧那个变得冷酷无情的她。
安一汐退下来之后,便把全副心思用作教导婧曈,婧曈被安一汐逼得比以前更紧。沁芳亭台上不再有安芷菲的身影,留下的就只有婧曈一个。
安一汐的身子已大不如前,连平日说话也少了那份中气,“婧曈,希望你明白,为师不是想逼你,为师只是想你成才,百花山庄的未来要靠菲儿与你,你问为师江湖是什么,为师无从定义,只能靠你自己日后感悟”
“师傅,山庄最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大师姐的繁忙,师傅的凝重,婧曈不难猜出。
“近年来,雾影谷声势极盛,现任谷主曹世源更是高深莫测,自创派以来,本门与雾影谷便缠斗不休,互有死伤,积怨极深,迟早要个彻底了断,为师未能做到的,希望菲儿能完成,同样的,为师相信你日后定能好好相助菲儿。”
“我?”
“婧曈,为师时日已无多,待你学有所成之时,为师可说已无憾了,只是有生之年看不到雾影谷消失于江湖,此心愿有待菲儿与你替为师去完了,希望你牢记为师今日之说。”
“师傅……”
安一汐摸了摸婧曈的小脑袋,第一次对她笑道:“叫爷爷吧。”
婧曈含泪喊了声,“爷爷,我记住了,我一定会替你完成心愿。”
“好,好,这样就好。”为师走也安心。
春去秋来,两年过去。
安一汐离世,徐医说是油尽灯枯,药石也无灵。安一汐合眼时很安详,他教出了两个优秀的传人,一个是安芷菲,一个是婧曈。
黄土洒下,安芷菲送完了爷爷的最后一程,爷爷的一生背负得太多,回想一路来,爷爷给予她的从来都是默默的支持,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去,让安芷菲哭也无声,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身倦了,心更倦。
安芷菲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极为平静,但婧曈知道,实情又岂会如此,自己的心尚且如此之痛,更无论对方与之血肉相连的心。
“大师姐,你开门好不好?”冰冷的木门紧闭,安芷菲一整天未踏出过房门半步,婧曈担心至极,毅然在外头站了半天,累了也未曾想要离开。
良久,冰冷的木门缓缓打开,那张脸是婧曈从未见过的苍白。
“大师姐,你没事吧?”婧曈抓住她的手,紧紧皱着眉头,急切的问道。
“我没事。”安芷菲平静说道。
“我陪你,好吗?”安芷菲过于的冷静和淡漠,让婧曈更是感到不安。
见对方担忧的模样,安芷菲勉强的牵起笑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听话,回去。”说着,再次把冰冷的木门关上。
婧曈眼睁睁看着安芷菲把门关了起来,门后一点声响也没有,一股无力直达心口,关着的并非仅是道厚实的木门,同时安芷菲把自己的心也关上了,这让婧曈很难受,这般无力的之感前所未有,婧曈会想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安芷菲是如何伤心?为何总要独自承受所有的一切?
就在安芷菲闭关的第二天,婧曈不顾一切的把对方拉到葵碧林这里,秋日里的葵碧林落叶最美丽,凉风阵阵,空气清新,阳光显温暖。
“曈曈,为何带我到这里。”安芷菲皱着眉看着婧曈,自己不愿意之事,从来无人可逼自己去做,婧曈是第一个。
“想给你看一些东西,等等。”此时,婧曈才放开安芷菲的手,转过身抓住身后的树藤,用力往下一拉。
咚…咚…咚…数声清脆的之响,刹那间,无数五颜六色的纸蜻蜓从树上顷刻而下,随风飘扬,漫天起舞,有的冉冉上升,有的萧萧而下,混合其中的花瓣传来阵阵芬芳,场面之绚丽,犹如置身梦境。
安芷菲伸出手,一只只的纸蜻蜓从手中滑过,蓝天白云,绿树成荫,花香醉人,此刻美好的画面一一印在安芷菲心中。
“大师姐,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难过了,爷爷他去了一个舒心的地方,不用再为任何人任何事操心,多好,他一定会在天上守护着我们的。”婧曈看着对方明明是伤心难过却硬是掩饰,选择独自一个去面对,任凭对方平日如何的强势,至亲的离开总是叫人那般的无助。
闻言,安芷菲低下头看着眼前人,明媚的阳光洒在婧曈身上,如此的温暖,耀眼,安芷菲上前将对方紧紧拥在怀里,感受着婧曈身上的温暖,闻着对方身上的淡淡香草味,如此的熟悉让人安心。
“曈曈,从今以后,有你便够。”
这一年,婧曈十四岁,安芷菲二十二岁,她接任百花山庄已经两年。
宁静的夜晚,婧曈躺在屋顶上看星星,婧曈很喜欢夜里的静,喜欢围绕在明月以外璀璨的繁星。
“羡晴,今晚为什么过来陪我?”婧曈觉得很奇怪,平日一向畏高的她,今晚居然敢爬上屋顶坐在自己身边。
“不为什么,只是想和你一起看星星。”羡晴笑着道。
婧曈疑惑的看了一眼对方,羡晴双手抱着膝盖,头仰望着天空,婧曈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你今晚不去跟徐芊儿学医理吗?”
羡晴回头道:“不了,今晚只想陪你一个,我怕是……”
婧曈见羡晴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呵呵,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想说,我怕了芊儿姐姐的严肃,今晚想放松一下而已啦,又太久没见你,所以过来看看你啦。”羡晴重新仰望夜空,眼里闪过一丝婧曈看不到的落寞。
“爷爷走了,这段时间我得跟着八大楼主,最多以后得空我常去医舍找你。”
羡晴笑而不语,这一整晚,婧曈都觉得羡晴很奇怪,和平日的她很不同,但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翌日午后,婧曈去羡晴的房间找她,敲门许久都未有回应,婧曈推了一下门,没锁,吱的一声,门打便开了,婧曈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猛然一紧,似乎感到了什么,立刻便冲了出去,急忙慌乱地在山庄上寻找羡晴的身影。
找了许久,问了许多人,才得以知道,羡晴今日一早被送出了百花山庄。
婧曈一下子茫然了,所有的力气一瞬间被抽走,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她怎么也想不到,昨晚两人还在屋顶看星星,如果当晚婧曈知道睡醒后羡晴便会消失,那么她当晚怎么也不会放开羡晴的手。
婧曈忽然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去找安芷菲,因为她一定知道。婧曈去了花千阁,令她意外的是,安芷菲不待见她,安芷菲对此事的决绝令婧曈倍感心寒。
在婧曈绝食的第二天,安芷菲终于肯回应,“羡晴只是到别处生活学习,待学有所成便自会归来,若然你再执着下去,害了她也害了自己,别再任性下去,也别再逼我,这事决定了就不会改变。”
婧曈失神地跪在了地上,望着安芷菲冷漠的背影,她当然知道,她是庄主,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止任何事,但是如果放下庄主的身份,你是我们三人中的大姐,何以就能如此狠心决绝?你要我日后如何面对你?
自此之后,婧曈不再向安芷菲过问羡晴的事情,她选择了私自去查探,奈何终是无果。后来,婧曈发觉,羡晴消失之后,徐医的女儿,徐芊儿也不见了,于是婧曈去问徐医,没想到徐医知道的比自己更少,他说徐芊儿只是留了一封信,说自己要出外游历增长见识,之后便再无音讯。
婧曈不知道羡晴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对方出于自愿还是被逼,羡晴的消失是婧曈心中永远的一个遗憾,而这件事亦成为了婧曈与安芷菲两人之间的隔阂,它就好像是一个伤口,谁也不想再揭开。
五年过去,羡晴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婧曈只寄往对方一切安好便于愿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长大了,所有阴谋逐渐开展,阴暗一面要来了╰_╯
☆、第十章 刺客任务
今夜明月当空,房间内烛火通明,偶而会传出欢笑声和碰杯声,婧曈独自走出房间外,对比屋内的温暖,屋外明显寒风阵阵,阴冷死寂。
婧曈深知欢乐的时间已经过去,酒醉微醺,现在她只想冷静,彻底的冷静下来,所以任凭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冰冷刺骨的感觉刺激着神经,足以让她彻底清醒,想想明日之行,终是面对的,处在名利时局里,虽无意往潮里推,却无法预料,变幻总不逢时。
安芷菲有意让婧曈成为百花山庄的首席刺客,第一次任务就是一个十分艰巨而又危险的任务。此行没有任何暗线相助,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婧曈自身。
“很担心吗?”一把宏厚的声音传来,来者正是逸风,昔日的男孩现已成了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昂藏七尺,一袭紧身的黑衣将健硕身材展露无遗,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浑身散发出敦厚之气,跟小时候那样子相距甚远。
“不,只是不喜欢而已,今天是你生日,别出来,赶紧回里头凑热闹。” 五年后的今天,昔日的小魔王已经长大,婧曈今年快满十九了,少了小时候的张扬,更添几分清灵之气,发丝用一蓝一白两条丝带束着,丝带随风飞舞,浑身散发着秀气灵韵,那双眼睛依旧灵动清澈,透出内心的一种平静,只是其中隐含了更多的故事,开始懂得了掩饰。
顽皮贪玩的性格渐渐收敛,与其说是收敛,倒不如说是藏起来了,因为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发现原来不是你想这样,就能顺着走过来的。以为蒙上了眼睛,就可以看不见这个江湖,那是天真;以为捂住了耳朵,就可以听不到所有的烦喧,那是无知;以为脚步停了下来,心就可以不再远行,那是自欺欺人。
“我更喜欢清静,你知道的。”逸风伸了一个懒腰,今夜的风虽然寒冷刺骨,但能醒酒,酒过三巡的他,醺得满身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