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陪陪我吧,我们也好像很久没这般安静的独处了。”逸风比婧曈更早接任务,明天才是婧曈的第一次任务,此前,逸风早已执行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任务,之所以数不清,是因为任务一旦开始,正确的说,应该是走上刺客这条路,就注定没有停止的一日。
婧曈要冷静是因为她不喜欢杀人,她一点也不享受剑锋刺穿动脉,那迅速拔出的瞬间,眼看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的这种血腥场面和这种血脉喷张的刺激。婧曈怕血的这事,她从未向任何人道。
一个刺客怕血简直可笑。
任务是安芷菲亲自安排,目的很直接,如果婧曈顺利完成,从今以后,在百花山庄乃至整个江湖中的地位就会截然不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于安芷菲要的结果,或多或少,对婧曈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婧曈是孤儿,从小缺乏安全感,为了要保护自己,从小便学会了伪装,那个爱装坚强的她,爱笑的她,顽皮的她,活泼的她,都是婧曈希望别人眼中的自己就是这样,是一个可以为大家带来快乐的婧曈,而真正的自己,婧曈却是自我封闭了起来,自羡晴消失后,情况更甚。
婧曈以为没有人可以走进自己的内心世界,可是偏偏心里就一直存在一个人,那个人能一眼看透自己的心,从自己第一眼看到她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心绪。
但耿耿于那次太绝情,残留全是冷漠的背影,婧曈心知过去已改变,捏着腰间那块纯白通透半月状的玉佩,玉色在月色相映下熠熠生辉。
明月下沉,太阳东升,婧曈现已身处建隆城。
建隆城,是个很大的城市,城里鱼龙混杂,各路英雄豪杰,文人异士,大致富可敌国的权贵,小至三餐不保的蝼蚁。
凡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势力,城内两大帮派,三大门派,但无论谁的名声都不如金昌那般响亮,金昌的产业多不胜数,明的暗的,横跨整个县城,金昌外号金快刀,从前,他以急风骤雨般快而有力的刀法闻名江湖,城里的人一听到他的名字都闻风丧胆,因为金昌起家之前乃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各人退避三舍,如今的他就以取财有道,富甲一方而气焰更甚。
金昌的财富多是不义之财,所以他仇家众多,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但多年来,从没有人能动他分毫,因为他不但只身手了得,身上还终日穿着刀枪不入的金丝甲,更甚的是他手下有四大护卫,每个武功都可说是江湖中的一流,四大护卫经常寸步不离金昌左右,外人根本无法接近他身边,更不用说是要他的命。
要取金昌的性命,就要先闯入他的金氏府邸,里面暗布重重埋伏机关,外人不熟悉内里情况,盲目闯入别想有命离开,即使侥幸突破重围,也要打倒围拥在金昌身边四大护卫.这才能找到机会一剑刺穿他的咽喉,金昌全身上下只有颈部是没有保护的地方,所以这一剑绝不能有丝毫误差,也绝不能慢半分,因为绝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
这个看似没可能完成的任务,正是婧曈要刺杀的目标,为何要杀金昌,只因他是雾影谷谷主曹世源的八拜之交,金氏与雾影谷的勾结已非一时。安芷菲要婧曈刺杀严昌,阻止雾影谷的势力扩大。
婧曈花了多天时间打探金昌的生活环境和习惯,清楚之后,又花了不少心机伪装混进金氏府邸,乔装成男子委身仆人在大厨房里做杂工。对婧曈来说,最难熬的莫过于等待,这一等就是漫长的十天,因为金昌常常三步不出房门,极少露面于人前,每次出现都阵容鼎盛,除四大护卫,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拥护着,连洗澡上茅厕的时候都有人守护着。
不过,只要能等,机会总是有的,傍晚时分,金昌正穿过庭院准备返回房间,忽然狂风骤起,吹落了他头上的烟墩帽,紧贴在他身旁的四大护卫同时伸手去捡,金昌的目光也跟随着被风吹走的烟墩帽远去。
就在众人走神的这一刹那间,婧曈手执追月剑从屋顶上冲了下来,纵身在空中斜刺一剑,剑光一闪,日光暗淡,手腕一抖,眼神一寒,剑已贯穿金昌喉咙,剑往金昌左颈后的血瞥刺入,右颈前的喉管穿出。手腕一转一收,剑已拔出,同时血散四溅,血雾迷漫了人的眼睛,剑光惊飞了人的魂魄。
血雾四散时,婧曈早已到了对面屋顶处,转眼便消失于人前。没人留意的一霎,因为这一霎实在太突然,护卫随从都疏忽了,没人能形容下手者身法的之高,更没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
金昌断气轰然倒地,死时眼睛还是瞪着的,目中充满了惊讶疑惑,似乎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死得如此突然。四大护卫这才猛然回神,带着一众随从急忙四出奔波,在建隆城的大街小巷搜刮着刺客的身影。
喧闹的街头上,根本无人知道刚才在金氏府邸发生的血腥一幕,人潮熙熙攘攘,护卫与随从难以从中找到刺客的踪影。
正当众人慌忙之际,一位身穿蓝色华衣,外披白色斗篷的女子迎面而来,女子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容颜秀丽,发丝用蓝白丝带束起,迎风飞扬,脸颊两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净如花瓣般的俏丽,衣摆随风纷飞,似蝴蝶般翩翩起舞,整个感觉如清灵透彻的冰雪。
四大护卫与一众法随从看得目瞪口呆,心神早为女子的清灵气质所吸引,他们又怎会知道白色斗篷下,女子腰间缠着的就是杀他们家主人的追月剑。
婧曈与四大护卫擦身而过,如此的坦然,如此的淡定,出了市镇到了郊区,踏上马背,赶回百花山庄,此之任务完成。
金昌被刺杀消息很快震动了江湖,那把银光刺眼的剑,江湖无人不知是追月剑,追月剑的主人谁不知是百花山庄的安婧曈。婧曈的声势一下子在江湖中传开,有人佩服她有如此身手,有些一心想成名的剑客更想与之一较高下,更有人当她是救星,感激她为建隆城除了一害,霎时间,江湖上都在讨论着这件事,这个人。
金昌的死牵连很大,当中包括他庞大的产业,而这些产业在一天之内竟是被西厂全数接管。不难看出,金昌背后的靠山是曹世源的雾影谷,而曹世源背后的靠山是就是西厂的统领萧亦坤。
安芷菲既然下得这个决定,她就是清楚这一点,而这一次,杀了金昌就等同于向两者正式宣战,开始了就不能停下脚步。只不过,单凭百花山庄的势力与两者不可抗衡,此举的目的意在引起另一方势力的注意,东厂。
雾影谷借助西厂势力铲除百花山庄,同样的,安芷菲要利用东厂的势力才能与两者抗衡。彼此间有共同的敌人,安芷菲计划中,东厂很快会找上门。
安芷菲接任百花山庄年间,父母之仇从未淡忘,余下的两个门派,雾影谷正是其中的一个,也是势力最大最难以对付,要彻底铲除,谈何容易,还需更多的时日,更多的部署。
至于另外一个门派,不久前,被一引即爆的炸药重重包围,已湮灭于熊熊烈火中。安芷菲要的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查探之下发现,仍有漏网之鱼在逃,安芷菲已派安隆垣去搜捕。安隆垣是百花山庄三大长老之一,更是安一汐的养子,所以安芷菲待他如亲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会渐渐引出来,不然一下子全都冒出,大家也分不清谁是谁,都干啥dee (o_O)???
既然提了东西厂,那么下章就拉它出来写写(^人^)
☆、第十一章 西厂气焰
金昌被杀的同一日内,东城南门外,大批东厂缉事伫立,把刑台围得里外三层,掌管这次刑罚的正是东厂岳嗣田的心腹,福全。
当朝宦官权倾朝野,权力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朝廷中人与武林中人纷纷巴结宦官,以权谋私,举国陷入一片黑暗中。
皇帝设立东西两厂,意在让彼此互相牵制抗衡。
西厂的设立在东厂之后。
东厂本名东缉事厂,在朝廷各大衙门均有派人驻守,兼掌侦缉调查之权责甚至一手掌握百官生死大权。
西厂,即是大内密探,负责替皇帝刺探消息,在全国部下侦缉网,罗织罪名,屡兴大狱,严刑逼供,京城内外官员闻风丧胆。
“台下犯人,可知有罪!”福全声音高亢,脸上白白的涂了一层厚粉。
“哼,我庄士瑜官拜一品,堂堂的一品大官,今受你此等阉人污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庄士瑜双手被反绑,跪在台上,身后站着刽子手。
“哎呀,岂有此理,来人!给我掌嘴!”福全顿时气得涨红了脸,厚粉白脸上更加精彩。
噼里啪啦数十声后,掌嘴之刑已过,福全嘲笑道:“哼,亏你个一品大官,今日还不沦为个阶下囚,想进谏皇上参我们一本?哈,难道你认为这样的奏折能落到皇帝手里吗!真是天真的很啊!这样吧!给你个机会!给我叩一百个响头再爬过我的胯下,就饶了你一条狗命!”福全声线高亢,十足戏剧里面那些唱戏的花旦。
“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个不男不女,省口气讨好你的主人吧!”庄士瑜唾弃道。
“哎呀呀...不识抬举!时辰已到!行刑!”福全厉声向侩子手示意。
“国之将亡,妖孽升天……”庄士瑜话还未说完,头已经落地了,一代忠臣落得如斯田地,无不令人唏嘘,怪只怪当今的朝廷已沦为宦官弄权的天下。
就在众人准备回城的一刻,忽然嗖的一声,河的对岸飞闪过一个身影,此人手拿一长竹竿,一竿插在河底,借助竹竿挑起的弹力,把自己撑到了对岸,男子身形魁梧,手执一赤色铁剑,长、宽、重,光是剑的重量恐怕是普通剑的十倍,可想而知要多大的力气才可以驾驭这把剑。
男子落地的瞬间,同时挥动手中的赤色铁剑,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把跟前的几个东厂缉事割了颈,速度之快,犹如刮了一阵风似的。
“有刺客!有刺客!”周围的辑事们纷纷叫道。
“发他什么神经!刑早就行完了,要劫法场他不一早来!”福全闻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一脸惊讶。
这话男子也听到了,男子对上福全惊讶的目光,回应道:“哼,谁说我来劫法场,要知道,你得人头比他的值钱!”说罢,男子再次挥动手中的赤色铁剑,一道道赤红色的剑光闪电般的劈下,一道劈在前人的足,一道劈在后人的腰,一道剑气下来就能将人劈成两截,转眼间,东厂辑事已死伤过半。
福全眼见形势不妙,连忙低头撒腿就跑,谁知跑着跑着就被地上的尸体绊倒,狼狈地摔了一跤,连翻带滚的连忙挣扎起来逃命。
男子解决掉周围的障碍后,脚下一蹬,身子一斜,直向地上的福全冲了过去,当头就是一劈。
落在地上的人头瞪大了眼睛,样子甚至连痛觉都没有,脸上仍然保持着惊恐的样子,足可见男子下手速度之快。
福全被杀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东城大宏宝殿,殿内十名东厂辑事首领聚集在一起,正是商讨刚才东城门外发生的刺杀事件,福全死去后,这里权利最大的就轮到福康。
“报!西厂萧公公突然到来,已经进了大宏宝殿!”一名门卫冲忙跑进来汇报。
“东厂的事情西厂来瞎搅和,与他何相干!”福康对着赶来的门卫说道。
“一个江湖剑客就把你们搞得杯弓蛇影,连自己的大门进也不敢进,躲在这做缩头乌龟,还敢说与我没有相干?”此时,萧亦坤已经大步踏进房内,身后跟着数名西厂护卫,萧亦坤细眉凤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气,他今年四十,是西厂的统领。
“萧公公,何事要劳烦您的大驾啊,只不过来了个乱党,东厂会处理的,无须萧公公操心。”福康扬手让门卫退下,转而向萧亦坤周旋。
“东城门,重兵防守,一个无名小贼,三招两式就取了福全这家伙的人头,剩下你们几个不堪一击的无胆鼠辈,拿什么本事处决此人!”萧亦坤边说边作状坐下,身旁的手下连忙趴下做起人形凳子。
“那只是福全一时失手大意,低估了对手……”福康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气得他咽不下一口气,但又不敢太过发作,憋得脸都红了。
“低估?是低能!东厂所谓的高手都让人屠戮待机,就快轮到你们几个了,躲在这殿里叹气有用吗,咱们当官的是替皇上分忧的!”说着,萧亦坤五指微张,似笑非笑地欣赏着自己的手指甲。
“哼,你西厂算什么东西,设立于我东厂晚,你凭什么资格替皇上分忧!”福康不堪萧亦坤的挑衅,转身撇手,把手里的杯子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