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澈将他的手打开,又覆上自己的左手,定睛比较了起来。须臾,孩子气般的哼了一句,说道:“比我大了。”
他还是喝醉了——安容与心里窃喜,突然就想逗逗他。于是将他的左手卷成一个软软的拳头,用自己的手包了起来,说道:“哥,我的手比你的大多了。”
言澈红着脸,气鼓鼓地掰开,又用自己的手去包安容与的手,可就是没办法完全裹住。最后喃喃道:“以前明明那么小,那么可爱的。”
以前?多久以前?两年前的自己怎么看也绝对谈不上又小又可爱吧?
安容与感觉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过于飘渺,如云烟一般,瞬间从指缝中溜走。突然想起上次言澈说他大三时见过自己,那时候应该是初二,硬要说的话大概也许可能称得上“可爱”吧。
“哥,我什么时候可爱了?”眼下不如直接试探一下。
“应该是你初二的时候吧,”言澈双眼望着天,失去焦距的眼神明显诉说着他已经醉了,“那时候你没这么高,看着小小的,脸上全是青涩懵懂,真可爱啊。”
不知不觉中,言澈的语气都变得甜腻,语速也慢悠悠的。他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就像是在描述自己最珍视的物品一般。
安容与脑子瞬间就炸开了,翻遍记忆,也还是找不到任何印象,正准备追问,就见言澈突然皱起眉头,眼睛里噙着泪,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言澈跟前,他却突然决了堤,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是通透的玻璃珠一般滑落,“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哽咽着抽泣。语毕,言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失去宝物的孩子。
安容与懵了,看着地上梨花带雨的泪人儿,一下子失了心神。
言澈旁若无人,哭得眼睛也泛红,长长的睫毛在风中颤抖,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几句话:“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肚子疑问的少年呆呆蹲在泪人的旁边,眼神里写满了心疼。寒冬的风冰冷刺骨,毫不留情地带走人身上的温度。
男人的脸红红的,眼睛红,鼻尖更红,分不清楚是哭的还是冻的。
安容与脑子一片空白,积累在心底的谜团和相思通通隐匿无踪,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言澈再这么哭下去,天寒地冻,坐在干枯的Cao地上会着凉。
他先搓热双手,然后抹去小瀑布般下落的泪水,此前正温热地淌在冰凉的脸上。之后一边用手暖着那张精致的脸,一边低声说道:“哥,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像是被割着,一刀一刀的。”
眼前的男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自顾自流泪,时不时发出一声啜泣。
大概是年关将近,触景伤情,想家,想爸妈了吧。
安容与心想着,真不知道自己强拉着对方过来到底是好还是坏。眼瞅着言澈在寒风中有些身形颤抖,却没有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
鞠躬
第39章 抗魔斗篷
第三十九战 抗魔斗篷
安容与的眉头紧的能夹下一根烟头,思考了半分钟,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解开自己大衣的扣子。为了防止姥爷唠叨自己要风度不要温度,出发之前,他特意挑了一件松软厚实又宽大的长款棉服。
将棉衣裹在言澈身上后,他也一屁股坐下,细心地将每一颗扣子扣好,确认没有风能吹进去后,又开始替言澈擦泪。
原本像安容与这样的小青年,都不喜欢穿的过于臃肿,更别提现在不管出门还是在家都有空调可吹了。脱下足以御寒的外套,里面就剩下一件贴身的加绒卫衣。
又吹了好一阵冷风,言澈的泪像是终于要流干了一般,越来越小。几分钟后,除了倏倏的风声,只剩下男人哭惨了之后的抽泣声。
见言澈不哭了,安容与的那颗少年心总算落了下来。他伸出手捋了捋言澈柔软的头发,原本一丝一缕的弯曲碎发,在刚才一阵接一阵的寒风中,早已吹得兵荒马乱。
伤心是什么滋味儿,安容与说不清楚。他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尽其所能给他最好的生活环境。短短十七年的人生,说不上一帆风顺,但也绝对比大多数同龄人要舒坦得多——不用学这学那,不用省吃俭用,不用为生活奔波。
也就是在认识言澈之后,才知道世间还有这么多酸甜苦辣,需要自己一口一口去品尝。如果换作自己孤身一人飘零在这光怪陆离的红尘俗世,恐怕早已忘记生存的意义。
发丝的触感还是那么好,有些卷曲的刚刚好,缠在修长的手指上。
隆冬的天黑的太早,郊外的空气清新通透,头顶数盏星光闪亮,却照不进这遥远的人间大地。
周遭的环境像极了那个梦,墨色的夜晚,如同黑洞一般吞噬了所有颜色,唯有咫尺前的人,能借着手机屏幕看个朦胧恍惚。
也不知道是觉得冷了,还是以为在做梦,顺着毛的少年突然就跪在已经停止啜泣的男人面前,抱紧那蜷缩在一起的瘦削身躯,在散发着淡香味的头顶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少年已经度过变声期,声音有磁x_ing却又不算低沉,也不管怀里的人能不能听见,如私语一般喃喃说道。
冻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在拥抱中得到了一些温度,紧绷的肌肉都柔软了起来。怀里的男人没有任何抗拒,呼吸声渐渐平稳。
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枯Cao泥土味,早已变成那萦绕在内心深处长达两年的淡香味。少年放肆呼吸着,想将这身体的形状、大小、气味,深深刻进每一个细胞里。
梦总是要醒的。更何况这并不是梦。
松开双臂,颔首看了看裹得像个粽子的言澈,此时已经睡着。摸了摸没有泪痕的脸,滚烫,似乎是酒劲还没褪去,也有可能是穿得太厚实,热的。
安容与觉得好笑,自己跪的腿都麻了,别说给点反应,这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安稳地睡了过去。
之前散步的时候大概走了半小时多一点,能走的路也就这么一条,迷路是不可能的。那就背着他回去吧,怎么舍得叫醒他呢。
解开最外层的大衣扣子,将言澈的手臂塞进了袖子里,又好好地扣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蹲了下去,将那两条软绵绵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缓缓站起来后,又一发力揽起两边的膝盖,调整好姿势,确定对方不会从背上掉下去后,才开始往回走。
言澈的头偏倚在少年的右肩头,脸冲着脖子,鼻尖吐出温热的呼吸,柔软的嘴唇在颠簸中有规律地点在少年的坚实的脖颈上。那血管暴起的脖子,就这样从冰凉变得炙热。
安容与走得悠哉,生怕给背上的人震醒。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他却不觉得累,嘴角一直放肆上扬着,感受着那具身躯传来的温度和重量。
这是言澈第二次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待着,触手可及,他忍住了。可是心里满满的无奈:哥,你再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把持不住。
大约四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别墅门口。言澈依旧睡得死沉,砰砰响的敲门声都没能吵醒他。
安父下来开门后,看见满头大汗的亲儿子,和在他背上脸红到脖子根的言澈,先是愣了一秒,接着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安容与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挤出一句:“累了,喝了点酒又头晕。”正要上楼,又回过头叮嘱了一句:“爸,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要当作没听见,哥他面子薄。”
安父心领神会,笑着说了句“放心”,便跟着上楼进了客卧。
两人住的客卧在二楼过道的最深处,旁边连着书房和藏书室,加上房间本就十分严密的隔音效果,就算言澈晚上要闹腾,应该也不至于吵到另一头的主卧和大客卧。
房间里暖气很足,经历高强度运动后,身上还像是在下雨。将言澈放在床上后,s-hi漉漉的少年先脱掉身上那件s-hi透了的卫衣,顺带着胡乱擦了擦膀子上的汗,然后就这么光着上身给言澈剥衣服。
他的右边膝盖跪在男人左腿旁,另一只脚踩在地上,床上的男人软趴趴的任人宰割。脱到只剩最后一件T恤,原本正顺势扒拉起了个角,看见平坦的小腹时,他才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这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不得彻彻底底地误会了去。
他站在原地,狠狠咽了口口水,喉结牵动着,眼睛直直看着男人露在外面的肚皮——常年晒不到阳光的柔软地带,没有八块腹肌。平躺在床上,显现出肋骨和耻骨的形状,看着更像是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