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孟婆亭人马神经过敏一样,几乎同时举枪对准我,我面对着几十支开了保险随时会走火的枪,当即从兜里掏出手机摔在地上!
铃声截然而止。
女神呼吸频率似乎还是缓慢,看样子还没有醒,我松了口气。
半晌,迟溶挥手让枪支都移开,捡起碎得稀巴烂的手机,啧啧了几声,看向我:“电话薄都有什么人啊?不是道上的吧,这时候打电话,吓死人了!”
我承认道:“其实上面有二十三个学校老师的电话,六十八个同学的电话,十七个修理专用热线,还有10086……”
迟溶打断道:“算了我不问了,不过以后记得手机都调震动啊。”
我点了下头,顿了下又道:“补充说明一下,刚才那个是特殊铃声,黑道的。”
迟溶眉头蹙起:“谁?”
“柴家大主事,范婧岚。”
范婧岚是个非常谨慎凌厉的女人,就算她来到地下赌场看见女神把我当抱枕也会憋住尖叫,让她沉不住气打我电话只有一个原因,遇到了她无法控制的意外。
手机被砸坏,我此刻又不记得她电话号码,迟溶还不认得范婧岚长什么样。我沉默了一会,非常不舍地摸了摸女神的头发,然后对迟溶道:“半个小时快过了,女神起床气你是知道的,我们要换一种非常安稳平静的方式让他醒,是吧?”
迟溶倒是很认同:“那个安稳平静的方法是什么啊?”
我在人群中找起小己来:“来一针肾上腺素!”
迟溶沉默了半天,沉痛道:“易恕,你知不知道,妆爷的药理非常渣,上一次小己给他打了氯丙嗪,他说要熬夜工作私自打了兴奋剂,结果造成血压骤低,心跳过速突发性晕厥,被送到医院抢救了五个小时!恭喜你啊,终于有一项跟妆爷的成绩保持持平了!”
我一怔,随即皱眉:“五个小时?没那么恐怖吧?一场手术到这个时间都下病危通知书了。”
迟溶哼气:“当然!我这里还有CT胸透和B超的报销单子呢!”
我顿了一下,踌躇道:“脑CT和胸透我都能理解,顺便体检什么的,女神的身体状况也是需要体检的。只是,我那么一丢丢疑惑……”我认真看向迟溶问道,“B超是怎么回事?!”
迟溶:“……”
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嗓音带着初醒的倦气:“溶溶,我也想问,为什么我打个点滴,会出现B超的单子?”
迟溶都快哭了:“不关我的事嘛!医院要我们做的!!我跑上跑下都累死了!!”
沉默半晌,女神低咳了几声,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抬起一只手道:“单子还在么?把那家医院的名字发到孟婆亭十六狱主手里,就说我的意思,这种乱赚钱的医院,可以做点好事,学学怎么为人民除害。”
我还坐在女神的腿上,此刻十分谨慎道:“是你自己……自己醒的吧?”
滴尽妆重新闭上眼睛:“氯丙嗪会让人产生嗜睡感,安静环境下容易入睡,但也易觉醒。”他声音淡漠,“溶溶,常用的药剂,药理我是不会记错的。”
我还以为迟大当家会狡辩什么,但这一次她却意外沉默了,然后拉了我一把:“你家的大主事不是还给你求救电话了嘛?我陪你去看看吧,估计来晚了,遇见上面正在被端场子。”
滴尽妆微睁开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早去早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学,两个星期的假期不下雪,今早突然大雪飞舞,我顶着满头雪去学校,被暖气片一吹,唉落汤鸡
☆、奇特的物种
地下赌场的侧门也是层层把关,通道狭隘,壁纸上面勾勒着黑色的纹路,在晦暗的灯光下像是活过来的藤蔓。
“通行证?”通道尽头,有制服人冷冷说。
“王令在此。”
两个制服人很快退开,我用手略微挡了一下明炽的灯光,闻到空气清新剂和沉淀的腥味,环顾之间,墙是墙,地是地,到处井井有条。
迟溶抱着双臂,打量了一下四周:“端场很文明的,不像清场会见血。双方高层谈判,然后看哪边更狠,最后移交合同,全程都彬彬有礼地跟金丝猴一样。”
我随口道:“怎么不说是兔子?我觉得兔子比猴子更乖。”
迟溶跟我讲道理:“当然是金丝猴更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大白兔奶糖黏牙你不知道嘛?”
我:“……我吃糖少,你不要骗我。”
迟溶眨眨眼:“你吃过什么糖?”
“自从买不到小龙人后,我就不吃了。”
整个娱乐城现在人流量锐减,路过之处只剩清洁工,因为无法确定范婧岚的位置,只能顺着路到处走,其间迟溶兴致并不是很高,在接了一个电话后,更是情绪恶劣。
迟溶虽然平时没个正经,但很值得肯定的一点就是不管什么心情,她都能伪装成没心没肺,收放情绪的功力十分厉害。所以见她此刻浑身冒着冷气,我皱了皱眉:“出事了?”
她冷哼:“万岁爷刚离宫,真是什么NPC都过来跟正宫娘娘献殷勤。”
我没有听懂,但随即迟溶又哼了一声,看向我,眼神很是郑重:“你来宿妆残的那一天,妆爷曾经下过一个命令,开启‘姻缘’命局,你还记得吧?”
我点头。
迟溶意有所指道:“棋阵八眼,我最不待见的就是第四眼,是个圣母,没事就喜欢指责孟婆亭。”她看我兴致缺缺,补充了一句,“哦对,你是第八眼。”
我瞬间愕然,有种莫名其妙掉贼窝的感觉:“……什么?”
迟溶拍了拍我的脸:“你会知道属于你的一部分的。”然后她的眼睛瞬间带着厌倦,“现在刚开局,棋盘还不稳,偏偏还有个圣母活蹦乱跳,待会见到她,你帮我看住了!”
说完她就左转,我忙跟上她,问道:“你看起来很是如临大敌?”
迟溶头都没回,只是正了正自己的面具,晶黄色的光泽冰凉:“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比魔鬼更恶心的——是愚蠢的圣母。”
……
圣母,是一个很奇特的物种。
因为含义广泛,所以在此必须给我面前的圣母来个定义,以免造成误差——此物种道德绑架,做着恶事不自知,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威胁他人。
路上迟溶给我讲了一个真实事件,说是曾经孟婆亭的一路人马执行任务的时候遭到了意外,虽然反应迅速,但是还是不可避免产生伤亡。当时他们联系到了本部,然后在一个小乡镇上休养。本部先是联系了在乡镇附近的人手,后又派出救援队,但是当无标识的救护车队到场的时候,发现那一路人马全部阵亡。
说起阵亡的原因,真是让人糟心到了极致——那位神奇的圣母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非常好心地赶到了小乡镇,英勇无比接下了给全队人喂水的任务,然后第二天所有人都发热,意识不清,第三天的黄昏,太阳落山的时候,唯一剩下的队长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赶去的医师都快气炸了,面对着一直辩解“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喂了他们一点水,哪知道他们身体素质那么不好,是你们来太晚了!”的圣母,当时就把小乡镇河里被重金属污染的水倒在她面前,怒道:“有本事你喝下去!!”
圣母搞清楚之后,那个泪雨滂沱,抱着自己随身带的农夫山泉,悔恨万千:“我没想过要杀他们,我应该把自己的水分他们一点的,回头我会给他们烧很多很多的纸钱,请他们的原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医师怒火攻心,差点以身殉职。
据说滴尽妆当时听闻了这件事,神情很淡,但语气带着极其冷漠的鄙视:“我不讨厌善良的人,因为曾经的我们也勉强算个好人。就是忍不了太蠢的人,把好事做得比坏事还恶心的,活着干什么?”
迟溶说她遇上这样的事情,发火是无可避免的,但是一想到圣母晶莹剔透的泪水和忏悔的话语,顿时觉得还是干脆掐死她好了。
当我赶到娱乐城的KTV大包厢时,意外见到范婧岚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脸色难看,我皱了皱眉,立刻撇开迟溶走了过去:“范大主事,伤到哪儿了?”
范婧岚扭过头看见我,顿时拎着包站起来,过来按住我的肩低声道:“趁那个神经病去上厕所了,我们赶快出去。”
我:“什么神经病?”
范婧岚脸色更难看:“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把我恶心得晚饭都吐了。”
这是迟溶也过来了,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同喜同喜”:“圣母圣光普照,我们这些阴暗的小鬼真是福泽浅薄受之不起,她又发表什么言论了?”
范婧岚见到迟溶,立刻微微致意:“卞城王。”打完招呼后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是维护孟婆亭的,但是她一说完我都觉得我比她有良心。”
迟溶:“说一下内容。”
范婧岚苦笑:“尸雕的事情,说句直话,我都觉得仵官王大人做得过了,祸不及白道,但具体我也不好评论。只是那位悲天悯人对阎罗殿发神经,说孟婆亭好可怜好可怜,要不是阎罗殿反围剿了他们一千人,也不会这样,一定都是阎罗殿的错,都是阎罗殿逼的,还要拉着阎罗殿的守卫去跟孟婆亭道歉,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和平相处构建美好黑社会……”
迟溶呵呵冷笑:“是啊,死的又不是她妈,这风凉话真动听。”
范婧岚顺了口气道:“卞城王,那货到底从哪里来的?不会是道上的吧?以那个性子,一小时不到就能被弄死。”
迟溶摊手:“她身后的势力影响力很大,不然我也不需要忍她了,一个从小被玛丽苏教育出来的货色,跑到黑道来说教,自以为高尚,觉得自己慈悲得跟乐山大佛一样。孟婆亭和她周旋良久,也只有妆爷能镇住她,每次看见妆爷将她□□得体无完肤,我心里只有一种感觉——活着真好。”
我看向她:“怎么□□的?我觉得跟神经病不能讲道理。”
迟溶不屑道:“还跟圣母讲道理?妆爷直接人身攻击。”
范婧岚插了一句:“去年孟婆亭流行的一句话,不会就是仵官王大人骂那个神经病的吧?”
迟溶点头:“还真是。”
我略略好奇:“什么话?”
迟溶:“这个事的前提是圣母简直自我感觉良好得太旷世奇闻,自以为自己对于妆爷非常重要,写了篇苏文给了妆爷,大约把自己比作美丽温柔高贵善良百年一遇的妙人儿,妆爷像月球一样整天围着她转,我被看吐了。”
我赶紧拍了拍她的背:“女神回什么话了?”
她清了一下嗓子,学着女神冷冷的嗓音道,“姑娘,你父母如果真的知道你这么蠢,当初一定会带套的,我保证。”
我:“……”
正当我们都陷入圣母光环余波准备往外走时,圣母本尊出现了,二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挺清纯的一个少女,眼睛大得出奇,粘了两层假睫毛,刘海留得比较长,落到睫毛上。她看见我们,笑了一笑,刚伸手将头发撩到耳后,只听轻微啪啦一声响,然后她啊啊的叫起来:“打结了!啊痛!打结了!”
我:“……”
范婧岚:“……”
迟溶冷笑:“要么剪掉刘海,要么拿掉假睫毛,你以为你是妆爷么,他的额发和睫毛都是纯天然的,怎么缠都不会打结,你这两个毛基因都不一样,看,打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