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女神淡淡道:“颅脑及周围神经损伤致味觉错乱失灵,这勉强也算个十级伤残吧。”
卧槽女神你这……那要按照女神你的智力标准,晏老爷子勉强算个一级伤残了!也就是说他每次上厕所都是果断残疾人专用吗?!
女神你也太黑了。
洗手台都是设立在卫生间内,残疾人专用里的洗手台还挺低。女神松开我的手,弯腰拿起旁边用小罐子装着的洗手液,全部倒掉,然后简单用水冲了一下,再接了一罐子水,直接泼到自己头上。
水淅淅沥沥从他头发上滑落,沾水柔顺的墨发仿佛黑珍珠粉浸染的真丝。
女神毫不犹豫再接水,这次水流进了面具里,沿着面具下边缘流出时,竟带着微红。
我一惊,却又不敢确定,比较也许是水珠反光什么的,毕竟女神面具和衣服上的红纹也挺多。第三杯水泼过后,我立刻从兜里拿出餐巾纸去擦了一下,结果摊开一看,映出来的还真是红色!卧槽这尼玛的!
面对我震惊的眼神,女神没什么反应,拿纸擦了擦,漫不经心道:“被晏发肤气吐血了。”
我急道:“这怎么可能呢?女神你这么宽仁大度虚怀若谷睚眦必报,晏发肤那小子却重情重义死性不改,何德何能能气到你啊?!”
女神:“哦,那就是被你刚才那句话气到了。”
我:“……”
女神你不要欺负我智商低所以戴着面具说瞎话好吗……这先来后到的时间点都不对啊!
女神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但他在把自己体温勉强降下去一点后,只是叫了移动医疗箱小己拿了几支药剂过来,一针一针打入静脉。随后闭眼静默了一会,等稍微将副作用镇压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卫生间。
“妆爷,小晏一直在待客厅等着。”小己收拾好废弃针剂,忽然道。
女神略微停了脚步:“我记得他跟你关系倒是挺好,你是看着他可怜,让我去看他?”
小己踌躇了一下,才试探道:“我也知道他这次不太对头,但那水晶摔都摔了……”
“他可以不摔。”
“那样妆爷就会彻底扔掉他了吧?”
女神忽然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小己:“晏发肤都反应过来了,就你还笨着。”
小己愣了:“啊?”
“回去把那本残局古棋谱给我从头到尾抄一遍。”女神淡漠回过头,“你就知道你的质问,听起来跟个笨蛋一样。”
走出晏家后,孟婆亭的随从立刻撑起伞,滴尽妆站在那一小圆的阴影中,握拳抵着面具低头咳了几声,伞阴影外的明媚阳光亮如白炽,刺得我眼睛一阵生疼。
滴尽妆黑袍上装饰的赤色流苏飞舞在阳光中,丝丝缕缕的影子柔若无骨。他沉默了很长一会,才看向我:“这段时间,你知道一加一等于几了么?”
我一愣,紧接着在这三伏天里背心发凉,冷出一身汗。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我很清楚女神每一句话都不可能是无的放矢,这句话隐藏的意思简直弱智都知道——这段时间里,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不至于吧?我只是搞了点女神你的新闻而已,还是五六年前的老事件,正统历史,那些野史花边儿可是半点儿没沾!我知道的真不多啊!
于是我谨慎道:“等于零。”
“不,等于二。”滴尽妆眼中晦暗不明,“等于三都没关系,但记住不要让它等于四。”
我立刻明白女神的意思——你目前知道的东西范围很安全,但要是犯二,那就是找死了。
虽然是个警告,但我还是松了口气,保证道:“以后我看见一加一,就去写个三!不管它是维基百科还是百度百科,都阻止不了正理的脚步!”
滴尽妆笑了一下,又递给我一张卡,上面清色藤蔓缠绕出几个典雅的字,我疑惑地接过,就听见他语气清淡:“我不能再外面多留,答应请你一次饭,先用这个抵。”
我一摸这VIP顶级会员卡就知道这餐馆一定极致小资,不禁蠢蠢欲动翻来覆去看这张卡:“是打五折用的?还是三折?”
“全免。”
“可以多少次啊?一次性消费?”
“吃到你死。”
我热泪盈眶地攥紧卡:“女神你怎么不早给我呢?!”
滴尽妆淡然道:“你吃多了美食,好逸恶劳怎么办?我辛辛苦苦养只米虫?”
我脱口而出:“怎么会呢!暖饱思淫.欲,我还没吃到女神你呢!”
滴尽妆:“……”
瞧见女神不善的眼神,我脑子里跟开过庆典五十六门彩炮轰炸过一样,立刻慌不择言改口:“不不不,是跪舔!跪舔!”
滴尽妆看了我一眼,也没再理,直接弯身进入旁边近卫拉开车门的真皮座椅上。车身引擎早已预备完毕,几乎车门关上的一瞬间,这辆车就启动而出。
我欲哭无泪——女神我真的只是想跪舔啊!你不要跑得这么快嘛!!
起码发发好人卡啊喂!!
… …
随便在商业街买了几根春卷就往回走,八月份的戏曲名家交流会的宣传又出了新一轮,这最后的宣传做得无比美轮美奂,甚至有了精装本的宣传图册。我在街上看到印着精装封面的大海报,色泽虽是绚烂,却因为铺上的一层轻纱而显得隐隐冷漠。
滴尽妆穿着单色的戏服,长长水袖洒落一地,三尺青丝随风散,赤砂的唇色真仿若沾了血一般,红出一番绝丽非常。
在这一片黑红与橙金交错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泯灭于这色彩,唯有那个身影孤寂如山巅白雪,瞳仁宛若清透的蓉蓉月色。
… …
回到柴家之后,我直接去找了范婧岚,虽然我们之间的确不是完全磨合,但是此刻也只有她最靠得住。我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能从那一局盲棋中看出第一步,那到了这步,你能知道多少?”
范婧岚正在批复文件,头也不抬:“天机不可泄露。”
我气笑了:“滚犊子的天机!女神跟晏发肤闹翻是故意的?”
范婧岚眼皮抬了一下,然后又低回去:“家族机密,无可奉告。”
我:“……”我只能重重把杯子放到桌上,“范大主事,我跟你的关系没僵到这个地步吧?不就是我良知大发了一回想拯救地球语么?你怎么看我都是一副晚娘脸?”
范婧岚拿笔杆子指着门:“继当家长,请不要妨碍我处理公务。”
我:“……”
我只能愤愤不平地走了,一直腹诽果然童话故事还真是经典,后娘什么的就是靠不住的玩意儿,这时候架子端的比天高。
这之后的几天,为了跟进新闻我订购了报纸,每次去报刊亭拿几份的时候,也顺便帮牛皮糖带几本童话锦集——那只小的最近一丝不苟把哲学看了一遍,遇人就一副深沉脸,还非常认真地探讨:“万物之源究为何?泰勒斯水本原说道水生万物一切皆为水;但巴门尼德说为基质;阿那克萨戈拉欲于基质研究,发现可再分割,认为是基质的基质,即为本源质,并称之为‘努斯’。可毕达哥斯拉学派又不认同了,认为万物皆数,可又有什么边边角角的古希腊学家认为和是万物的本源。那姐姐你知道究竟到底哪种说法才是形而上学?”
我:“……”
我深深感到了教育的失败。
为了使牛皮糖从哲学这条死胡同走出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给她买了童话书,并勇敢地承担下读睡前故事这一项任务。
结果我隔天问她从故事中得到了什么,她若有所思:“男女的生产关系依附原来是取决于繁殖能力,从白雪公主奴役七个小矮人工作的本质来看,七个小矮人都是牙签男。”
我:“……”
卧槽尼玛啊!
这样不行,幼齿的童话故事太危险了,我决定向慈爱的宗教发展,给她买了本圣经。
结果刚看完亚当和夏娃的大儿子该隐杀死了小儿子亚伯,她就信誓旦旦地说看懂了:“原来第一次世界大战发生在这个时候啊,一下子全世界就少了四分之一的人口,导火索是由于耶和华吃肉不吃素而间接发生的悲剧。”
我:“……”
唉……原来上帝是肉食主义者啊,难怪基督徒不像佛教徒那么清减瘦……卧槽等等,上帝爱吃肉跟我叫你领会的东西有半毛钱关系吗?!!
不行,还得换本教育。
几日后在流连图书城的过程中,我终于找到了一本积极向上充满希望热爱自然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bug糟粕联想的丛书——《小初高500—1000字高分考场作文精选大合集》!!
世界美好了。
注:
该隐与亚伯的故事出自《圣经》,他们是亚当与夏娃被逐出伊甸园后先后生下的一对兄弟。兄长是该隐,为农夫,小儿子是亚伯,为牧人。该隐拿地里的出产为供物献给了耶和华,亚伯也将他羊群中的羊献上。但是上帝比较青睐弟弟亚伯的供品,没有接受该隐的,该隐于是痛恨并且妒忌他的弟弟,最后把亚伯杀了。
(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杀人犯,酿成一场一举消灭四分之一人口的世界大战。←这个是我说着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八月二
八月天光,余热依旧,日晒将水泥地蒸出了一道道扭曲的波纹,头顶上绿得浓稠的梧桐叶像是要被烈阳烤得焦卷,蝉鸣声大作,震得天地荒。
东南山麓的“春牛首”,与“南唐二陵”和“郑和墓”毗邻,倒也是块极好的风水宝地。这个时间点,烈日炎炎,偌大的墓地空无一人,青灰色的石碑孤独屹立。
我拎着一袋长鱼面走上规划笔直的阶梯,按着熟悉的路走到那块我亲自督工的石碑前,撑起一把伞,盘腿坐下,将长鱼面放在墓碑前面。
八月二日,乔佐冬的生日。
我从来不记忌日,因为记住一个忌日是一个包袱,你必须要每年回味某个人永远离去的那一天,这简直是一种麻木的折磨,还不能忘记。
都是记住,为什么不记住点生前有代表性,很纪念,更怀揣希望的日子呢?
虽然亲娘的生日从来不曾与我一块过过,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更需要那种升入云霄般的快感”,当年极其二逼的我很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感受,于是去坐了一次云霄飞车,果然快感非常,吐了一地。
所以我这个时候带着长鱼面来到普觉寺,也无从缅怀什么。我打开长鱼面的饭盒,拿出筷子吃起来,然后在这片只剩蝉叫声的空寂地方细细想着最近的事。
… …
晏发肤与背后最强大的靠山闹崩了,孟婆亭撤销了与他的一切援助,自然也撤销了对他荣登当家长之位的支持,使得晏家其他顺位继承人蠢蠢欲动。
我非常不理解,按理说扶持晏发肤登平等王之位,无论从何处看,对孟婆亭都只有好处。并且孟婆亭花了那么大力气干掉晏老爷子,如果让一个不跟孟婆亭齐心的晏家人抢了果实——这亏本的买卖女神真的会做么?
不得不说,孟婆亭一系列的事情太匪夷所思。
不搞阎罗殿不搞闻人家,反而把自己实力死命压低。
如果说是其他方面的示弱,也许还有点道理,但实力是整个势力立足的资本,这么一再降低影响减少支持,无疑自毁长城!
这作死的局面可把我愁的,晏家其他继承人现在都拉帮结派,四处托关系,这一旦闹起来真是风风火火,晏发肤的当家长之位越来越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