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姐姐走,能背我么?”
“你不是有拐杖么?”
“太慢了,姐姐会把我扔下的。”
我沉默很久,对她说:“你回去吧,我不走。”
牛皮糖明显活泼了些,明智地换了话题,邀功一般:“姐姐,那一本《小初高500—1000字高分考场作文精选大合集》我看完了!”
我点头:“好,我给你买新的。”
… …
半个小时后,我找到黄大触所在的地下网吧,新缴了半年的费用,然后就去那个隐蔽的包间找到像是从臭水沟上来的黄大触。
我从口袋里拿出防雾霾口罩捂住脸,闷声说:“看来用电子程序通话简直是我最明智的决定。”
黄大触正咬着一根巧克力棒,十分惊愕地打量着我:“乖乖,你一路上就不会戴着口罩么?你脸上那指印,只比烤乳猪的颜色浅那么一点点。而且你这么冲进来,我给你看监视屏,外面流言蜚语好多哦。”
我随意将外套搭在手上问:“外面说什么了?”
“说你在家里受了正夫的气,到外面找情夫排忧解难来了。”
我:“……”
世风日下!我说嚼舌根的混蛋,老子看起来品位有那么重口吗?!
递给黄大触一包薯片,我低头看着几台组装起的电脑堡垒:“我要忘川河向孟婆亭递降书的资料,越多越好。”
黄大触一边拿爪子拆薯片,一边单手敲击键盘,嘴快道:“这个事听说也是那个戴爷一力达成的,其实还有好多忘川河的高层不乐意,想死拼到底。结果那位戴爷却劝服了轮转王,停战示好,切勿触怒仵官王,其实要搞垮孟婆亭,还有其他的路子走的。”
我揉着眉间:“戴爷的资料?”
“没有。”
“这什么意思?”我皱眉,“起码有个身份信息家庭籍贯年龄性别,没有是什么东西?”
“真没有,那位戴爷是个狠角色。”黄大触咬着薯片嘎嘣响,“而且地位绝对非同一般。”
我看着电脑上大片的资料,首先就是和降书的起草内容,大约是求和心切,连永结同心百年之好的话都冒了出来。我看了一会,突然道:“你查一下G.BMZ集团行政副总何迥异的资料,最好把他出勤表调出来!”
如果轮转王真的是何光棍,以他和女神的交情和只有狗胆的狗熊怂样,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奉令行事,但如果真是奉令,白道的班那是一定还照上。
黄大触迅速破解G.BMZ集团的防火墙,只要不是非常机密的文件,关于员工的出勤表倒没特别变态的反杀。过了一会,黄大触拿了表格给我,我只看了一眼心就沉了下来——何光棍已经翘班很久了!
我慢慢看完后,有些烦躁:“调出何迥异最后一次出勤所做的工作。”
黄大触立刻指尖纷飞,过了一会,这份文件也调了出来——我一行行看下去,顿时不顾沙发脏兮兮的就坐了下去——卧槽那只吃里扒外的狗熊,他居然暗中移动了集团的公款!造成物流通道堵塞,扩大财务漏洞!
他居然敢来真的!
我默了几分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孟婆亭和忘川河的闹崩,完全没有作假的成分。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从首都传来,也不知道消息是否能顺利传达到首都,我甚至觉得,女神是不是有可能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我觉得头脑非常乱,只是想着一件事:“忘川河下一步怎么对付孟婆亭,有资料么?”
黄大触调出之前的一张表格,一页页翻下去,最终道:“有的有的。”
“如果不长,念出来我听着。”
“不长,四个字,安乐邪教。”
作者有话要说: 卧槽卧槽卧槽,一大波考试即将来临!!
学校你不要事到临头才给我发考试表好吗!!
QAQ
如果出现断更,↑,说明我被长达一周的考试啃掉了脑子,死机需重启,开机时间垫底。
☆、无辜
如果不是立场对立,我其实很想表彰一下忘川河的那位戴爷。
有胆有识,能屈能伸,把握时机分毫不差,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堪为一代鬼才。
孟婆亭和安乐教的确有点勾结,这一点从女神对马圣母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起码也是个长期合作关系。
而这场战役,白道肯定不会爆出黑道,不说高层们都得达成共识,就是忘川河掌握的那些黑色交易的证据,也是一桩大威胁。
那有什么理由能糊弄上面呢?无非两种——天灾、人祸!
如果可以,就算耗费巨资也要搞出一场地震的假象,顺便还可以推掉责任,在电视机面前重新博得一个坚强不屈的正面领导形象。
但毕竟不是真的天灾,堵不住百姓悠悠众口,那只剩下最方便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人祸!
人祸是什么?什么级别才可以称得上是大面积人祸?
邪教贴心小棉袄!领导喊你快出来顶黑锅!
戴爷居然想到将暴动嫁祸到邪教身上,再扯出邪教与孟婆亭的关系,这一招狠啊!如果不小心再牵扯到不久前震惊全国的“尸雕案”,只能说,孟婆亭就要集体搬家去牢里了,出了这种事,谁也保不了他们。
当务之急,截断忘川河递送给白道的邪教情报!
但当我把这个命令跟黄大触一说,黄大触呆了半天,然后一脸痛苦对我道:“我说花姑娘啊,你怎么能比黄军还狠呢?你看这是我一个人能搞定的事情吗?你要我死就早说,我保证自己能死在电脑辐射中,绝对不会出去烂死大街。”
我烦躁道:“这个任务必须完成!”
黄大触态度也很坚定:“死都不做!”
我开始加条件:“给你每周加餐鲍参翅肚?”
黄大触:“不做。”
我再加:“给你每周去按摩店找漂亮妹子?”
黄大触:“不做。”
我发出杀手锏:“啊那什么,女神说他还欠了我顿饭,到底要什么时候还呢?我要想想……对了再见。”
黄大触立刻施展尔康手:“唉你等等等等!”
一番讨价还价后,我也了解黄大触的担心并无道理,忘川河号称“人间鬼门”,发展到现在,的确是个庞然大物,几乎所有势力都对它奈何不得。情报之多,人脉之广,对于机密文件的处理简直登峰造极,黄大触的水平,放在那里也顶多是个中等生。
要他越级挑战一群学霸,黄大触不怂就怪了。
我撑着头:“就没有一点办法?”
黄大触为难道:“我也想办到,但你也看到我实力就在那儿摆着,这个事我是真做不到。一旦接触,我打包票不管我跳转了多少个服务器,忘川河的高手都能几秒内查到这里,你难道想之前你托我弄到的资料全部泄露吗?我跟你说,就算删除了都没用,我听说忘川河有位爷最精通逆向反搜索,就算你反复删除一百次,每一次的删除时间他都能给你复原出来!”
我沉默了很久:“你是说,这个事我插手不了?”
黄大触点头:“我肯定。”
片刻后,我站起来拉门走了出去:“那就不要做了,女神又不会虐待童工,我做不到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
挥别了黄大触,我去图书城买了一本《高等教育机构编撰成果研究论文学术文献集》,托邮递员送到柴家老宅给牛皮糖,然后我将迟溶约了出来。
停战后的街道有些萧条,迟溶一身浅灰色更是衬托了这种瑟瑟之气。她在茶馆靠玻璃的座位上抱着自己的包,一脸疲惫:“易恕你这个电话打得真及时,老娘说自己有个重要事情,就从那该死的地方逃出来了。”
我打量她的脸色:“这混战没波及到溯世吧?你怎么跟被人羊驼过境踩到似的。”
迟溶摇头:“不是混战,是家族的事情。”
“家族?”
“妆爷不在,没什么能镇住迟家,现在内部又开始纷争,哎呦我的妈,一个个都在跟猪比谁更聪明,看他们一个个年老体衰,我都不太好意思动手。”
我鼓励她:“他们是老弱,你也算个妇孺,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迟溶说:“心理压力我倒是没有,就是他们身强力壮的儿子在会议外面等着,我不太好意思大家都是阿拉伯数字1进去,结果除我一个之外,大家都变身汉字一了。”
我:“……”
迟大当家动手给点教训就够了吧,你何苦要把人打死呢?!
跟迟溶喝了点茶,我说起忘川河要陷害安乐邪教的事情,迟溶慢吞吞吃着点心,嗯了一声:“大快人心啊!”
我不解:“迟溶,你的名字是迟溶吗?”
迟溶更不解:“易恕,原来你这么容易宽恕人啊?好不容易能铲除那只圣母,你还想拦?喂你是何方妖孽,到底是何居心!”
我一拍桌子:“我关心邪教作甚?重点是孟婆亭不是和它关系挺好么,你就不担心有牵扯?”
迟溶蹙眉:“有什么关系?没有啊!怎么会有关系呢?邪教散布歪理邪说,蛊惑群众蒙骗他人,不择手段敛财,是个危害社会的非法组织!我和妆爷都是正经的生意人,捐款基金会,带动国民GDP发展,还主动向国家交税!”
我:“……”
正经的生意人你妹啊!
迟溶又说:“你是不是担心圣母对妆爷穷追猛打啊?这个你可以放心,哦我记得的,名家交流会上对妆爷冷嘲热讽那个巨阿福他大徒弟,叫什么我忘记了,不过我知道他姓马。”
我:“……马过壑和马圣母是一伙的?”
迟溶一脸正气:“当然不是!”
我:“……那这是要危及无辜?”
迟溶严肃道:“易恕,这怎么叫无辜呢?他姓马,五百年前是一家嘛!”半晌看着我又微笑,笑容异常冷淡,“这个世界上的无辜实在太多了,连妆爷都那么的无辜过,再多一个无辜又有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名家交流会上那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一曲《松龄鹤寿》舞出了无比绮丽,而转身时,不顾师傅的脸色,面对女神,目光恭谨又期待。我心中略有起伏,片刻后道:“女神知道这个事?不准备改了?”
迟溶反问:“妆爷知道什么啊?”
“哦,女神远赴首都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在问你,不改了?”
迟溶一脸无所谓:“为什么要改?为什么要放圣母一回呢?机会是人抓的,抓到了,不往死里整,猪都会觉得可惜啊。”
我只感叹道:“只是觉得马过壑那么无辜,你居然真能下手。”
迟溶忽而冷笑:“无辜是干什么吃的?十一年前妆爷比那姓马的无辜了多少倍?我怎么就没见过有人手下留情!”
十一年前,这简直就像一个诅咒一样,然而一旦触及,却根本无法找到钥匙。
果然当我再问迟溶时,她立刻闭嘴不谈,主动绕到今天天气非常好的话题上。
这次我也是多求不得,脾气上来了,一定要问个清楚。迟溶最后被我搞烦了,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这个事情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她示意我将耳朵凑过去,随后坦坦荡荡道:“其实在十一年前,我是个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