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更像金屋藏娇。”
女神顺手一本成语字典盖在我脸上:“说实话,跟我在一起,会不会觉得空虚?”
我没理成语字典:“不管怎样,这样的结局就挺好。”
虽说是如此,我时常想,如果祛除那些我至今未知晓的秘辛之缘故,滴尽妆就算申明性别,以她的权势,谁还能反了不成,大不了再多些正常向的骚扰。
但随即一想不对,虽然大天.朝还没通过同性恋结婚法案,可搅基的人也不少!
……哎,这个世道,只要是个人,都不安全了。
我伸手按住成语字典,深深抹脸。
… …
不见血的商战一直持续到三月中下旬,依旧是平分秋色。
白四家这一辈的佼佼者,分别是应家的应水卿,池家的池佼社,迟家的迟溶,以及宫家的宫妆。
虽说应家和池家处于一种闹崩了场面,并未联手,但是应家不光是太子爷应水卿,更厉害的角色当属他的母亲,应家家主应子钿,以及应家的太上老君,应展卷。
这一番龙蛇虎斗,战况胶着,双方都在耗着,极难分出胜负。
而在三月份末,有一件大事彻底打破了这场波流暗涌。
迟溶怀孕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下来,手里一碗芝麻糊全盖我脸上,第一个念头就是千万别让她师兄知道,不然迟大当家小命不保。
很可惜,重新掌控忘川河的孟婆亭,情报的速度比黄大触的只快不慢,等我找到女神的时候,她已经在着手压下此事。
我本着和迟大当家的交情,艰难商议道:“拌面,这个还是看迟溶自己的意思吧……”
女神虽然戴着面具,瞳仁仿佛结了冰,可以想象她此刻的面无表情:“易恕,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意思能做的主了。”
我将手机放在桌上:“她的所有电话我都打不通,你能联系上她么?我去跟她谈一谈。”
“不必,没什么好谈的。”
我安慰道:“小姑娘家嘛,一时头昏……”
女神抄起桌上大叠文件,猛地摔在地上,噼里啪啦散了一地,沉怒道:“她是头昏!昏到怀孕五个月后才跟我说!”
我:“……”
迟大当家,这不是师嫂不帮你……这是你他妈自己找死啊。
这回女神是真的发怒,濒临暴走的边缘,我手上没有药剂,只能打电话给小己。几分钟后小己就匆匆忙忙赶到,将整个布卷都塞给我。
“三十二支氯丙嗪,十六支地西泮,巴比妥的药效太弱,我就没放上。”小己心惊胆战道,“你看着点,年初妆爷精神就一直不太稳定,迟当家还偏偏这时候搞事……。”
我将布卷收起来:“氯丙嗪药效最强?”
小己点头,却又嘱咐:“但你别多打,那本来是给真精神病的程度用的。”
在司戎大厦的办公室陪着女神休息了片刻,见她依旧是按着额头不言不语,我抱着她轻声道:“先回家?”
女神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回答:“你没驾照。”
我听她言语里有松动,立刻又给小己打了电话,再将这货召唤了过来,实际作用由私人医生转换到司机。
一路上倒还相安无事,但坏事就坏在家门口——迟溶来负荆请罪了。
许久不见的迟溶就站在路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亏得她怀孕的时间点是冬天,衣服一裹,什么都看不出来。
小己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车开了过去,也不敢左顾右盼,只是速度慢了许多,预备女神随时叫停。
女神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车一直开到车库,然后我扶着女神下车,但刚转身,我心里一沉,迟溶居然开着车跟上来了,以往她绝不会做出这么没有眼色的行为,现在估计是真慌了。
迟溶的车如果不后退,相当于堵死了这条路。女神淡漠地看着那辆车靠近,停稳后熄火,随后迟溶开了车门下来,捏着衣角慢慢走近,声音也是低低的:“妆爷……”
女神并未看向她,目光一直停在那辆车副驾驶的人影上,冷冷开口:“他是池佼社的人。”
迟溶低垂着脑袋:“我知道,你说过。”
“迟溶,你既然那么向着你哥哥,就不要认我这个师兄了。”女神忽然冷笑,“还分什么迟池二家啊?合并了吧,本来池佼社也是姓迟的不是么?你的亲哥哥啊。”
迟溶低声说:“跟池佼社没有关系,这个人……是小单的堂兄。”
“小单?我记得,我把你从精神病院救出来的时候,你非要回去,要找到这个人。”
“他死了。”
“所以你不惜骗我,骗我那么多次,都要嫁给自己的回忆?”
“我……只想你同意。”
沉默良久,冬日的风打着卷刮过徒留脆皮的干枯树杈。
“疯子。”女神忽然低低地发声,低低地笑,“你们迟家人都是疯子,你哥哥也是,你也是,唯一的一个只混蛋不疯的,十二年前死了……你却连他忌日都记不住!”
女神忽然抽身上前,不顾脚伤就踹向迟溶的车子,似乎还觉得不解恨,一指旁边不耐道,“给我抄个家伙。”
我听闻赶忙抡起一个花盆递过去,女神丝毫不怜香惜玉,扯住花茎将厚重的铸铁花盆就狠狠掼了下去,霎时车的前窗玻璃被深深砸出了坑,玻璃渣子四溅,车的报警系统乍响,安全气囊将那个青年包了个结实。
女神冷笑一声,拉开车门,动作粗暴扯出还卡在安全气囊中的青年,将他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顺势就将那还剩半个陶瓷盆的花盆轮到他脑门上。
迟溶立刻回神,一言不发就护在那个青年前面,情急之下我只能拉住女神的手臂,但她多年的功底我根本兜不住,只能劝道:“拌面拌面!大白天家门口!新年刚过!砸车当情趣!但别这时候出人命!否则风水再好也是凶宅!”
随后我避开迟溶,怒得踹了躺地下的青年一脚:“还不滚?你他妈的找死别在黄道吉日风水宝地!”
托之前路上一针氯丙嗪的效果,女神勉强是停手了,但迟溶干脆就不起来了,躺在地上扯开嘴角一笑,居然死猪不怕开水烫道:“你打死我算了。”
我:“……”
小己,你快给我也来一针氯丙嗪!
女神却忽然松手,花盆落地咚的一声响,然后她沉默很久,似乎用尽了力气,疲惫地轻声道:“迟溶,去过你幸福快乐的生活吧,就当我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宿妆堂班主
迟溶的这个事,看似突兀,其实等我理完一遍,发觉还挺顺理成章的。
其一,知妹莫如兄,很早起我就对迟池二家有那么些疑惑,这两个世家姓氏的读音一模一样,也不怕搞混?直到女神说出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两家的渊源可不止这么个姓氏。
而且据说迟溶很早前被兄长池佼社关在精神病院,结识了一位同精神病的男生,产生了那么点情愫,虽说最后这柏拉图的恋爱没进行到最后,但这份回忆却令她义无反顾投入了池佼社再次给她铺设的感情陷阱。
我只能说,精神病的爱情我不懂。
其二就是端倪了,我记得我未染黑的时候,家里亲戚组合成佛爷团来大闹天宫,我打电话四处求援,然而迟溶估计没看清电话,直接噼里啪啦骂了一通她的……疑似小男友。
……嘿这地下□□还挺早。
其三是自从十一月开始,迟溶都是不必要的时候基本不太出现,特别是女神和我从西藏归来后,基本没怎么看到她的人影,甚至新年都没见到她,得到的回复都是很忙很忙我很忙啊。
是忙啊,忙着养胎。
… …
自从最后一次见面后,迟溶再没有出现,连带着婚礼请柬也并没有发来。
虽说这个插曲非常劲爆,但女神似乎发过一次脾气后,并未受到多大打扰,继续喜怒不形于色,随后投身于宫应二家的商战中去。
只是因为夜以继日,这个冬转春的季节,即便防护措施不错,但女神还是染上了流感,这病起来如山倒,还没到一日,就立刻转成了炎症。
小己也表示没办法,说妆爷身体抗药性太严重,用再多的抗生素也不行,只能慢慢调理。
四月五日,我学着折了一罐子纸鹤,手艺不精,个个七倒八歪缺翅膀少脖子,但那折纸选得不错,不俗不雅,颇有几分童趣,堆在一起瞧着也十分顺眼。
我捧着这罐子回家,摸到卧室,喜气洋洋递给女神:“拌面,这都是我对你的爱!”
女神正含着清咳的枇杷糖,打量了半晌,然后说:“爱得倒挺……歪瓜裂枣的。”
我:“……”
我蹬掉拖鞋爬到床上,垂头丧气:“你不喜欢这礼物啊?”
“很喜欢。”
我抬头:“但你为什么这表情?”
女神顿了一下道:“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在清明节的时候给我送礼?”
我:“……”
我目瞪口呆,立刻澄清道:“我好不容易打听到的,今天不是拌面你生日么?”
女神蹙了眉:“生日?”想了一下然后道,“哦,那是昨天。”
我皱眉:“不对啊,你每年生日不一样么?去年难道不是四月五日?”
女神淡淡合上书:“忘记跟你说了,我过的是阴历生日,每年真不一样。”
我:“……”
你不早说!
既然生日都错过了,也没什么好庆祝的,我叹了口气将罐子放到一边,蹭过去抱住女神的腰:“你生日有过许愿么?”
女神手里正转着笔,闻言低头看了我一眼:“能实现的愿望我会自己去做,不能实现的我就不想了,没必要许。”
我哼哼道:“那总要有个什么念头吧?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或者特别想去的地方?”
“我目前最想要的东西是池佼社的命,但我觉得我很快就可以拿到。”女神轻言细语道,“至于想去的地方,我想去珠峰。”
“珠穆朗玛峰?你怎么什么事都不早说,我们年前才去西藏!”
“那也不行,我的局还没完,要是登上去了,下不了怎么办?”
我希冀地爬起来:“那等姻缘棋局完了,我们再去一次?”
女神看向我,微微一笑:“好啊。”
“如果下不来怎么办?”
“那就死在那里吧,我让拉则超度七七四十九天,也不亏。”
… …
清明节前后温差变化过大,先是一星期不间断的阳光普照,绿化带里的嫩芽几乎都冒头,结果六号突降一场大雪,将这些迫不及待的幼苗彻底闷死。
女神肺部炎症加重,呼吸衰竭,不得不转入G.BMZ集团名下的私人医院进行治疗。但在女神住院后两天内,本来商战中稳定的局面突然大翻转,一场经济风暴,差点崩了小半个G.BMZ集团的运转体系。
等我赶到病房外,门口见庄秘书正拦着,见到我比了个等会的手势。我低声问道:“拌面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