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尽半面妆+番外 作者:亦yi【完结】(98)

2019-01-25  作者|标签:亦yi 恩怨情仇 豪门世家 商战 强强

  宫半面将被锁在精神病院的迟下楼小女儿救了出来,手法非常极端,她几乎杀光了半个精神病院,一把熊熊烈火烧红了半边天。

  然后她通过了宿妆堂的班主最后考验,立刻开始扶持迟溶成为迟家的当家主。迟佼社被逼走,然而宿妆堂自然愚忠地认迟佼社为主。

  迟佼社被逼无奈,改姓为池,随后在应家的支持下大力发展产业,在身后宿妆堂的底蕴之下,白三家渐渐变作了白四家,新增池家。

  夜深人静,应水卿常常望着窗外梧桐发怔,那个女孩的身影仿佛穿透时空,在他眼前一遍一遍轮转。

  那时的她还不是滴尽妆,她只是一个名为宫半面的小女孩。

  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和无数小姑娘一样可爱,一样喜欢童话,一样憧憬自己的未来,晃着腿坐在小高椅上,长发披在背后,小脸明净地几乎要浸染阳光。

  ……但现在呢?

  她的家族毁了她,她把自己所有的信任和爱都奉献出来,但他们都没有珍惜,包括他应水卿,除了宫妆。

  所以她要保护她的妹妹,是么?那是她从子宫就拥抱的妹妹,虽说宫妆那么冰冷,跟她温润的性格完全不符,但是为了保全她,宫半面把自己杀死在自己的心里。

  于是,滴尽妆诞生了。

  这个和宫半面完全不同的人,残酷妖异,心中是堆积如山的暴戾,她原本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完全被人践踏成泥,这个是她穷尽一生都无法原谅的。这么一个骄傲的人,除了把自己变得更无所不能,她还能怎样呢?

  她已经不是宫半面,属于她的那半面已经死去。

  如果她还像当初那个叫宫半面的小姑娘一样柔和,那么会死得更快。

  为她的骄傲横死,却并非殉葬。

  于是她根本不敢原谅曾经发生过的,要毁掉她一生的事情,否则她就要与那些人同归于尽。

  可这个世界太大,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在她的保护下还生活这那么多人,她在脸上抹着浓妆,拿出残酷冷血的架势,一方“仵官王令”能虐杀到阎罗殿哭爹喊娘。

  起袖翩连时,举世当无双。

  所有人都忘记了曾经那个宫家的小女孩还在梧桐树下唱歌的时光。

  她的声音曾经那么酥软,那么动听。

  能记得这些的,要么是那个努力想让她变回来的妹妹,要么,是她不可饶恕的敌人。

  008

  应水卿也未曾想到,宫半面会变得如此会拿捏人心,轻易的几个局,借刀杀人,就让他们应家彻底退出了黑道,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而他更没想到,这个女孩能下狠手逼疯她自己的母亲,仅仅是用了五盘盲棋。

  在白道的厮杀中,他无数次想问她,能不能停手?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体,看看你的病危通知书,你的妹妹已经患了咽喉癌,你也想把自己断送在这里么?

  他的确问出来了,然而得到的回答不屑一顾。

  宫半面脸色是病态的白,笑得温和,琥珀色的眼瞳却深邃。

  她风轻云淡道:“你既然毁了我的一生,我当然也要毁了你的一生。”

  应水卿深深地看着她:“你想让我死?”

  宫半面却微笑:“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像我这样轻松地赴死。不过话说回来,我不会任何子嗣,以我妹妹的性子怕也很难——那么应家嫡系只有你了,带着我赋予你的那份绝望,去掌握至高无上的应家吧,在我的阴影下,去为了利益结婚,去为了家族生子,去费心费力教导继承人,去慢慢度过这平庸碌碌又无比漫长的一生!”

  应水卿怔愣地看着她,像是根本不知如何反应。

  宫半面缓慢地笑了:“你不会死的,太多的羁绊,让你只能缓缓品尝这被我毁掉的人生。”

  他想,那个女孩是有些疯了,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那个小疯子。

  等她安静一些后再与她约谈吧,应水卿只是这样想,等她抒发完心中的恨意,他会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爱。

  然而他再没有机会这么做。

  009

  五月四日,宿妆残古楼坍塌,滴尽妆确认死亡。

  从母亲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反应是那家伙又在玩什么诡计,此类的手段他见得多了,玩失踪,玩假死,都是她的拿手好戏。

  但这一次母亲的神情分外凝重,派出了大量人手和仅剩的几个忠心耿耿代理家族去彻查此事。五天后,应子钿找到了正在工作室的他,脸上是挥不去的疲惫,只说了一句话:“宫半面死了。”

  应水卿还是觉得好笑,看来这一次那家伙玩得还真投入,手腕也见长,只是不知道这次大手笔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想到这里,笑了一笑,应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输了,就算他玩成这样,自己又有什么可以失去?

  应子钿沉默了许久,站起来准备离去:“以后小心点,宫妆现在就是个疯子,子镏前去吊唁,结果被那个孩子刺了三刀,其中一刀砍在肺叶,现在在急救。”

  应水卿瞬间抬头。

  无论怎么说宫半面的噩耗,他都觉得是无稽之谈,毕竟那个人的阴谋诡计真的太多。但宫妆的态度……宫半面是很狠,但她绝对不敢欺瞒自己的妹妹,所以就算她这几年都是险象环生,而宫妆对此一直冷着脸装不在意。

  但宫妆现在的态度?

  应水卿心中隐隐有些发毛,他放下笔站起来:“会不会是宫半面串通了她妹妹又来一出大戏?”

  应子钿淡淡一笑:“宫妆可不是戏子。”说完这一句后,母亲离去,留下最后一句,“听子镏说,宫妆的声音恢复了,和宫半面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一句,直接令应水卿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应水卿几乎失态地质问应子钿:“你为什么非要杀了她?她已经准备收手了!她已经不跟应子镏计较了!仇恨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

  应子钿目光稍稍波动:“水卿,懂事一点,不要跟母亲这样说话,你自己想想——谁能杀得了她?”

  他猛然清醒——随之他曾经臆想过的一切都彻底坍塌,迎面而来的是残酷的现实。

  是的,是的,宫半面那家伙,洞察人心,才智绝伦,区区一个围杀怎么可能将她逼到绝路,何况他已经下令取消那个围杀。

  但这个围杀的确是他做下的,联合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家族——他在十二年前逼死了她儿时作为宫半面的一半面目,在这十二年后,仅存的这半面,作为滴尽妆的这半面,也死去了。

  从来不存在什么和平共处,她那状似退步的态度,只是一个手段,将他曾经的,现在的,所有幻想都调动起来,那些绮丽的美妙的臆想,像是罂粟一样麻痹了他的全身——最后她的死亡,像是万钧雷霆,将这一切的一切,尽数打碎!

  应水卿目睹着母亲的背影越来越远,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动荡着碎去。

  应水卿连发了几日高烧。

  几天后,他收到一个录音带,非常老式,为了找匹配的录音机他翻遍了家里的仓库。然而里面并没有什么快意的嘲弄或是娓娓而来的悲伤,没有一句话,只剩疯狂的笑。

  一分钟的骇笑声。

  他在深夜听得浑身发冷,在这冰冷绝望的笑中,仿佛一切的妖魔鬼怪都会惊惧退散,承载了她二十八年的痛苦,最终化作一卷录音带,记述最后的狂笑。

  当晚,他无法入睡,脑中反复是那骇且笑,惊起一树寒鸦,踏破一池冰髓。

  之后他发现,他无法再听见笑声,他再不敢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因为会有人笑,就算那些欢快的笑声如银铃,却总是能调动他脑海中,那阵恐怖至极的濒死之笑。

  一场噩梦。

  真是一场伴随他余生的噩梦啊!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啊?

  一个能够逆天命的人,居然会顺天而死?

  太可笑。

  她那样一个骄傲至极的人,怎么会做这种可笑之极的事情呢?

  他可是一直认为那个人真的有不死的能力,起码在他死之前,那人一定还会好好活着,好好演戏,好好看他的笑话。

  这是他最后的凭仗,无论她玩什么手段,证明她还没死,她不会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

  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最后的支撑啊!

  应水卿握着录音带,木呆呆地伫立在窗边,心中空洞得可怕。

  半个时辰后,街边的丧乐隐约传来,幽幽蔑蔑,久久远远,他像是被当头一棒击倒在地,靠在墙角,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但无论缩得多小,都无法减免心中无穷无尽的悲痛和绝望。

  010

  宫半面,你用你最华美的落幕之戏,谱写了最冷酷的情感,这般大手笔果然狠绝,至此,我才发现我唯剩的一样东西也失去了,被你带走了。

  带入风,带入火,带入棺,带入死亡。

  我的爱,与你同葬。

作者有话要说:  

  ☆、宫阙存,妆已褪

  

  我有一个胞姐,我和她从最初就存在于一处,我们拥抱着度过十个月,分离着走过一生;我立誓不输于天下,她却未曾给我负卿的机会。

  ——宫妆

  我不愿意学戏。

  迟家的老头说看中了我的根骨,于是我过去跟他说我没有根只有骨,如果他执意觉得我根骨很好,那只能断了他的根再让他仔细瞧瞧我的骨了。

  迟家老头临危不惧,于是我绑了他女儿。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半面因为这个,每日离开我的视线长达十二个小时二十五分。

  半面身上开始有阿尔卑斯糖的味道,我不喜欢。

  然后我每天用五瓶不同牌子沐浴露给她洗三个小时。

  半面在往手臂上涂云南白药,我看出那是迟老头下的狠手。

  于是我把迟老头的儿子又绑来,殴打了他一顿。

  半面喜欢在梧桐树下唱歌。

  应子镏问我副科选什么,我回复她,园艺农业。

  应子镏连续一个星期脸都是黑的。

  半面往那个经常偷懒的佣人碗底放死仓鼠。

  我放了一只活的。

  半面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喜欢的一切,她都被应子镏强迫着喜欢。

  好在,我喜欢她。

  半面离家出走了,我害怕得晚上睡不着。

  之后我在她所有的衣服上都放下了五个以上的追踪器。

  趁半面睡着的时候吻过她。

  甜。

  我不敢相信如半面那样的,居然会喜欢上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我。

  那个所谓的应家少爷,实际上和我们有着细微血缘的表兄,但他似乎生来就高人一等,处处显露他的冷漠和平静,令人忍不住踩着他的胸膛撕下那作伪的面具。

  我不待见他,也完全没有理由待见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半面会被他所迷惑。

  这个打起来有点麻烦。

  不过很好,应水卿目光短浅,不必理会。

  父亲去世,跟我有什么关系。

  半面看起来很伤心,也许是因为父亲更喜欢她一点。

  半面和应水卿撕破脸后,以我的身份坐在宫家第一把交椅上,脸上带笑,目光冷如冰,下达了第一封战书。

  我看着她,想,如果她想做宫妆,我也无所谓。

  半面慢慢走向死路,那是应子镏给她定下的路。

  我与应家彻底决裂。

  我和半面分别了四年。

  这辈子都是噩梦的四年。

  半面越狱,我动用了全部力量去平复这个事情。

  我看到她的时候,对她说,干得好。

  半面从孟婆亭首席幕僚长一直坐到十殿阎罗仵官王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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