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障
一夜纵情的后果,就是第二日醒转过来时,慕容复几乎起不了身,浑身酸痛如同被车碾子轧过一般,隐秘之处更是火辣辣几乎没了知觉。
他挣扎着用手臂撑起自己的身体,不料右臂忽然一软,眼看就要跌回炕上,好在萧峰眼疾手快,单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慕容复看着萧峰那副神清气爽、食髓知味的模样,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凭什么两个人纵情,后果要由他一个人承受?这不公平!
萧峰也知道自己昨夜确实过分了,可是耳边那一声声呢喃般的“峰哥”让他几乎失了控制,只想要深深地攫取眼前之人所有的甜蜜,完全不记得还要顾及他的身体。
看着慕容复那愤怒控诉的眼神,萧峰不由讪讪而笑:“慕容,我……昨夜是我孟浪了,可你也知道,这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我心里委实太过欢喜,这才失了分寸。”
慕容复心里也知道,两个人这么要生要死地闹了一年多,确实委屈他了,可这不代表他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毫无顾忌做那种事!虽然昨夜他自己也……想起情到浓时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些羞人之极的话语,慕容复双颊不由微染了红晕。
将那些画面从自己脑海中驱逐出去,慕容复狠狠斜了一眼萧峰,道:“你难道不知我们今日要动身前往西夏?如今这般,叫我还如何……”声音是出乎意料的沙哑,似乎还未从昨夜的激烈中缓和过来。
萧峰被他水润妩媚的凤眸看得浑身轻飘飘的,配上那微红的双颊,沙哑的嗓音,立刻勾起那些纵情的回忆,胸口不由一热,出口的话语也低沉起来:“既然起不了身,不若……过几日再动身罢,咱们还能……”
那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旖旎气氛,被慕容复一声冷哼尽数打断:“你这可是得寸进尺了,今日咱们若不回去,叫人家怎么想?你去弄点吃的,我自己运功调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萧峰如今尝了甜头,自是没有不应的,自去山林里找些野兔野果,留慕容复一人打坐调息,内力从丹田顺着经脉游走全身,一个大周天后,身上的酸痛果真缓解了不少,只是那隐秘处的胀痛却是不易调理,如今只得稍稍忍耐些罢了。
两人简单吃了些野味野果,便相伴返回太平镇上的云来客栈。
得知大哥、三弟、慕容公子皆要前往西夏的消息,虚竹表示自己也可一同前往,他记得自己遇见“梦姑”实在西夏皇宫,此番前往西夏未必不可找寻一番,当然,这番隐秘心思自是不可为外人道的。
至于慕容复,他想起耶律洪基既然能把旨意传到此处,自然也能知晓他与萧峰在一处,若是萧峰此番不将他带回中京,怕是也要被怪罪的,既然如此,那他也不惧与萧峰一道过去,“断魂”之毒精妙难言,十日后方才毙命,要抓到下毒之人也是不易的。
有了这番考量,慕容复便去了烦恼,与大家同往西夏。只有王语嫣,得知表哥竟要去西夏参选驸马,心中闷闷不乐了良久。
众人一路向西,渐渐行近灵州,道上遇到的武林之士便多了起来。
西夏疆土虽较大辽、大宋为小,却也是西陲大国,此时西夏国王早已称帝,当今皇帝李乾顺,史称崇宗圣文帝,年号“天佑民安”,其时朝政清平,国泰民安。
武林中人如能娶到了西夏公主,荣华富贵,唾手而得,世上哪还有更便宜的事?只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大都已娶妻生子,新进少年偏又武功不高,便有不少老年英雄携带了子侄徒弟,前去碰一碰运气。
许多江洋大盗、帮会豪客,倒是孤身一人,便不由得存了侥幸之想,齐往灵州进发。许多人想:“千里姻缘一线牵,说不定命中注定我和西夏公主有婚姻之份,也未必我武功一定胜过旁人,只须我和公主有缘,她瞧中了我,就有做驸马爷的指望了。”
一路行来,但见一般少年英豪个个衣服鲜明,连兵刃用具也都十分讲究,竟像是去赶甚么大赛会一般。常言道:“穷文富武”,学武之人家中多半有些银钱,倘若品行不端,银钱来得更加容易,是以去西夏的武林少年十之八/九衣着华丽,以图博得公主青睐。道上相识之人遇见了,相互取笑之余,不免打听公主容貌如何,武艺高低,若是不识,往往怒目而视,将对方当作了敌人。
这一日众人正按辔徐行,忽听得马蹄声响,迎面来了一乘马,马上乘客右臂以一块白布吊在颈中,衣服撕破,极是狼狈。萧峰等也不为意,心想这人不是摔跌,便是被人打伤,那是平常得紧。
不料过不多时,又有三乘马过来,马上乘客也都是身受重伤,不是断臂,便是折足。但见这三人面色灰败,大是惭愧,低着头匆匆而过,不敢向萧峰等人多瞧一眼。
梅剑见状,奇道:“前面有人打架么?怎地有好多人受伤?”
说话未了,又有两人迎面过来。这两人却没骑马,满脸是血,其中一人头上裹了青布,血水不住从布中渗出来。
竹剑道:“喂,你要伤药不要?怎么受了伤?”
那人向她恶狠狠的瞪了眼,向地下吐了口唾沫,掉头而去。菊剑大怒,拔出长剑,便要向他斩去。
虚竹摇头道:“算了罢!这人受伤甚重,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兰剑道:“竹妹好意问他要不要伤药,这人却如此无礼,让他痛死了最好。”
便在此时,迎面四匹马泼风也似奔将过来,左边两骑,右边两骑。只听得马上乘客相互戟指大骂。有人道:“都是你癞虾蟆想吃天鹅r_ou_、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道行,便想上灵州去做驸马。”
另一边一人骂道:“你若有本领,干么不闯过关去?打输了,偏来向我出气。”
对面的人骂道:“倘若不是你在后面暗箭伤人,我又怎么会败?”
这四个人纵马奔驰,说话又快,没能听清楚到底在争些甚么,霎时之间便到了跟前。四人见萧峰等人多,不敢与之争道,拉马向两旁奔了过去,但兀自指指点点的对骂,依稀听来,这四人都是去灵州想做驸马的,但似有一道甚么关口,四个人都闯不过去,相互间又扯后腿,以致落得铩羽而归。
段誉道:“大哥,我看……”一言未毕,迎面又有几个人徒步走来,也都身上受伤,有的头破血流,有的一跷一拐。
梅剑抑不住好奇之心,纵马上前,问道:“喂,前面把关之人厉害得紧么?”
一个中年汉子道:“哼!你是姑娘,要过去没人拦阻。是男的,还是乘早打回头罢。”
他这么一说,连萧峰、慕容复等也感奇怪,都道:“上去瞧瞧!”催马疾驰。
一行人奔出七八里,只见山道陡峭,一条仅容一骑的山径蜿蜒向上,只转得几个弯,便见黑压压的一堆人聚在一团。
众人驰将近去,但见山道中间并肩站着两名大汉,都是身高六尺有余,异常魁伟,一个手持大铁杵,一个双手各提一柄铜锤,恶狠狠的望着眼前众人。
聚在两条大汉之前的少说也有十七八人,言辞纷纷,各说各的。
有的说:“借光,我们要上灵州去,请两位让一让。”这是敬之以礼。
有的说:“两位是收买路钱吗?不知是一两银子一个,还是二两一个?只须两位开下价来,并非不可商量。”这是动之以利。
有的说:“你们再不让开,惹恼了老子,把你两条大汉斩成r_ou_浆,再要拼凑还原,可不成了,还是乘早乖乖的让开,免得大祸临头。”这是胁之以威。
更有人说:“两位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何不到灵州去做驸马?那位如花似玉的公主若是教旁人得了去,岂不可惜?”这是诱之以色。
众人七张八嘴,那两条大汉始终不理。
突然人群中一人喝道:“让开!”寒光一闪,挺剑上前,向左首那大汉刺过去。那大汉身形巨大,兵刃又极沉重,殊不料行动迅捷无比,双锤互击,正好将长剑夹在双锤之中。这一对八角铜锤每一柄各有四十来斤,当的一声响,长剑登时断为十余截。那大汉飞出一腿,踢在那人小腹之上。那人大叫一声,跌出七八丈外,一时之间爬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