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还不打算死在这里,因为他已有了太多的信息要回去禀报,所以他忽然笑道:“都说‘皇上’的武功天下已无人能敌,却不知你能不能躲过我全力的一击?”
“皇上”眨着眼睛,那模样已不像个高高在上的人,反倒是像个清纯女子:“你全力一击是什么样子的?”
楚笑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皇上”道:“可以啊,让我看看你的全力一击能不能靠近我。”
她说着,让杜四娘站远些,楚笑笑又抽出了他的剑,自从杜四娘将问天三剑带来给他,他便只用其中一柄铁剑,此时剑光冷然,但他却不急着发招。
“皇上”也不急着接招,她自认为自己不论任何招式都能轻易破解。
当年她师父无情剑客赢得天下心法,早已对天下武功了若指掌,不论楚笑笑使出哪派功夫,她都不会惧怕。
楚笑笑望着“皇上”,目光一聚,忽然大喝一声,长剑破空而去。
“皇上”以为他要出招,不敢大意,正想看清楚他的招式,谁知他的剑锋竟往后刺去,这是什么剑法?“皇上”有些不解,正想再看,谁料楚笑笑已施展绝顶轻功,几个起纵离开了断情谷。
“他!”杜四娘虽然与楚笑笑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但她也没想到楚笑笑竟然会逃。
“皇上”面上一寒,望着楚笑笑消失的地方冷笑:“就让他再活几天又何妨?”
她心里却又觉得有些失落,像她这样的高手,本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可她——
三年前,那时的楚笑笑无意中闯入了长情殿的总坛,那是一处天底下最美丽的妓院,那里不仅有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也有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女人寂寞了找男人,男人寂寞了找女人,这本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既然女人能做,为什么男人就不能做呢?
可楚笑笑却知道这些好看的男女背后,都有着怎样丑陋的脸。
他们人人都经过了精心的易容,他们的容貌简直像是怪物!
“你跟我走。”
“去哪里?”
“回家。”
家。
每个人都有家,即便那个家破烂不堪,但也能让人走进去就不想出来。
“皇上”也有家。
她的家在大草原。
长情殿就在大草原。
每当她闻到青草的芬芳,她都像是感觉闯入了无边无际的草原,仿佛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若非你当初误打误撞进了长情殿,也许我此刻已跟自己的弟弟结婚。”
望着总是消失不见的楚笑笑的身影,“皇上”幽幽一声叹。
“皇上”的弟弟有没有手,甚至额头上还长了团比手指还长的肉团,不仅如此,他的牙齿也都变了模样,当他张开嘴的时候,你仿佛看到了人的手指甲盖。
这样的人,还是不是人?他们岂非已是个怪物了?
可若他们不去杀人,谁又会认为他们是怪物呢?
若长得奇怪就是怪物,那这天下的怪物未免太多了些。
楚笑笑直到现在都还认为,普天之下武功高绝者,没一人是“皇上”的对手。
甚至就连剑神也无法与之匹敌。
他回到潮州时,竟然见到了萧玉山。
萧玉山显然也很吃惊,他从郊外回来,正要去找丞相,不料却看到了急匆匆的楚笑笑,他也看到了他的伤。
“楚大哥你怎么了?”
楚笑笑一摆手:“无妨,那日你和金少言逃出鬼宗后,竟然没派人来找我们,当真薄情寡义。”
他还有说笑的功夫,萧玉山呵呵道:“世人都知你楚笑笑位于‘十剑’之首,那武功剑法简直如天神下凡,还要别人去救吗?”
楚笑笑苦笑:“若真的如此厉害,我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萧玉山急忙去问怎么回事,楚笑笑大致说了一遍,萧玉山骇然:“不曾想那日日跟在你身后的女子,竟会是长情殿里的杀手。”
“这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告诉丞相,蒙古人已请了长情殿的人混入城中意欲图谋不轨。”
两人不再耽搁,急忙去了知州府。
文天祥一脸憔悴,他身披铁甲,坐立难安,一旁众将劝他先去休息,蒙古人因河面结冰定不会攻打过来,但他哪里休息得了?朝中不断给他施加压力,不少大臣建议南下避难,也有不少臣子意愿投降,好在陆秀夫和张世杰两人极力反对投降和南下,这才让朝廷不至于再次流亡。
其实人人心里都明白,蒙古人征战世界,波斯和扶桑以及西方各国无不是一战即溃,根本无人敢与之锋芒对等,唯有大宋苦苦坚持四十年之久,可见大宋朝若是齐心协力,根本不会惧怕蒙古人的军队。
曾经辽国入侵后又西夏建都,如今辽国已灭,金国也亡,却仍是要被蒙古人欺负,这口气谁能忍?可不忍又如何呢?
虽然朝中兵多将广,可如今天下大势仿佛已入了蒙古人忽必烈所创立的元朝,人人望着北方的故土,心中早已是悲愤不已又或是无可奈何,除了感伤以及复仇的力量已别无其他,但如此一来,士气不振,将员萎靡,朝中更是惶恐不安。
如此之大宋,怎能与几乎不败,士气高涨的蒙古军队抗衡呢?
“显然,白勺那次刺杀张弘范的事以及唐七七小姐刺杀的那次命令,绝不是我下达的。”众人在会议厅说到这两次刺杀的突然性后,文天祥眉头一皱,坐在东南方向的楚笑笑道:“既然不是丞相下达的指令,那么定然是丞相身边的人。”
萧玉山也道:“那日我和唐小南曾讨论过此疑虑,觉着是有人故意想要削减‘十剑’的威力,然后派出长情殿的杀手,意欲对丞相不利。”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都是一惊,玄一门现掌门天仙老人点头表示与萧玉山所言相对,一旁从未开口的白勺忽然说:“那日来泉州,说要去刺杀张弘范的人,好像是杜副将。”
唐小南听罢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想来这个杜柏夫就是潜伏在丞相身边的奸细了!”
萧玉山、楚笑笑、唐小南、白勺、李未雪、唐七七六人都非军中人,都是聚集在文天祥身边的江湖人,此时六人齐聚一堂,到让文天祥觉得有一道浩气之气飘荡空气之中。
“诶,难怪现在都没看到杜副将。”哦,忘了还有一个少年人,铁穆山说完话,众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楚笑笑道:“丞相,想来杜柏夫此人就是奸细无疑,我们还需快些将他找到。”
第89章:毁坏船只
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在重兵把守的关中要塞取敌将首级,此人非“皇上”莫属。
但“皇上”究竟是何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普天之下无人得知,每当有朝廷命官惨死于八月初八,江湖之上便会有人传言此乃“皇上”下的手。
唐七七眼见地方百姓饥寒交迫、衣不蔽体,心里想着这乱世何时方能休止,她自元军监狱逃出已有数日,她自是加入了文丞相抵御蒙古人的阵营之中。
这一日她走在街巷,虽所到之处满眼狼藉,但人们津津乐道着江湖侠士的侠义之举,听闻有不少侠士入了皇宫杀朝廷命官及一些飞扬跋扈的地方坤豪、欺压百姓的权势。
唐七七寻得一处茶馆落座,茶馆小二将茶水和馒头送上,唐七七正欲摘下面纱,不想有人忽然坐在了她的对面,她虽心下惊讶,但不动声色,暂且看看对方想要做些什么。
但那人却对她并不在意,也要了一碗茶水和两个馒头吃了起来。过了许久唐七七吃完准备上路,那人忽然道:“你当真记不得我是谁了?”他说完急忙赶到唐七七身前,唐七七原本就觉得此人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是何人此时仔细看去,忽然惊喜道:“是白勺!”
此人正是白家公子白勺。
十年前,白勺被送上玄一门修习正统功法,却在路上遇不平之事,他嫉恶如仇,杀了那些匪徒后,救了一名要被卖给酒楼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就是唐七七。
再看他时,白勺已少了年轻时的那股俊朗,更多的是俊朗之上的沧桑,他如柳叶般锋利的剑眉之下,那双曾经迷倒万千少女的眸子此时也少了昔日的神采,许是经历人世变迁、江湖十年,他已学会如何隐藏自己。
唐七七年幼时得见白勺几面,那时白勺对自己毫无兴趣,她几次想跟他去玄一门却都被他拒绝。
如今岁月已去,容颜大改,但白勺的面庞唐七七是如何也不能忘怀的。那时少女怀春对着丰神俊朗的男子自然会有倾心之意,但怎料佳人有意君却无情,白勺唯独对自己的姐姐情有独钟,伤心之下她离家出走,不料忽逢蒙古人入侵,她的亲人尽数惨死,她在外面遇到自己叔伯说是要去临安投靠,又因当时她无处可去,便也一并去了。
也是在那时,她第一眼见到了白勺。
正自回忆间,白勺叹了口气,还未等她有所察觉,白勺道:“为何你被张弘范抓住却能不死?”
唐七七心中惊虑,想到白勺是在怀疑自己,当下有些不满,便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
许是猜中唐七七心中所想,白勺道:“前些日子我在潮州听闻你行刺张弘范被抓,若非楚笑笑神机妙算找到元军大牢,或许你的尸体早已冰凉。”他说着,唐七七忽然“啊”的一声,面色惨白。
白勺不以为意,他两朝西方走去,听他继续说道:“方才丞相招我等商讨如何对付蒙古大军,却是如何也不见了你。”
唐七七道:“我乃一介普通女子,丞相对我怎会如此在意?”
白勺不言,他冰冷的目光忽然变作悲戚:“回去吧。”
唐七七无法理解白勺的改变,她当然无法理解。
甚至连唐小南也无法理解。
他走进来时,白勺正好站起身来,他让唐七七先回去,自己本也准备离开,不料唐小南却突然找来,他望着白勺和唐七七,眼神之中闪过些许不快,他也不知为何,便是见不得白勺与别的女人有些关系。
“白勺,师父让你去见他。”
“好。”
他望向唐七七:“唐姑娘,丞相方才寻你不到,好是着急呢。”
唐七七歉意一笑:“倒是叫丞相担心了。”
唐小南呵呵一声:“丞相经过了杜四娘是细作的事情后,他对姑娘的行踪可是在意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