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攻地略 作者:木三观(下)【完结】(23)
阿大又说:“流星是黄昏时分和太尉一起回来的。太尉说要看看他是怎么进益了。”傅幽人却不以为然,只道:“是问他功课了?”阿大却道:“那就罢了,只带了流星到了校场。”傅幽人又问道:“那是看他的武功了?那不很好嘛?他也只怕问书吧,武功应该不怕。”阿大却摇头摆手说:“还不怕?我都快吓死了!”傅幽人一愣,忽然想起太尉说了那句“他满口扯谎,打死也不冤的”,本以为是随口一说,现在回想起来,傅幽人倒是心中一惊,却道:“可没认真动手吧?”阿大答道:“动什么手?直接抄家伙了!”
流星断估论刀法是赢不了伏骄男的,便选了他自小就学习的流星锤,也是因为他善使流星锤,才得了流星这个名字,原来他没名字,只随家里排行叫三三。他用的是较为小巧的流星锤,刺锤只有鸭蛋大小,尖刺密布,一边系着铁链子,甩动起来十分灵动自如,但攻击力却也颇为骇人。阿大一看就吃惊不少,说道:“不用这样吧?”伏骄男见了,也微微蹙眉,只道:“换一个吧。”流星这习武人的气x_ing发作,只觉得说好了武斗就必须撑到底,故说道:“大人不是叫我选个趁手的吗?我最趁手就是这了。”伏骄男不知道他善使流星锤,因为流星在军中也跟大家一样舞刀弄枪,并不在人前玩这些暗器。
伏骄男见此,便说:“你不要后悔。”流星却是一副小骄傲的样子,不肯服软。伏骄男只好从兵库里挑出了丈八长、五十斤重的黑铁双流星,阿大看见了,吓得腿软,只说:“你们是不是疯了?”伏骄男也很无奈,道:“我只会这个。”伏骄男惯用重兵器,原来他和伏忍惟师从同一位武状元,都是天生大力怪。作为力量型的选手,轻兵器暗器这些都不是他的强项,倒是流星体量轻,力气小,能使绳索暗器。从小流星总爱比武,且一旦比武了,好胜心就特别强,势必要压过对方。这也是他在邵郡经常得罪人的原因之一。反观伏骄男不爱比武,一动手,都是要见血的。
阿大在旁边看着,见伏骄男挥舞着那黑魆魆的大铁球,似不费一点力气,但那带起来的风让阿大站在场边都感到阵阵凉意。伏骄男也知道,自己若一击砸到流星身上,流星就废了,总多有留情,只让铁锤在身边飞舞,警告x_ing地掠过流星的身侧。
虽然他俩使的都是流星锤,但重量体量都相差太远,根本不公平。单是这大铁链不住拉扯,就能给伏骄男划出一丈有余的安全范围,这个区域让流星进都不敢进,而伏骄男则可在那安全区域的中心随意舞动,像是嬉闹一般让铁牙划过流星的皮r_ou_,不过数十回合,流星手上脸上都添了几道不深不浅的血痕。这原是伏骄男告诫之意,不想流星这少年在比武上特别好斗,气x_ing上头,却以为轻侮。
他在这边狼狈四突,那伏骄男一袭白衣却似个仙子一样流风回雪,那伏骄男越是从容,流星就越是气恼。这血气方刚的小年轻血气上涌,那身体往前一探,硬往那锤子划出的禁区突进,伏骄男不知这流星吃错了什么药,就这么冒险探进。大概流星仗着自己身法比旁人都灵,便铤而走险,若这不是流星,伏骄男手指一勾就砸破他的脑花了,只是又是流星,伏骄男无奈之下只将那牙锤拉开,给流星露了破绽,流星哪里肯放过,立即突入,手腕翻动,那小流星锤便一把勾缠住了伏骄男的铁链,困住伏骄男一刻,就在这一刻,流星忽从袖里甩出另一道更小巧的软索流星锤,往伏骄男的身上打去。
伏骄男一时不提防,右臂上一阵刺痛,已然见血,洇得白色的袖一片红。阿大吓得大叫:“夭寿了!发什么病啊!”伏骄男闷哼一声,脸上忽现薄怒之色,明知重锤划下的守势已被破,手臂又受了伤,便索x_ing将手上那五六十斤的负重丢开,将无伤的左手往前一伸,电光火石间抓住了流星的小巧软索,那绳索只有水葱粗细,也不是铁做的,是丝绳织就,十分轻便。伏骄男抓紧此索,以手掌卷住,往后用力一拉,扯得流星顺势已跌了过来。流星还未及看清局势,一时伏骄男身上的熏香盈满他的鼻头,咽喉早被伏骄男的手掌扼住。只是伏骄男仍然手下留情,并没十分用力扼他气管。可是伏骄男越是放水,流星就越是恼怒,又趁机拉动铁锤砸那伏骄男。伏骄男这次已经有了防备心,立即松开了流星,往后退去躲避。如今流星又爬起来,手里仍挥着那铁链单流星,伏骄男手里却只有流星袖中甩出的那枚极轻盈的软索单锤,对于伏骄男来说,这过轻的暗器是不趁手之中的不趁手。
阿大却说:“星儿,你吃火药了?大人是杀了你爸妈?还是抢了你老婆?”流星却置若罔闻,对伏骄男说道:“大人真的要我服气?”伏骄男淡笑道:“你悠着点儿。”流星原来知道这轻量之物不是伏骄男擅长的,在灵巧方面还是流星更有优势。他又挥出了流星锤,伏骄男却不以手中的轻锤对垒,只又伸手硬抓住了挥来的铁链,全然不管那鸭卵大的刺锤又划伤他肩头一道。流星才知道伏骄男的策略,这伏骄男的巧是巧不过流星去,但那天生的怪力倒很欺负人,伏骄男又是把铁链往后一拖,如此故技重施,流星竟也再一次因此栽倒,这次伏骄男并不扼他的喉了,抬手一拳便击中流星的腹部。流星登时疼得倒地不起,五脏六腑都似被打碎了一般。伏骄男又半蹲下来,看着流星流满冷汗的脸掺着颊边伤口流出的血水,问道:“服了没?”
流星却忍痛猛然跳起,又和伏骄男厮打起来。此刻二人都没了兵器,单纯的r_ou_搏,阿大觉得流星简直是疯了,流星体重和力量都远不如伏骄男,r_ou_搏起来不是自寻死路吗?那流星却往伏骄男身上猛揍,伏骄男并不还击,只伸出右臂来挡,流星不想一拳揍到伏骄男右臂的伤上,又听得伏骄男一声吃痛的闷响,骄男炽热的血滴到了流星的脸庞上来,似有一盆凉水兜头淋了下来,浇灭了流星脑里那股无名火。
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忿和怒气平息下来,流星立马似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趴到在了校场冰冷的地上。伏骄男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推了推流星,问道:“还打不打?”流星的脸贴着地,声音闷闷地出来:“不打了。”伏骄男一笑,道:“为什么不打了?”流星闷闷答道:“疼。”说着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脸上满是灰尘、汗水、血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阿大这才上前来,说道:“我的爷,到底怎么了?”伏骄男却道:“我出门这些日子,他不好好用功也就罢了,镇日里头不学无术,飞鹰走马,还闹忤逆,可见顽劣,不教训教训他,以后就要造反了。”阿大闻言便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我也说他,太尉一离京,他就似脱了缰一样,早该管管。”流星便对伏骄男说:“我知错了。我服气了。”伏骄男又问:“果然知错了?”流星便道:“果然知错了。”伏骄男便说:“那我打你,你冤不冤?”流星乖巧地说:“不冤的。”伏骄男闻言一笑,下手就捶了他四五拳。顿时流星的痛嚎响彻云霄。此时白日已暮,伏骄男命人照顾流星,才去梳洗,包好了伤口,把染血的白衣换成玄色衣裳,才又回到了傅宅去看傅幽人。
流星的伤倒是不少,但都是轻伤,只是自尊受伤比较重。他躺在床榻上,情儿给他包好了伤,又跟他说:“你怎么闹得一身伤了?”流星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回家吧,若晚了,你家人又要问你。”情儿却含情说道:“我看着你睡了再回去。”流星却笑道:“那还是别了,只怕我这一晚上都睡不着。”情儿却说:“是疼的么?”那流星却柔然说道:“你在这儿,我的心就一直怦怦乱跳,还怎么睡?”情儿闻言,脸上一红,又嘱咐了两句,方恋恋不舍地要走,却忽然就听见外头的脚步及敲门声,连忙躲进了屏风背后。
流星却扬声道:“阿大吗?我不吃那苦药!你回去罢!”却见那人推门进来,原是傅幽人,傅幽人笑道:“你不吃药,怎么能好?”流星现在见到傅幽人就觉得难过,只别过脸去说道:“傅郎怎的来了?”傅幽人见流星一脸别扭的,也有些疑惑,只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又说:“听说你忤逆大人,来看看你有没有被赐死。”流星窘迫不已,只背过身去,说道:“大人宅心仁厚,没有赐死。倒是我不知好歹,还把大人给伤着了。”傅幽人闻言一愣,却道:“大人伤了?”流星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傅幽人却道:“我倒没看出来。”流星便道:“我若不是脸上伤了,也能装得傅郎看不出来。好容易的,只看能不能忍那个痛。”傅幽人闻言,又说:“你脸上伤了?我看看?”流星却一下钻进被窝里,不肯露脸。傅幽人只觉得好笑,见他这样,便哄着他说道:“你别恼了,那是太尉大人的不是,说好的打人不打脸。”流星却说:“不、不、不,是我不对,他打得好。我现在也没脸见你了,你快走吧!”傅幽人也不知道流星闹的什么别扭,且他现在也挂心着伏骄男受伤的事,只点头说道:“那你好好歇着。”说完,傅幽人便走了。那情儿方从屏风后转出,又见流星已经掀开了被子,脸上却是一片醺红,大概是在被窝里闷出来的。情儿又道:“你和傅郎不是很好?怎么就没脸见他了?”流星十分不好意思,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伏骄男了。
流星垂涎傅幽人的时候,傅幽人是糊里糊涂的,而流星此刻莫名其妙的移情,傅幽人更不知道。傅幽人现在就一心悬在伏骄男的身上。月上中天,黑云的边缘也微微染上点月色的皎然,似画一样,傅幽人倚在亭台下的美人靠上,身上披着件玄色的纱袍,眉目低垂,十分有倦意,却撑着不睡。
伏骄男从皇宫回来,似有很多心事,压得他的剑眉紧绷,及至他回到府中阁楼,见这一幅景象,那眉头方舒展开来,又走近了傅幽人,低声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傅幽人似睡着了一般,抬起了眼皮,却仍是惺忪了,忽见这月下美人,恍惚在那梦中,脱口便唤道:“骄男?”伏骄男听了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心中的郁闷似淡云消散,笑道:“可不是我。”傅幽人才似醒来了一般,脸上有些发热,慌忙道:“大、大人……”伏骄男闻言,不说什么话,半晌才说:“怎么不进屋?”傅幽人却说:“大人未归,我不敢贸然进去。”伏骄男却说:“何必理这些虚礼。”说着,伏骄男又领了傅幽人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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