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攻地略 作者:木三观(下)【完结】(22)
伏骄男犹豫了半天,方说道:“大概很疼吧?”凤后闻言一愣,心中却是一暖,又说:“我听说你从大火中被迦蓝救回来,如今看来,你也受过这个疼吧?”伏骄男却又说道:“我是土匪强盗,怎么比得娘娘的娇贵?”凤后却笑着拉伏骄男坐下,一边剥着台上的果子,一边笑着宽慰说道:“我孩子都生过了,还怕什么疼?”伏骄男却问道:“娘娘是不是真的发了时疾?”凤后点头只说:“原来你在外,我不好说。如今也没什么不好坦诚的,我这病下来,因皮疹弄得面目全非,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现在成了这样,倒是意外之喜。”这时疫也是常见的传染病,除了发热外,还会导致病人发疹、起脓疱等等,比较容易留疤。伏骄男想凤后大概年纪大了,平时又不注重保养,身体比较弱,皮疹发得比较厉害,愈后留下许多瘢痕,才采取了黑医学换皮,没想到换了之后效果那么好。这伏骄男也不意外,伏骄男原本也是皮糙r_ou_厚的,换皮之后那叫一个肤如凝脂,只是他勤练武功,手掌又长回了刀茧。由此他真怕凤后以后没病也换一换。
伏骄男又说:“那医生倒是妙手,娘娘怎么犒赏他都不过分的。”太皇太后一听便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又不赏他官职,只是让他钻研他的医术,这也是功德的事。”伏骄男点了点头,却说:“平息疫症是大功一件,怕不奖赏柳祁也说不过去。”凤后却冷笑道:“你这么跑了一圈,都没看出他的马脚来?”伏骄男便道:“看是看出了,就看娘娘觉得要不要留他的命。”凤后淡然一笑,说道:“你不是不想柳家倒掉吗?”伏骄男却不想凤后如此宽宥,只道:“娘娘的意思是……?”凤后却道:“他既然救了我的命,我也不好恩将仇报。这平息疫症的大功,也不好不管!”伏骄男却不信凤后因这么一个缘故不杀柳祁,要知道,这凤后对待敌人那恩将仇报、笑里藏刀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凤后似看出了伏骄男的疑惑,便道:“我也看了你的巡报了,大概知道一二,你是亲自去看的人,咱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很了解。”伏骄男苦笑道:“是。”凤后又带着伏骄男走到书房里,只拿取了柜子上一份折子,说道:“咱们大概快要恢复和亲了。”伏骄男却道:“难道要封赐宗室女儿嫁去吗?”凤后却道:“偏偏是那个虞邦。”
闻说这个虞邦,伏骄男印象最深刻还是他们封建迷信的程度。他们各种拜神,又有活人上刑献祭的风俗。当初傅天略的母亲险些就被拉去献祭了。凤后淡淡说道:“这个虞邦很是凶残,又野蛮,咱们一般不跟他计较,面子上能过去就好。如今他们祭司推算,说柳祁家的女儿八字很难得,又是贵族出生,必然要她。咱们也商议选定她年龄到了就嫁过去。骄男你说,我怎么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灭柳家的门呢?”
其实凤后和伏骄男都觉得蹊跷,夫人怎么难产得那样合时,这女儿的时辰又怎生得那样可巧,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虞邦竟会知道柳祁家女孩儿的八字?不难看出柳祁动的手脚。但如今竟也拿他没辙了。且凤后还有黑医生那边的顾忌,不想贸然取柳祁狗命。
伏骄男见凤后颇为忧愁,便打趣说:“可巧他们家是龙凤胎,兄妹的八字是一样的,若女儿没养好,还能让他儿子嫁过去。”凤后闻言果然笑了,只她笑没两秒钟,那目光却不巧落在下头柜子上,那柜子随意敞开,摆着所有伏骄男寄送的、却没有送到给傅幽人的书信。与此同时,伏骄男也注意到了这个柜子。
伏骄男一看到,心里也是非常惊讶,却也明白过来了为何傅幽人总不给回信。他原以为傅幽人只是害羞,却不想凤后还有这个功夫拦截他的信件。说起来,这些书信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不过是伏骄男信手写就,讲讲他途中见闻,顺便问傅幽人好不好,内容也很含蓄。然而偏偏就是他写的内容都太过琐碎,似没一字紧要,却和给旁人的那些言简意赅的信件都不同,絮絮叨叨,婆婆妈妈,拖泥带水,散发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凤后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读出了这字里行间的暧昧,便气得不轻。又见里头不过都是些闲话,没有什么要紧的正事,凤后便索x_ing将这些信挡住,不给傅幽人看。
念及此,伏骄男也是十分不愉快。凤后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顺手将柜子的门关上,又回过头对伏骄男说道:“咱们可管别人的婚嫁,却不想想自己的。说起来,你都快而立了,居然还没娶亲,也太不成样子。”伏骄男一时气恼,还想反驳,你都快知天命了,怎么还成天整容玩男人?当然身为儿子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再生气也只能不说话,摆一副脸色给妈妈看。
凤后知道他不愿将此事轻轻放过,便正面说道:“这些都是你从驿站传来的,属于军报,惯例本宫是可以拆封的,难道你不知道吗?”伏骄男一时被她堵住了,半晌只闷闷地说:“知道了,只是拆阅过后却不放行,是要留着细细回味吗?”凤后不悦道:“我可没敢细看。只是觉得这些内容不合适,就扣下来了。”伏骄男只在坐榻上坐下,却说:“听说那天娘娘召见了幽人,回来他就生病了,可不是发生什么了?”凤后闻言一笑,又在伏骄男身边坐下,说道:“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可不是吗?他吓得都没魂儿的,谁知道他这样中看不中用!依我看,他的命太薄了,受不起这样的隆恩。你如果是为他的好,就该明白。不然他死了都是因为你。”凤后这话字字如刀,都割在伏骄男的皮r_ou_上。
伏骄男脸上便现难受的颜色,看得凤后也是心疼,便握住他的手,又说:“好孩子,别这样。我就是怕你难过,不然他早死一百回了。”原本凤后就想杀了傅幽人,但不想傅幽人身上带着半截官牙牌。
伏骄男截断了牙牌,交于傅幽人。这牙牌上却镌刻着清晰可见的铭文,可查验出乃是伏骄男的护国公官牌。受勋者损毁牙牌不报并私相授受,罪名可大可小,轻则削爵,重则斩首。伏骄男以此物相赠,示意把命都给你了。这可见伏骄男视傅幽人非同一般,凤后又惊又气,最终都转为无奈。
凤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将那锦盒打开,里头赫然一枚做得半旧的护国公牙牌。伏骄男望见了便暗悔,知道自己私截牙牌的事让凤后知晓了。还好凤后是他亲妈,不然他可吃不完兜着走。伏骄男便接过了牙牌,脸上愠色稍退,又露出些愧色来。凤后便嗔怪道:“你想死吗?”伏骄男却摸摸鼻子说道:“不小心磕碎了也是有的。”凤后却道:“尽管如此,你也该及时上报,这样隐而不报、还私相授受,你当是玩儿的?”伏骄男却道:“我即便不报,娘娘也会说我报过了,只是一时忘了而已。”凤后听了,也是无奈得很,这孩子这是恃宠生娇了。
事实上,伏骄男此举是有深虑。傅幽人入宫本来就带着一层欺君之罪,一旦有什么变化,他的身份败露在凤后眼前,凤后必然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退一步说,尽管傅幽人能够继续瞒天过海,但他肚子里东西太多,一旦有一点差错,惹得凤后有一刻的不痛快,那就是死期到了。伏骄男的恐惧由此而来,才斗胆将牙牌截断,给傅幽人做护身符。不想傅幽人一直都没开过这颗熏球,并不知道内里乾坤,还好误打误撞的,还是保住了x_ing命。
凤后素来百般狠毒,偏对伏骄男千般心软。凤后只缓缓说道:“这道令牌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你若太过任x_ing,我也不会一再纵容。”伏骄男可见凤后确实有些恼怒。凤后又道:“你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其他的事,本宫可以不知道。”伏骄男闻言一笑,便道:“我早料到娘娘会这么说的。”凤后又柔下声线来,似是哄孩子一般的说:“女子是有女子的好处,男子是比不上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伏骄男却道:“我少时是世家公子,其后又落Cao为寇,有什么没试过?”凤后倒是被他一句话噎着了。
傅幽人既没有看到银球里的牌子,也没看见云中寄来的锦书,可见伏骄男真正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伏骄男见傅幽人没什么动静,回来的时候又见流星一副不清不楚的样子,自然是怒从心头起。伏骄男又问流星:“你拿着这个熏球做什么?”那流星看出伏骄男生气,忙推说:“这是傅郎送我的。”伏骄男闻言感到难以置信:“这是傅郎送你的?”流星忙不迭点头,说道:“就是傅郎送我的!”伏骄男又加重了语气问了一次:“是傅郎送你的?”流星倒有些心虚了,仍说道:“是的!看他把玩这个有趣,问他要了,他说可以拿去。”伏骄男却说:“这儿是傅郎的房间,他都不在,怎么偏你在?”流星听了这个发问,却似想明白了什么,又说:“我都住进来好多天了。”
流星刚说完这话,便看到伏骄男雪白的额头上冒起了几条青筋。流星仿佛并不怕他,道:“大人难道不准我和傅郎在一起吗?”伏骄男分明感觉到了什么,便答道:“我没有不准你和傅郎一起读书、游戏。”流星却说道:“大人所言,流星自当服从,只是大人还要管我们交不交朋友?”伏骄男答道:“我不管你。”流星闻言,微微一怔,说:“大人都这么说了,我是没办法的。”说着,流星便将那枚熏球交给伏骄男,伏骄男并不接过,只立在原地,半晌说:“你服气吗?”流星只觉没意思,答道:“大人都发话了,流星怎么不服气?”伏骄男听得他话音就冷笑,说道:“咱们先回太尉府。你选一个兵器罢。”流星一时愣住了,那伏骄男又重申道:“选一个趁手的。免得你口服心不服。”
倒是傅幽人不明真相,很奇怪怎么那熏球到了流星手里、又回到伏骄男腰间,而那流星怎么就撒谎了。心中到底是放不下,他便出了门去要找流星问清楚。他又满宅子的瞎逛,又问人:“可见着流星了?”仆人们便说:“大抵是回了太尉府了。”傅幽人便回了太尉府那儿去,又问阿大:“星儿回了没?”阿大听了,皱起一张脸,说道:“快别说了!他正在屋里躺着呢!”傅幽人却问道:“倒不像他,这么早就睡下了?”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