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丁酉年二月初十 晴
两个人一路相伴,不说话的可能x_ing有多大?
……
为零。
——巡山日志
荀三怒,“你不要碰我!”
烛九y-in一脸无辜,“前面有坑。”
“我不瞎!”
烛九y-in收回揽在荀三腰上的手,讪讪一笑。
荀三闷头冲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郁闷道:“我昨日同你说得还不明白吗?”
烛九y-in耸耸肩,“不是那样的。”
那石破天惊的一吻,烛九y-in至今觉得自己的做法极为正确。
荀三起初是被吓到一片空白,而后不可置信,随即百般思绪瞬间炸裂,身体作出了本能反应。
他化回了原形。
烛九y-in还没来得及无师自通地伸舌头,自己按着荀三后脑勺的手一沉。
手上多了只硕大的兔子。
灰兔子像是受了惊吓,狠命蹬了他一脚,挣开他的束缚,转身就要跑。
奈何林中树木太密。
荀三在慌不择路间撞上了树。
“砰”一声巨响,烛九y-in心疼地捡起晕晕乎乎的他,左看右看了一阵,直接抱着他驭术飞行,离开了那处密林。
此后几天,荀三避之如猛虎。
直到昨日,荀三突然拉着他至一水塘,塘边有雏鸭。
“你看,那群小鸭子跟着鸭妈妈一直走是不是?”
荀三问他,烛九y-in不明所以,看来倒的确是这样,但又觉有陷阱,是以不愿点头。
荀三却并不关心他是否回答,兀自道:“小鸭子一直都这样,破壳出来的时候即便是看到一只猫,它们也会跟着它,当成是猫妈妈。”
“……你想说什么?”
荀三看向烛九y-in,“奚故……”
这还是荀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荀三对他说:“你只是寂寞得太久了。”
……
荀三在无关柳彦怀的事上,一向是非分明,机灵警醒。
烛九y-in笑笑,一口闷气郁郁在心。
他指着天,“不是,是天注定的。”
荀三看了看天,看了看他,看他宛若一个智障。
接下来,烛九y-in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是因寂寞而对荀三产生依赖,便开始尝试着像是对待有情人一般对荀三。
荀三完全无法适应,甚至走路都要离烛九y-in一丈远。
两人磕磕绊绊走到米林城时,正遇上米林城城主嫁女,大摆流水宴,好菜好酒据说是要欢庆三天三夜。
荀三和烛九y-in都是第一次遇上人间这样的热闹事儿,从城外就听闻人声鼎沸,城中人潮拥堵,尽皆围于那长桌旁,推杯举著,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这一小妖一上神,又饿又好奇,随众坐下来,吃上了这么多天来第一顿饱饭。
“这二位小哥看着面生,是打哪儿来啊?”
正吃着,席间邻座的一位大叔探过头来低声询问。
荀三正啃着j-i腿,满面油光,此刻有人问起,他吃着陌生人的白食,不禁有一丝心虚,便回道:“钟山。”
那位大叔摇摇头,“二位小哥是途径米林,还是来米林办事儿啊?”
荀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们就是经过这里,”他放下j-i腿,“实在不好意思,我和我朋友已经很多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大叔连忙摆手,瞄了坐在荀三旁边正往嘴里塞糯米滋的烛九y-in,只觉此人气质非凡,非寻常百姓,便道:“我们城主心善,这流水宴上东西小兄弟大可随便吃。”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道:这只怕是天家贵胄,眼前的这个普通小青年许是深怀不露的高高手,这要么是微服私访,要么是遭了什么变故,若是自己助其一二,今后会不会也有斗米黄金之报呢?
荀三愣愣的,不知眼前的大叔已经在脑补万字大戏,晃了晃手,“大叔?”
大叔回过神,看向荀三的眼神都变了,笑道:“小老儿姓李,小兄弟叫我李叔就好。”
荀三连忙道:“我叫荀三,他叫奚故。”
一个没名儿,一个没姓。
李叔更是在心里断定了自己的想法,想他二人定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二位小兄弟,天色不早,你们可要留宿米林城?”
荀三看了烛九y-in一眼,烛九y-in点点头。
李叔憨憨一笑,看了看周围,“小兄弟,你看,我们城主嫁女,八方来贺,把这小小米林城塞了个满,客栈那些都住满了……”说到此,李叔顿了顿,看了荀三一眼。
只见长相平凡的小青年就静静看着他,等他下文,倒是他身后气度不凡的青年斜睨了他一眼,眸中神色莫辨,不禁心中一抖,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二位若要留宿此地,寒舍倒是还有间上好空屋……”
荀三恍然大悟似的,“李叔您可真好,我们正愁着呢!您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
瞧瞧这场面话说的。
都把李叔说懵了,什么正愁着?方才你望你主子的那一眼不是才在为是否留宿米林征求同意吗?
“那就叨扰李叔了。”荀三看也没看烛九y-in,便谢道。
这回又没有征求同意了……李叔一下又摸不清二人关系了。
流水宴还会一直上菜,荀三和烛九y-in吃饱喝足,便就跟着李叔准备回他家住一晚。
荀三在后面扯了扯烛九y-in的袖子,后知后觉道:“会不会有危险?”
烛九y-in乜了他一眼。
荀三自知理亏,“等下要是不对,你先跑,我化了原形,谁也别想抓住我。”
烛九y-in有些好气又觉好笑,他摸摸荀三的头,“不怕,有我。”
荀三这下没好意思躲,但还是强调道:“不要随便摸我头!”
“哎哟!”
荀三突然被撞了一下,烛九y-in将他护在身后,才发现是一个衣着普通的少年。
“根子,咋了?”李叔回过身来,发现贵人没走,便问那小孩儿。
名叫根子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截红绳,绳上还系着个木牌,见李大叔问他,便道:“是我不小心撞到人了,李叔,你家生儿交牌子了吗?”
“没呢,咋了?”
“城主说是要在亥时前呢!”
“不是说第三天再交都行吗?”
“才改的时间,你快让生儿去交牌吧!”
“哦哦,好,谢谢根子啊!”
根子摆摆手,回过身朝他们一拱手,“抱歉,刚才撞着你们了,实在是有急事,先走一步啊!”
荀三摇摇头,说没事。
转过眼,李叔的步伐便加快了,“二位小兄弟,走快些罢,我家生儿的牌子还没做上呢!”
荀三和烛九y-in对望一眼,荀三问道:“什么牌子啊?”
李叔边走边说:“就个木牌子,前天城主发的,城里面家里有男丁不足弱冠之年的都要在这个牌子上刻生辰八字,说是流水宴后再交,怎地提前了?”
李叔喃喃自语。
烛九y-in微微皱眉,“敢问,城主有没有说木牌为何而用?”
李叔摇摇头,“祈福用的嘛!”
说罢,再不肯多说了。
烛九y-in捏了捏荀三的手,荀三瞪了他一眼,作了个口型,“有鬼?”
烛九y-in神色莫测。
到了家,李大娘似乎早听到了消息,已经将木牌做好,交予生儿,让他拿过去。
“爹,我去啦!”生儿才刚满十四岁,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见有客人来,也不怯生,笑盈盈地打了招呼,还围着荀三转了一圈,说道:“这位哥哥好生面善,待生儿回来了定要与这位哥哥谈谈天。”
烛九y-in脸沉下来,生儿便笑嘻嘻地跑远了。
李叔“诶”一声,也没喊住人,只好对荀三二人笑了笑,“犬子实在顽劣,还望二位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荀三笑道:“好活泼的小子,李叔可有福了!”
李叔笑笑。
李大娘却面带愁色,又不好在人前发作,便道:“二位小兄弟赶路也累了,我先前得信儿,已经将客房收拾出来了,只是寒舍微小,尚只余有一间房了,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荀三见李氏夫妻如此好客周到,思及方才自己还在怀疑他们,不由心中愧疚,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只有一间房,连忙摆手,“无妨无妨,我二人深夜叨扰,才是望大叔大娘不要嫌弃。”
李叔乐呵笑道:“不会不会!”
只有一间房,只有一张床。
荀三无语。
烛九y-in暗自得意。
荀三正欲说自己今夜可打地铺,却见烛九y-in神色一变,走到了门边。
荀三心神一动,变出了自己的耳朵来,兔耳听声甚是灵敏。
想来李氏夫妻亦是走了一定距离,才边走边说,不料屋内两人俱非凡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李全儿,我今天可听那老乞丐说了,这事儿邪乎得很!”李大娘似乎还掐了一下李叔,听得李叔嘶嘶抽气声,“哪里有人成亲祈福,需要全城男丁八字的!”
“而且还得是不足弱冠之年,老乞丐说了,八字看起来没个啥,若是被能人握住了,取人x_ing命都是轻而易举的!再说了,能娶城主女儿的,你要我想信其没有异心,我也难啊!”
李叔似乎不太信,又有些不耐烦,“都说了,别信那老乞丐,都是胡言乱语,城主待我们不薄,不就要个八字,还怎么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