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作者:天际驱驰(一)【完结】(46)
在凤梦大陆,贵族高高在上,庶族命贱如纸,纨绔子弟虐死脔童之事屡见不鲜,贺月也时有耳闻,然而,他绝不愿意成为有特殊癖好中的一员。
这么想着,贺月心头一凛:莫非是他一向不在意这方面,压抑太久,而风染为了救陆绯卿豁出x_ing命一般的跟他好好练了一夜的功夫,带给他有生以来最畅快漓淋的一次欢愉,因而激发了他在这方面的兴致?所以老想着跟风染练各种各样的功夫?这样想也还是不对劲,他是皇帝,贺月殊不愿意成为沉溺于**之中的人。
贺月想:改天要找太医来问问。
自然贺月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有这种想法,托词帮朋友问问。然而,放眼索云国内,有谁,敢做皇帝的朋友?
贺月舒了口气,强摄心神,收起胡思乱想,直起身,拿着用烛火烧过的短刀,把箭伤上的肌肤割破个小小口子,然后刀尖一点点深入,想把深c-h-a进肌肤里的箭头挑出来。
贺月从小到大都是养优处尊,学的是治世之道,制衡之术,压根没做过从伤口中挑出箭头这等高难度动作,刚开始几下没有把箭头挑出来,只挑得伤口血r_ou_模糊,箭头却越挑越刺得更深,又见风染疼得全身都崩紧了。贺月又是紧张,又是心痛,汗水直往下流,停刀问:痛不痛?痛就叫出来,啊?要不,还是叫太医来吧?
知道风染绝不肯让太医疗伤,贺月只好临时请教了一下太医,自己硬着头皮上,全无实战经验,挑了几下,就没信心了,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笨手笨脚过!
风染刚侧过头来,痛得微微吸气,与贺月望过来的目光正正对上,短兵相接,贺月眼底的痛惜,紧张的神情,满头冒汗的狼狈,尽收风染眼中。
如果不是被绑着,风染真想把贺月从身上掀下去,一脚踢开!就贺月从未有过打理伤口的经验,还想学太医拿刀子挑出箭头?还不如直接抓住箭杆拔下来!天底下,怎么会有像贺月这么样不自量力,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人啊?!
可是,不管风染心里怎么鄙视贺月,风染也不得不承认,贺月是在乎自己的。从贺月把自己从树杈上救下来,一步一步免了自己屈辱的男侍功课,废除汤膳,恢复了正常饮食,供应了炭火取暖,任命他执掌太子府等等,风染一直都知道贺月很在乎自己,就像陆绯卿在乎自己一样。贺月是打过自己几次,可是,贺月都没有真的伤害到他,每次打完马上就后悔了。贺月是真的在乎自己,才会后悔对自己的伤害。
可是,风染一点不稀罕贺月的在乎。他想:贺月只是在乎他的玩物罢了,在贺月还没有玩厌自己之前,贺月还是会对自己的玩物有几分爱惜的。贺月爱惜在乎的从不是他风染,而是贺月自己的玩物!
贺月要在乎爱惜自己的玩物,关他风染何事?
只有这么想,风染才觉得可以坦然地面对贺月对自己的好与坏。
不!风染断然拒绝了贺月叫太医来取出箭头的建议,他这副样子,被贺月看去就算了,贺月好歹是皇帝,不算太丢脸,却绝不可落进太医眼里,更不能容忍太医碰触到自己的身体。
在外伤加体毒的双重痛楚中,风染意识有些模糊了,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地在心头闪过:这次被贺月碰触到身体,虽然也有些反感,但已经远远不如前几次那般恶心,心里面,厌恶的情绪也淡了许多,难道是被贺月摸着摸着就被摸习惯了?或者是因为贺月在给他疗伤而不是练功的缘故?
贺月只得硬着头皮,抖抖索索地拿着刀子又上。等贺月颤抖着把箭头挑出来,风染都快痛晕了。然后贺月在太医的指点下,厚厚地在伤口上涂上金创药,拿布带把风染上半身肩臂处密密层层地裹好:染儿,伤好了,这里也会留下一个疤。他把伤口戳得那么烂,再是没有学过医,也知道这样的伤口很难平整愈合。
留不留疤,风染并不在意,对这些可理可不理的话,风染一向懒得多言,现在他早已经痛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贺月闷闷地把多出来的金创药涂到右肩上被他硬生生抠掉硬痂,重行流血的烫伤上:我叫太医配制消除疤痕的药你用。
解除掉身上的束缚禁制后,风染虚弱地瘫在床上。直到贺月喂了几丸太医配制的伤药,风染才渐渐缓过劲来。
贺月拿来新的亵衣里裤,替风染穿上,说道:这笔账,以后再算,今儿先饶过你。都没有内力了,还敢劫持我!知不知道什么叫自讨苦吃?
第75章 难以抉择
风染痛得晕晕沉沉地应道:谢皇上。所谓以后算账,大约就是空话了。这么大的事,贺月肯轻易放过他,没有为难他,折辱他,甚至为了他不惜降尊纡贵,勉为其难地为他处理伤口,就算他心里抵触贺月,也不得不谢他一声。
贺月把风染扶起来,依在自己怀里,放缓了语气问:体毒发作了?你告诉我,你把陆绯卿放走了,你准备怎么对付体毒?
风染痛得心力交瘁,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蜷着:忍忍就过去了。
你想一辈子痛过去?
无妨。风染忍着痛,淡淡道。当毒质侵蚀透了他五脏六腑,骨髓百骸,便是他毙命之时。所谓的一辈子,大约只有三四年左右吧,时间不长,但足够等到陆绯卿问鼎江湖第一高手的消息。再说,当毒x_ing渐渐深入,他便会渐渐失去生活自理能力,他一定会在失去自理能力前自裁。当年在玄武山,有陆绯卿替他打理身子,细致地呵护照料着他。在太子府,风染对府里的一切都带着抗拒的情绪,不容许任何人沾染碰触到自己。
已经是初春二月了,天气明显转暖,桃花梨花这些早春的花已经含苞侍放了。若在往年,太子寝宫的地龙早就熄火封窖了,但因风染体寒怕冷,今年这地龙就一直烧着。寝宫里也还放置着火炉取暖。
贺月把风染扶上已经新换过干净被褥的龙床躺下,扯过明黄色的锦被给风染盖上。看着风染慢慢地在锦被下把身体蜷成一团,脸色惨淡而苍白,抿紧了唇,默然地忍受着体毒发作时的痛楚,连呼吸都有些微弱。曾经那般飞扬鲜活的少年,此刻憔悴虚弱得如寒风摧折的残叶,随时都会凋零一般。
贺月叫人取了两个暖壶,给风染煨进被窝里。风染那凉浸浸的身子,贺月摸着觉得舒服,但也觉得心惊,风染的身体一直不是正常人的温度,可是,他一直没有机会问。
贺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有很多话想问风染,可是,终究没有问出来。跟风染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知道风染什么话都不会跟他说。
贺月知道风染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象今晚这样,把他劫持出府,送到一早就埋伏好的杀手面前的行径,完全就是风染的行事风格。
他是喜欢风染,想要得到风染。可是,如果风染一直对他心怀杀念,他又怎么能安心坦然地把风染留在身边?他是索云国的皇帝,他更有着不世的图谋和野心,凤梦大陆的锦绣河山等待着他纵马驱驰,他绝不会为了喜欢一个人,而把自己置于险地!他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绝不会重于他的江山社稷!
他要弄清楚,今晚这场伏杀,风染有没有参予?除了郑修年,风染又是怎么跟外面勾搭联络的?风染背着他,还做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他派了武功那么高强的护卫暗中监视守护着风染,为什么还一再出现疏漏和意外?
贺月有些后悔,他这次玄武山之行不该把本来监视守护风染的暗卫调来保护自己,以为把风染留在太子府,又值风染毒发虚弱之时,不会出什么意外,哪料到还是出了事,不但跟小刺客疑似偷腥,还里外勾结,企图谋杀于他!
贺月暗暗想:他一定要把今晚这事查个清楚。如果风染一再的企图不利于他,他便喜欢他,怕也是不能再留下风染了。
看着风染静静地蜷缩在锦被中,贺月心头百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那样难受而纠结,是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贺月清楚地知道,作为帝王,他是不该有这种情绪的,他应该更加杀伐决断,而不是纠结难抉!
默默地看了风染一会儿,贺月还是很快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淡淡的一句:歇着吧。再想说什么,已经找不到话了。
回到前堂大厅,不但奉命追杀黑衣杀手的御前护卫统领和铁羽军统领,以及太子府一干掌事们早就候着,一些听到风声消息的朝庭命官也连夜过来候驾,并且皇帝深夜遇刺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前来问候的官员还在陆陆续续地赶来。
看见贺月没事,大臣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他们选择了投靠太子,扶佐贺月登位,现下贺月刚刚登基,他们享受胜利成果的日子还长着呢,贺月绝不能死。
贺月只把御前护卫的正副统领召里厅里问话:杀手抓到了吗?上次刺杀他父皇的还只是陆绯卿一个杀手,这一次安排了上百个杀手同时出动,那幕后之人,是多想要他的命!
御前统领叶方生伏地启奏道:微臣无能。
一个都没抓到?
叶方生能做到御前统领,一方面,他是索云国武将世家之后,一直是自己的派系,对自己忠心耿耿,兼且能力超群。另一方面,叶方生的武功虽在凤梦大陆武林排不上号,但在索云国也是算顶尖好手,把这样的忠心好手留在身边护卫自己,贺月才觉得放心。可是连叶方生这样的好手,都没有抓到一个杀手?
微臣当时心系陛下,只分了小一部分护卫由朱副统领带领追捕。
御前护卫的副统领朱耀本就跪在叶方生身后,启禀道:微臣无能,或杀或擒了一部分,大约逃走了二十余人。顿了一顿,汗涔涔地禀道:被擒之人,未及审问,全部服毒自尽了。臣检查过他们身上物品,全是寻常之物,一无所获。微臣同与他们交过手的护卫回忆,这些杀手所用的都是寻常招数,参详不出他们原本的武功。换句话说,就是不能从他们的武功招式中去推测他们的身份了。
明日,把尸首挂到午门,叫百姓来辩认,认出身份者重赏!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又这么大手笔地行刺于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但是贺锋背后有太皇太后撑腰,想拿下贺锋,仅凭猜测是不够的,必须拿出真凭实据!这百十多号杀手隐匿在都城伺机刺杀,都城百姓就没有一个人见过?
叶方生的身子越伏越低,禀道:陛下,杀手死后,立即从脸部浮肿溃烂杀手样貌已经无可辩认。
这么说,这些杀手看来全是死士,做好了被擒的准备,也做好了事败后掩护主上的准备。除了逃走的,死了的杀手身上已经断了线索?贺月道:全身都烂了?
尚未。
叫仵作检验尸身,看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征。明天照旧把尸首挂到午门示众,有特征的尸首剥光了挂主要把特征露出来好让百姓辩认。你们只派少数人手看守,周围要埋伏好人,如果有人企图偷尸劫尸,尽量生擒。贺月最后吩咐道:尸首示众三天后,剁碎了,扔进护城河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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