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飞 作者:俞夙汐【完结】(4)
抱着小包子回到屋里,决定好生跟那人说说理。却孰料那人一句话就将他打发了:“我若果真有心约束他,还能容你与我说理?”也是,果真那般,莫说说理了,自己恐怕都无机会瞧见小包子,跟别说奢望他唤自己一声爹了!不过,为了小包子今后的安生幸福,还是决定再力争一回。
“然而,意儿毕竟才三岁,正是顽皮的年纪,你就对他多几分耐心也未尝不可。”
那人眼都未抬:“你何处看出我对他没有耐心了?他做错了事,我训斥他两句也不可么?你既无空管他,我再不管,难道任他变成个野小子?”
南宫霁一怔,顿时回味过来,原是。。。这么回事。低头捏了捏小包子脏兮兮的小脸,“凌,这是我错了,然我并非有心,我方才看他自己在室中玩着挺安静,便去看了份案卷,孰知就这一个不留神,他便跑出去了。”
那人挥挥手,似乎有些不耐烦,“你既公务繁忙,我明日便带他回京。”
南宫霁情急起:“凌,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看好意儿不令他乱跑的,你才来了两日,我们却已半载未见,你这一走,下回相见不知是何时了,我。。。”迟疑了下,伸手挡在那个小脑袋面前,以确保他瞧不见自己那个寻常难得一见的表情,一面放低声音:“凌,你饶我这一回罢,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那人不吭声,随手拿起案上的案卷。
南宫霁明白,这便是心意松动了,急忙乘势而上,“再说你千里迢迢而来,还未得好好赏一赏这江南的景致,就此归返岂不可惜?明日旬休,我带你四处走走踏踏青赏一赏西湖春/光可好?”
那人轻哼声,继续埋首故纸堆。
南宫霁终于长出了口气:貌似是得挽回了。低头亲了口包子,皱皱眉:“是有点脏,阿爹带你沐浴去。”
晚膳过后,天色还早。
后院井边,一人正卖力搓着件鹅黄小裳,只是不常做这等杂事之故,手法明显生疏,看得一边立着的人不住摇头。
“郎君,让小的替您洗罢?这再搓下去可就坏了!”张令其实在看不下去。
那人摇头:“不成,君子一言驷马难及,何况此乃将功补过,怎能轻言放弃?”
令其讪笑了下:“此言是不错,然而,”往前凑近两步,“小殿下可是快要睡了,您要现在回去,倒或许还来得及再逗他一逗,再晚,可就。。。”
南宫霁一怔,这,倒是实情。。。忖了忖,“罢,这衣服洗得也将干净了,你便替我再过回水,晾上便成。”
令其急忙点头。
回到房中,官家正倚在床头读着本不知道甚么书,似乎自方才自己离开就未曾挪过位,只是手里多出了个包子----小包子看去果真是倦了,或是白日里闹得过分欢腾之故,看去有些萎靡,老老实实趴在爹爹怀里,眼皮都快阖上了,却还不忘攥着爹爹的衣带玩。
越凌对包子这个小癖好倒还纵容,就是另一点----小包子尝会犯起小迷糊,尤其临睡,会钻到他怀里在胸前一通乱啃,一直啃到口水淋漓、濡s-hi衣裳!这着实令官家烦恼了好一阵,好在现下终是改过来些了。
蹑手蹑脚走过去,捏了捏那个软绵绵的小耳朵,小包子似乎不太满意,晃着脑袋躲避。那人皱皱眉,拍开他的手:“莫逗他,他要睡了。”
小包子打了个呵欠,把脸埋进那人怀里,嘴里也懵懵懂懂学着嘟囔:“睡。。。木豆。”
讪笑了下,碰了壁的人兀自退回到桌前,坐下随手拿本书翻着,到底却是眼不对心,目光还是停留在床上那一大一小身上,不知怎的,就想起朱贵善的那句话:“官家是一手国本,一手社稷!”
说来,这两年自己宦游在外,对小包子确是未尽到教养之责,对那人也是多有亏欠。遂而今日自己这一倏忽,也难怪惹那人那般置气。。。
小包子是早产,一向体弱,小疾小恙是常事,宫中虽不缺人带,然而为人父母也免不得要更多费心,况且小包子越大x_ing情越执拗敏感,尤其病时,非要抱在那人手里才安静,遂不得已时,那人便只得一手朱笔一手孩子,左手治国理政,右手为国护本!但凡亲眼见过此景的,孰人不说官家不易?
小包子终于睡了,将小人儿放进床里侧安置好,越凌直了直有些酸疼的腰背,那人适时凑上,伸手轻柔替他揉着腰,一面满脸堆笑:“热汤已备下,去沐浴罢。”越凌看了眼床上,那人急忙补上:“令其会来照看的。”
踏进不大的浴房,掺着淡雅花香的水汽袅袅萦绕上来,倒是给人一种飘飘之感。
正四顾寻找花香的来处,身后那双手已经环绕上来,在腰间轻摩挲,暧昧的声音旋即入耳:“臣伺候陛下更衣。”
腰带散开,淡蓝的外袍被除下,露出淡白似雪的中裳,少了腰带的束缚,那人一袭轻裳更显随x_ing。
手上的动作暂停,揽着那人来到一侧的软榻。随着水汽聚多,屋子里较之方才又热了些,而那股花香,也不似方才清新,倒是,有些绵长浓郁起来,令人昏昏然。
官家看似有些乏顿了,轻阖双目斜倚进榻中,放任那人在身上的动作。
身上最后一层蔽体物被除去,越凌脑中有一瞬间恢复了些清明,睁眼正要起身,却岂料那副温热的身躯已抢先压了上来,霎一怔,“沐浴。。。”
含混的声音:“来不及,香用重了。。。”
“啊?。。。”一静,“你。。。何时脱的衣服?”
南宫霁:“。。。”说了慢了不成!
“还有。。。你方才说,甚么。。。用重。。。唔。。。”身下某处一热,余下一应话语皆淹没在了汹涌的浪潮中。。。
夜已深,张令其瞧着睡得安安稳稳的小殿下,露出一张愁脸:哎,都说这沐浴损阳气伤精力,偏那二位每晚一进去,这浴房的门就得关上半夜,可得耗去多少精力。。。
浴房中。
方才被从水中捞起放到榻上的人脸上依旧残留着疲惫,任由那人拥着,阖目养神。然而身上的那只手却不安分,不知何时又悄然滑下了腰际,在那敏感处意味深长的徘徊。
“够了罢,已经三回了。。。”明明是带恼意出口,却不知为何这声音听起来,那般暧昧。
虽然是再来三回都未必够,然也心知他是真乏了,南宫霁只得尽力将心底那股又才起头的火压下,收回在他腿根处的手上到腰间轻轻揉着,带些委屈开口:“凌,我到杭州也这般久了,何时才能许我回京啊?须知江南风光虽好,然我一人在此,实是百无聊赖,度日如年!”而且长时禁欲,都快熬成和尚了!
静默了下,那人侧侧身:“你不是正一力疏浚西湖么?如今到何程度了?”
南宫霁心中一喜:“快好了,多则一年少则半载,便能告成!”
“那便好,等事成了。。。”
“就许我回京?”喜形于色。
“再议!”官家眼皮都没抬。
“凌,你也太狠心了罢。我离京可有四年了,再这般下去,意儿都要不认得我了!早知这般,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做甚么官,干脆留在京中好好经营我的扇铺,还逍遥自在呢!”
官家这回终于抬起了眼皮,“四年,你真正在外的时日恐怕还不及这一半罢?推官郑州那阵,一月往回跑三趟,意儿出生前后,告了大半年病休,就算如今远出杭州,小半载也必回京一趟,更莫提日日教朱贵善拿着你的画像在意儿面前晃,他能忘了你?”
南宫霁老脸一红。
官家悠悠叹了口气,总算放缓了语气:“行商并非不好,只是毕竟离朝堂太远,你南宫氏若归诚,在朝中不可无个顶立之人!而要在朝中立足,就须有所建树。”顿了下,眸子里浮起一层柔意:“况且,我也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站在我身侧,从此安心厮守。”
原先浓郁的带着魅惑的味道早已散去,此刻环绕在周遭的,是榻脚处的那盆素兰发出的淡雅馨香。
轻拉过那只白皙秀致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凌,你的一片苦心我怎会不知?只是,四年实在有些久,难道果真没有办法能让我们早些团聚么?”
越凌缓缓撑坐起身,身边人也急忙坐起,从榻旁拿起衣服替他披上。
“杜允之近时上了封万言疏,你听闻了么?”那人慢悠悠。
南宫霁沉吟了下,点头:“求整饬吏治。”
越凌颔首,“你有何见?”
“暂还未得俱细,只是粗听闻,遂不敢多发议论。”据实而答。
越凌笑笑:“我将这奏疏带来了,你近时好生参透,再上封谏疏复议,要言辞恳切,再提些补充之见,自然,首回上疏,未必能得回应,你要锲而不舍,才能有所获。”
南宫霁迟疑了下,眉心轻锁:“此计是,要我依附杜老儿,令他提举我?然而,便且不管他甚么名节cao守,此举,可有结党之嫌啊!再说,杜老儿素来也不待见我,此回,单凭我复他一回议,就能令他改变成见?”
越凌看向他:“你觉我会害你?”
那人忙回以谄媚笑容:“陛下恩泽隆重,臣怎敢腹诽天心?只是,有些疑惑而已。”
越凌轻嗤,“当初以你的身份,孰敢与你亲近?更莫言你还名声在外,皆说你南宫世子轻薄放荡,朝中自诩君子之辈自不屑与你结交!”
南宫霁脸面微微发烫:说好不翻旧账的。。。
那人继续:“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此谏遭吕派反对,两派争论不下已有时日。。。”
南宫霁忽觉眼前灵光一现,打断他:“遂而,杜允之当下,是需一个帮手,而我,就是最佳人选,因官家素来对我另眼相看,若我在此事中助他一把,不定便是事半功倍!”
越凌笑而颔首,却又嗤了声:“自诩聪明天下第一的南宫世子何时变得这般迟钝了?这等显而易见之事也须琢磨半日!”
话音未落,已教两条长臂紧紧锁进怀中:“有你替我斡旋盘算,我便迟钝些又何妨?”顿了顿,又轻叹气:“只是,你我依旧还是要暂离。。。”惆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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