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齐州城修葺的及其坚固，城墙高约五丈，厚有三丈，几乎和燕荡城差不多。要攻陷这样一座城池，五万大军是远远不够的。即便可以攻陷，也必然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不过陆靖识最终没有选择水淹齐州这条捷径，这让林居安松了一口气。但他也没有干等着沈亭率军到来。陆靖识来齐州的这半个月内一直派小股兵力进攻齐州城，虽然每次都被打退，但他还是屡败屡战，愈挫愈勇。与此同时，陆靖识还命人放出风去，说嵘王正在大举进攻齐州，不日便要攻陷。这样做的目的便是要造成齐州岌岌可危的假象，吸引南军前来前来，放弃直取燕荡的相符。前几日斥候来报，南军总兵力有四十万，由大将杨林率领，已经渡过望北江直奔齐州而来。陆靖识听了这个消息才算真正放了心。虽然南军如愿朝齐州而来，但陆靖识总兵力也不过十万而已，要打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谈何容易。
现下已是四月，天气忽然热了起来。树上的鸟儿在恣意欢唱这片花红柳绿的土地，而真正站在地上的人却无暇欣赏眼前的美景。
天色将晚，陆靖识正在大帐中与几位将军商量跟南军的作战计划。
“南军有四十万，而我们总共也才只有十万兵马。敌我兵力如此悬殊，不知王爷有何退敌良策？”李将军问道。
陆靖识在怀宁省的地形图上用朱笔换了个圈道，指着那里道：“围城打援。南军这次是从涵风码头上岸，需一路西行，通过冒儿关方能到达齐州。冒儿关两侧是高山，我们只需在关口设伏，同时埋伏骑兵与山上，等待他们一头扎进来便是。”
陆靖识在图上圈出的地方正是冒儿关，此地地形狭长，易守难攻，确实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当时林居安和陆靖识一路从固安直奔齐州的时候，就曾路过此地。不过他当时只顾赶路，没有仔细察看这个地方，没想到陆靖识竟然记在了心里。
卢将军在图上仔细看了半天道：“王爷之计确实是条妙计。不过涵风码头到齐州并非只有经过冒儿关这一条路，我们若在此处设伏，万一扑空了怎么办？到时我们可就要面临固若金汤的齐州城和四十万如狼似虎的南军了。”
陆靖识道：“冒儿关虽险，却是通往齐州最近的一条路，南军若是绕路需要多行几百里。齐州现在’危在旦夕’，我料定杨林就算明知冒儿关可能有埋伏，也定然还是会走这条路。”
林居安此时方恍然大悟，这竟然是个连环计。原来陆靖识这些日子坚持要进攻齐州，不只是要断了南军袭击燕荡城的念头，更是为了让南军心急如焚，钻进自己在冒儿关布下的陷阱里。
在场的诸位将军此刻也都明白了陆靖识的用心，纷纷赞他有勇有谋，当真虎父无犬子。
李将军本来因陆靖识不愿水淹齐州，内心颇有微词。此刻听了他的话，也不禁赞叹道：“王爷如此深谋远虑，属下实在佩服！不知我们何时去冒儿关设伏？”
陆靖识道：“此事不急。从涵枫码头赶到冒儿关怎么也要半个月，我们若是早早从齐州撤军，必然会打Cao惊蛇。齐州城距离冒儿关仅有五十里，我们在南军到达前两日再动身也不迟。我已着人通知沈副将，命他到冒儿关后便原地等待，侦查南军的行动。我们只要等来沈副将的消息，便可出发了。”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了陆靖识的退敌计划。大家又商讨一些布阵设伏的细节后，便各自散去了。林居安走在最后，正要出去时，却被陆靖识叫住了：“林参将留步。”
林居安放下帐子，转身又走了回来。他笑嘻嘻的看着陆靖识道：“怎么，王爷要留我在这过夜吗？”
陆靖识也笑了：“别人这会儿可都看见你留下了，你若是明日一早才出去，你说那些老将军们该怎么想呢？”
林居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若是今夜真能得着些实惠，也不怕别人说我以色侍人。”
陆靖识不搭理他的调戏，自顾自的把地图收了起来。林居安见陆靖识不再跟他逗闷子，也就正经起来道：“见微，你有事要与我说？”
“我那日差一点就同意李将军的提议了。”
陆靖识突然说起了几日前的事情，林居安一时有些发愣。片刻后，他坐到陆靖识的身边握住他的手道：“我知道。”
陆靖识转头看着他道：“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很想点头。我那时才发现原来我心里住着一个恶鬼，这个恶鬼差点就被我释放出来，吞下齐州城几万人的x_ing命。幸亏你和卢将军及时点醒了我，才不至于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
林居安笑道：“你这算什么恶鬼？你知道我在南都净身院的时候整天想些什么吗？我每天都在盼望着天降大火将这大显王朝烧个干干净净。若当时若换了我是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就批准了李将军的计策了。”
陆靖识笑了：“你确实很会安慰我。”
林居安认真道：“这次我说的是真的。”
陆靖识道：“你不会的。这一路我把你的不忍和挣扎都看在了眼里，你跟我不一样，你是个善良到了骨子里的人。其实你真应该留在归阳关，那里黑白分明，最合适你。”
林居安摇头道：“只要是人，哪有不挣扎的。只要不迷失了本心，便是无愧于天地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不要太苛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