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谁解其中
整个百叶山庄上上下下笼罩在一片愁云忧色中,下人们紧张地围在乐闲阁周围,侍女们早已哭成一片。
“先生,少爷如何了?”莫乔之担忧地看着那横卧床上一动不动的连珩问道。
“内力虚空,加上内伤外伤,不过命无大碍。”云离温柔地抚着连珩的面庞轻声说道。
“先生去休息罢,属下来看着少爷。”莫乔之看着云离那虚弱的样子被吓一大跳。
“不必,我去取药.......”云离倔强地扶着床边站起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让他连站也站不稳,踉跄地倚在床边晃了晃脑袋,气息紊乱得直喘着粗气。
“先生还是听属下一言,休息一下罢,这取药的事属下来做。”莫乔之轻叹着说道,言罢便不容质疑地拿起药方往外走去。
云离倚在床边强迫自己凝神调息润脉,之前内力消耗过大导致他连最起码的调息也无法进行,一瞬间意识陷入黑暗,整个人失去了支撑往床上倒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云离醒过来之时已经入夜,房中黑漆漆的没有点起蜡烛,一片死寂,今早的事涌入脑中让他浑身一凉,翻个身便碰到还在昏迷中的连珩,摸索着为对方把脉确定对方已无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休息了大半天之后云离也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挥袖将房中的蜡烛点起来,走到门外对守夜的小侍说道:“把少爷的药热好了端过来。”
“是,先生。”
待云离重新回到房内,惊愕地看着眼前那扶着床边挣扎着起来的连珩,来不及思考便朝对方跑过去连忙扶着,眼中朦胧的水雾汇聚成泪珠“滴答”落下。
“别乱动,快躺好。”云离着急地说道,连忙把连珩扶回床上躺好。
连珩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用尽全力抬手抹去云离眼角的泪痕:“乖别哭.....我.....没事.....”
“别说话,再休息一会儿。”云离握住连珩的手心疼地说道。
“我想.....给你的.....”连珩望着云离轻喘着,虚弱无力地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交给云离,“看看.....喜不喜欢.....”
云离愣愣地接过手帕打开,只见一株完整的望崖碧莲安静地躺着,他自然知道望崖碧莲有多难得。
“我去窥云峰.....采给你.....”
“别说话。”云离哽咽着轻语一声。
“咳咳咳.....”
“珩!”云离惊叫一声。
“先生,药来了。”
这时侍女也将热好的药汤拿进来。
“按这药方的药配置药浴。”云离吩咐了一声便接过药汤重新回到连珩身边,让连珩斜靠在床边,方便喂药。
“苦吗?”云离担忧地看着的连珩。
连珩只是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将那黑漆漆的药汁全部喝下,他只想快些好起来,不想让对方劳累担忧。
“等会儿泡个药浴会好很多,我再帮你施针润脉。”云离说着又迅速地让侍女准备好药浴的东西,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让连珩看着便心疼起来却又无能为力。
不一会儿终于弄好了药浴,云离从浴池走回床边将连珩扶起来一边说道:“慢点儿。”
“你去休息罢.....我自己可以。”连珩疼惜地看着云离,顿时很是自责。
“没事。”云离淡笑着安慰道,摇摇晃晃地扶着连珩走到浴池边上,照顾周到地为对方宽衣解带,扶到药水里泡着后又马不停蹄地拿出银针为对方施针调息。
施针加上药浴让连珩的气血恢复了很多,虽然伤还未完全好,但也没那么虚弱了,他转首看向云离,心疼不已地握着对方的手:“我要心疼了。”
“相爱自然相扶持,若今日躺着的是我,珩也会这样这样照顾我。”云离认真地说道,他将最后的一枚银针拔出,也除下衣物走入药浴中,到连珩身边坐下,温暖的药水刚好泡到脖子,舒服凝神。
“珩,这三四天不许再用内力,每日按时喝药,晚上要泡药浴,我再给你施针。”云离靠到连珩怀里啰啰嗦嗦地开始叮嘱起来,“好好养病,莫要落下病根。”
“是,丘大夫。”连珩轻笑出声,“望崖碧莲喜欢吗?”
“嗯。”云离点点头,有些心事重重。
连珩能看懂对方的表情,他抬起云离的脸蛋,认真地说道:“有些事你不想说便不必为难,我并不在意这些。”
云离释然一笑,他摇摇头说道:“等你病好点儿,我会告诉你一切。”
“随你。”连珩宠爱不已地笑道。
直到药浴凉了,二人穿好睡袍回到床上休息。
连珩气虚血弱很快便昏睡过去,云离刚刚输出了五成内力,身体已经虚弱不堪,也很快陷入睡眠,温柔缠绵的芙蓉帐内依旧是相拥而眠的一双璧人。
次日。
即便心里万分舍不下,云离还是得清早离开回朝,他担忧地注视着床上依旧昏睡着的连珩许久,直到莫乔之进来提醒才回过神来,再三确认了连珩并无大碍之后才打算离开,刚要走便被对方拉住衣袂。
“珩,你醒啦。”云离转身坐到连珩身边放柔声线说道,“我晚上便回来陪你。”
“在朝中小心点。”连珩只是说了这一句,却包含着千言万语的思绪。
云离愣了愣,眼神变得复杂而挣扎,他张了张嘴却解释不出任何话,良久他点点头看向莫乔之:“好好照顾少爷,查探出杀手的幕后,另外加强山庄防卫。”
“是,属下遵命。”
直到云离没了影,连珩看向莫乔之问道:“莫叔,你一直知道师父的事,对吗?”
“有些事还是让先生亲自跟你解释罢。”莫乔之轻叹一声,“先生肩负了太多,少爷要理解他,莫要怪他。”
“我不怪他,我只想让他活得开心点。”连珩低声喃喃着,年少的心在不知不觉地成长,只因想保护心中所爱。
【皇宫·武德殿】
皇宫中的军机要出便是在勤政殿后的武德殿,此处是朝中三省六部长官每日的办公之所,每日早朝之后,中书令、尚书令、左右仆s_h_è 、侍中和六部尚书轮流当值,在此处理军机要事,将最为重要的奏章整理出来送到皇帝手中亲笔批阅,其他琐事便由殿中当值大臣处理。
今日当值的便是安玄素,殿中的其他记事小官吏都有些奇怪今日中书大人竟然有些魂不守舍,方才奏折都弄混了好几本。
“安大人。”礼部尚书陈祖谦行礼走进武德殿,只见安玄素呆呆地坐在上座似乎没看见自己。
“安大人,陈大人来了。”一个记事小官吏尴尬地提醒了一下安玄素。
安玄素回过神来,抿了一口茶清醒了脑袋,他轻咳一声歉意地说道:“抱歉陈大人。”
“安大人日理万机,也要小心身子。”陈祖谦苦口婆心地说道。
“不碍事,陈大人事办得如何了?”安玄素微微一笑,温和有礼地说道。
“程将军的丧事已经安排妥当,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程府上下也给予了抚恤。”陈祖谦说道,“另外,皇上外出天坛祈福一事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关于款项微臣明日便会呈上待审。”
“嗯,陈大人办事向来礼数周到。”安玄素满意地说道。
“哎哟陈大人也在。”
刑部尚书黄涛嬉皮笑脸地走进来,向安玄素行了个礼:“安大人,微臣是来面奏程将军一案的。”
“黄大人神探。”陈祖谦笑眯眯地说道。
“黄大人,有事便说罢。”安玄素发话道。
“奏折在此。”黄涛将相关公文呈给安玄素,而后继续道,“经多名仵作验尸发现,在程将军尸首切口部有一种中原没有的植物碎屑,安魂花。”
“应该是凶器上沾有安魂花,凶徒没注意便行凶分尸。”黄涛分析着线索,“而且,这安魂花是匈奴领域独有的花种。”
“黄大人的意思是,凶手就是匈奴人?”陈祖谦疑惑道,“可这动机是何”
“程将军攻陷匈奴城池之时,烧杀夺掠,自然引起民怨。”黄涛回道。
“黄大人的意思是,是匈奴百姓所为?”安玄素深思道,“但是为何虎符会不见。”
“虎符如此重要之物想必程将军是放在身上,也有可能是被杀后第三方夺去。”黄涛猜测道。
“此事明日早朝禀明陛下后再与众大臣一同商议,是否要发兵还得看陛下和太后的意思。”安玄素将奏折看罢便交给记事小官吏,“将奏折送去给太后娘娘过目。”
“是,大人。”
“你们也回去罢。”安玄素挥手说道。
“是,下官告退。”陈祖谦和黄涛一同行礼告退。
【卞陵·景王府】
当公孙景听闻李尽沙要c-h-a手公孙律的婚事时,一是不禁惊讶并疑惑,二来心里还隐隐地带了些欣喜。
两厂提督向来是他想拉拢的人物,但李尽沙向来在朝中向来摆出不偏不倚的态度,对谁都一颗蜜枣加一个大巴掌,除了自己招揽财富外,再有就是跟太后关系甚密了。也因此,他才放任着公孙律跟李尽沙混一起,如今看来真有了成效。
此时公孙景亲自将李尽沙的轿子迎进府,将人出来后热情有礼道:“李提督大驾光临,本王荣幸,里边请。”
李尽沙一身紫衣及地,虽不及公孙景的热情慷慨,但举手投足间也是彬彬有礼,谦和优雅:“景王爷客气。”
二人方进屋,公孙律便一溜烟地奔出来,面色红润、喜笑颜开,活像一个要出嫁的姑娘看到了心仪男子上门提亲的表情:“死人妖你终于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