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书+番外 作者:南南落乔木(下)【完结】(13)

2019-05-11  作者|标签:南南落乔木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你可听见了么,殿下,”我扭过头去,也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一旁一层层排得齐整的书架罢了。
  他默了好一会儿未说话,我也没理他,随意一翻书页,倒是看见了那预言的事。说法与尘悬那时所说无二。只是不知道那神巫族做出这预言时,有未有想得会应在自己外孙身上。但即使是有些相似,又能说明什么呢,他确然未害过谁,只不过都觉着他有祸害的嫌疑。
  “我若是做你的学生,怕不知要挨多少打,”扶霖在身后慢悠悠道,“若是你早早来了冥界,说不得我便不是如今这般呢。”
  “哦,你如此说,是觉着我来得晚了,还是早了,”我一时愣了,又心绪不明地有些翻涌。
  “不早不晚,刚刚好,”他低笑了声,清清楚楚地道。
  说罢我又觉着背上一轻,他声音稍远了些:“方才与你说神巫族的事,”
  我转过半个身子点了点头:“说帝后与你外公家不来往了。”
  “是因那时,我外公家……不想叫母后离开部族,嫁与父帝,”扶霖坐在地上,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面上难得地还带着正色。
  我听得糊涂了一瞬,脑子里转一转才听懂他说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是因为不想叫帝后出嫁,还是……”我及时地刹住了话口,很本分地没将后头的话说出来。还是说冥帝这个女婿还入不得老丈人的眼。
  “你想笑也不须忍着,”扶霖又看着我道,“究竟是为何我不知晓。”
  那时候他都还未出生,自然不会知晓。
  “一时惊讶,并未想笑,”我清了清嗓子道,“你见过你外公么?”
  他有些懒于搭理我一般,回了声:“没见过。”
  “说不准是又有些什么预言忌讳,”我正经道。
  “只知晓那神巫族的领主说,若是母后执意要离开部族,嫁与父帝,便往后不准母后再踏进神巫族半步,”扶霖像是想了一会儿,又与我道。
  听着甚是严重,我惊讶之余又随口道:“神巫族的领主与帝后是何关系?”
  扶霖凉凉地瞥了我一眼:“……我外公。”
  帝后的爹不想叫帝后嫁给冥帝,并且拿断绝关系做威胁,究竟是多么不待见冥帝啊……
  我自顾自咳了声,止住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然眼下帝后已然嫁过来了,且还有了两个孩子,那断绝关系的说辞看来也是真的了。只是想来这记载上头也不会说上一说,为何帝后的爹不叫她嫁给冥帝,只能算得私下里的闻说。
  “这上头有些蛛丝马迹,只是不那么清楚罢了,”我盯着那手上的册子又看,没抬头地与他道,“我方才好似也不是在问此事的,如何扯到此处的?”
  扶霖没说话,又凑过来看那书本,看了一眼又伸手拿过去了。
  “此处不是有么,如何不清楚,”他拿过去,又指着书页上道。
  “是么,我方才未看见,”我斜了斜身子,也凑过去低头看,难道还真有好事者敢写出来。
  未等我看得扶霖指得那一处,又听得他轻声道:“抬头。”
  我刚听得这一声,动作便不听使唤地比耳朵更先一步作了反应,抬到一半他伸手扶了我半边脸,接着低头覆了上来。
  本可预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何况如今算得第三次了,头先为他占了两遭先机,其实本仙君很想讨回来一局。
  但也许是这藏书阁风水不好,也许是本仙君坐得久了,脑子有些僵。将触得他嘴唇的一瞬间,本仙君福至心灵地转了个头。
  柔软的感觉顺着耳朵一擦而过,暂且不提。
  转罢后,本仙君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
  长辞他他他……他何时出现的,且正与本仙君四目相对,神色明明白白地有些惊骇。
  “甚巧,哈哈,”我扯出个笑来,便瞧着长辞后退了一步。
  有些安静,本仙君白贴了热脸,又风吹不动雨打不动地将脸上的笑收得小一些。
  好在这一会儿功夫,长辞脸上的神色便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模样,两眼空无一物蔑视众生似的,又往后退了一退,当是预备开溜。
  “慢着,”扶霖在一旁道,“你此时来这处做什么?”
  我惊奇地转头看他,你弟弟来此,不是与你我一样被罚得三个月打扫藏书阁么。
  这句话出口,长辞虽是站住了,又果真不屑于理他哥哥,只没忘有礼地道了声,“一时疏忽,打扰王兄了。”说罢淡然地捡了地上落的书卷,转身走了。
  “这处怕是不大好,”我不伦不类地说了一句,“到底是书阁里,指不定谁会来呢。”
  扶霖好一阵儿没出声,手上哗啦啦地掀了几页书,又将那书搁到了一旁,转过头,一手握了我肩膀。
  “……那什么……宴宁,好久不见,”未顾得上他将做什么,我越过他肩膀,望着那一头低着头晃悠过来的一个神仙道。
  宴宁闻声只抬头看过来一眼,又低着头慢腾腾地蹭了过来。
  扶霖没回头,松了胳膊。低头嘴边噙出个笑,又和蔼地看着我,道:“确然不大好。”
  本仙君一阵毛骨悚然,只咧着嘴回笑,没吱声。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中二病发作了,一写到长辞就情绪失控,昨天写了半句就开始犯病写不下去。
果然要写一点糖才好。
勤劳评论的烟雨宝宝今天也快乐呀~

  ☆、更与何人说(二)

  “我出去透透气,”扶霖说罢站起身径自走了,瞧着又带了气x_ing。
  及到他身影消失在书架后头了,宴宁仍在低头磨蹭着,只挪了约莫数尺远。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裳,先开口道:“宴宁,你不是来找我的罢。”
  “是来找你的,”宴宁没抬头,只闷着头道。
  “那有何事,说罢,”我在心里头将可能的事件估摸了一遍,也只能是宴宁觉得我小气不借给他清庙的笔记看罢了。
  他好一会儿没出声,又靠在了身后的书架上,瞧得我有些担心。若是他头顶那些书吃些力,这么一倾斜,砸了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去那边坐罢,回头这书再掉下来乱了,我怕是可以在此守着这书阁不用出去了,”我未催促他,只十分好心地提醒他道,又顺手指了指那边的阶梯。
  宴宁慢腾腾地蹭过去坐了,一手撑在膝盖上支着额头,我以为他一时不会说什么时,却又听得他说话了:“你觉着做神仙真的有意思么。”
  “……你说什么,”本仙君唬了一跳,虽是耳朵里听见了,又没忍住出口问了一遍。
  宴宁仍斜着脑袋,撑在额头的手遮住了眼睛,声音低沉地传来:“不死不灭的做神仙,真的有意义吗。”
  我知晓他或许会想不开一些,但未想到他这般想不开,竟连这种问题都问出来了。我思虑了一会儿,折衷地道:“天生自有定数么。也许你不知晓自个儿做神仙的意义是什么,但既然成为了神仙,便要做些有意义的事罢了。”
  宴宁半晌没说话,当是在思考本仙君这番深明大义的话了。
  然他下一句说口,全然与我所说的没有半分干系:“心心念念想要求得一事,最后得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呢。那些最珍贵的……都已经不在身旁了,这样也算作是有意义的事情么?”
  “你从那大明镜里瞧见了什么?”我小心地问道。
  “如今连一些念想也剩不下,什么都没有了,我竟还无知了那么久,”宴宁放了胳膊,苦笑了声,只不肯接本仙君的话,好似本仙君说不说话并不要紧,只听得他说便可了。
  “既然是忘了,便不须再记起了罢,活得开心些,自己好,……旁人也觉着放心,”我绞尽脑汁地劝说道。
  “你早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宴宁又闷声闷气地道。
  “只有我不知道,”他又苦笑起来,“若是有一天,你与大殿下也永远相隔,再也见不得面呢,你还能如方才说的那般,活得开心么?”
  “……”我心下一惊,难不成最近太过于放肆,未收敛,连宴宁也瞧出来端倪了。我又道,“这个,不大一样的罢。”
  “是不大一样,你是神仙,大殿下也是神仙,”他转头看我,“你难道真的未想过,哪一日帝君知晓了,你们又将如何。不管不顾地闯了,真的值得么。到时……”他话音又低了几分,“若是大殿下为了你如何了,你还能活得开心么。”
  宴宁竟也瞧出来了,我仔细想了想,却觉着当是未有何正大光明逾矩的行为。但没有不透风的墙,知晓了也就知晓了罢。我想定了此事,没再避讳什么,道:“不会叫他为我如何。我会叫他安安稳稳地无恙,得着他应得的那些。本就行在悬崖边上,我也不会给旁人将他推下深渊的机会。”
  宴宁斜着脸看我,片刻怔忪,嘴边那点笑容慢慢放大了,然本仙君看在眼里,只觉着他笑得实在有些难看,还不如不笑的好。
  可惜他领悟不到本仙君的想法,只自顾自地笑着。我有些不忍猝视,便不与自己过不去,瞧着眼前长长的阶梯,未再看他了。
  “原来你这般想,”宴宁不知自个儿领悟了什么,又垂着头道,“但之后,你将他一个留下,未想过他可能并不想那样么。独自一个守着回忆过活,当做从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你不觉着太残忍了些吗。你觉着这是成全,是为了他好,可他真的能如你想得那样再好好地过下去么?”
  宴宁又与我计较起来了,质问似地扔出了一大串话。我转过头看他,他没再笑了,眼睛紧盯着我不放,好像我说了什么,他便可得着一个回应。
  可我不是清庙,他也不是扶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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