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书+番外 作者:南南落乔木(下)【完结】(27)

2019-05-11  作者|标签:南南落乔木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我提笔蘸了墨汁,又歪脸看一旁的扶霖:“不知如我这般荣幸,能得殿下亲自研墨的能有几个?”
  “自然只你一个,”他笑意不减。
  本仙君脑子里除了狼狈为j-ian,实在想不出别的形容。
  笔尖落到红笺上,顿了顿,我又提了起来:“不大能写下去。我一想到是要写与那小畜生,就有心扔了笔。”
  “那你换着想一想,当做是写与我的,如何?”扶霖靠在桌旁,没脸没皮道。
  “若是一会儿,铃央来了呢,我们可是在这里见过她好几次的,”我又道。
  扶霖将那册子与我递地近了些,又道:“今日淇梁邀她出去了,你放心就是。”
  我在砚台上抹了抹笔尖,比着册子上铃央的字迹,一横一撇。
  开头如何写,本仙君记起摇倾那封书信,便做了参照。
  “初始一见,不能忘怀,有缘再见,更为挂心。得赠羽扇,意已窃念……”
  表完了情意,便要约个婚期。我又征询一旁清闲的共犯:“婚期定为何时?”
  “越快越好,你看着写,”他低头看我写的数行字,忽而捏了笔杆,“松手。”
  本仙君从善如流地松了手。他良心发现了,打算亲自上阵了,本仙君自然要成全他。
  他拎着那杆笔,瞧着红笺上的半纸墨字皱眉。
  “我仿的也像,瞧不出来吧?”我不确定地道。他若是再叫我写一遍,我定是不会写的。
  “我只是看见,你写的,是在表情意,还这般真情实意。却不是写与我的,”扶霖仍盯着那张纸,“竟是写给那小畜生的,”说着看了我一眼。
  “伪造而已,不写得真情实意,怎么叫他相信,”我忽而觉着好笑,他还为这事在意一遭,跟个小孩子一样,“你不是说当做写与你的么。”
  他眯着眼,又笑:“回头再说。”
  笔尖落下去,又是行云流水的数行。铃央帝姬便与魍魉族少族长私定了终身。
  她的缺德哥哥与本仙君功不可没。
  我顺手拿了看,又啧声道:“你自个儿写得也很真情实意,还抱怨我。”
  扶霖将笔搁回了砚台,唇边的一抹笑在壁上的灯笼光里生了晕辉:“我也当做写于你的么。”
  

  ☆、岁岁波澜(四)

  “那你打算何时送这封信去?”我顺着字迹看下去。
  “将子薄待,十载为期。”
  “等他回得魍魉族之后,”他离开桌子,又道,“十年会不会久了些?”
  “十年眨眼一瞬,如何算得上久,”我连连摇头,“也太快了。”
  “我原本是写着一年,为避免太疾,才添了一笔做十年,你竟还觉得快,”他又探过头来看。
  我又将那红笺递给了他:“这一封信,能叫那少族长相信么。且我看着,铃央对他的态度算不得真,作势之意更甚,忽然提婚期,他会否觉着不可信?”
  “淇梁什么德行,你多虑了,”他拈着那张红笺,“他得了此信,欣喜若狂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想一想铃央对他什么态度。”
  如他所说,也有道理,但淇梁难保不会将这事宣扬出来再炫耀一遭。我看着红笺上暧昧好看的颜色,又觉着一纸书信,还是分量太轻。
  “要么,你附个什么信物过去,”我又道,“那帝江的羽毛,当是可以。”
  他将那红笺折了,又放进一个信封里,迟了好一会儿,抬头与我道:“一张纸是不算什么,可你莫要小看了上头的字。对淇梁来说,心上人句句真心,柔情蜜意,约一约海誓山盟都算不得什么。陷入情中,镜花水月随口戏言都可牵得肝肠寸断。”
  我笑起来:“好似你体味过一般。”
  “那倒是没有,你极少说什么中听话,”他坦荡地道,“偶说一两句,也是瞎折腾的时候,也不知能不能作真。”
  “自然可当真,字字肺腑,”我笑道。
  出了藏书阁,我又念及华颜所说,与扶霖道:“万一二殿下醒来,淇梁还未走,再提剑砍了他,可该如何?”
  他不知是不是在走神,我以为是在想对策了,却又听得他道:“砍了便砍了,随他去。”
  照我所想,他当是说会拦一拦,不曾想竟然这般通情达理,且一副天塌了都无所谓的神态。我侧目看着他,不留神叫路旁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堪堪稳住了身形。
  “淇梁有错在先,倒也够不上搭小命。若是没死,那便无事;若是死了,”他闲适地说着,眼睛瞟到了另一旁的池子,又微微笑起来,走了过去,“若是死了,就随意添个一砖半瓦,叫他够上搭小命的分量。终究已经死了,总不能狡辩什么。”
  本仙君虽见多识广,也忍不住要赞一句:“心狠手辣。”
  他只背对着我看那水池子,声音带着笑意:“伪造婚书,嫁祸帝姬,可也有你一份。”
  那水池子眼熟得很,上头飘了几片浮萍,扶霖蹲身捡了块石头扔进去,亮白的月影便在池面上晃悠起来,一圈圈荡开亮亮的波纹。
  我十分有担当道:“我也心狠手辣。”
  他又哂笑,一块一块地往池子里扔石头,“咚”地一声沉响,溅起来数个水花,一圈圈涟漪撞上池岸,又消失无形。
  “淇梁当然是离得越早越好。若是不出意外,至多不过明日,他便可以回去了,”他抬起手臂,又掷出去一块石头。
  我低头看他,他也抬眼看我。
  不必细想,定是他又做了什么。
  我看着他良久,也蹲在他身旁,语重心长道:“可有遇到过什么是你措手不及算计不了的事情么?”
  “有,”他未语先笑,眼底的笑意盛了半弧月色,清清楚楚地道,“措手不及之事,譬如你,我未料到长辞去人间取那杆笔,能将你牵扯回来。也未料到,自己能将你看进眼里。至于算计,别事都可算计……”
  “真心算计不得,你也算计不得。”他未说完,又转过了脸去,听在我耳朵里有些恍惚。
  我本是随意调侃之问,未料到他说得这般严肃。我又点头道:“所以我跟你一道算计别人了么。”
  “那时恰巧过了一场天劫,我以为算是安生渡了。后来,见着你,才知晓原来还未完,”他轻声道。
  扶霖极少说什么正经话,这般说下去,本仙君莫名地有些许愧疚。
  “y-in谋诡计也一道做了,自荐枕席你都嫌弃,还要如何呢,”我笑道。
  “咚”地一声,一块石头又溅起来水点子。他扭头,嘴角一点笑意与平常无二,道:“来日方长。”
  刚离了那池子没几步,步子行得袅娜的一个仙子便走上前来,她低一低头,开口道:“殿下,魍魉族的青樱公主来访。”
  扶霖应了声,那仙子又袅娜地去了。
  “魍魉族的公主,莫不是淇梁的姐姐?”我有些印象,实在是因为那时候在涂山,淇梁掀了好几阵妖风,本仙君难以忘却。
  “不错,”扶霖点头,又道,“你与我一道去?”
  “一未先递拜帖,二未先见帝君,三是先报与了你,”我自觉说的不差,“摆明了是要见你,我去可方便么。”
  他看着我,话音上挑:“你不去?”
  我呵呵笑了几声,道:“去。”
  魍魉族公主并未有什么声势,身边只跟着一个小丫头。看起来与本仙君料得不差,当不是什么要紧事。
  “舍弟近日在此,想是打扰不少罢,”公主客气地道,一双眼睛顾盼生姿,长裙如云迤逦开。
  “哪里的话,”扶霖也很是虚伪地客气。我只在一旁看着,觉着他扯话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好,又有些想笑,想看看他如何说得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不知我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些。魍魉族公主眼睛朝我看了过来,柳眉微微皱了皱。我弯一弯嘴角,与她颔首。
  公主也点一点头,脸色瞧着有些不悦,朱唇微启,又移开了眼睛。
  “殿下可得空么,”她又开口道。
  地方就在瞻则宫的前厅里,她身边的小丫头闻声极为伶俐地福身,说是先在外头等一等公主。
  本仙君本分地垂眼看衣袖上的纹边,把自己当不存在。若我有眼色,此时也当找个借口离了去,留一留这两个在此,说一说什么有空时候才适当说的话。然本仙君确然不想当这有眼色的。
  扶霖看我一眼,道:“方才正是在议事么,公主可是有何要紧事?”
  一时忘了那公主什么名字,我仔细想了想,仍是没想起来。她又看着我,笑得生甜,道:“想来这位仙君也是有要紧事了。”
  “扰到公主了,”我歉意地恳切道。
  魍魉族公主看着我,眼里也是欣慰,笑得也很欣慰。
  “但公主猜得不错,确实是有要紧事,不便之处,还请公主见谅,”我恭恭敬敬地说完,不出意外地瞧着公主眼里的欣慰变作了惊讶,又收回了目光。
  她许是没见过本仙君这般厚颜无耻的,一时想不出如何应对,笑了一会儿道:“既是如此,青樱也就不做不懂事扰殿下正事了。我此来,是想带舍弟回去。族中也有许多事情,他却好乱跑,撂了挑子,我便不得不处理,实是麻烦。”
  “少族长与铃央一道出去了,晨间出去的,此时不知回来了否。公主若是着急,我可带公主去行宫看一看,”扶霖不知中了哪处下怀,说话又带了笑,看的本仙君想拧他的脸,叫他正经说话。
  他这样说,公主自然又不能说不着急。我便看着她微微愣了一愣,也回笑道:“也可,那便麻烦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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