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许多,也很柔软。我脑中的神智混沌成一片,日夜颠倒,黑白不分。握住他的肩膀,像是一个什么倚靠,能叫我毁天灭地地沉沦下去。
酒意迟迟地散发了出来,他唇上那一些清凉的触感叫我寻着什么慰藉一般,噬咬探寻,全是昏头涨脑的本能。
近在咫尺的气息相触,这般纠缠着,从桌旁又搅和到床榻上。
他被我压在身下,微微地喘息着,见我看着他,又笑开来。
确然是个祸害。
我看见那带着笑意的脸,苦楚沉郁的念头被一股风吹过一般散了,脑子里清清静静,只余下我眼前瞧见的轻柔眉眼。
旁事都化了云烟,不值一提。
我伸手拉住他朱色的衣领,刚要拉下来,他又伸手攥住我的手腕,明知故问道:“又要作甚?”
他眼底一片幽深,墨色的头发如丝散落在脸边。我没忍住低头附在他唇边,轻轻抿了抿,又将他胳膊拿开了。本仙君心情离奇地很好,瞧着他为我压在下头,心情便更好。
此事,讲究一个先机,譬如此时,我先下手为强,他再反抗也没那般容易了。
“莫要慌,”我拍一拍他的脸侧,笑得和蔼可亲。
扶霖直直地看我好一会儿,面上不以为然地笑,喘息平了些,又伸了胳膊扶在我肩膀上,想将我推开。
岂能叫你得逞,我一边按着他的胳膊,一手绕过了他的腰侧,卡着劲儿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不出意料地看他蹙眉哼了声,一时未再折腾了。
他竟也这般识时务,本仙君甚是欣慰。
喝的酒刚散出来一点头,我瞧着身下他那张脸,灵台的清明一把火烧成灰飞到了九霄云外。都到这般境地了,除却脱衣裳坦诚相待,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一手扯下他的衣襟,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他未挣扎,又勾起笑意看我。我与他对视,手上没停地抽去了他的腰带,扬手扔在了一旁。
他侧脸去看着那条飞出去的腰带,又转过来轻声道:“我突而记起来一样事。”
我顺口问何事,又抬手将那灼目的红衣拉下去。
他不挣不拒,只垂了眼,笑意有些淡:“小时候,在幽冥血海的事。你定然未见过那里头的景象罢……”
他说的轻飘飘,还有些黯淡。
我一时愣住,虽说此时谈旧事有些耽误功夫,但他在那幽冥血海里头受了苦,本仙君想一遭,其实有些心疼。
有几分醉意,心里的感觉便更明晰了些。我叹了一口气,止住那泛滥起来的心疼,欲要说几句窝心话出来:“其实……”
话未说完,我瞧着那张上方的脸,愣怔了一瞬。方才他为我压在身下的不是,如今…我便要直起身子,胳膊却叫他按住了。他笑得和蔼可亲,一手端着我的脸,道:“莫慌……”
他老子的…………
然他心x_ingy-in险,本仙君早就知道,却还是吃了这个跟头。
我张口:“你……”
一个字未吐囫囵,我倒喘了口气。他按在我腰侧,轻缓慢柔,嘴唇又覆下来。酒意发的炙热,从颈侧蔓延下去,沿着锁骨胸腹,闷了整个身体。
我口里麻木一片,退到不能再退,躲无可躲,仍是失陷。
他伸手拉开我的衣领,顺着肩头拉下去,肩上觉着外头空气的轻凉,那些闷着的热意也散开一般,又从胸腹散出去,甚至衣裳擦过胳膊去都可觉着清凉。腰上松了松,继而衣裳都从身上落下去。
我觉察到他的动作,却没一点力气挣扎,还有些头晕,只无甚意识地看一眼那扔出去的腰带。
“看着我,”他俯身在我耳侧,气息恍惚温热,又耳语般道。
我下意识地看进他眼里,后腰绕过他的胳膊,我僵了一僵,心中迷迷糊糊地悔恨不已,老子一世英名,怎的一时犯了蠢。
“还是听话时候好,那日真是恨不得将你拆骨入腹,”他嘴唇离开,气息触到我脸上,声音低低地钻进耳朵里,“还顾得上走神。”
“没………没有…”我倒吸了口气,没止住喘息了一声。
“是么,”他嘴唇落在我嘴角,声音有些含糊。
“………是…没有,”眼睛有些s-hi意,我觉着自个儿委实没骨气,未及我再深刻地反思一遭,情势已然不允许了,“别………”我颤抖了下,生生地将声音憋在了喉咙里,太用力以至于眼睛憋出了泪。
“还说未走神?”他轻笑,气息紊乱。
“………”我抽了口气,一手被他按着,一手攥了床榻上的被单。额头上有些潮,背后也觉着潮,看他的脸,又有些糊,朦胧地挡了层水雾。他松开按住我胳膊的手,拭了拭我的眼角。
胳膊自由了,却又觉着失了凭借,风雨飘摇寻不到一处安身的地方。我忍不住咬了嘴唇,他却又低脸,唇瓣凑上来,叫我松了牙齿。
“我轻些,”他呢喃般地道。
“嗯……”我嗓子眼里低应了声,吸一口气,又握住他的肩膀,不太清醒,约莫用力也不知轻重,他肩上细硬的骨节隔着皮肤硌在我手里,手心里也是潮热。一丝的回神,我松了松手,又把脸偏过去一旁,脖颈上细细碎碎地疼痒,散出去的热意全都笼了回来。
我知晓自己定如离了水的鲤鱼,张着口如何喘气都觉着将要窒息,偏偏耳旁闻不到一点气息声。
清风掠过院中一隅修长翠竹,龙吟森森,飒飒入耳,在脑中盘桓不绝,声声回环。
醒了一醒,不知身在何处,我脸埋在枕上,掀开眼皮转头看一眼,又把脑袋磕下去。
一双胳膊环过肩膀,上身叫他揽起来。我闭着眼睛挣了挣,又听耳边低沉的声音,极是好听,还有些暗哑:“去洗一洗,”
我应了一声,没使力气地叫自己颓在那一双臂弯里,睁开眼睛看见那张眉目如画的脸,我伸手搭着他的脖子,又将脸凑了上去,触到了嘴边,又启了唇齿。
于是又跌回床榻上,炽热的气息缠做一处。
身上细汗起了又落,落了又起。灌下去的酒作了一池温水,骨头融开化进去,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写h戏无能,捂脸遁
☆、心薄裘寒(六)
醒来时一旁已空落,身上倒觉得干爽,想是昨夜我睡过去时他又给我洗了。
一夜迷乱,翌日却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接着娶那魍魉族的公主,我接着做这思齐宫里的司簿。
本仙君原也很小气,不想自己闷头吃黄连。既是没法释怀,不如离了去。冥界,却也不想呆了。
想想我也该知足,得着了一段圆满的情意,完完整整,不掺杂粕,已经非是一般的有幸。
何况,即便是我不舍,又能如何。瞧着他一场大婚,我是决计做不到的。
我迈进冥帝书房的那一霎,丝毫不怀疑冥帝会应允我,即便是这一件不应,再换条路便是。放纵沉沦了一回,也觉着甚么都无所谓了。
“司簿要去人间,”冥帝皱着眉看我,“是欲要去历练造化?”
我镇定地先跪下,又道:“非是历练,小仙凡心已起,不可留在冥界,愿脱离仙籍,自请入凡间,永世为凡人。”
“缘何,”冥帝声音肃厉了几分,“司簿最好莫是觉着有趣。若是永世为凡人,除却机缘,再无踏入仙界的机会。”
“小仙知此非是儿戏,但也是真言。帝君往日可允宴宁之求,小仙此求,还望帝君应允,”我跪得早了,此时想再诚恳一些,便只能低一低头。
“宴宁本不该为仙,他仙缘已去,我才允他回凡间。司簿是觉得可以任意妄为?”冥帝面色发寒,已很是不悦。
“小仙不敢,”我低着头,除此外也没法叫自己显得更真挚。
“若是动了凡心,便去领刑罚,何时收了凡心,何时止。自请去凡间的话,我便不与司簿计较了,莫要肆意妄为,不知利害。”冥帝的话,倒好似对本仙君所作所为毫无觉察。但照着从前那些事来看,他没有一丝察觉,本仙君并不相信。
我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波折,他能利索地叫宴宁回去当个凡人,也不该驳本仙君的请求。一个司簿而已,三界里怎会缺神仙,走了一个再添补一个就是。
难不成真个将实情说出来么,我忖了忖,觉着是关系到小命的事。若是说出来了,轻一些打进凡间,如我所愿永世为人,重一些叫天雷诛了,灰飞烟灭。若是不说出来,去挨一挨罚不提,最要紧的是要瞧着扶霖与那魍魉族的公主成婚,我万万旁观不了。
冥帝负手立在我身边,只道:“若是无旁的事,司簿便回去罢。”
本仙君知晓利害,且知晓得很分明。
我无甚犹豫地一个瞬息做了决断,抬了头,也未顾得上语气究竟悔悟否,轻轻松松道:“不敢欺瞒帝君,小仙罪无可恕,动了私情,犯下大错。本是愿自请断去仙根,入尘世永堕轮回之苦。如今不求帝君宽容处置,若是当诛,小仙也毫无怨言。”
至多一死,本仙君看得很开。相比之下,冥帝发火也无须担心了。
停了一会儿,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莫非冥帝觉着,几道雷的事儿,也用不着动什么肝火。
我等得有些久,没忍住抬头去看冥帝的脸色。他沉着脸,眼里含怒,却紧抿着嘴,冷冷地看着我,又过片刻,才道:“你是想为他求情么?”
我心中大惊,本来只想着单处揽在我身上,扶霖不在,我只说是自己对他妄动了情,冥帝也不至于牵连他一遭。但眼下他这话,倒像是真的尽数知晓了。
“帝君明鉴,”我又垂头,勉力地平静了语气,“是我自己的私念,与殿下无关。全是我一个的错,殿下并不知晓。”
我极怕冥帝此时会叫扶霖过来对一对话,若是他来了,我全然不知他会说些什么,又是不可预料的变故。
又等了一会儿,冥帝道:“也不全怨得你,便是你真的与他牵扯出什么,虽说是错处,但也属情理之中。但他身负恶因,若你真与他不清不楚,怕是会酿出罪孽,不得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