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以后要回去继承家族事业,家里已经计划要送他出国念MBA。众人送去怜悯的目光,他倒是很不介意地耸耸肩。
谢影才高二,还可以继续自由地享乐一年再纠缠这个问题。
顾修文——很茫然。
他完全没有计划过将来的事,一直回避着毕业升学的事。现在江年突然提起,他不得不逼着自己面对这个要同朋友们四分五裂的局面。
“何似,你呢?”顾修文看过来。
“我今年秋天就要去普林斯顿了,入学通知——已经拿到了。”
“恭喜啊!”杜雅意微笑。
“行啊何似,闷不吭声的谋了这么一条好出路!不请我们吃顿好料可不行!”
一听说有好吃的,谢影一脸期待地盯着我。
“什么时候的事?”
微笑凝在嘴角,被顾修文泛着痛苦的声音惊到。
“什么?”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申请要去那里的?”
“前阵子老师找我,说可以提供一份常春藤推荐信给我。”顿了顿,”我很想出去看看。”
我看着顾修文的表情,隐隐有些不安,但却说不出什么不对劲。
他盯着我的双眸渐渐映出红色,一语不发地踢开椅子转身就走。
江年拦之不及,在他身后大喊,“顾修文,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啊,你上哪儿去?”
杜雅意拉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
剩下的几人看着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看着顾修文远去的背影,隐约觉得有些事开始超出我的控制,而我对这种改变无能为力。
第二十八章
一连两天都没有见到顾修文,无论谁给他打电话,回应的永远是机械的女声,机械的回答“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去他家堵门,也没有任何结果。江年差一点就要报警了。
直到第三天顾修文才重新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刹那我几乎没能认出他来。
长长的刘海不见了,总是习惯性隐藏在刘海下的双眼干脆地暴露在阳光下。染成酒红色的发有着令人眩目的色泽,身姿挺拔,他整个人透着一股火焰的神髓。
他不是燃烧自己,就是想要把别人燃烧殆尽。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他蓬勃的生命力,张扬热烈,带着年轻人的果敢。
“何似,你还记得我生日那天,你答应允诺我一个愿望吗?”
“记得。”
“今年夏天,我们一起去看青海湖好不好?”他的眼睛很明亮,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和执着,“就我们两个人。”
“好……”这样的顾修文,我不能拒绝。
顾修文微笑,那个笑容直到很多年以后,我还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眨眼就入夏了,同时也就意味着,高考的降临。
一到夏天,S市的温度就以火箭升空的速度飙升到了三十度以上。六月初,地面被落下的阳光烤得滚烫,火热的温度透过鞋底钻进鞋子,难以忍受地近乎烫伤的热。
从考场外的三条街开始实行局部交通管制,考试期间限制车流,禁止鸣笛。出租车公司的预订电话被打爆,这个时段所有的车都派了出去。
张嫂比我这个考生还紧张,坐立难安地几次三番检查我的证件、用具。萧远明失笑,过来解救我。接过司机递来的钥匙,准备亲自送我去考场。
“小九,路上可能会比较堵,我们还是稍微提早一点出发吧。”
“嗯,我都准备好了。”拎起张嫂检查了至少四遍的书包,跟上他的脚步。
坐在平稳的轿车里,感受迎面扑来的冷气。车里充斥着萧远明的味道,忽然就安心。
路上我和男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两人的平静和默契感。
车在接近考点的路口停下,穿着荧光背心的交警客气地拦下前进的车辆,以保证考试时能够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考生们三三两两地从车里出来,在家长或同学的陪同下结伴向考点步行过去。
“哥,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好吧,我在这里等你。”
“嗯。”推门下车。
“小九!”
“?”
“没什么,祝你好运!”
“嗯!”
在考场大门口遇见了江年、张慕和顾修文,据说因为大家担心顾修文这个混小子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迟到,特地委派了谢影去他家喊他起床的重任,看来小家伙完成得很好。
“何似,这里!”正在交谈的他们很快注意到了我。
“早!”
“早啊!”
“不错啊,这么早就到了,比我还早呢!”难得在早上见到如此神清气爽的顾修文,我忍不住调侃道。
“这么看不起我,哼!”
顾修文故作生气,偏还流露出好几分得意之色,引得我和江年俯仰大笑,素来表情稀缺的张慕也笑出声来。
不多久杜雅意也到了,延续其一向利落的风范,只提了一只简易的小夹子便孤身一人施施然地走了过来。落在一众紧张的学生里分外引人注目。
“你们都到了啊。”
“你是最后一个才叫我们惊讶呢。”
“急什么,高考成绩又不是按照到考场的先后顺序来的。更何况开考十五分钟以前到都可以参加考试的。”
杜大小姐的豁达让我们几人一头冷汗。
大门打开,门口走出来几个老师挨个检查证件依次放行。撇开周围和家长拉扯听从嘱咐的考生,我们五人互相拥抱了一下以作祝福,随即分开走进了考点。
公告板贴出了教室座位安排,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分配的地方,人海慢慢分出几股分支,四散在了密布教室的各个楼层。
教室里坐着来自各个学校的学生,众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圣华的制服上时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几分艳羡。已经拿到了普林斯顿的入学通知,高考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过场而已,我甚至还有闲心细细打量其他人。
有的还没开始考,已经开始沁汗,背后透出一大片湿渍。
高温天里,防暑降温工作成了一项重要课题。
陆续搬进教室的大冰块缓缓散发凉意,缓和了众人的烦躁。
七月的时候,注定要有人得意有人失意,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挤过这座独木桥,自是另一番天地。